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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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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朗森叫了一輛車送孟突突回去,等待的途中孟突突一聲不吭,宋朗森問他餓不餓要不要吃東西他也不說話,看得出來對於宋朗森是他爸爸這件事,他確實十分抵觸。

“突突,我很抱歉。”

這是自從孟突突知道自己和他的關系之後兩人第一次這樣獨處,孟突突很少會從大人口中聽到這麽誠懇的道歉,哪怕是孟雋林都不會輕易對他說出這兩個字眼,他仰頭看著宋朗森。

“剛開始我對你的存在確實不知情,我現在做的這些一部分是想要補償你們,一部分是真心想對你好,就像我們之前那樣。”

“無論你接不接受我,我希望你能夠接受我對你的好意,不要擔心我會搶走爸爸,也不要擔心我會霸占你心裏爸爸這個位置,我不會也不能,如果非說我有什麽期望的話,我希望我們能夠像以前那樣相處,我想重新當回你的奧特曼叔叔。”

這些話從發現孟突突是自己兒子開始他就想說了,他當然知道孟突突有多麽愛孟雋林,孟雋林只有孟突突一個兒子,孟突突也只有孟雋林一個爸爸,在那麽多的日夜裏他們相依為命,他們的關系是雙向唯一的,宋朗森從沒想去破壞它。

但是為人父母確實有一種責任在,和從前奧特曼叔叔的區別就在於他不能隨心所欲地對孟突突,行為不能完全再出於對孩子的喜歡,他有義務去讓他生活得更好,因為孟突突是自己和孟雋林的孩子。

孟突突抿著嘴沒說話,他小小的腦袋並不能很快把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全部消化,他和孟雋林一樣,並不討厭宋朗森,相反的他非常喜歡他。

就在之前,哪怕潛意識覺得宋朗森的到來會分掉孟雋林在自己身上的一部分註意力,孟突突依然非常喜歡他的奧特曼叔叔。

但有一天突然告訴他奧特曼叔叔不僅要瓜分孟雋林灑在自己身上的註意力,而且還想要分走孟雋林在他心裏爸爸的一半位置,孟突突第一時間不是反感,而是恐慌。

爸爸只有一個才對呀,難道爸爸還有兩個嗎?在別人家或許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但他不能接受,要是回到沒有遇上奧特曼叔叔之前的生活就好了。

小孩的心思最是靈敏,這麽多天下來,孟突突心裏知道合心意的早餐是誰送的,知道誰在孟雋林身後默默陪著送他上學放學。

孟雋林坐車走了,雖然身邊的爺爺奶奶叔叔阿姨都很關心他,但他最信任的還是宋朗森,他知道宋朗森會把他好好送回孟雋林的身邊。

不過相信是一回事,真正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所以對於宋朗森的這番話,他選擇保持沈默。

叫的車來了,宋朗森看著一輛熟悉的黑色勞斯萊斯在他們面前緩緩停下,一個更加熟悉的面孔隨著車窗的降下而逐漸露出全貌,司機小劉下車要給他們打開車門。

“大哥。”宋宇植擺手示意給宋朗森打招呼,然後看著孟突突戒備的眼神,他伸手想要去摸孟突突的臉,孟突突快一步躲到了宋朗森的後面,手緊緊拉著宋朗森的手指。

“這就是你買一送一的繼子嗎?不給叔叔打個招呼?”

宋朗森摸摸孟突突的頭意在安撫,面對孟雋林父子倆,他有無限的柔情,但是對於自己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草包弟弟,他就沒什麽好臉色了。

“你的禁閉關完了?”

提到這個宋宇植臉上的神情就變了,如果不是宋朗森在父親的書房裏說了什麽,他也不會被停職,留在家裏禁足,“面壁思過”說得倒好聽,他有什麽過?唯一的過錯便是手段不如宋朗森高明,害的被揪住了把柄。

“這個倒不用大哥關心了,這次出來也是大媽讓我來的,家裏都準備開宴了,就等你呢,請吧。”

宋朗森摸不清他媽媽到底要做什麽,才從孟雋林那裏碰了壁,現在又要在他這玩什麽花樣?他一個倒是沒什麽,只是他不想讓孟突突也牽連其中。

他想讓司機先把孟突突送回家,但宋宇植卻說既然宋朗森上了這輛車,那麽這輛車就只能通往一個目的地,這是孫雅琴的指示,看小劉一臉為難,欲言又止,他估計宋宇植這傳話也沒假,正好他也有話對母親說,於是宋朗森朝司機點點頭。

在車上他和孟雋林發了消息,沒說他和孩子被親媽綁了要送回家,只說帶孟突突去吃個飯,晚點再送他回來。

他看著手機,孟雋林遲遲沒回消息,不知道是沒看見還是故意不搭理他,宋朗森想到自己在老婆和媽這裏兩頭都討不著好處,心裏也是頗為無奈和煩躁。

“我要回家。”孟突突察覺出這不是回家的路,仰著頭對宋朗森說。

“咱們先去吃飯,吃飯完再帶你回家好不好?”

“我要回家吃飯!我要爸爸!”

宋宇植討厭小孩,更討厭宋朗森的小孩,雖然現在在他的認知裏,這個孩子只是宋朗森的繼子,但只要和宋朗森掛上鉤,無論是人還是物,他都無比討厭。

可是今天他卻對這孩子的到來產生了隱隱的期待,不知道孫雅琴看到宋朗森帶著他回去會有什麽樣的表現。

他一想到孫雅琴臉上的完美面具會因為小孩的出現而被打碎,他就覺得快意,不枉他專門來堵宋朗森。

“小朋友,你叫什麽名字?”

小孩子對危險有著天然的直覺,他認為面前的這個陌生人不懷好意,所以根本就不搭理他,轉頭去向宋朗森說:“我要給爸爸打電話。”

宋朗森給手機撥了號後拿給他,孟突突雙手捧著手機貼到耳朵上,聽到嘟嘟嘟的聲音一陣陣地響起來,然後是冰冷的機械一般的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宋朗森見小孩一副快要哭的表情,開口去哄:“吃完飯我送你回去。”

孟突突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扭著屁股給宋朗森留下一個背影,拿著手指在窗戶上畫圈圈,一邊畫一邊說著“臭爸爸,壞爸爸”,宋朗森不知道他是罵孟雋林還是兩個一塊罵,安安靜靜地坐著不敢再去觸黴頭。

宋宇植在旁邊看熱鬧看得更開心了,自他記事起,他從沒看見過宋朗森在誰那裏吃過癟,哪怕是面對他的父親母親,宋朗森也從沒露出這種無可奈何的神情,他好像一直都是從容不迫的,沒有任何人和事會讓他覺得煩惱。

要是讓孫雅琴看到自己的兒子在別人的兒子面前伏低做小,不知道她會作何感想,她的表情一定會很精彩。

司機小劉將車一路向宋家開去,別墅的兩扇鐵門緩緩打開,孟突突好奇地張望著別墅裏修剪樹枝的園丁,他第一次見這麽大的房子,房子前面還有好大的噴泉,這裏的一切他都只在電視上看過。

因為太過好奇,孟突突短暫地忘記去生氣和傷心。

下了車,保姆王芳笑瞇瞇地朝宋朗森走來,說夫人請他去後院,看到孟突突的時候表情一頓,似乎沒想到宋朗森把小的那個也帶回來了。

宋朗森註意到保姆的表情,猜到母親今天叫他回來應該不是簡單吃個便飯的事情,他牽著孟突突穿過客廳一路走到後院。

孫雅琴喜歡養花,所以她特地請人在後院建了一座花房,空閑的時候請上一圈好友在花房裏一邊賞花一邊喝下午茶。

孟突突跟著宋朗森來到孫雅琴面前,孫雅琴臉上的笑還沒完全展開,在看到宋朗森拎著一個孩子過來時表情都僵硬了,雖然是第一次見孟突突,但能讓宋朗森這樣呵護的,不難猜到他是誰的兒子。

想到孟雋林,孫雅琴就想到之前去孟雋林家他對自己說的話,現在想起還是生一肚子火,不是說他管不住自己兒子麽,她要讓他看看,誰才是最後的贏家。

“雋林,這是你李阿姨。”孫雅琴將身邊那個身穿旗袍的女人介紹給宋朗森,宋朗森禮貌性地喊了一句,然後她又轉頭介紹起了旁邊正在嗅花的男人。

“這是你李阿姨的兒子,李予,剛從國外回來的,和你念的同一所大學,說起來你們還是校友呢。”

李予手上拿著孫雅琴最愛的玫瑰,宋朗森心想,這種花非常嬌氣,光是移植養活就很不易,平時掉了幾片花瓣母親都要惋惜一陣,這個李予竟然隨隨便便折下一枝,看來她這次是鐵了心要撮合他們兩個了。

“朗森哥也是XX畢業的?”

“嗯。”

“讀的是什麽專業?”

“經濟學。”

“XX的經濟學專業確實很不錯,今年諾貝爾獎得主好像就是經濟學的xx教授,他的課我上過,本人也是很幽默風趣呢。”

宋朗森有一句沒一句地附和著,他沒興趣多聊,但也不會當眾不給兩位長輩面子,所以他們之間的對話大部分是李予在問,宋朗森回答,李予非常健談,懂得也很多,但他卻沒興趣陪他聊這些。

他想起孟雋林,如果面前的這個人是孟雋林,估計很快就會結束對話了,他淡漠的表情,寥寥的幾句話光是想到就令他入神著迷。

“朗森哥,你也喜歡嗎?”李予見他一直看著自己手裏的玫瑰,以為他是喜歡花,卻不知道宋朗森只是不知道眼神該放在那裏,所以隨便給目光找了一個寄放的地方。

李予將花送到宋朗森的面前,宋朗森才從短暫的失神中醒過來,他看著這花,在兩位長輩期待的目光中當然不能放著不管,也不能接。

他正苦惱該怎樣做的時候,孟突突一聲驚天噴嚏將這旖旎的氣氛吹散,如同那玫瑰花瓣,一片片散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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