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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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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番外一)

一張告示被貼在了城墻上。

路過的百姓紛紛圍觀。

有不認識大姜語言的番人問:“上(一聲)面(一聲)寫的什(四聲)麽?”

旁邊一位大娘一拍大腿,“嗨呀!咱們女皇陛下要選秀了!凡是年滿十八歲,身體健康,相貌端正,未婚未育的男子都可以報名參加。”

番人:“太好了,我符合條件,我可以報名。”

大娘乜斜他一眼,“就你?也想參加選秀進宮為妃?可別把女皇陛下給熏著了。”

番人氣結:“你這是歧視!女皇陛下沒說不讓番人參加,那我就可以參加。”

大娘:“行行行,你去吧。”早晚得被刷下來。

番人高興地跑了。

過了一陣又跑回來問:“在哪裏報名啊?”

得知報名地點是府衙後,又樂顛顛地跑走了。

等到了府衙,番人馬克一陣驚訝,“人也太多了吧。”

趕緊站到隊伍末尾去。

好在隊伍行進的速度很快,約莫半個小時就輪到他了。

坐在桌子後面的工作人員道:“身份證拿出來。”

馬克將身份證隨身帶著,聞言忙掏了出來遞過去,身份證是一張巴掌大的特殊材料制作的卡片,上面寫著他的國籍、出生地、出生日期、□□日期等等信息。

上面還有他的一幅小畫像。

工作人員對比了下畫像和他的樣貌,確認他的年齡符合要求,就放行了。

門口處一左一右站著兩個工作人員,右邊的人旁邊擺著一臺測量身高的儀器。

左邊的人則負責記錄。

馬克走過去,右邊的工作人員讓他脫掉鞋子和帽子,站到儀器上測一下身高。

“一米八二,合格。”

左邊的工作人員看了下他的身份證,記錄了幾行信息,示意他可以穿上鞋帽進去了。

而排在他後面的一個人,身高一米七八,則被刷掉了。

顯然,告示上列出來的那些條件,只是參加選秀的基本要求,報名之後還得經過一關一關的考核。

身高就是第一關,低於一米八的淘汰。

第二關是考核面貌。

工作人員看了看馬克的臉,雖然這個番人金發碧眼,但五官倒是沒什麽毛病,甚至稱得上英俊。

臉上也沒有麻子胎記肉痣這等有礙觀瞻的東西。

“嘴巴張開。”

工作人員湊近了看,見此人牙齒整齊潔白,沒有口氣,點了點頭,“進去吧。”

第三關,看體型。

太胖的淘汰,太瘦的也淘汰。

第四關,看指甲,指甲臟汙的淘汰。

第五關,看健康狀況,這一關由大夫來考核,若是診出有重大疾病或者傳染病的,淘汰。

不過官府會補償一張醫療卡作為精神補償,落選之人可憑借醫療卡到醫館免費看診一次。

若是落選之人患的是傳染病,官府會直接將其隔離,送去醫館診治。

通過這五關考核的人,才算是通過了初選。

馬克很幸運,通過了初選,和其他幾個通過考核的人被送去了桃園。

桃園是一座建在宮外的皇家園林,裏面種滿了奇花異草,一年四季美如畫卷。

通過初選的秀男們兩兩一組被分配到了宿舍裏。

馬克新奇地在宿舍裏轉來轉去,這裏看看那裏摸摸,驀地房門被推開,一名男子走了進來。

馬克眼睛一亮,熱情地上前打招呼:“你好,我叫馬克,來自夕陽國,你長得真英俊,你叫什麽名字?”

“李玄璋。”

“李玄璋?難道你就是鎮南王?你居然也來參加選秀?”

李玄璋並不想搭理他,但這個番人像是看不懂臉色一樣,依舊湊過來對著他喋喋不休。

“李,我聽說你一直沒有結婚,身邊也一個女人都沒有,是因為暗戀女皇陛下,之前我不信,因為我覺得你可能喜歡的是男人,但是現在我信了。”

李玄璋:“……”

各州縣通過初選的秀男被陸續送來了都城,住進了桃園。

半個月後,皇宮大總管、一品女官春櫻來到桃園,主持第二場選秀。

三百多名秀男整整齊齊地排成方隊,昂首挺胸地站在廣場上,等待著即將到來的考驗。

春櫻朗聲道:“將衣裳鞋襪都脫了,只留一條底褲即可。”

這話一出,一眾秀男頓時騷動起來。

有人問:“為何要我們脫衣裳?”

“大庭廣眾之下脫衣,成何體統?”

“我是來參加選秀的,不是來賣的,大人怎能如此侮辱我等?”

……

春櫻一陣無語。

“這一關考核的是你們的身材,故而讓你們脫衣展示一番,有什麽問題嗎?”

“士可殺不可辱,我乃堂堂男子漢,怎麽能脫下衣服任由你們觀賞?將我等當成什麽人了?這選秀不參加也罷!”

有秀男憤而離去。

但更多的卻留了下來,默默開始脫衣。

馬克不解地對身旁的李玄璋道:“脫個衣服而已,他為什麽反應那麽大?女皇陛下選妃,當然要選身材好的了,報名之前他們不知道嗎?”

李玄璋:“故作姿態而已。”

馬克:“哦,原來如此。我就說嘛,你身為鎮南王,都沒有覺得被侮辱,他們怎麽好意思覺得被侮辱了?”

脫下衣裳,馬克自戀地凹了個姿態,大大方方地展示著自己的腹肌,“李,你看,我的身材怎麽樣?”

偏頭看見李玄璋的身材後,馬克驚呼一聲:“李,你的身材也太完美了!真是讓人羨慕。”

說著就要上手摸一把。

李玄璋鉗住他的手腕,捏得他直喊痛。

馬克:“嗷痛痛痛,快放手,我不摸了。”

縮回手,他委屈地揉著手腕,“大家都是男人,摸一下怎麽了?”

李玄璋:“馬克,你再看一眼,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

馬克忙收回視線,不敢再看了。

李真兇!不過也是真的帥氣!那身材看得他垂涎欲滴。

李不讓看,那他就看別人。

嘿嘿,這個身材不錯,那個太辣眼了……

春櫻手持一把玉尺,在一排排幾乎脫光了的秀男之間來回走動,以無比挑剔的眼光審視著他們的身材。

“淘汰,淘汰,淘汰……”

一連淘汰了數十人,春櫻眼睛都有些傷到了,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具堪稱完美的男性□□。

她滿意地點了點頭,“晉級。”

說話時,擡頭看了那男子一眼,這一看不由得大吃一驚,鎮南王竟然也來了?

對上鎮南王平靜的目光,春櫻心頭一跳,故作鎮定地沖他點了點頭,繼續看向下一個人。

下一個就是馬克。

他的身材倒是不錯,但是身上卻散發著一股無法形容的臭味。

春櫻無情地吐出兩字:“淘汰。”

馬克:“Why?!”

春櫻:“有狐臭者不可入選。”

馬克:“……”

來之前他明明在身上噴了很多香水,為什麽她還能聞到他的狐臭?

大姜人的鼻子都這麽靈敏嗎?

“李,你加油,我走了。”馬克穿上衣服,垂頭喪氣地走了。

一場身材選拔下來,廣場上只剩下了不到一百人。

接著春櫻將他們帶到了元陽閣,“排好隊,一個一個進去。”

一名秀男走了進去,見到裏頭站著兩個男人,一個穿著粉色的錦袍,頭上還簪著一朵粉色的芍藥花,通身都是粉粉的。

一個穿著藍色袍子,面白無須。

看起來都不像是正常的陽剛的男人。

這名秀男不由有些忐忑。

穿粉袍的男人用扇子掩著嘴巴嬌笑一聲:“公子不必擔心,這一關很簡單的,只需要你把底褲脫掉,讓我們檢查一下你是否還是元陽之身就行了。”

秀男臉色一變,捂著胸口後退一步,仿佛被大灰狼覬覦的小白兔。

“這,這……”

藍袍男人是前朝宮裏出來的太監,見狀嗓音尖細道:“都是男人,你裝什麽,後頭還有百八十號人等著我們查看呢,可沒工夫與你在這兒多費唇舌,你要是不願意,現在就可以出宮了。”

秀男垂眸斟酌了一番,最後還是妥協了,放下了捂著胸口的手,慢慢脫下了底褲,慷慨就義般閉上了眼睛。

粉袍男是都城裏最負盛名的小倌館裏的掌櫃,一個男人是不是雛兒,他看上一眼就知道了。

不過這一關他們要考核的不只是秀男是否是雛兒,還要看他們的“本錢”夠不夠。

“本錢”不夠的,可沒資格伺候女皇陛下。

粉袍男和藍袍公公各自查看了一番後,得出了結論,“行了,你出去吧,下一個。”

最後,只有三十五人通過了這一關的考核。

春櫻:“恭喜諸位晉級,接下來你們繼續在桃園住著,過一陣女皇陛下會駕臨桃園,到時候你們有多大造化,就看你們各自的本事了。”

一天,兩天,三天過去了,女皇陛下還沒駕臨。

一群秀男待不住了,有人給宮女塞荷包,想打聽女皇陛下的喜好和行蹤,有人看似鎮定,實則已經朝著其他秀男下手了,想將競爭對手除掉,這樣自己入選的機會就增大了。

總之,這些秀男們如八仙過海似的,各顯神通。

殊不知,他們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被人暗中記錄了下來,呈到了女皇案上。

姜念虞在批折子之餘,將這些記錄了秀男言行的冊子當成八卦看,倒也得了不少樂趣。

“這個晚上說夢話的,淘汰掉,這個晚上磨牙的,也不能要,這個居然給李玄璋下毒,真是不知死活,李玄璋可是玩毒的祖宗……咦,李玄璋居然沒有反擊,我還以為他會反手將這人給毒死……”

“哎,我算是發現了,不遭人妒是庸才啊,李玄璋一個人就吸引了這麽多火力,可見他的存在給其餘秀男帶來了多大的壓力,他們都不約而同地想著先除掉他。”

可惜他們不知道的是,她大張旗鼓地舉辦這場選秀,為的就是李玄璋。

在秀男們的望眼欲穿之下,姜念虞終於駕臨了桃園。

其實到了她這一關,主要看的就是個人喜好了。

喜歡的就留下,不喜歡的就淘汰,就這麽簡單。

不過流程上卻不能這麽搞。

所以她將秀男們召見過來,讓他們依次表演一下才藝。

能走到這一關的秀男,那都是有點才藝傍身的,表演起來也是賞心悅目。

只不過沒有特別令人驚艷的,姜念虞都有點審美疲勞了。

直到李玄璋出場。

姜念虞來了精神,心下好奇,不知他要表演的是什麽?

李玄璋表演的是彈琴。

很好聽。

可惜她聽不懂。

她悄聲問春櫻:“這是什麽曲子?”

春櫻:“陛下,鎮南王演奏的是鳳求凰。”

姜念虞恍然:“原來是鳳求凰。”

待李玄璋一曲畢,姜念虞道:“賜花。”

賜花代表留人,賜香囊則是淘汰的意思。

李玄璋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忍不住擡頭凝望了上首的人一眼。

歲歲,你終究對我還是有意的,對嗎?

最終,得到賜花的只有八個人。

回到宮裏,姜念虞對春櫻道:“替我擬旨,封鎮南王李玄璋為後,至於另外幾人,你看著辦吧。”

春櫻領命。

擬好旨後,呈給皇上過目。

姜念虞看了一遍,點了點頭,“去宣旨吧。”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鎮南王李玄璋乃前齊李氏皇族之子,系出高閎,祥鐘戚裏……命以冊寶,立爾為皇後,欽此。”

宣完旨,春櫻雙手呈上聖旨,笑著對李玄璋道:“鎮南王,恭喜。”

李玄璋接過聖旨,眼眸如春水般化開,漾著點點笑意,“多謝。”

成婚日期定於三日後。

在姜念虞這個皇帝的要求下,婚禮的儀式簡化了許多。

當日,在百官的見證下,姜念虞身穿一襲正紅色龍袍,牽著同樣身著喜服的李玄璋走進了大殿,一同坐在了龍椅上。

百官起身恭賀:“恭喜皇上大婚,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姜念虞擡手:“眾卿平身。”

宴至中途,姜念虞就帶著李玄璋離開了,回到了布置得奢華喜慶的寢殿,一把將人推到了床上。

“歲歲……”李玄璋攬住她的腰,他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但當這一天真的來臨時,他還是有種置身夢中的感覺,整個人熏熏然,陶陶然,眼中泛著幸福的華彩。

姜念虞低頭親了親他的眼睛。

這樣她就可以不和他對視了。

因為她怕自己對著這樣一雙眼睛,會心軟,從而放棄接下來的計劃。

唯有不看,她才能狠下心來。

桌上兒臂粗的龍鳳喜燭靜靜燃燒著。

床上的帳幔落了下來。

在朦朧的光影下,晃蕩的帳幔猶如一池瀲灩的波光。

透著股至死方休的唯美浪漫。

“噗!”

在李玄璋最沒有防備的那一瞬間,一根變異荊棘猛地穿透了他的心臟。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身上的人。

姜念虞垂下眸子,沒有看他。

在同命蠱的作用下,她也感到了心臟被刺穿的劇痛。

但她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

她靜靜等待著。

掌心下是李玄璋漸漸湮滅的心跳。

他死了。

姜念虞翻身躺下來,運轉異能為自己療傷。

寢殿外,白虎趴在門口。

小紅蹲在屋頂上,翅膀幾乎覆蓋了整個屋頂。

大青蛇首尾相銜繞了寢殿一圈。

三頭異獸將寢殿保護得密不透風。

這是姜念虞事先安排好的。

療傷的時候,是她最脆弱的時候,絕對不能被外界打擾。

一夜過去。

姜念虞從殿內走了出來,對迎上來的春櫻道:“皇後昨晚突發惡疾,暴病而亡,你替我擬一道旨意,昭告天下。”

春櫻一楞,“是。”

皇後乍然離世,姜念虞深感悲痛,故罷朝三日。

她將李玄璋的屍首收進空間裏,乘著小紅來到了曾經的大齊皇宮,如今這裏是她的一座行宮。

曾經鬧鬼的冷宮,經歷了燒毀、重建,數年過去,已然看不出當初的樣子了。

那棵被砍倒的桃花樹,如今已經長出了許多新枝,最粗的那一根已有兩人高了。

姜念虞將手貼在樹幹上,下一秒,樹幹膨脹般迅速長高長大,枝繁葉茂,開出滿樹灼灼桃花來。

她收回手,讓桃花樹維持此刻的狀態。

心念一動,李玄璋的屍體被她從空間轉移到了桃花樹下。

樹根破土而出,交纏湧動,裹著那具仍舊鮮活的屍體沒入了泥土之中。

姜念虞用藤蔓織了一架秋千,坐了上去,慢悠悠晃蕩著。

當初她在這裏重生,遇見李玄璋,如今她將他安葬在這裏,也算是給她倆的孽緣畫上一個句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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