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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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一人
風順著窗戶吹進屋內，掀起窗簾。
三個穿著迷彩軍裝的楞頭青蹲在窗戶那，肩膀抵著肩膀。
“這就是人類？好漂亮啊...”
“和繆醫生一樣誒，他沒有尾巴和耳朵，一點獸類特征都沒有。”
“你懂個屁！他的人類基因明顯比繆醫生要高才看著這麽幹凈，繆醫生腰上有長蛇鱗。”
“你他媽又偷看繆醫生洗澡！等隊長回來打不死你！”
舒默停滯的思維轉動起來，他們這是得救了？
舒默撐起上半身，扯開毛毯，拔掉輸液瓶朝窗戶那走去。
下床的時候一個踉蹌，他差點摔倒在地上。
“誒呦我操！他醒了醒了！快去報告隊長！”
“誒你等等我.....”
見隊友們都跑了，只留下遲鈍的波西還扒在窗戶邊，他撓撓後腦勺，沖舒默憨笑。
“你好啊人類，喝點水吧，這裏是聯邦14區的駐紮巡邏基地。”
棕褐色的瞳孔瞪得渾圓，他胳膊撐過窗戶邊，躍進了房間後，從靠墻角的櫃子裏摸出一個不銹鋼杯子，接滿水遞到舒默跟前。
因為不知道這個黑發人類叫什麽名字，他只好統稱他的種族了。
這在聯邦都城內是極其冒犯的舉動，但在偏遠蠻荒的14區，律法也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這裏...是哪兒？”舒默沙啞的嗓音嚇波西一跳。
他有著羊絨般濃而卷密的褐色頭發，一對小鹿的犄角從頭的兩側探出，臉上分布了些雀斑，顯得很無害。
舒默抓著水杯的手沒有動作，“和我一起的那個人呢？”
“啊？我沒有見到其他陌生人進入駐紮營。”波西迷茫。
舒默沈默了一會，他又問道，“灰色長發，很臟的一個人，眼睛很好看，是金色的瞳孔。”
波西搖頭，“我真的沒有見到過，這樣吧，你等隊長來了再問問他，你是隊長帶回來的，關於你的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
“你醒了。”
一道和煦如春風的男聲從門外響起。
舒默順著聲音的位置看去，那個年輕男性穿著白色長袍，看起來三十出頭，帶著一副眼鏡，很有知性氣質。
“繆醫生！你開完會啦！”
繆醫生看見連到地上的還滴著葡萄糖水的針頭，皺了皺眉，“你的身體很虛弱，現在不適合下床走動。”
“和我一起的那個獸人去哪了？”舒默盯著他的眼睛，認真道。
繆醫生，“比起那個無名的獸人，現在更重要的是你的身體吧？”
舒默緩緩搖頭，撐著墻壁的手抖得厲害。
繆醫生瞳色沈了許多，“你這倔強的性子可不像是聯邦裏長大的人類。”
聯邦那群嬌生慣養的人類，從來沒把獸人這個種族看的有多麽重要，玩死一兩個都是常態了，也不會有誰去苛責他們，畢竟人類很珍貴。
這個星球的勢力分為聯邦，北歐和中古大陸，如今全世界人類稀少，就連半獸種雌性的誕生率都低到發指，還多為混血，眾所周知混血的受孕率是極低的，所以人類已經是當今社會公認的保護人種。
根據聯邦和平條約，無論實在什麽地方發現了未登記的人類都要上報聯邦警署進行保護登記，任何蓄意傷害或者是欺淩人類的舉動都將會受到嚴厲的制裁。
又一個高壯的男人走進小屋，鼓實的肌肉頂著黑色背心，下半身迷彩長褲，腳踩著軍士靴，寸頭，耳部的位置被灰褐色的長翎代替，一撮灰絨羽藏在翎底，銳利的視線停留在舒默身上。
“和你同行的那個獸人已經走了。”他說。
“...走了，他去哪了？”舒默呼吸一窒，他潛意識裏不覺得那個灰發獸人種會扔下自己，那麽絕望艱苦的境地，他都沒有拋棄自己，怎麽可能會...
“對，他不會回來了。”
男人點了根煙，扯過把椅子坐下，他看著舒默的眼睛充滿了說服力，“他把你交給了我們，向著東南方向，離開了邊境。”
“他身上還有傷啊...他走了能去哪裏...這裏除了雪還有什麽..沒有安全的地方讓他休息，你們為什麽不留下他？”所有的疑慮和恐慌都化作最後的問題，舒默責問那個男人。
“我是聯邦14區的駐紮巡邏兵，波諾波斯。負責監察維護混沌雪原和邊境的安全。”男人從脖頸摸出一條鏈子，拴著一塊小小的銘牌，“這是聯邦的公民卡，在聯邦出生的獸人種才能擁有，他不是聯邦的公民，我沒辦法留下他。”
按照律法，在那個獸人種靠近邊境線的那刻他們已經可以合法射殺他，但是老哨兵沒有這麽做。
“我知道你們是從混沌雪原逃出來的奴隸。”波諾波斯沈穩的語調告知舒默一切，“混沌雪原是個什麽地獄，你比誰都清楚，既然好不容易逃出來了就向前看，好好地活著，你是個人類，你的種族足以為你在這個國家開通一條綠色通道，我向你保證會照顧你直至痊愈，等這個冬季結束後，聯邦會派人接您回去。”他沈著的目光註視著舒默，“所以，答應我，哪都別去。”
還來不及知道他的名字，他們甚至語言不通。
但是在每一個寒冷刺骨的夜晚裏，他都會緊緊地抱住自己，依靠著體溫互相取暖，渡過了一個又一個漫長的黑夜。
他會哼著陌生的歌，沒入雪林。
舒默回過神來才發覺自己渾身顫抖的厲害，他腦子裏都是那個獸人種，而繆醫生正抱著他，溫聲安慰，“你應該覺得幸運，不是每一個人類都能從雪原逃出來，大部分都凍死在雪地裏，又或者被當做逃犯擊斃....但那個獸人種選對了方向，他救了你，也救了自己。”
舒默幾乎站不穩了，但一股強大的聲音迫使他的理智回歸，“他還活著？”
繆醫生和老哨兵對視一眼，決定告訴舒默一些有關那個獸人種的情況好讓他鎮定下來。
繆醫生說，“是的，他有雪豹基因，這是很罕見又古老的獸人種族，哪怕是在聯邦也很難找到擁有雪豹基因的獸人種，他們更喜歡在寒冷的高原地帶生存，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所以你不必擔憂他。”
舒默搖頭，臉上都是淚痕，沙啞的嗓音抽噎道，“我還沒有感謝他，要不是他我早就死在那個房間了，到最後得救的卻只有我一個人。”
他們在雪地裏掙紮，在滿是白矮松的雪林裏四處躲藏，承受著冷空氣灌鼻的痛苦，沒有止痛藥，沒有溫暖的棉衣，有的只是彼此。
繆醫生心疼的難受，他輕撫著舒默的後背，“好孩子，他會知道你的心意，他絕對不後悔保護你，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就算他不在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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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穿著迷彩軍裝的楞頭青蹲在窗戶那，肩膀抵著肩膀。
“這就是人類？好漂亮啊...”
“和繆醫生一樣誒，他沒有尾巴和耳朵，一點獸類特征都沒有。”
“你懂個屁！他的人類基因明顯比繆醫生要高才看著這麽幹凈，繆醫生腰上有長蛇鱗。”
“你他媽又偷看繆醫生洗澡！等隊長回來打不死你！”
舒默停滯的思維轉動起來，他們這是得救了？
舒默撐起上半身，扯開毛毯，拔掉輸液瓶朝窗戶那走去。
下床的時候一個踉蹌，他差點摔倒在地上。
“誒呦我操！他醒了醒了！快去報告隊長！”
“誒你等等我.....”
見隊友們都跑了，只留下遲鈍的波西還扒在窗戶邊，他撓撓後腦勺，沖舒默憨笑。
“你好啊人類，喝點水吧，這裏是聯邦14區的駐紮巡邏基地。”
棕褐色的瞳孔瞪得渾圓，他胳膊撐過窗戶邊，躍進了房間後，從靠墻角的櫃子裏摸出一個不銹鋼杯子，接滿水遞到舒默跟前。
因為不知道這個黑發人類叫什麽名字，他只好統稱他的種族了。
這在聯邦都城內是極其冒犯的舉動，但在偏遠蠻荒的14區，律法也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這裏...是哪兒？”舒默沙啞的嗓音嚇波西一跳。
他有著羊絨般濃而卷密的褐色頭發，一對小鹿的犄角從頭的兩側探出，臉上分布了些雀斑，顯得很無害。
舒默抓著水杯的手沒有動作，“和我一起的那個人呢？”
“啊？我沒有見到其他陌生人進入駐紮營。”波西迷茫。
舒默沈默了一會，他又問道，“灰色長發，很臟的一個人，眼睛很好看，是金色的瞳孔。”
波西搖頭，“我真的沒有見到過，這樣吧，你等隊長來了再問問他，你是隊長帶回來的，關於你的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
“你醒了。”
一道和煦如春風的男聲從門外響起。
舒默順著聲音的位置看去，那個年輕男性穿著白色長袍，看起來三十出頭，帶著一副眼鏡，很有知性氣質。
“繆醫生！你開完會啦！”
繆醫生看見連到地上的還滴著葡萄糖水的針頭，皺了皺眉，“你的身體很虛弱，現在不適合下床走動。”
“和我一起的那個獸人去哪了？”舒默盯著他的眼睛，認真道。
繆醫生，“比起那個無名的獸人，現在更重要的是你的身體吧？”
舒默緩緩搖頭，撐著墻壁的手抖得厲害。
繆醫生瞳色沈了許多，“你這倔強的性子可不像是聯邦裏長大的人類。”
聯邦那群嬌生慣養的人類，從來沒把獸人這個種族看的有多麽重要，玩死一兩個都是常態了，也不會有誰去苛責他們，畢竟人類很珍貴。
這個星球的勢力分為聯邦，北歐和中古大陸，如今全世界人類稀少，就連半獸種雌性的誕生率都低到發指，還多為混血，眾所周知混血的受孕率是極低的，所以人類已經是當今社會公認的保護人種。
根據聯邦和平條約，無論實在什麽地方發現了未登記的人類都要上報聯邦警署進行保護登記，任何蓄意傷害或者是欺淩人類的舉動都將會受到嚴厲的制裁。
又一個高壯的男人走進小屋，鼓實的肌肉頂著黑色背心，下半身迷彩長褲，腳踩著軍士靴，寸頭，耳部的位置被灰褐色的長翎代替，一撮灰絨羽藏在翎底，銳利的視線停留在舒默身上。
“和你同行的那個獸人已經走了。”他說。
“...走了，他去哪了？”舒默呼吸一窒，他潛意識裏不覺得那個灰發獸人種會扔下自己，那麽絕望艱苦的境地，他都沒有拋棄自己，怎麽可能會...
“對，他不會回來了。”
男人點了根煙，扯過把椅子坐下，他看著舒默的眼睛充滿了說服力，“他把你交給了我們，向著東南方向，離開了邊境。”
“他身上還有傷啊...他走了能去哪裏...這裏除了雪還有什麽..沒有安全的地方讓他休息，你們為什麽不留下他？”所有的疑慮和恐慌都化作最後的問題，舒默責問那個男人。
“我是聯邦14區的駐紮巡邏兵，波諾波斯。負責監察維護混沌雪原和邊境的安全。”男人從脖頸摸出一條鏈子，拴著一塊小小的銘牌，“這是聯邦的公民卡，在聯邦出生的獸人種才能擁有，他不是聯邦的公民，我沒辦法留下他。”
按照律法，在那個獸人種靠近邊境線的那刻他們已經可以合法射殺他，但是老哨兵沒有這麽做。
“我知道你們是從混沌雪原逃出來的奴隸。”波諾波斯沈穩的語調告知舒默一切，“混沌雪原是個什麽地獄，你比誰都清楚，既然好不容易逃出來了就向前看，好好地活著，你是個人類，你的種族足以為你在這個國家開通一條綠色通道，我向你保證會照顧你直至痊愈，等這個冬季結束後，聯邦會派人接您回去。”他沈著的目光註視著舒默，“所以，答應我，哪都別去。”
還來不及知道他的名字，他們甚至語言不通。
但是在每一個寒冷刺骨的夜晚裏，他都會緊緊地抱住自己，依靠著體溫互相取暖，渡過了一個又一個漫長的黑夜。
他會哼著陌生的歌，沒入雪林。
舒默回過神來才發覺自己渾身顫抖的厲害，他腦子裏都是那個獸人種，而繆醫生正抱著他，溫聲安慰，“你應該覺得幸運，不是每一個人類都能從雪原逃出來，大部分都凍死在雪地裏，又或者被當做逃犯擊斃....但那個獸人種選對了方向，他救了你，也救了自己。”
舒默幾乎站不穩了，但一股強大的聲音迫使他的理智回歸，“他還活著？”
繆醫生和老哨兵對視一眼，決定告訴舒默一些有關那個獸人種的情況好讓他鎮定下來。
繆醫生說，“是的，他有雪豹基因，這是很罕見又古老的獸人種族，哪怕是在聯邦也很難找到擁有雪豹基因的獸人種，他們更喜歡在寒冷的高原地帶生存，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所以你不必擔憂他。”
舒默搖頭，臉上都是淚痕，沙啞的嗓音抽噎道，“我還沒有感謝他，要不是他我早就死在那個房間了，到最後得救的卻只有我一個人。”
他們在雪地裏掙紮，在滿是白矮松的雪林裏四處躲藏，承受著冷空氣灌鼻的痛苦，沒有止痛藥，沒有溫暖的棉衣，有的只是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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