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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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 50 章
第五十章
“你們走了以後, 黃毛的雇傭兵也到了。幸好有金帥報信，我們提前又有準備。再加上那些雇傭兵，也是臨時找來的, 看錢不看人，在發現我們已經控制了老鴉山全部據點之後, 就走了。”
“而且，黃毛也不是米政府的人，他受雇於私人公司，想要拿到情報賣錢。在獨眼瞎子被她弟弟解決之後, 便想要跟我尋求合作。木篌騙了他, 說他手上有我們國家最尖端的科技資料。所以他想讓我跟他合作, 用資料賺錢，當然, 牽線的是他, 他要分走其中百分之三十的交易金額。”
翁令微道：“你肯定不會同意的吧？”
“本少這輩子就沒有缺過錢。”
“噗！”溫嶺微忍不住笑出來。
祁晝不滿：“你笑什麽？有什麽好笑的？”
“本少！本少這輩子就沒有缺過錢！哈哈哈，祁晝你口氣真大。”
黑暗中的祁晝臉蛋紅沒紅沒人知道, 翁令微只是發現他不說話了。
趕緊哄他：“繼續繼續，我沒有笑你，我就是覺得你這樣說話好有趣，像偶像劇。”
“像偶像劇裏面的那些大傻子是嗎？”
“唔～”翁令微拉長了語調：“不像, 大傻子沒你長得帥。”
祁晝沒好氣地伸手按她的頭。
翁令微趕緊轉移他的註意力，繼續剛才的話題：“別鬧，繼續說剛才的話題, 然後呢？黃毛提出合作你沒同意，之後呢？”
“之後我就帶著人下山了。當然, 黃毛不死心，通知了他們在對岸的軍事基地。基地那邊發出通緝令想要抓我, 幸好我們早有準備，沒有被追上。”
“幸好幸好。”
“是呀，幸好沒有被追上，然後剛從白水寨跑出來，就發現某些人掉坑裏去了，只好親自來撈。”
至於木篌，當然不能帶上了。
所以他和金帥分兵兩路，由金帥帶著木篌先去香江，那邊是特區，金帥能入關。他自己，馬不停蹄地聯系航線，包飛滴來及利亞撈人。
太難了實在是太難了，光是聽聽都替他心累。
明明自己都忙得要死，又爭分奪秒地趕時間，偏偏還有人不爭氣自己跳坑裏，還得讓他馬不停蹄千裏迢迢跑去救，簡直疲於奔命。
翁令微都佩服他脾氣好，如果換了自己，即便是心甘情願地跑來撈人，也一定忍不住狠狠罵對方一頓。
但是祁晝到現在為止，也沒有責怪過她一句。
不管是真的不怪她倒黴，還是只是放在心裏，翁令微都不得不佩服他的抗壓能力。
當然了，除了抗壓能力之外，他的身體素質也是一等一的強。換成其他人，這麽幾千幾萬裏地跑，身體早就扛不住了，不愧是連續通宵刷戰績還要白天到處玩兒的top癌，這體能也是沒誰了。
“我當時光顧著跑路了，根本沒有來得及挑選航班，看見哪趟航班馬上走，就直接跑了。完全沒有想起東洲一直很混亂。”
東洲的混亂和白水寨的混亂還是不一樣的。
白水寨的混亂，是民間各種勢力盤根錯節，但國家層面上一直是比較穩定的。
東洲就不同了，動手的亂是國家層面上的，宗教爭鬥，政局動蕩世界攪屎。一亂就不是三兩個小毛賊相互火拼，而是飛機炮彈滿天飛。
只不過翁令微這種一直生活在和平環境中的人，沒有那根弦，這才連連失算。
“黃毛知道我們是華國人，肯定會盯著飛往國內的航班。港口同樣也會查得很嚴。沒辦法，誰讓米軍基地就在旁邊，整個白水寨都在他們的打擊範圍之內，白水寨政府說的話都不如他們管用。所以你迅速離開，從其他國家轉機的想法是對的，王炫不就這麽回去了？”
“王炫應該已經把人帶到了吧，但願他把人交給了國家。”
“哼！我倒是希望他還沒有交。”
“怎麽？”
“沒怎麽。”祁晝道：“不過交不交都沒關系，反正那個不是木篌，只是一個被利用的棋子而已。”
“好吧。”翁令微感嘆：“但不管怎麽說，他們總是回去了。我倒黴還連累你跟我一起困在這裏回不去，你真的不會埋怨我嗎？換成我，早就氣得罵罵咧咧，一天到晚罵人了。”
“呵！我罵你做什麽？罵了也沒有用，何況你本來也不是故意的。不過如果你覺得挨一頓罵，你心裏會好受一些的話，我倒是不介意罵一罵你。”
“唔，那倒不至於，我可沒有挨罵的喜好。”翁令微說：“我只是不喜歡連累別人欠別人東西。”
不論祁晝怎麽自願，他都是真的馬上飛過來撈自己。而她自己，也的確因為她的到來有了很多安全感。
畢竟就像保鏢說的那樣，不管是她還是他們，都沒有在戰亂地區滯留的經驗。
加上種種限制，想要按計劃回去，誰也不知道中間會經歷多少煎熬磨難。
祁晝即便同樣也不是戰區經驗集大成者，但他有人有錢。
而且據翁令微所知，他家在東洲好幾個國家都有產業甚至油田。
論人手和消息，翁令微可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再加上，畢竟是龍傲天嘛，不論人設如何，主角光環肯定是在他身上的。
別的不說，光是這個光環，就讓人很有安全感。
翁令微慶幸於祁晝的出現，卻被祁晝抓了到處亂動的手。
“你不想欠別人？那我就更不能不來了，要讓你始終欠我的才行。”
“我欠你什麽了？”翁令微大怒！
祁晝攤手：“我也不知道啊！但你好像是這麽覺得的。雖然你嘴上說不欠，但你心裏覺得欠了。要不然，你不會翻來覆去提起好幾次。翁令微，你好不坦誠。”
“我……我只是擔心，擔心命運不肯給人生路而已。”
原著當中龍傲天就是只抓到了假的木篌，使得祁建新被徹底定罪，祁家被肢解。只剩他一個人的祁晝，不得不走上了從零開始聚集資本的道路。
雖然一路逢兇化吉逆流而上，最後也取得了很高的成就得到普通人想要的一切。
但對他這種家庭環境長大的人來說，那種奮鬥，其實也不過是一場迫不得已的旅行。
如果祁家沒有被徹底肢解，讓他這個唯一的繼承人在國內徹底沒有了立錐之地，或許他根本不可能冒著風險，從外面殺出一條血路。
翁家是他成功道路上必須被采摘的經驗值，如果這次因為自己的耽擱，木篌依舊被逃脫，那一切很有可能，再次朝著原著的方向狂奔而去。
哪怕祁晝是偷來的人設，並不是原本的龍傲天，在劇情如此強大且不可更改的前提條件下，一切大概也會不顧他的意願，往原著方向發展。
更不用說，如果他並不是原本的龍傲天，走著原本屬於龍傲天的道路，到底會是覺得刺激，還是更難以接受？
心疼男人是倒黴的開始，但一想到他和自己一樣是個外來者，翁令微就覺得很可憐。
“不要拿這種眼神看我，我要生氣了。”祁晝照著翁令微的嘴角掐了一把，沒用力，不疼。
翁令微就呸他：“幹嘛掐我？還有，我眼神什麽了？你就要生氣？”
“你說怎麽了？”
“我哪裏知道？明明是自己你自己莫名其妙在生氣。”
“你不知道？不用掩飾，我知道你在可憐我，但你想太多了。就算祁家真的什麽都沒有了，我也不至於養不了家，輪不到你可憐。”
翁令微：“……”
“你想太多了，我沒這麽想。”
祁晝不說話。
翁令微琢磨一下，設身處地地想，自己換成祁晝，大概也會和他差不多的心情。
但跟她不一樣，翁令微自己從小靠著撿垃圾養活自己，自尊心沒多少，臉皮倒是厚厚一沓。就算被人可憐，也只會趁機賣乖占便宜。
祁晝卻是個公子哥，本人還是個top癌，自尊心高得沒邊兒了。
就算是現在，說實話，祁家國內資產基本上都被封了，她就不相信他不缺錢。
但是這一路走來，他依然大手筆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為了撈她甚至當夜租航線包飛機。
然而當著翁令微的面，他一句廢話都沒有，還在吹牛‘本少從來不缺錢。’
這樣的人被發現自己被可憐，的確很難以接受。
偏偏要命的是，在他心裏，現在的祁家和他自己，就處在被可憐的位置。
翁令微不會安慰人，只能盡可能為自己辯白：“你要是還需要可憐，那這世上就沒有人不該被可憐了。遠的不說，就說外面，從離開家的那一刻起，他們就是難民，他們才真應該被可憐。”
“或許在你心裏，你覺得你自己和普通貧民是不一樣的。哪怕祁家已經到了現在這種地步，哪怕你認為別人會為你的遭遇而可憐你。但這種在你認為的，已經足夠人悲慘的人生低谷，你依然保鏢圍繞，隨意差遣雇傭兵，隨時弄好國際航線連夜私飛戰區。從一萬分掉到五千分你就已經覺覺得別人在可憐你了。但這世界上絕大部分人，一輩子也只有三五分幾十分，連幾百分的都是少數，你要讓他們怎麽活呢？或者在你的眼裏，真的覺得別人只應該看到你，而不是看到絕大多數只有幾十分的人？”
祁晝猛一下翻身，兩只手撐到翁令微上方，與她面對面，直視著翁令微的臉。
“翁令微，你是不是，一點兒都沒把我當個男人？”
翁令微：“……”
什麽？
這哪兒到哪兒啊？他們剛才不是在說自尊心的是嗎？
怎麽就不是男人了？她剛才有這話？她沒罵他啊！
就在翁令微莫名其妙之際，就見他單手摸向翁令微的臉：“我只是想賣個可憐，讓你心疼一下哄哄而已，結果招來一堂政治課。你是政治老師麽？”
“啊？什麽？”他剛才那話，是這個意思？
祁晝快氣死了：“你和我，我們兩個人，孤男寡女躺在一個帳篷裏。我們還談過戀愛表白了很多次，你卻給我講起了人生哲理。”
翁令微：“……”
來了來了，這人隨時隨地能把任何話題都拐向談戀愛的方向的毛病又犯了，翁令微簡直服氣。
“你能不能不要這麽無理取鬧？”翁令微想要把人推開，卻被祁晝順手抓住了。
他握住她的手，拿到唇邊親了一下，翁令微全身一抖，差點一腳把人踢開。
祁晝也有些詫異了，他盯著翁令微看著一會兒，突然道：“我之前就想說了，好像每次我吻你，你的反應都很大。”
翁令微心一下子提起來，趕緊翻身，想要從他胳肢窩裏鉆出去。
祁晝哪裏會讓她逃掉？
他胳膊一彎，直接把人困在了下面。
“第一次接吻你就過敏暈厥，第二次在船上，我也以為是過敏的後遺癥，也沒有多想，只覺得你沒暈過去已經很厲害了，但是現在……”
說著，他將拇指貼在溫嶺微唇上，輕輕摩挲著，輕聲道：“這一路上，我發現你隨時隨地都在避免與任何人的肢體接觸。而我每次只要碰到你，不論是手背還是臉……”
“祁晝！”翁令微打斷他，把他的手推開：“你在對我耍流氓？”
“差不多。”祁晝毫不避諱地說：“是我的問題，不知道是因為我表現得太無害了還是別的什麽原因，你好像完全意識不到我是一個男人。你也仿佛意識不到我還很喜歡你，隨時隨地都在幻想你。你和我單獨躺在這裏，呼吸相聞地竊竊私語，但是你一點不好意思都沒有，好像完全把我當成了……你的小姐妹，一個留短發的女孩子？是這樣嗎ling？所以相比起來，我還不如被你當成流氓，至少這樣，你能意識到我真正在意的是什麽東西？”
“你真正在意的是什麽東西？我說大哥你戀愛腦也要想想環境好嗎？我們現在在逃亡，你能不能收起被你這種隨時隨地把任何事情都扯到談戀愛上面的行為？”
“抱歉，這句話還給你。我也希望你能改變你這種隨時隨地把一切都把戀愛忽視的行為。”
“我又沒有談戀愛，我幹嘛要重視？”
“很好，你現在可以重視了。”
“可我為什麽要重視？我又不準備談戀愛！”
“你是不準備談戀愛，還是不準備跟我談戀愛？公平一點，你對面也沒有見過的網戀對象句號和對祁晝，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態度。別告訴我，你從來沒有想過對句號負責。網絡是有記憶的，當時你保證過，說等你大學入學就和我見面，我們正式在一起。”
翁令微終於被堵得說不出話來了。
祁晝翻過身，從翁令微身上下來，側躺在一旁，看著她的臉。問道：“所以，你真的打算就這麽拋棄他了嗎？他從來沒有惹過你生氣，你說不通信就不通信，你說不語音就不語音。你說不喜歡打視頻他也沒有勉強你，因為你保證，等高考結束就見面，不論任何原因都會在一起。你說過你喜歡他的，特別喜歡，那些都是假的嗎？你一直在騙他？”
“我，我沒有……”
翁令微嗓子發幹，發音困難。
“沒有？所以你想過他嗎？什麽時候聯系他了？問沒問他最近過得好不好？準不準備解釋失約的原因？”
“祁晝。”
“沒有祁晝，現在是句號在問你，他希望你回答他的問題。”
翁令微被逼到墻角，心虛，愧疚，所有本來不存在的感情一下子湧了出來。
祁晝和句號是同一個人，祁晝，句號和龍傲天也是同一個人。
在他們三個人合為一體的時候，翁令微就只能看到龍傲天，只能想到龍傲天了。
祁晝像是一個光鮮的馬甲，句號是虛幻的泡影。
只有龍傲天這個人設，主宰著他的命運。
翁令微不想接受劇情的安排和既定的命運，她要做的就只有抗爭抗爭抗爭。
她習慣了抗爭，從前世到今生，從生活到生存。抗爭是她的安全區，是她最熟悉的那條路。即便它如此顛簸，如此崎嶇。
或許是習慣了與荊棘為伍的人，猛然踩在康莊大道上，並不會覺得激動慶幸，反而會心虛抗拒。
所以她下意識地，遵循著穿越荊棘的步伐，謹小慎微，一身鐵甲。
那個可愛的，躲在荊棘後面的影子，被她忽視了，遺忘了，無視了，甚至當他從來沒有存在過。
因為她確實從來沒有想過，句號他會不會難過。
“所以，你是真的，從來沒有想過他嗎？”
見翁令微久久無言，祁晝低聲說道，聲音裏盡是失落和自嘲。
“沒有，我，我覺得他是假的。”
“為什麽他是假的？”
“因為，因為你的存在感太強了。”
“所以你討厭的是我嗎？”
翁令微想和他說話，但是他的聲音有點兒抖。
他在哭嗎？
翁令微下意識伸出手去摸她的臉，居然一手水痕。
她的心一下被攥緊了。
句號是個脆弱的小孩，喜歡撒嬌還黏人，也會經常流眼淚。
雖然流眼淚的方式是發一排一排哭泣的表情符號，但是她就是知道，他當時是真的在傷心。
而現在，他就在她面前，但他居然讓他傷心了。
翁令微突然無措起來。
“你別哭，我不是故意的，別這樣。”
“我沒哭，我只是在掉眼淚，ling，你真的要拋棄我了，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她聽他說。
“自從見面後，你對我很壞。我不知道為什麽，好像我怎麽都做不好，不能讓你像以前一樣喜歡我。”
“我努力了，想著你想分手那就分手吧，我不想讓你不高興。但是分手我也還是放不下，總是很想你，擔心你遇到危險和麻煩。你說你要和我一起走，我也別高興。ling，我以為我還有機會，但是，但是……”
“但是你太坦然了，你完全把我從你的選擇中排除了。所以你和我單獨在一起很無所謂，就像普通的朋友甚至可靠的閨蜜，我好像對你沒有任何吸引力。我不知道該怎麽辦，那時你說高考結束就和我見面，我每天都很開心，每天都在計算我們見面的時間。如果早知道，見面會是我們結束的開始，那我就不要期待了，或許永遠不要見面比較好。那樣的話，我們現在還沒有分手，你還是喜歡我，還會每天和我聊天玩游戲，還會陪我一起刷副本，懟那些罵我top癌的人。”
“我好後悔啊ling，我們沒有見面就好了。”
“不，不是這樣。錯的不是你。”翁令微捧著祁晝的臉，心疼地說：“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我不懂。”祁晝說：“我不懂你為什麽會覺得不知道該怎麽辦。是因為祁家嗎？翁家提前知道了祁家會出事，這其中的某個原因讓你覺得，你不應該和我在一起？”
“和翁家沒關系。”
“那和什麽有關系，你能告訴我嗎？”
“暫時不能，因為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好，你不說，那我不問。”祁晝道：“我只想知道，你喜歡我嗎？喜歡是句號的我嗎？”
翁令微點頭：“喜歡。”
“我也喜歡你，特別喜歡。”祁晝聲音有點兒小小的開心，開心裏又藏著隱隱的可憐。但他堅定地說：“不管是ling還是翁令微，我都特別喜歡，特別特別喜歡。”
“謝謝，但是……”
“但是你準備什麽時候兌現諾言，和句號見面呢？”
翁令微瞬間被沈默了。
愧疚鋪天蓋地向她襲來。
是的，她還沒有兌現諾言，還沒有和‘。’奔現。
因為自從祁晝出現之後，她就把他們全部歸類到了龍傲天這個標簽名下。關於句號的約定，她早就忘了，或者應該說是，直接默認無效了。
“你哭了嗎？”
就著沙漠深濃夜色中邈遠的篝火餘光，祁晝看到了溫嶺微滿臉的愧疚和自責。
她淚流滿面。
多可憐啊，她還是心軟。
祁晝小心地靠近，把額頭抵在她的額間。
“不要傷心，我不問了。ling一定是有不得已的原因對不對？如果是這樣，那句號就乖乖聽話，永遠不會給你惹麻煩，你不要為難，好不好？”
“祁晝。”翁令微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伸出手，緊緊抱著他。靠在他的肩膀上，忍不住地流眼淚。
她覺得自己特別壞，明明是自己欺負人，讓一無所知的句號被拋棄，卻還先一步委屈，讓他來安慰哭泣的自己。
祁晝沒說話，他看著懷中哭泣不停的女孩兒，緩緩呼出一口氣。然後低下頭，把臉埋在她的脖子裏。
然後細細聆聽咀嚼著，她細碎而又真切的啜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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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你們走了以後, 黃毛的雇傭兵也到了。幸好有金帥報信，我們提前又有準備。再加上那些雇傭兵，也是臨時找來的, 看錢不看人，在發現我們已經控制了老鴉山全部據點之後, 就走了。”
“而且，黃毛也不是米政府的人，他受雇於私人公司，想要拿到情報賣錢。在獨眼瞎子被她弟弟解決之後, 便想要跟我尋求合作。木篌騙了他, 說他手上有我們國家最尖端的科技資料。所以他想讓我跟他合作, 用資料賺錢，當然, 牽線的是他, 他要分走其中百分之三十的交易金額。”
翁令微道：“你肯定不會同意的吧？”
“本少這輩子就沒有缺過錢。”
“噗！”溫嶺微忍不住笑出來。
祁晝不滿：“你笑什麽？有什麽好笑的？”
“本少！本少這輩子就沒有缺過錢！哈哈哈，祁晝你口氣真大。”
黑暗中的祁晝臉蛋紅沒紅沒人知道, 翁令微只是發現他不說話了。
趕緊哄他：“繼續繼續，我沒有笑你，我就是覺得你這樣說話好有趣，像偶像劇。”
“像偶像劇裏面的那些大傻子是嗎？”
“唔～”翁令微拉長了語調：“不像, 大傻子沒你長得帥。”
祁晝沒好氣地伸手按她的頭。
翁令微趕緊轉移他的註意力，繼續剛才的話題：“別鬧，繼續說剛才的話題, 然後呢？黃毛提出合作你沒同意，之後呢？”
“之後我就帶著人下山了。當然, 黃毛不死心，通知了他們在對岸的軍事基地。基地那邊發出通緝令想要抓我, 幸好我們早有準備，沒有被追上。”
“幸好幸好。”
“是呀，幸好沒有被追上，然後剛從白水寨跑出來，就發現某些人掉坑裏去了，只好親自來撈。”
至於木篌，當然不能帶上了。
所以他和金帥分兵兩路，由金帥帶著木篌先去香江，那邊是特區，金帥能入關。他自己，馬不停蹄地聯系航線，包飛滴來及利亞撈人。
太難了實在是太難了，光是聽聽都替他心累。
明明自己都忙得要死，又爭分奪秒地趕時間，偏偏還有人不爭氣自己跳坑裏，還得讓他馬不停蹄千裏迢迢跑去救，簡直疲於奔命。
翁令微都佩服他脾氣好，如果換了自己，即便是心甘情願地跑來撈人，也一定忍不住狠狠罵對方一頓。
但是祁晝到現在為止，也沒有責怪過她一句。
不管是真的不怪她倒黴，還是只是放在心裏，翁令微都不得不佩服他的抗壓能力。
當然了，除了抗壓能力之外，他的身體素質也是一等一的強。換成其他人，這麽幾千幾萬裏地跑，身體早就扛不住了，不愧是連續通宵刷戰績還要白天到處玩兒的top癌，這體能也是沒誰了。
“我當時光顧著跑路了，根本沒有來得及挑選航班，看見哪趟航班馬上走，就直接跑了。完全沒有想起東洲一直很混亂。”
東洲的混亂和白水寨的混亂還是不一樣的。
白水寨的混亂，是民間各種勢力盤根錯節，但國家層面上一直是比較穩定的。
東洲就不同了，動手的亂是國家層面上的，宗教爭鬥，政局動蕩世界攪屎。一亂就不是三兩個小毛賊相互火拼，而是飛機炮彈滿天飛。
只不過翁令微這種一直生活在和平環境中的人，沒有那根弦，這才連連失算。
“黃毛知道我們是華國人，肯定會盯著飛往國內的航班。港口同樣也會查得很嚴。沒辦法，誰讓米軍基地就在旁邊，整個白水寨都在他們的打擊範圍之內，白水寨政府說的話都不如他們管用。所以你迅速離開，從其他國家轉機的想法是對的，王炫不就這麽回去了？”
“王炫應該已經把人帶到了吧，但願他把人交給了國家。”
“哼！我倒是希望他還沒有交。”
“怎麽？”
“沒怎麽。”祁晝道：“不過交不交都沒關系，反正那個不是木篌，只是一個被利用的棋子而已。”
“好吧。”翁令微感嘆：“但不管怎麽說，他們總是回去了。我倒黴還連累你跟我一起困在這裏回不去，你真的不會埋怨我嗎？換成我，早就氣得罵罵咧咧，一天到晚罵人了。”
“呵！我罵你做什麽？罵了也沒有用，何況你本來也不是故意的。不過如果你覺得挨一頓罵，你心裏會好受一些的話，我倒是不介意罵一罵你。”
“唔，那倒不至於，我可沒有挨罵的喜好。”翁令微說：“我只是不喜歡連累別人欠別人東西。”
不論祁晝怎麽自願，他都是真的馬上飛過來撈自己。而她自己，也的確因為她的到來有了很多安全感。
畢竟就像保鏢說的那樣，不管是她還是他們，都沒有在戰亂地區滯留的經驗。
加上種種限制，想要按計劃回去，誰也不知道中間會經歷多少煎熬磨難。
祁晝即便同樣也不是戰區經驗集大成者，但他有人有錢。
而且據翁令微所知，他家在東洲好幾個國家都有產業甚至油田。
論人手和消息，翁令微可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再加上，畢竟是龍傲天嘛，不論人設如何，主角光環肯定是在他身上的。
別的不說，光是這個光環，就讓人很有安全感。
翁令微慶幸於祁晝的出現，卻被祁晝抓了到處亂動的手。
“你不想欠別人？那我就更不能不來了，要讓你始終欠我的才行。”
“我欠你什麽了？”翁令微大怒！
祁晝攤手：“我也不知道啊！但你好像是這麽覺得的。雖然你嘴上說不欠，但你心裏覺得欠了。要不然，你不會翻來覆去提起好幾次。翁令微，你好不坦誠。”
“我……我只是擔心，擔心命運不肯給人生路而已。”
原著當中龍傲天就是只抓到了假的木篌，使得祁建新被徹底定罪，祁家被肢解。只剩他一個人的祁晝，不得不走上了從零開始聚集資本的道路。
雖然一路逢兇化吉逆流而上，最後也取得了很高的成就得到普通人想要的一切。
但對他這種家庭環境長大的人來說，那種奮鬥，其實也不過是一場迫不得已的旅行。
如果祁家沒有被徹底肢解，讓他這個唯一的繼承人在國內徹底沒有了立錐之地，或許他根本不可能冒著風險，從外面殺出一條血路。
翁家是他成功道路上必須被采摘的經驗值，如果這次因為自己的耽擱，木篌依舊被逃脫，那一切很有可能，再次朝著原著的方向狂奔而去。
哪怕祁晝是偷來的人設，並不是原本的龍傲天，在劇情如此強大且不可更改的前提條件下，一切大概也會不顧他的意願，往原著方向發展。
更不用說，如果他並不是原本的龍傲天，走著原本屬於龍傲天的道路，到底會是覺得刺激，還是更難以接受？
心疼男人是倒黴的開始，但一想到他和自己一樣是個外來者，翁令微就覺得很可憐。
“不要拿這種眼神看我，我要生氣了。”祁晝照著翁令微的嘴角掐了一把，沒用力，不疼。
翁令微就呸他：“幹嘛掐我？還有，我眼神什麽了？你就要生氣？”
“你說怎麽了？”
“我哪裏知道？明明是自己你自己莫名其妙在生氣。”
“你不知道？不用掩飾，我知道你在可憐我，但你想太多了。就算祁家真的什麽都沒有了，我也不至於養不了家，輪不到你可憐。”
翁令微：“……”
“你想太多了，我沒這麽想。”
祁晝不說話。
翁令微琢磨一下，設身處地地想，自己換成祁晝，大概也會和他差不多的心情。
但跟她不一樣，翁令微自己從小靠著撿垃圾養活自己，自尊心沒多少，臉皮倒是厚厚一沓。就算被人可憐，也只會趁機賣乖占便宜。
祁晝卻是個公子哥，本人還是個top癌，自尊心高得沒邊兒了。
就算是現在，說實話，祁家國內資產基本上都被封了，她就不相信他不缺錢。
但是這一路走來，他依然大手筆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為了撈她甚至當夜租航線包飛機。
然而當著翁令微的面，他一句廢話都沒有，還在吹牛‘本少從來不缺錢。’
這樣的人被發現自己被可憐，的確很難以接受。
偏偏要命的是，在他心裏，現在的祁家和他自己，就處在被可憐的位置。
翁令微不會安慰人，只能盡可能為自己辯白：“你要是還需要可憐，那這世上就沒有人不該被可憐了。遠的不說，就說外面，從離開家的那一刻起，他們就是難民，他們才真應該被可憐。”
“或許在你心裏，你覺得你自己和普通貧民是不一樣的。哪怕祁家已經到了現在這種地步，哪怕你認為別人會為你的遭遇而可憐你。但這種在你認為的，已經足夠人悲慘的人生低谷，你依然保鏢圍繞，隨意差遣雇傭兵，隨時弄好國際航線連夜私飛戰區。從一萬分掉到五千分你就已經覺覺得別人在可憐你了。但這世界上絕大部分人，一輩子也只有三五分幾十分，連幾百分的都是少數，你要讓他們怎麽活呢？或者在你的眼裏，真的覺得別人只應該看到你，而不是看到絕大多數只有幾十分的人？”
祁晝猛一下翻身，兩只手撐到翁令微上方，與她面對面，直視著翁令微的臉。
“翁令微，你是不是，一點兒都沒把我當個男人？”
翁令微：“……”
什麽？
這哪兒到哪兒啊？他們剛才不是在說自尊心的是嗎？
怎麽就不是男人了？她剛才有這話？她沒罵他啊！
就在翁令微莫名其妙之際，就見他單手摸向翁令微的臉：“我只是想賣個可憐，讓你心疼一下哄哄而已，結果招來一堂政治課。你是政治老師麽？”
“啊？什麽？”他剛才那話，是這個意思？
祁晝快氣死了：“你和我，我們兩個人，孤男寡女躺在一個帳篷裏。我們還談過戀愛表白了很多次，你卻給我講起了人生哲理。”
翁令微：“……”
來了來了，這人隨時隨地能把任何話題都拐向談戀愛的方向的毛病又犯了，翁令微簡直服氣。
“你能不能不要這麽無理取鬧？”翁令微想要把人推開，卻被祁晝順手抓住了。
他握住她的手，拿到唇邊親了一下，翁令微全身一抖，差點一腳把人踢開。
祁晝也有些詫異了，他盯著翁令微看著一會兒，突然道：“我之前就想說了，好像每次我吻你，你的反應都很大。”
翁令微心一下子提起來，趕緊翻身，想要從他胳肢窩裏鉆出去。
祁晝哪裏會讓她逃掉？
他胳膊一彎，直接把人困在了下面。
“第一次接吻你就過敏暈厥，第二次在船上，我也以為是過敏的後遺癥，也沒有多想，只覺得你沒暈過去已經很厲害了，但是現在……”
說著，他將拇指貼在溫嶺微唇上，輕輕摩挲著，輕聲道：“這一路上，我發現你隨時隨地都在避免與任何人的肢體接觸。而我每次只要碰到你，不論是手背還是臉……”
“祁晝！”翁令微打斷他，把他的手推開：“你在對我耍流氓？”
“差不多。”祁晝毫不避諱地說：“是我的問題，不知道是因為我表現得太無害了還是別的什麽原因，你好像完全意識不到我是一個男人。你也仿佛意識不到我還很喜歡你，隨時隨地都在幻想你。你和我單獨躺在這裏，呼吸相聞地竊竊私語，但是你一點不好意思都沒有，好像完全把我當成了……你的小姐妹，一個留短發的女孩子？是這樣嗎ling？所以相比起來，我還不如被你當成流氓，至少這樣，你能意識到我真正在意的是什麽東西？”
“你真正在意的是什麽東西？我說大哥你戀愛腦也要想想環境好嗎？我們現在在逃亡，你能不能收起被你這種隨時隨地把任何事情都扯到談戀愛上面的行為？”
“抱歉，這句話還給你。我也希望你能改變你這種隨時隨地把一切都把戀愛忽視的行為。”
“我又沒有談戀愛，我幹嘛要重視？”
“很好，你現在可以重視了。”
“可我為什麽要重視？我又不準備談戀愛！”
“你是不準備談戀愛，還是不準備跟我談戀愛？公平一點，你對面也沒有見過的網戀對象句號和對祁晝，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態度。別告訴我，你從來沒有想過對句號負責。網絡是有記憶的，當時你保證過，說等你大學入學就和我見面，我們正式在一起。”
翁令微終於被堵得說不出話來了。
祁晝翻過身，從翁令微身上下來，側躺在一旁，看著她的臉。問道：“所以，你真的打算就這麽拋棄他了嗎？他從來沒有惹過你生氣，你說不通信就不通信，你說不語音就不語音。你說不喜歡打視頻他也沒有勉強你，因為你保證，等高考結束就見面，不論任何原因都會在一起。你說過你喜歡他的，特別喜歡，那些都是假的嗎？你一直在騙他？”
“我，我沒有……”
翁令微嗓子發幹，發音困難。
“沒有？所以你想過他嗎？什麽時候聯系他了？問沒問他最近過得好不好？準不準備解釋失約的原因？”
“祁晝。”
“沒有祁晝，現在是句號在問你，他希望你回答他的問題。”
翁令微被逼到墻角，心虛，愧疚，所有本來不存在的感情一下子湧了出來。
祁晝和句號是同一個人，祁晝，句號和龍傲天也是同一個人。
在他們三個人合為一體的時候，翁令微就只能看到龍傲天，只能想到龍傲天了。
祁晝像是一個光鮮的馬甲，句號是虛幻的泡影。
只有龍傲天這個人設，主宰著他的命運。
翁令微不想接受劇情的安排和既定的命運，她要做的就只有抗爭抗爭抗爭。
她習慣了抗爭，從前世到今生，從生活到生存。抗爭是她的安全區，是她最熟悉的那條路。即便它如此顛簸，如此崎嶇。
或許是習慣了與荊棘為伍的人，猛然踩在康莊大道上，並不會覺得激動慶幸，反而會心虛抗拒。
所以她下意識地，遵循著穿越荊棘的步伐，謹小慎微，一身鐵甲。
那個可愛的，躲在荊棘後面的影子，被她忽視了，遺忘了，無視了，甚至當他從來沒有存在過。
因為她確實從來沒有想過，句號他會不會難過。
“所以，你是真的，從來沒有想過他嗎？”
見翁令微久久無言，祁晝低聲說道，聲音裏盡是失落和自嘲。
“沒有，我，我覺得他是假的。”
“為什麽他是假的？”
“因為，因為你的存在感太強了。”
“所以你討厭的是我嗎？”
翁令微想和他說話，但是他的聲音有點兒抖。
他在哭嗎？
翁令微下意識伸出手去摸她的臉，居然一手水痕。
她的心一下被攥緊了。
句號是個脆弱的小孩，喜歡撒嬌還黏人，也會經常流眼淚。
雖然流眼淚的方式是發一排一排哭泣的表情符號，但是她就是知道，他當時是真的在傷心。
而現在，他就在她面前，但他居然讓他傷心了。
翁令微突然無措起來。
“你別哭，我不是故意的，別這樣。”
“我沒哭，我只是在掉眼淚，ling，你真的要拋棄我了，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她聽他說。
“自從見面後，你對我很壞。我不知道為什麽，好像我怎麽都做不好，不能讓你像以前一樣喜歡我。”
“我努力了，想著你想分手那就分手吧，我不想讓你不高興。但是分手我也還是放不下，總是很想你，擔心你遇到危險和麻煩。你說你要和我一起走，我也別高興。ling，我以為我還有機會，但是，但是……”
“但是你太坦然了，你完全把我從你的選擇中排除了。所以你和我單獨在一起很無所謂，就像普通的朋友甚至可靠的閨蜜，我好像對你沒有任何吸引力。我不知道該怎麽辦，那時你說高考結束就和我見面，我每天都很開心，每天都在計算我們見面的時間。如果早知道，見面會是我們結束的開始，那我就不要期待了，或許永遠不要見面比較好。那樣的話，我們現在還沒有分手，你還是喜歡我，還會每天和我聊天玩游戲，還會陪我一起刷副本，懟那些罵我top癌的人。”
“我好後悔啊ling，我們沒有見面就好了。”
“不，不是這樣。錯的不是你。”翁令微捧著祁晝的臉，心疼地說：“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我不懂。”祁晝說：“我不懂你為什麽會覺得不知道該怎麽辦。是因為祁家嗎？翁家提前知道了祁家會出事，這其中的某個原因讓你覺得，你不應該和我在一起？”
“和翁家沒關系。”
“那和什麽有關系，你能告訴我嗎？”
“暫時不能，因為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好，你不說，那我不問。”祁晝道：“我只想知道，你喜歡我嗎？喜歡是句號的我嗎？”
翁令微點頭：“喜歡。”
“我也喜歡你，特別喜歡。”祁晝聲音有點兒小小的開心，開心裏又藏著隱隱的可憐。但他堅定地說：“不管是ling還是翁令微，我都特別喜歡，特別特別喜歡。”
“謝謝，但是……”
“但是你準備什麽時候兌現諾言，和句號見面呢？”
翁令微瞬間被沈默了。
愧疚鋪天蓋地向她襲來。
是的，她還沒有兌現諾言，還沒有和‘。’奔現。
因為自從祁晝出現之後，她就把他們全部歸類到了龍傲天這個標簽名下。關於句號的約定，她早就忘了，或者應該說是，直接默認無效了。
“你哭了嗎？”
就著沙漠深濃夜色中邈遠的篝火餘光，祁晝看到了溫嶺微滿臉的愧疚和自責。
她淚流滿面。
多可憐啊，她還是心軟。
祁晝小心地靠近，把額頭抵在她的額間。
“不要傷心，我不問了。ling一定是有不得已的原因對不對？如果是這樣，那句號就乖乖聽話，永遠不會給你惹麻煩，你不要為難，好不好？”
“祁晝。”翁令微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伸出手，緊緊抱著他。靠在他的肩膀上，忍不住地流眼淚。
她覺得自己特別壞，明明是自己欺負人，讓一無所知的句號被拋棄，卻還先一步委屈，讓他來安慰哭泣的自己。
祁晝沒說話，他看著懷中哭泣不停的女孩兒，緩緩呼出一口氣。然後低下頭，把臉埋在她的脖子裏。
然後細細聆聽咀嚼著，她細碎而又真切的啜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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