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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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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⑦①

我姑父穆遼元帥很快就要入京了,穆音那天果然在東廠截住了田桓,聽名字就一下子認出來了,秉承有仇必報的理念,拉著田桓比了一場賽馬,結果別看田桓看著不起眼,實際上穆音卻比輸了。

一開始是,三局兩勝先輸了兩局,穆音不服,就耍賴說要五局三勝,結果第三局,她還是輸給了田桓。

昨天比賽馬,今天就要比射箭。

據我所知,穆音箭術倒也其實是非凡的。

不知道是為了監督還是為了壓力拉滿,穆音氣沖沖地過來請我為他們坐鎮觀賽。

今日多的是人來看熱鬧,穆音也是來者不拒,愛來看就來看,事情鬧得大的很,往小的看只是兩個人的切磋比試而已,往大了看可能就是穆氏和東廠的比試了。

總之眾說紛紜,不過穆音半點不在乎,就是一副無論如何,反正她就是要比的態度。

我過去的時候穆音在擦她的長弓,陽光透過稀疏的雲層,灑在廣闊的校場上,微風輕拂,帶著一絲絲涼意與草木的清新。

校場中央,穆音一身素衣,發髻高挽,眉宇間透露出一股不服輸的倔強。

那雙明亮如明珠的眼眸此刻正全神貫註地凝視著手中的長弓,指尖觸碰著弓身,用一塊柔軟的布巾拂去弓身上沾染的微塵。

穆音看到我來了,笑著揮揮手:“陸……!”

但是馬上反應過來,行了個很匆忙的禮,“臣女拜見陛下!”

田桓則是一身勁裝,不同於往日卑躬屈膝的奴才樣,此時倒有幾分不同凡響的意氣,他看到我的那一刻,直的脊梁又彎了,馬上跪下來行禮:

“奴才叩見陛下。”

此番姿態卻惹得穆音側目而視。

我擺擺手,讓他們兩個人免禮。

“聽說穆音昨日居然和人賽馬比輸了,真是稀奇,玩的開心嗎?”

穆音癟嘴:“有什麽好稀奇的。”

她又對田桓喊:“昨日賽馬輸了便輸了,我也不是輸不起,不過今日,我便要讓你看看,誰才是真正的箭術高手!你可半點不許讓我!”

田桓聞言,臉上微不可查的閃過一絲笑意,他輕輕點了點頭:

“穆小姐既然有此意,奴才自然奉陪到底。”

隨著一聲清脆的哨響,正式開始。

第一局是站定開弓。

首先輪到穆音,她深吸一口氣,目光如炬,緊緊鎖定在遠處的靶心之上。

只見她拉開弓弦,動作流暢而有力,仿佛整個人的力量都凝聚在了這一箭之上。隨著一聲清脆的弓弦響動,箭矢如同離弦之箭,劃破長空,直奔靶心而去,最終穩穩地釘在了靶心之上。

輪到田桓時,他同樣拉開弓弦,箭矢脫手而出,其速度之快,當箭矢穩穩落在靶上時,只見它竟然穿透了靶心,繼續深入了數寸有餘,其威力之大,顯然略勝一籌。

這一刻,校場上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田桓這驚人的一箭所震撼。

穆音第一局落了下風,氣得嘴都抿起來了。

然而,穆音並未因此而氣餒,她的眼中反而燃起了更加熾熱的鬥志。

“再來!”穆音道。

這下靶子又移遠了百米。

靶心幾乎同一顆米粒大小沒什麽區別,難度上去了,不過對於他倆來說大抵還是小兒科。

第二局箭術對決中,氣氛愈發緊張而微妙。

穆音再次拉滿弓弦,眼神中閃爍著堅定與冷靜,洞察風的方向,預判箭矢的軌跡。

隨著一聲清脆的弦響,她的箭矢劃破空氣,精準無誤地穿了靶心。

反觀田桓,他的動作同樣有力,然而,仔細觀察之下,不難發現他微微顫抖的手背和不經意間蹙起的眉頭。

很明顯就是受傷了,而且還是背後有傷,大概率可能就是鞭傷。

這次兩人同樣地射穿了靶心,不分上下。

穆音收了弓之後看了一眼田桓,田桓已然額頭有些很細微的冷汗,如果不仔細看,根本就發現不了,不知穆音那個粗心性子能不能看出來人家受傷了,可能傷口還裂開了。

不過哪怕是這樣,田桓也沒有喊停。

“接著比。”穆音擡起下巴,對著田桓道。

“是。”田桓沒有什麽反應,只是應了一聲。

第三局是騎馬射箭,射風中靶,人是動的,靶子也是動的,難度不可謂不高,不過難度越高,比賽自然就越精彩。

兩人幾乎同時躍上馬鞍,駿馬仿佛感應到了主人的激昂情緒,四蹄生風,而風穿梭於箭矢與靶心之間,為這場比試平添了幾分不可預測性。

田桓穩坐於馬背,身姿挺拔,仿佛與風共騎,他緊握長弓,目光如炬,緊緊鎖定著前方那隨風搖曳、不斷移動的靶心,拉弓力求在瞬息萬變中捕捉到那唯一的機會。

而穆音,則展現出了一種截然不同的風格,她身姿輕盈,隨著馬的跑動,她都能巧妙地調整身體姿態,保持箭矢的穩定。

空中斜飛過兩箭。

一箭射在了靶邊,但正是因為這一箭,靶子在空中短暫的停頓了一瞬間。

另一箭精準地穿越風幕,直指靶心。

穆音策馬,拉了拉韁繩,放下手中緊握著的長弓,聳了聳肩膀說:“技不如人,我箭射偏了。”

比完三場,穆音就下馬朝我走過來,眉目飛揚:“先前從北境那帶來的好酒,陛下可想一起嘗嘗?”

“怕不是你輸了,心中郁悶,想借酒消愁才叫朕一起共飲的吧。”我笑道。

這三場比賽確實精彩,尤其是最後一場。

“好吧好吧,那就當做如此咯。”

穆音聳肩,又過去馬車裏抱了兩壇酒過來。

夕陽如血,緩緩沈入地平線,將天際染成了溫柔的橘紅,穆音雖然輸了比賽,但是臉上也不見幾分郁色。

這人太多了,熱熱鬧鬧吵吵嚷嚷的,我們換了個地方喝酒。

我們穿過校場邊緣的幾排稀疏的林木,繞過幾座訓練用的石鎖與木樁,最終來到了一片小草坡上。

這裏,遠離了人群的喧囂,只有微風輕拂草尖,發出沙沙的聲響,我有些懷念當時在北境的時光了。

那時真是瀟灑肆意,雪裏來風裏去,可並不孤獨,四周都是左右臂膀的好兄弟,一起烤篝火,一起喝酒吃肉,大快朵頤。

穆音隨身攜帶的包中取出兩只幹凈的陶碗,輕輕放在草地上,又從一旁的酒葫蘆中傾出兩碗清澈的佳釀。

那酒色琥珀,香氣撲鼻。

我接過酒碗,目光在酒面上停留片刻,隨後一飲而盡。酒液滑過喉嚨,帶來一絲辛辣,與中京的酒可謂是大不相同,風格迥異,

我大笑道:“真是好酒。”

穆音沒一會兒就喝了足足三碗,臉上卻不見半點酒色,她一向就是很能喝酒的,從小喝到大。

“自然是好酒,我可是特意挑了好久才給陸哥帶過來的,嗯……沒人的時候還可以叫陸哥的吧!”

我點點頭,吃人嘴軟,當然無不可。

酒過三巡,穆音的話匣子漸漸打開,這也說那也說,毫不顧忌。

她又喝了一大口酒:“我自然是看出那家夥受傷了,趁人之危,就不是君子作風了,一場玩一樣的比賽,輸了就輸了,

但我可不會做那等下作的事情,我看得出來,論箭術我大抵是不如他的,不如就不如唄,難不成我還能事事都做到第一?”

“更何況勝敗乃兵家常事,我如今這次不如他,未必下次就依舊比不過他了。”

穆音大聲地說,

“所以這原也不是來借酒澆愁的,只是我覺得陸哥好似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雖然可能沒什麽用,不過出來喝喝酒,放松一下心情也好。”

“……好。”我垂眸靜思。

這一刻真的好像回到了北境那一十一年裏面,一樣的酒味,可終究還是物是人非、今非昔比。

再懷念又能怎麽樣呢?也不可能回到過去,也沒有必要那般執著於過去,人總是要往前看的。

“中京真是繁華,說句好聽的是富貴迷人眼,說句難聽的,可真是到處是虎穴,人人都算計,處處是城府。”

穆音撇嘴抱怨,

“凈是些看人下菜碟的家夥,像是蒼蠅一樣,處處都有。”

見我沒有說什麽,穆音又撐著下巴說:“我聽到消息,明天爹爹就要入京了,我雖然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但我總感覺風浪就快要來了。”

“是啊,風雨欲來……”我轉頭看落日。

夕陽西下,餘暉如細密的金線,輕輕灑落草坪之上,每一株草尖都跳躍著金色的光芒,風拂過草面,帶來陣陣草香與遠處軍營中隱約可聞的號角聲。

如此美景,如此安寧,只因在中京之中,富貴斡旋之地,幾乎無人會有閑暇去欣賞。

不知是不是我喝的實在太多了,竟有了幾分醉意,不遠處,站在望臺上的那個身影,居然有幾分像江知鶴,正面夕陽,光照在我的眼睛裏,我又有幾分看不清了。

這並不能怪我認錯,實在是這些日子確實煩心,姑姑說得隱晦,但是,京江造司案,絕對沒有只是目前查出來的那麽簡單,江知鶴到底是伺機而動的獵人、還是被無辜牽扯的獵物,半點都不好說。

江知鶴說得也沒錯,我到底還是懷疑他,信任一旦碎了一個口,剩下也不過的一碰即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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