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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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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

六月一,本是沈忘和溫蘇婉的婚禮,但他不在,沈修文只能對外說是婚禮推遲。那個快遞沈忘並不知道是誰寄的,只說是新婚賀禮所以最後他給的便是婚禮地址,正巧碰上從家逃出來準備鬧場的蔡思穎

“不好意思女士,婚禮取消了你這會真不能進去”

“誰說的,前天我還聽說就是今天呢,是沈忘讓你這麽說的吧,讓他滾出來見我”。蔡思穎壓著怒火吼道

姜小琪尷尬的站在一旁,忽而走來一快遞員

“請問誰是沈忘”

三人同時看去,蔡思穎目光落在快遞上:“幹嘛”

“快遞簽收一下”

蔡思穎看到上面的發貨方。‘許時念’

她冷笑一聲,將快遞丟給姜小琪:“丟了吧”

姜小琪不理解但照做,門外不遠處的垃圾桶旁她正掂量著手中不輕的快遞,揣著好奇的心終是撕開了快遞,手寫信夾帶著動作掉落了出來,隨風飄揚。姜小琪看著手中的鈔票瞪大了眼睛

“一萬!”

她最後還是順走了這錢,無人知道。

“你醒了?”。江問來看他

“許時念呢”

江問頓了下,笑起來:“吃點東西吧,躺了這麽久,這是林薇親手做的湯”

“她在哪”

“趁熱喝”

沈忘艱難坐起,見狀江問連忙制止他:“先別動了。你生病為什麽不說,為什麽瞞著我們,還當不當我們是朋友”

“沒必要說,小問題而已”

“心臟是小問題嗎,懶得噴,趕緊把湯喝了”

沈忘剛想開口他又補道:“喝完帶你去看她”

沈忘點頭,狼吞虎咽般喝完了那碗湯

‘墓地’

他眼角紅的不行,卻還是強忍著淚水走近墓地

直到看清墓碑上的照片,他呼吸又開始急促,像是有人壓的他踹不過氣來,沈忘踉蹌的靠近她的墓碑,上面的照片她笑的燦爛,好似初見時的她

他緊緊靠在她的墓碑上,絕望又悲慟,聲音虛弱。“對不起,是我來的太晚了,你這個懲罰是不是太大了些”

他又哽咽道。“許時念,你廋了”

那天下午,他陪了她很久很久,說了很多話

他說。“其實在認識許時念之前對於妹妹的死他也一直沒能放下,直到她的出現,是她慢慢將他帶了出來,他想明白了很多,是她沒有讓自己繼續活在深深的愧疚之中”

他還說‘早在初見的時候,他就覺得許時念很熟悉,有個初中的女孩很像她,那個女孩和她一樣愛出神,他總是能碰見她,退學前一天本想和她說聲再見,可他還沒能說出口她就先回教室了,所以許時念,你就是她,對嗎’

‘不對,你是許時念,你是獨一的許時念。我真的很愛你,你知道嗎’

回應沈忘的只有墓碑,她聽不到了,他真的把她弄丟了

“多來夢裏看看我,好嗎”

夜深回到那個小區,一切都是那麽熟悉。或許是依賴亦或者是執念太深,以至於她的永遠離開就像失去精神支柱一樣特別崩潰

房間的花全都換了新的,她生前也來過,沈忘勾了勾唇。回憶如同一把把利刃朝他襲來

“囡囡,真是不甘心啊”

自此,有人長眠有人常念。

沈忘最後沒有回醫院,他還是喜歡住在那個小區,特別的喜歡。可不知怎的,睡了一晚後他長滿了白發,開始變得郁郁寡歡

等沈忘身體好轉後他去紋了身,胸口處常伴著她的名字——‘時念’

林薇給沈忘準備的藥是無色無味的維生素,沒有人告訴他,他的心臟是許時念的。沈忘似乎也變的越來越健忘,一瓶藥吃個大一年都沒能見底

林薇沒再見過沈忘,或許是對於許時念的離開,她多多少少怨了他

夢,是沈忘見許時念的唯一門票,可她真的狠心,竟一次都沒來看過他

時間一點點過去,林薇全身心的在大學讀書,江問回了老家,沈忘賣了車開了一家花店,花店就僅僅四個字‘念念不忘’

學校的便利店已經轉讓了,愛情海也被圍了起來,仿佛不讓隨便靠近了,一切都變了

她走後的第三年冬天,江西終於下了雪。沈忘自認為過去了這麽久,或許她的情緒影響已經沒有那麽大了,可當看見這大雪紛飛時他還是會第一時間想到她

夜深了雪才停,他鎖了店門照常徒步回家。冷風呼呼吹著,他依舊圍著那個腮紅小熊的白色圍巾,自顧自低頭走著,身後突然傳來聲音,讓他心頭一顫

“阿旺!”

“回來!”

沈忘頓住腳步轉身看去,原是一女孩的小狗不聽話亂跑了起來,他勾唇笑了笑

“阿忘”

耳旁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他笑容立馬僵住,眼尾紅的很快,還能清晰的聽到怦怦的心跳聲。空中又飄起了鵝毛大雪

他回頭看去,淚水不停的在眼眶中打轉

許時念就站在自己跟前,嘴角掛著好看的笑容,她伸出手接住飄下來的雪

“好美啊”

沈忘嘆氣笑了下,眼淚如泉湧般湧出來,他一下就站不住,癱瘓在地

“笨蛋,你憔悴了”

他低頭笑著,身上唯一的溫度就是這掉在手背上的淚珠

“阿忘,如果有人想追你,你會同意嗎”

沈忘擡頭看她,聲音顫抖道:“會是你嗎”

許時念淺淺的笑著:“你近幾年過的好嗎”

“許時念,你為什麽一次都不來看我”

“阿忘,遲來的新年快樂,你今年吃餃子了嗎,江問還有沒有啃掉牙呀,他和林薇和好了嗎。對了阿忘,你一定要好好吃早飯,一定不可以不吃哦。還有,你這個發色一點都不好看,還是黑發的你好看。阿忘,你要做自己,不要總覺得自己很糟糕,你要永遠記得你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沈忘,你一定要無病無災,別活在過去,要替我好好看這世界”

“許時念,我想你了”

他緩緩伸出手想觸摸她,她卻一瞬消失。他跪在地,向前爬了幾步:“別走,對不起許時念,我求你了不要離開我了”

周圍突然安靜,只有他的抽泣聲,仿佛剛剛的一切都是他的幻想,沈忘勾了勾唇:“你再等等我,我馬上就來找你,這次絕不食言”

深夜他沒有回家,而是去了理發店,將一頭白發染了黑。今年的冬天很長,長到沈忘也長眠在那

又兩年過去,林薇大學四年畢業後就一直待在便利店裏,過去一年終於找到工作,下班後恰巧經過落滿灰塵的花店大門,像是許久未開店了

‘念念不忘’

臟兮兮的牌匾,這不免讓她想起老朋友。

林薇下班後路過一公園,裏面有很多小孩玩耍,真是應了那句話,年輕人身強體壯,都不怕凍

人群中她一眼就註意到個小孩,他的身姿像極了一個人,孩子們不知怎的鬧了矛盾,他立馬沖到最前,將其中弱勢的一方拉入自己的身後,林薇神情恍惚了下

“不要吵啦,有事好好說”

有一胖小孩二話不說將他推倒在地,林薇剛想開口一旁突然傳來聲音

“江淮”

隨即被喊住的還有她的心跳,她側頭看去,江問雙手插著兜走上前:“又逞英雄呢?”

“我沒有,是他們先欺負人的”。小孩站起身倔強的說道

林薇苦笑了下,難怪像。

江問擡頭時忽而笑容凝固,林薇回過神來剛好與他對視上,他沖她淺淺一笑

解決完事情後他走近樹下等待的她

“成熟了”。江問笑著

“當然了,我又不小了”

“是啊”

“他……多大啦”。林薇擡眼看他

江問低頭看著江淮:“四歲半了,對嗎”

江淮躲在江問腿後,目不轉睛的看著林薇

“怕什麽,叫姐姐”

林薇楞了神,分別五年,他的小孩都四歲了,只剩自己還在一廂情願的傻等

“姐姐好”。江淮開口道

她擠出一抹笑:“你叫什麽名字啊”

“我叫江淮”

林薇看向江問:“他很像你”

江問笑道:“那當然了,他常在我身邊”

江淮扯了扯江問的衣袖。“我餓了”

“那…你問問姐姐要不要一起吃個飯,我帶你們去吃好吃的”

“不用了,我還有事”。她開口道

江問盯著她,笑著點頭。

林薇沖江淮擺擺手,轉身離開了。直到背對著他,她才敢讓眼淚流下來。回想曾經,她才想到江問湊合自己和江俊逸時就已經是給了答案

江問緊看著她的背影,思緒萬千。

江淮再次扯了扯他,見他並沒反應,江淮又開口道:“哥哥!我餓了”

他回過神來,抱起江淮:“知道啦,想吃什麽”

林薇最終都沒有和江俊逸在一起,她忙時工作,空閑時就待在便利店,江問好像也成為了她藏在心底的秘密,即使看到了江淮,她還是沒能放下他

林薇也何曾不是江問的心事,兩個擰巴的人真的走不到一起,他終身未娶,只守著回憶

回首往事種種,四人或許會遺憾,但都絕不後悔。

———全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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