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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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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0 章

不信!

絕對不信!

尤其當付門主說明,“郁李甘遂散”藥效猛烈,可讓不便秘的半步宗師拉肚子,境界低在玄級以下的,腹瀉到虛脫致死……眾人恍然大悟。

各個表情不善,惡狠狠的,死瞪著烈炎。

原來是打算,讓半步宗師失態,當眾在風雲小會拉肚子嗎……此計一成,在場諸位顏面盡失,淪作江湖笑話,恐會流傳個幾百上千年!

好陰狠的一個人!

好歹毒的一顆心!

一急性子壯漢當場怒發沖冠:“撒野火,老子近日與你無怨、以往也跟你無仇,你竟撒火到老子頭上?叔叔可忍老子不能忍,來吧,是個男人就堂堂正正跟老子決鬥!”

柳穿魚神情一僵,嚇得他邊運轉“自在篇”,邊快速回憶心法內容。

不為毒害……有沒有算上瀉藥啊?

萬幸!

玩家識破到此人險惡用心!

劍帥既慶幸,又後怕!

“撒野火”烈炎試圖辯解:“諸位,諸位請聽我解釋……”

“又想花言巧語嗎,老子已看清你的真面目,絕對不會再被迷惑了!”

“就是!”

“諸位……”

“不聽不聽!”

“諸位!”

曹劍宗揚起嗓門,勉強讓躁動的人群安靜些許。

“稍安勿躁,先聽藥長老怎麽說。”

藥長老沒急著開口,走近烈炎觀察其面容,少刻,道:“烈長老,可否讓老夫為你診個脈?”

烈炎神色疲頹:“診吧!”

藥長老當眾開始診脈,半晌,“咦”了一聲。

壓著火氣的眾半步宗師,急切追問:“藥長老有話快說!”

藥長老看看烈炎:“烈長老確實身體抱恙,瀉下藥應為自己服用……”微微搖頭,“郁李甘遂散為寒下藥,老夫觀你氣色,並非裏熱實證,應是功法緣故,神煩意亂、氣燥心熱,而少液潤,當用潤下劑。”

烈炎聞言,語氣急促:“勞藥長老為我指點迷津!”

藥長老捋了捋胡須:“先用靈仁香枳劑去燥潤澤三個月,再服神蘇降氣湯調理半年,沈屙盡去也!”

烈炎感激不盡。

眾人一臉懵。

龐胖大嗓門驚呼:“竟真的是便秘嗎?”

烈炎陡地回神,面對一眾驚奇的好奇的打量,表情凝滯。

付門主也出聲:“本座瞧烈長老藥毒外顯,想來服食郁李甘遂散已有許久……哪個庸醫開的藥方?”

烈炎沈默,頂著一道道含義豐富的目光,忽地出聲:“我自己對著醫書,對癥抓的藥。”

藥長老非常較真:“哪裏對癥了?有病不看醫,自己亂吃藥,荒唐!荒唐!”

烈炎破罐子破摔般,直言不諱:“正是為著顏面,叫我吃了許多苦頭!”

原來,其當年突破半步宗師,時機尚未成熟,結果同門一位跟他同時期的天才人物,一舉突破半步宗師,叫全派上下歡喜;

上火派作為老牌三流勢力,好久、好久沒出現過半步宗師了!

烈炎不服氣、不甘心,用了些手段強行突破。

不承想,因此留下隱患。

上火派,顧名思義,炎火大道是為上,修的都是與火相關的功夫。

行功一旦出岔,火氣可不就在經脈間亂沖亂撞嗎?

好在烈炎功底紮實,倒不影響日常修煉。

唯一煩惱的是積蓄的多餘的火氣不得發洩,每隔三五年,就要便秘一到三個月……隨著年歲越來越大,便秘發作間隔越來越短、持續時間則越來越長,令他煩惱不已。

烈炎已是門派太上長老,德高望重,拉不下臉請醫生,心想自己看醫書、吃些藥,問題應該不大。

郁李甘遂散藥性強勁,一開始效果顯著,讓其漸漸依賴上吃藥。

一吃就吃七八年,最近一二年,癥狀又嚴重了,體內亂走的火氣令他時常暴躁,性情隨之喜怒不定,往往沖動作為,冷靜後又開始後悔……

“區區便秘,恐怖如斯!”

“還是運功出了岔子。”

“不該諱疾忌醫啊!”

“……”

眾武者唏噓慨嘆,對烈炎生出無限同情。

“幸虧有藥長老在,沒到病入膏肓,有的救。”

“雖誤會一場,到底是劍帥好心辦好事,烈長老切莫再惱怒。”

“可惜了,還以為捉到下毒`香的人。”

柳穿魚沈默。

完全沒想到事情是這個走向。

玩家也驚呆了。

「合著咱一晚上死去活來,掉了一整級,做的全是無用功!」

「臥槽,這個NPC搞毛啊,便秘吃藥,神神叨叨搞得跟幹壞事似的,誤導人啊摔!」

「NPC太好面子了。」

「嗚嗚嗚,我的隱塵珠!」

「@摸濕你幹,嗚你個大頭鬼,媽蛋的,餵老子吃瀉藥?」

「咳,那啥,我也死了,一命換一命。」

「屁呀,老子活生生疼死!你給我等著!」

「先別吵,頭疼,兇手沒抓到,咱偷摸進客人房間是事實,這下真要被掃地出門了吧?」

「草,我攢了好多門派積分,掃地出門前給兌換資源不?」

「莫慌!那誰,兩人又中了新毒,是一條新線索,接著追查,只要抓到真兇,將功贖過總行吧?」

驚心動魄的月夜擒兇,結果不過是一場烏龍。

曹劍宗安撫幾句,讓眾人散了,各自回去安歇,別影響明日小會。

烈炎帶著被打昏的無影刀師徒倆,搬到住著另外九位中毒者的大院,準備一起接受付門主、藥長老的解毒/治療。

玩家隊聊正火熱著,被承暗方丈叫住。

“流奶好喝”跟“不要莽”一群人哆哆嗦嗦跟著老和尚走了。

柳穿魚裝模作樣看月亮,當作沒發現“不要莽”眾人投來的求助目光。

“回明月院?”

明月院是他們下榻的客院。

柳穿魚小小聲咕噥:“都什麽事!”

郎閣主眼露笑意:“劍帥仗義,才讓烈炎發現自己吃錯藥。藥長老也說了,再拖個一年兩年,火氣撐滿六府,即會走火入魔。”

柳穿魚下意識點頭:“對哦,他還得跟我一聲謝謝!”

……

“當當——”

鐘聲悠長。

混亂的夜晚已是過去,嶄新的一天到來了。

照樣是好吃到讓人想狼嚎的素宴。

什麽死人啊下毒的,沒影響到一眾半步宗師的胃口。

緊接著小會,繼續昨天的論武。

六層少了幾個人。

付、藥二人聽說在較著勁,比拼誰先找出解除或壓制疏影含香毒的辦法;

烈炎身體不適,又得看顧昏迷不醒的朋友,同樣沒來。

雪宮主跟阮劍君,半夜沒去看熱鬧,早餐也缺席了……豎著耳朵,果然聽到有人在討論,二人酣戰一整夜,起不來床!

柳穿魚不由得暗嘆:眼睛有毛病、老盯著自己的二人組,竟打了起來?

看樣子兩敗俱傷,傷得很重!

付門主跟藥長老有的忙了!

前幾天伏侍在五六層的“流奶好喝”玩家沒了影。

劍帥掃視一圈,發現龐胖跟其好友也缺席。

沒聽到什麽小道消息。

“任務腦”當場激活了,可沒忘記,二人也是“犯罪嫌疑人”!

“龐胖跟郝酉何在?”傳音問著萬能的郎閣主。

“二人病倒,在看醫。”

柳穿魚很是敏感:“這麽巧?”

郎閣主默了默,低聲道:“龐胖、郝酉對郁李甘遂散的藥效有所質疑,各自悄悄取了些藥粉,偷偷放入彼此的茶碗。”

結果……

可想而知!

二人也被安置到了大客院,一人給安排一個恭桶。

柳穿魚:“……”

如此默契,不愧是一對好友!

少了幾個人,小會絲毫不受影響。

氣氛一如前幾天,熱熱鬧鬧的,好像什麽事也沒發生。

柳穿魚嗑完堅果嗑瓜子,嗑完瓜子喝奶茶。

嘶!

不過離開聶家幾天,竟又推出新的飲品。

——和尚介紹,會場裏的飲品、小吃,都是百味閣送上門的外賣。

啜著一大口奶茶。

美~味~

講臺上,“年輕代”的半步宗師上上下下。

說的話有些晦澀難懂;

有的大白話,道理過於淺顯;

也有些人實誠,深入淺出,說得很仔細……陣法、符箓、文道什麽的,柳穿魚實在提不起興趣。

一天下來,有收獲,但不多。

總算,熬到晚飯時間。

未料剛拿起筷子,有和尚來說,方丈請劍帥跟郎閣主到大客院說事。

柳穿魚不舍地看了一眼剛上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主人家有請,不好不給面子。

到大客院,發現人挺齊。

曹劍宗坐在上位;

方丈跟三位大師陪同左右;

看到幾個面生的大和尚,目光略過……咦,曇白和尚?

面黃肌瘦的,不像是個擅長做菜的廚子。

另有:

氣息奄奄的胖兄跟其好友;

面如寒霜的小宮主,跟兩眼烏黑、好像被人揍出來的阮劍君;

付門主、藥長老,被安排坐在一起,互相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烈炎跟其朋友,清醒的無影刀,氣色十分蒼白,很虛弱的模樣。

一群玩家藏在大和尚的身後;

“不要莽”幾人,對著他們的神仙哥哥擠眉弄眼。

柳穿魚:“……”

“郎閣主、柳劍帥,二位請坐。”

“有請諸位,還是為著下毒一事,”承暗方丈神態平靜,開門見山,“諸位牽涉其中,老衲不得不給個交代。”

胖兄支棱起來:“方丈找到兇手了?”

承暗方丈看了一眼玩家:“虧得幾位小弟子,雖行事莽撞,卻十分機靈……”

毒香一事尚無定論。

可,他們查出無影刀師徒是蘑菇中毒。

無影刀師徒在早晨清醒;

藥長老給把脈,沒看出什麽不對;

不想,四個時辰後,無影刀徒弟河十六突然又發癲,胡亂攻擊人。

有過蘑菇中毒經驗的養奶多,靈光一閃,找方丈說出他的猜測。

付門主、藥長老為毒香一事煩惱,沒想到蘑菇中毒一事;

被提醒後,二人一番研究分析,真可能是蘑菇毒造成師徒倆迷失心志……

另一路玩家早一步在庖間翻到剩餘的蘑菇。

香絕好味菇;

青霖紫芝。

兩種蘑菇本是無毒的。

可付門主對毒類多敏感啊!

經他一個多時辰琢磨,驚奇發現:

香絕好味菇、青霖紫芝無論是單獨燒制,或混合一起烹飪,都不會有毒;

唯有一個例外,香絕好味菇、青霖紫芝燒熟後又放涼,混合再燒熱,加入某一樣海鮮,即產生迷`幻之毒!

迷`幻毒也是慢性毒,及早發現,服用清毒散,就不會再毒發;

怕就怕,毒素侵體,無知無覺,直到神府被浸染,毒性爆發!

已經晚了!

哪怕藥物壓制,讓發癲的人昏睡,可每過幾個時辰,毒性會重新爆發;

循環往覆,一次比一次發作間隔更短;

無影刀是天級巔峰,有過“煉神”,神府強大,每回發作間隔約在八個時辰;

其弟子突破天級不久,境界不穩,從未“煉神”,四個時辰便覆發一次。

胖兄驚呼:“我也吃了蘑菇羹!”

承暗方丈安撫:“付門主試驗得知,此類蘑菇幻毒於半步宗師無礙。”

些微緊張的眾人精神放松。

拉了一天肚子的郝酉,表情不好:“方丈,食用的蘑菇竟讓客人中毒,大覺羅寺未免太大意了!”

承暗方丈沈默。

曇白和尚走了出來,給眾人賠罪:“是貧僧罪過,時間緊張、人手不足,不得不提前先分別烹好香絕好味菇和青霖紫芝,宴席開始前,再回鍋混合加熱、制成蘑菇海鮮羹,未料竟因此讓吃食變成毒物。”

烈炎面沈如水,經過昨夜一遭,勉強收斂脾氣:“邵兄師徒遭受大罪,幻毒尚不知何解,豈是一句‘罪過’就能含糊過去的?”

承暗方丈念著“阿彌陀佛”,道:“邵施主、烈施主,大覺羅寺絕不會推卸責任……寂念!還不認罪?”

柳穿魚回神:寂念?又是誰?

一位氣質沈穩、面相忠厚的大和尚出列。

拜見曹劍宗、方丈。

低著頭,輕道:“弟子有何罪,請方丈明示。”

承暗方丈始終是平靜的;

倒是曇白和尚,臉色微微變:“寂念,怎麽是你?你故意的?”

寂念偏頭看了他一眼。

柳穿魚正巧離曇白和尚近,目力極好的,捕捉到寂念眼神一閃而過的憤恨。

好像明白了什麽,又有些懵懵的。

另一個大和尚,正顏厲色:“寂念,方丈已查出你動的手腳,佛祖在上,休想再隱瞞罪念!”

沒過多審問,甚至大和尚口頭上說著,實際連個證據都沒拿出來。

可寂念當真承認了!

他“哈”的一聲,冷笑:“是我做的又如何?”

曇白和尚不可思議,質問:“你天賦異稟,假以時日,於素宴一道,成就或可遠勝於我,為何……為何犯起糊塗?”

寂念猛地轉頭死盯著他:“素宴,素宴!到這時,你竟只想著你的素宴?!”

曇白和尚眉頭皺緊,不懂他的憤怒:“我視你為衣缽傳人,你雖沒正式行拜師禮,也算我半個弟子,我……”

話沒說完,被寂念激憤打斷:“哈哈哈,可笑!你連我是你親骨肉一事,都不敢承認嗎?竟想以師徒關系做掩飾!”

在座百無聊賴的一眾人:!!!

柳穿魚眼睛一亮。

曇白和尚目瞪口呆:“你、你說什麽,到底誰說的……”

寂念譏諷地笑:“誰說的很重要嗎?”

「喲~」

「看不出來,總是一副清心寡欲模樣的曇白和尚,居然還有一段風流往事!」

「仔細看,還別說,兩人眉眼、嘴巴確實像。」

「哎,老一套了,曇白和尚為追求自己的武功或者什麽,拋妻棄子啥的。」

「嘖嘖,武俠多渣男!」

「看寂念苦大仇深的樣子,肯定有很多故事,就心理扭曲要報覆渣男。」

柳穿魚一邊看玩家分析,一邊聽寂念說起他的前半生。

暗暗點頭。

玩家雖有時不靠譜,腦筋是真靈活;

寂念沒說的事,已經被他們在隊聊裏先一步預言。

比如:

備受欺淩的童年時代啦;

忽視幼子,成天只知流淚的母親啊。

有一日,什麽人給母親送來畫卷,他偷偷翻看,畫的是一個和尚,正是曇白和尚;

於是母親哭得差點斷氣!

突然有一天,母親送他到大覺羅寺……他偷偷跟蹤,發現母親跟曇白和尚私下會面,女人跪地哭泣,和尚一臉冷漠;

後來曇白和尚走了;

還是小孩的寂念被留在大覺羅寺。

又過一段時日,寂念得到母親死亡的消息;

某一個睡不著覺的深更夜半,寂念在寺院四處游蕩,聽到兩個值更的和尚討論自己的身世;

原來,母親是自殺的!

原來,母親當年被父親欺騙私奔逃家,間接導致母親家破人亡!

從很小的時候,心中聚積著一團怒火的寂念,當時對著佛祖發誓,有朝一日要狠狠報覆狼心狗肺的渣爹,並在世人面前揭露其醜行!

為此不擇手段也在所不惜!

風雲小會,被曇白和尚看作徒弟、得到分外倚重的寂念,終於找到絕佳的報覆的機會;

曇白和尚於素宴一道無人能比,可總有疏忽的地方。

寂念曾得一本奇門毒方,知道香絕好味菇、青霖紫芝在某一特殊情況下,可產生無解的幻毒!

當然,這樣的手腳,雖足夠隱秘,可難保不會被人抓住馬腳……寂念不在乎!

他的靈魂早已墮落,一心只想報覆渣爹!

烈炎怒不可遏:“冤有頭、債有主!你想報覆曇白,為什麽給我們下毒?”

寂念冷笑:“曇白和尚譽滿江湖,不正是你們這些有眼無珠的追捧起來的嗎?”

不痛在自己身上,哪體會得到他這些年經受過的焚心憤懣?

且惹怒這些個高手,大覺羅寺休想徇私,保住曇白和尚!

「夠狠!」

「情有可原。」

「無差別攻擊,跟恐怖分子似的,可原個屁!」

「看不出來,曇白和尚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寂念家破人亡是曇白害的,江湖人都不知道嗎,還這麽追捧曇白和尚?」

「事不關己嘛!」

「唔,感覺不對勁。」

「怎麽?」

「你看方丈幾個,還有曇白和尚,表情太奇怪了。」

柳穿魚順著玩家的提示,看向承暗方丈和幾個大師;

無論什麽事,哪怕血案死了幾個人,從容鎮定的和尚們,這會兒都……非常不淡定。

看起來定力不夠的承塵大師,簡直可以用“瞠目結舌”形容。

柳穿魚一頭問號。

有這麽難以置信嗎?

看來,大覺羅寺的和尚真的很信任曇白和尚……

曇白和尚終於忍不住辯解:“可,可……我是你舅舅啊,寂念!”

寂念暢快說完,如玩家說的“反派笑”,笑得正大聲,忽聽曇白這一句,“哈”字卡在嗓子眼:“什麽!”

承塵大師回過神,忙道:“寂念,曇白確實是你的親舅舅,令堂的孿生哥哥。”

「???」

「!!!」

「……」

「臥槽!」

「骨科嗎?」

「去,什麽骨科!」

「顯而易見,寂念恨錯了人。」

「什麽鬼的神轉折!」

寂念臉龐扭曲,是說不出的猙獰:“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不敢相信!

不願意相信!

曇白和尚長嘆一聲:“阿彌陀佛……”

曇白和尚收斂起情緒,語氣淡淡也陳述起他的前半生:

不入流的小家族,父慈母愛,有個感情不錯的孿生妹妹,自己武學天資優秀……日子很圓滿。

直到父親遇到一樁奇遇,哪想是禍不是福,傳承、寶物招致惡人覬覦;

惡人巧言令色,蒙騙曇白的妹妹、也即寂念的母親。

妹妹一心想嫁惡人,曇白相當敏銳,察覺到惡人心懷不軌;

全家堅決反對二人結合,以其妹妹的名義,設局抓住惡人關進水牢。

萬萬沒想到,曇白妹妹對惡人死心塌地,不但偷偷放走惡人,更是不顧一切,要跟對方私奔;

惡人引來其身後團夥,套出妹妹的話,找到傳承、寶物並搶走;

彼時,曇白母親運功出岔、正在閉關養傷,猝不及防,遭到偷襲!

曇白母親從此纏綿病榻。

曇白父親震怒,誓要抓住惡徒打死,滿江湖追查,一個不慎,遭到家族仇人埋伏,死在幾十人的圍攻中;

曇白被其妹妹蒙騙,掉進一秘境,好不容易脫身了,趕回家後,一切為時已晚。

曇白滿心仇恨,耗盡家資,四處追查惡人跟妹妹的下落。

終於在其妹妹誕下孩子的第三天,找到他們藏身處。

曇白不顧其妹求情,殺死惡人;

糾結一批同樣遭惡徒團夥禍害的江湖客,將整個團夥斬草除根!

大仇得報,沒讓曇白覺得痛快。

得知惡人伏誅,家族仇人也在大勢力征伐中灰飛煙滅,曇白母親大笑幾聲,溘然氣絕。

曇白悲痛過後萬念俱灰,對人世間別無掛念,一時想不開就自尋短見;

被一行腳僧救起;

從此,跟隨行腳僧離開家鄉。

曇白妹妹知曉家中種種變故,開始後悔了;

想找到兄長,乞求諒解;

可怎麽也找不到曇白,就畫像尋人;

最終,有人看到跟畫像相似的曇白和尚,將和尚畫像捎給曇白妹妹,問是不是她要找的人……

兄妹多年不見,重逢在大覺羅寺;

彼時曇白修行不夠,無法釋然,哪怕妹妹跪地哭著懺悔,也不肯開口說一句原諒;

轉天就離開大覺羅寺。

直到多年後,曇白和尚才知道妹妹在那不久就自殺了;

孩子扔給大覺羅寺;

為僧多年的曇白,早已斷絕塵緣,也沒打算跟外甥來個認親。

後來,被承暗方丈的誠意打動,他加入大覺羅寺;

許是老話說的,外甥像舅,寂念在素宴一道天分很高,曇白對其生出一份惜才的心。

到底有血緣關系,曇白和尚對收徒一事有些許顧忌;

方丈點撥,讓他徹底明悟了;

本打算,風雲小會結束,收寂念為徒。

寂念發瘋高呼:“騙子,你肯定是騙我的!”

曇白和尚不再發一言。

承暗方丈輕聲道:“談家舊事,沛中不少人應還記得,寂念,你若不信,回沛中打探一番即知。阿彌陀佛,是老衲失察,老衲知你心有執念,也曾點撥讓你常出去走走、看看,不想你竟已執念成魔。”

寂念死命地搖頭:“不……”

承塵大師凝眉:“出家人不打誑語,何況這些事,大覺羅寺也不可能隱瞞得了的,寂念,你既已犯錯,當知錯就改,而不是自欺欺人!”

“就這麽個破事?”龐胖喃喃,“沒長嘴巴嗎,有問題問清楚就是,你不信別人說的,就自己去查!”

承明大師嘆息:“寂念被憤怒蒙蔽雙目,這些年不願離開大覺羅寺一步,再未回過其家鄉。”

柳穿魚默默端起杯盞,啜了一口茶水。

好苦。

苦點也好,好醒醒腦子。

就懵逼。

「嚶嚶嚶,曇白好慘!」

「不是,這寂念是傻雕嗎,都沒搞清楚仇人是誰,擱那喊打喊殺?」

「嘖,還外甥像舅,像個屁,肯定遺傳他那惡人渣爹的,心胸狹窄,被害妄想!」

「真是劣等基因!」

「這特麽好尷尬啊。」

「大覺羅寺跟曇白和尚冤死了。」

「還算走運,沒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

「死了五個人呢!大覺羅寺升級肯定沒戲了。」

「等等,搞糊塗了,寂念只是利用蘑菇害人吧,昨天中毒的跟這個是兩個案子!」

「對哦……哎,他怎麽承認所有的罪行,毒香也是他搞出來的?」

寂念終於相信曇白跟幾位大師的說辭。

神情恍惚,萬念俱灰。

幹凈利落承認蘑菇中毒是他琢磨的,毒香是他下的……都是來自他的奇遇。

承暗方丈沈著臉,讓武僧們將寂念押走關禁閉。

具體如何處置,等待小會結束,會給與會者一個交代的。

“不好!”是郝酉輕呼。

跟著要退下的曇白和尚反應很快,迅速點著寂念幾處穴道……

只見,寂念嘴邊流著黑血。

明顯他早做好準備,“報仇”萬一被發現,揭露完曇白的“真面目”後就自我了結。

藥長老氣急敗壞:“敢在老夫面前吞毒!”

手上飛快,嘩啦一下各種瓶瓶罐罐。

藥丸藥湯的全部給寂念硬灌進去。

“老夫在此,你想死也死不了!”

虛驚一場。

寂念小命保住;

不過他用的毒相當厲害,命雖保住,人卻昏迷不醒。

「嘖,懦夫!」

「所以說,沒事搞什麽苦大仇深的人設,快快樂樂當一個沙雕不挺好?」

「老和尚糟心死了吧,都什麽破事!」

「我總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

寂念被人擡下去了。

承暗方丈給曹劍宗和在座眾人,尤其是無辜受牽連的無影刀,誠摯道歉。

眾武者擺手:這些事,也怪不到大覺羅寺,明明好心收留一個被拋棄的孩子,誰想到,養出個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擱誰誰都郁悶。

柳穿魚覺得哪裏不對勁。

一時抓不住頭緒。

懷著絲絲疑惑,用過被和尚們貼心留下的晚飯。

打坐,養神;

小會繼續;

為期三天的論武結束。

小會第六天,是武者交朋友、互通有無的時間。

“端木兄,何事如此神秘?”

姓“端木”的半步宗師,表情凝重,眼神掙紮,掃視一圈人,道:“若非實在囊中羞澀……”

立馬有人搶話:“哦?端木兄有什麽寶物,想拿出來交換?”

端木嚴肅點著頭:“我急缺金銀,此物……乃仙家出品,諸位見所未見、聞所未聞,我也不說多,誰出得起一千金,我將仙寶拱手相送!”

引得一片嘩然。

柳穿魚敏銳察覺到包廂投過來的視線。

盡管,多位半步宗師施展手段,什麽陣盤啊符文的,怕驚動太多武者,引發騷動,從而隔絕六層的動靜……瞞不過宗師的耳目。

有財大氣粗的豪爽撂話:“果真是仙寶,區區千金而已,何足掛齒?”

端木松了一口氣。

柳穿魚被勾起好奇,觀察端木的神情,莫名感同身受……散人半步宗師,多是窮逼啊!

端木謹慎的、鄭重的,拿出仙寶:“諸位且看,此布袋看似平平無奇,實則能容八件不拘大小重量的物事,正如傳說的芥子須彌一般……”

叭叭叭,洋洋灑灑說了好一通;

當眾演示如何藏物。

柳穿魚鑒定——

[三合袋](藍):儲物道具,遭到不可逆轉的毀壞,不可修覆,不可成長。佩戴後,得“凝神”buff,降低10%走火入魔的可能。

可惜!

本該是屬性很好的儲具……也難怪,仙人葬出品的道具、武器等,都是品質又高,破損又特別嚴重的。

“……諸位以為如何?”

端木說完。

在場幾百號人,齊齊沈默。

有的是不敢置信;

有人若有所思;

也有許多人,表情微妙。

柳穿魚沒在意別人的眼神,聽端木叫價,心思瞬間活絡。

他有個藍階儲物袋,玩家瀟湘夢送的;

追殺仇敵掉落的鼻環,也是藍階;

紫階[空闃雲齒串]作為可成長的儲具,按照端木這個價,起碼得翻十倍吧?

“諸位小友,給老夫一個薄面,”是今天值班的宗師,在氣氛凝滯時,他悄無聲息出現在人後,“老夫以2000金,跟端木小友換取此仙寶,如何?”

端木自然不會拂宗師的面子,雙手送出儲物袋。

宗師接過[三合袋],垂目感受著仙寶氣息,讚嘆:“真真仙家手段!”

“那個……”

經過一天調理,胖兄恢覆活蹦亂跳,他也不畏懼宗師氣勢,直莽開口:“前輩,在下也有一芥子袋,五個格子,比不上端木兄的,我願800金賤賣。”

宗師聞言,隱約動容。

又有人出聲:“區區五格算什麽?金前輩,老、小子有一可儲物的玉玦,足足十二個格子!”

一語驚起千層浪。

很快,此起彼伏,起碼六七十號人爭先恐後搶著話——

“我有儲物環,兩個小倉庫。”

“那算什麽,我的儲物戒,有一倉庫,另有五個格子。”

“不過五個格子,我有十個格子,帶一倉庫。”

柳穿魚:“……”

合著大家都有儲物道具了?

見眾人,紛紛拿出珍藏在衣內的亂七八糟佩飾。

鑒定一掃,果真全是儲具,差的有三格子的綠階方寸布,好的有一人甚至是金階儲物玉牌……不可成長,讓他心裏小小平衡。

沒儲具的眾人,目瞪口呆。

有人揉著眼,有人晃晃腦瓜……

“芥子須彌?那不是故事裏的東西?”

“怎、怎麽回事?大家哪裏得來如此多仙寶?”

“嗐!我時運不濟,早知熊兄有奇遇,得到芥子寶貝,還好心替他隱瞞秘密……”

“我在做夢嗎?為什麽一夕之間,冒出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

金宗師笑容凝滯。

這時,他的幾個弟子各自捧著一個大托盤走來;

每一托盤上,是明晃晃的,十塊金錠,每個金錠50兩重。

足足40枚金錠。

一開始拿出芥子袋的端木神情尷尬,聲音虛弱:“冒犯前輩了,2000金太多……”

有更多更好的儲具,宗師完全沒必要買他的。

金宗師不知本來就性格好,或者顧忌顏面,不願出爾反爾,堅持用2000金買走8個格子的[三合袋]。

沒再多買,飄然走人。

眾武者嘆息。

“也好,芥子袋盛物方便,有它在,無需再提著包裹籮筐了。”

“端木兄傻人有傻福,區區8個格子,竟換宗師2000金。”

“噓,莫要再提!”

大部分沒有儲物道具的半步宗師,總算反應過來;

心情不那麽美妙。

一場交流會,沒多久演變成儲物道具拍賣會。

有人急缺金銀,哪怕儲具好用,不得不忍痛賣掉;

有人不滿自己的儲具空間小,要換更大的;

有人單純想炫耀,比如擁有地品的那位,不飛花閣副閣主,炫富也不怕被下黑手!

“劍帥,”有人目光犀利,“我見你腰間魚吐珠玉佩,質地稀罕,可也是一件仙寶?”

柳穿魚搖頭,轉而也不掩飾,拿出儲物袋、鼻環和空闃雲齒串。

“7格、9格、2個倉庫帶2個格子……誰與我交換?”

眾人震驚。

七嘴八舌問他如何得到這麽多的儲具。

柳穿魚有挑有揀,帶過玩家的事,只道:“接懸賞,歹徒掉落的。”

眾半步宗師齊齊發出“嘶”的一聲。

不飛花閣副閣主痛心疾首:“竟有這等好事?”

到半步宗師的,除非窮逼散人,大部分自恃身份,鮮少接什麽懸賞。

眾人扼腕,感覺錯失一個億!

“我輩武者,應當在江湖上多多走動,總是閉門修煉也是不行。”

“藍兄所言極是!”

柳穿魚也暗暗點頭。

可不。

金宗師不正是因為太宅,沒發現儲物道具的存在,才會以2000金高價買個藍階芥子袋?

最終,不飛花閣副閣主豪橫,以12000金天價,搶走空闃雲齒串。

當場給付3000金金票,然後……打了個欠條。

副閣主坦然表示,身上沒帶太多錢。

劍帥收債收習慣了,沒在意;

不飛花閣好歹在一品勢力裏排名也在前15,有諸多半步宗師見證,不怕被賴賬。

兩個藍階儲具,被匆匆趕至的付門主、藥長老,一人一個拍走;

擁有儲具的大多數人,只有一件儲具,其實沒真的打算買賣;

這對冤家,就在劍帥跟前競價,一舉叫到1200、1500金!

雙方忍著對對方的嫌棄,休戰了。

倒是便宜漁翁得利的劍帥。

隨即,一人打一張欠條……

柳穿魚:“……”

要不是在場許多半步宗師,他真的不樂意賣了。

為展示劍帥的大氣,捏著鼻子收下欠條。

這也罷了。

更過分的是,他前腳回明月院,後腳付門主跟過來了。

“本座最近在研制一門新毒,耗資頗多……”

一句話,1500金,可不可以分期?

每月多給1金,分12期!

雖然都是半步宗師,對方畢竟是老前輩了,柳穿魚給面子,點頭說好吧。

付門主滿意離開;

緊跟著院門被敲響……是藥長老。

跟付門主一樣,分期,分24期,每月利息1金。

平白多賺24金,劍帥想想,覺得不虧,又點頭同意了。

這些賣藥的也沒那麽財大氣粗嘛!

心裏嘀咕,也沒多糾結。

把玩著一張張欠條,心情美滋滋。

跟少莊主待久了,他也感染到“生意腦”啦!

一看今天那麽多人有儲物道具,立馬察覺,這是一次最佳撈錢的時機!

儲物道具掉落越來越多,玩家也滿世界的亂跑,往後“NPC”說不準人手一個儲物道具!

那時,儲具想賣天價,恐怕就難咯!

別看半步宗師們在一起其樂融融的好像;

但凡被其中任一個誰,發現玩家有儲物道具,和善點的威逼利誘,不講理的直接殺人奪寶……

以玩家當前等級,不可能像他這般,三兩個儲物格就賺到大筆黃金!

柳穿魚給自己點讚。

機智如我!

……

說玩家,玩家到。

渡渡鳥拿出一朵蘑菇,展示給劍帥看:“您看,這是不是煙雲九幻芝?”

柳穿魚看了一眼:“確是。”

煙雲九幻芝的紫芝,雖是劇毒,但在采摘下來後,黏液形成表層膜,只要不破壞膜,毒性封鎖其中,哪怕玩家這樣上手拿,也不擔心會毒倒自己。

渡渡鳥連聲感謝,完了,低聲喃喃:“果然嗎?”

柳穿魚好奇瞅著他的隊聊。

「怎麽樣?」

「是煙雲九幻芝的變異。」

「我就說!」

「快快,找方丈!」

「等一會兒,大家上線了先討論。」

兩隊玩家大多下線了。

渡渡鳥不是很廢話的人,隊聊裏說得不明不白。

柳穿魚目送玩家離開的背影,陷入思索。

忽地靈光一閃,他恍悟了:“我明白了!”

在石桌旁翻閱著素宴菜譜的郎閣主,聞聲擡目註視著劍帥。

柳穿魚目光炯炯:“難怪其他人沒中蘑菇毒,是無影刀師徒吃錯了蘑菇!”

他記性超好的!

猶記得,眾多半步宗師、天級武者驗血,查看有沒有中疏影含香的毒……只有那對師徒,血液不是正常的紅,而是透著七彩色。

不正跟能變色的煙雲九幻芝一個樣嗎?

郎閣主聞言,一時沈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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