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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2章 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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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2章 第 62 章

【第62章】

晏識聿並未看紀嬪, 只隨意掃過倚翠身上,“你家小主身子一直沒好,怎麽沒有請太醫?”

倚翠被皇上的話語嚇得不敢說話, 裙衫下的腿不停打顫就要跪下。

紀嬪不動聲色站在倚翠的面前,“太醫已經來看過,嬪妾日日都在喝藥,皇上莫要怪罪她們。”

“縈姐姐也讓太醫來為我看過, 說是再喝上月餘的藥便就好了。”

紀嬪說這話一直看著皇上的面容,但帝王沈靜依舊, 轉身坐下未發一言。

眼底閃過幾分的失望, 更多的則是寒心,紀嬪低垂著頭指尖嵌入掌心之中, 很快便調整好自個的情緒,“皇上可用了膳?”

晏識聿闔上眼眸, 敲著身側, “坐下。”

紀嬪規矩的坐在晏識聿的身旁,擡手就替皇上添了一杯熱茶,晏識聿手碰到茶盞又收回, 這才睜眼看向紀嬪。

倘若不是那女子幾次三番的提起紀嬪, 今夜他本是想不起紀嬪的。

想起女子每每將他朝旁人的身邊推,他便止不住的郁結,雖沒看見紀嬪的綠頭牌但仍是來了凝芳塢。

得知的便是朔含閣早早熄了燈睡下的消息。

晏識聿甩袖想要離開但已經走至凝芳塢終究還是進來,紀嬪竟也滿口是那女子。

沒心思從另一人的口中得知女子究竟是如何想的,晏識聿起身道:“備水。”

宮人們準備好浴桶與熱水, 紀嬪看著皇上高大的身影只得站起身進去服侍。

從浴室出來, 紀嬪端來一盞冰鎮的桂圓羹放在晏識聿的跟前,見皇上似有拒絕的模樣, 便說:“上次縈姐姐來倒是多吃了一碗這羹湯。”

晏識聿擰眉看著眼前的羹湯冒著冷氣,“胡鬧!她身子沒好全,怎能用如此冰的東西!”

紀嬪聽出皇上話語中的關切,抿唇淡笑,“縈姐姐做事向來有分寸。”

晏識聿眉宇冷肅,輕嗤一聲。

若那女子有分寸,回回來了小日子不會還疼成那樣,更不會每每被人冤枉從不想著尋求旁人的幫助。

晏識聿揮手將碗盞推向一旁,“不必了。”

紀嬪施施然起身命宮婢將碗盞撤走,福身道:“嬪妾怕病尚未好全沖撞皇上,今日嬪妾去偏殿睡。”

晏識聿捏著眉心,沒阻止紀嬪走出去。

誰知紀嬪才走至門口,外頭絳雪樓的宮婢抽抽嗒嗒地過來,見到紀嬪娘娘不由得身子一抖,“紀嬪主子。”

紀嬪朝裏頭看了一眼,雖不認識眼前的宮婢卻也知曉應是哪宮的宮人來請皇上。

魏茂元低聲斥道:“哪宮的?竟如此不長眼沖撞了紀嬪主子?”

宮婢聞言更為害怕,“奴婢……是絳雪樓的。”

她不敢擡頭去看紀嬪的眼神,硬著頭皮將話給說完,“我們小主頭暈胸悶,想請皇上過去看看。”

魏茂元隔空點著眼前的宮婢,“孟貴人病了去請太醫,今夜皇上翻得可是紀嬪主子的牌子!”

孟貴人已經不是頭一回將皇上從紀嬪的宮中請走,此時又是紀嬪小產後頭一回侍寢,孟貴人這般做實在太不講理一些,仗著皇上對她為數不多的耐心還敢如此去做,實在是會惹惱皇上。

紀嬪朝內殿看了一眼,溫聲道:“既然孟貴人身子不適,倘若真出了什麽毛病本主也擔待不起,公公進去通傳便是。”

魏茂元冷汗涔涔的進到內殿,皇上還未歇下握著手中書卷,並未朝他這處看,可魏茂元卻不敢不說,“皇上,孟貴人病了,想請皇上過去看看。”

等了許久也沒等到皇上的聲兒,魏茂元小心翼翼地擡眼看去,卻見皇上神情淡漠地睨他,魏茂元這瞬只覺心都要蹦出來,跪下哭喪著臉,“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晏識聿眸色極淡,紀嬪也從外殿進來,溫柔地說:“舟車勞頓孟姐姐身子一貫嬌氣難免不適,皇上去看看孟姐姐吧。”

手中的書冊遞給紀嬪,晏識聿從榻上起來,凝芳塢的宮婢上前服侍帝王穿衣,“朕改日再來看你。”

紀嬪笑意不減分毫卻也不見增加,甚至還親自上前替皇上系好玉佩,“嬪妾恭送皇上。”

晏識聿大步朝外頭,踏月而來如今踩著黑夜離去,紀嬪看見帝王上了鑾仗後就轉身進到內殿,倚翠擔憂地看向小主,這般眼神使得紀嬪不禁笑出聲,“怎麽了?平日倒是沒見你還有愁眉苦臉的時候。”

倚翠壓低聲音,憤懣道:“孟貴人定是故意的,先前孟貴人就多番刁難小主,上次在摘月閣更是讓小主小產,才來行宮就按捺不住地將皇上給請走,孟貴人實在過分。”

紀嬪拿過方才皇上沒喝的那盞熱茶,捧在手心中才覺得夜裏頭沒太寒涼,“孟貴人若真病得不輕我還不勸著些皇上,明日孟貴人真的有事可怎麽好?”

“可……”倚翠聲音大了些,又很快收回些音調,“小主有孕後,皇上雖說來的日子比從前多,可眼看著小主小產,這還是頭一回來。”

紀嬪不緊不慢的喝著茶水,“有什麽關系,皇上記著就好。”

能記得她是因誰小產,又能記得縈姐姐是如何替她求恩典的便好,旁的有什麽重要的,左右在這深宮中,除了縈姐姐,還有誰能托付真心?

……

朔含閣。

到了行宮皇後仁善免了每日晨起的請安,只需要晚上去皇後娘娘所居的斕暉殿請安,阮筠一覺起來感覺精神頭都好了不少。

朔含閣四角放著冰,還在冰盆前都放有鮮花,使得朔含閣香氣四溢。

晃動金鈴阮筠從床榻上起身,早起的光斜斜照進來,聽絮忍不住地偷笑,“小主日日都睡如此久,卻總是睡不夠一般。”

阮筠紅了臉,她小時候便貪睡,在宮中做宮婢每日睡不好偏生還要警醒著,而後成了皇上的妃嬪,一月中有半月皇上都變著花樣的折騰她,使得她沒個什麽好日子,現如今好不容易清凈下來,她自然睡得多些。

阮筠拉住聽絮的手說:“左右也是在行宮,有些事讓旁人去做,你也好生歇歇莫要累著了。”

聽絮俏皮的點頭,“多謝小主。”

而後又忍不住的腹誹說:“小主不知,昨夜皇上本是翻得紀嬪的牌子,誰知孟貴人竟然稱病將皇上給叫走了,皇上去看過孟貴人後就歇在了絳雪樓。”

阮筠瞪大杏眸,沒想到孟貴人連這件事都要爭。

孟貴人一向小心眼,不管對人還是對事都是睚眥必報,紀嬪小產本就與孟貴人有關,這次截寵紀嬪還不知會如何難過。

她斂了臉上的笑意,神情覆雜的用完早膳,德妃身旁的望漪這時求見。

阮筠讓人將望漪請進來,笑著問,“望漪姑姑怎麽一大早就來了?”

望漪看向上首坐著的阮筠,誰能想到一年前自家娘娘順手救下的宮女,那時還狼狽又淒慘的被孟貴人按住池中,如今已經位居高位,榮寵不倦,“娘娘說今日安排了行宮游船,行宮的伶人學了些江南小調請諸位娘娘主子們一同去聽。”

阮筠點頭道:“德妃娘娘費心了。”

映凝替阮筠送走望漪,回到內殿後問小主,“小主今日穿什麽衣裳?前些日子皇上派人送來一匹蟬翼紗,夏日中最為涼爽又不會太過出挑,內侍省早就命繡娘們給小主做好了衣裳。”

阮筠興致缺缺,“就這件吧。”

映凝替阮筠更衣後,阮筠坐上儀仗去畫舫處。

打著團扇準備上去的時候,紀嬪在身後將阮筠給叫住,看著底下平靜無波的水面,阮筠有些憂心地問,“在這上頭,無事吧?”

紀嬪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沒事,都過去許久了,況且我其實懂些水性,縈姐姐不必掛心我。”

阮筠點頭,“那就好,走吧。”

二人一道上了畫舫,皇後與德妃一早便來了畫舫,賢妃也坐在一旁與皇後說話。

宮婢穿梭於案桌之間在桌案上擺滿時令果子與酒水,瑞腦消金的香爐徐徐吐著沈水香,水調氤氳之間霧霭朦朧,似是透著一層薄紗。

眼眸轉動一圈沒看到孟貴人,阮筠將扇子輕放在側臉之上,“昨夜孟貴人當真病了?”

紀嬪聲音也放低不少,“妹妹也不知,但皇上定是想去的,妹妹如何能阻攔皇上。”

阮筠皺眉,“皇上難得去你那處,你作何不將皇上留下。”

紀嬪若有所指的說:“皇上想來的不是妹妹這處,也不是孟貴人那,只是兩廂對比,大抵還是孟貴人更合皇上的心意。”

阮筠被紀嬪的這番話說的啞口無言,但看著紀嬪如今實在沒什麽情緒的面容,也多半能猜到是因為什麽。

今日畫舫中不止有妃嬪,還有各位官家的女眷,適齡的女子都穿的格外艷麗奪目,若是皇上來了,輕易瞧上誰便是滿門富貴。

伶人的戲快要開唱時孟貴人這才姍姍來遲,敷衍的行禮道:“昨日嬪妾伴駕今日這才來遲,皇後娘娘勿怪。”

皇後賢良端莊地說:“本宮既然免了每日早晨的請安便不會怪妹妹,只要妹妹能替皇上分憂便好,快坐。”

孟貴人得意洋洋地坐下,伶人們的唱腔也傳遍整個畫舫。

阮筠看見女眷們的臉上或多或少的帶些失望,皇上不來她們的一番心思也就浪費在此處。

就在眾人意興索然聽戲時,太監尖銳的聲音傳了進來,“皇上駕到。”

眾位姑娘瞬間都來了精神,趁著起身的時候摸著頭上的發髻生怕松散了,又或是不經意地理著裙衫,弱柳扶風之姿,媚眼勾絲的朝皇上看去。

晏識聿身著帝王常服坐至上首,“都坐下。”

借著帝王說話的時候,姑娘們順道朝皇上看去,只可惜皇上的眸光沒有放在她們任何一人的身上,而是落在宮中聖寵非常的縈美人那。

瞧見縈美人的模樣,任憑誰看見都要說上一句狐媚子!

清淩的杏眸帶著淺笑,面容之上稍稍點綴脂粉便就是傾國容顏,更莫要提她的顰笑之間攝人心魄的那種美,晃著團扇的模樣比畫舫外滿池的荷花都要脫俗。

阮筠倒是不在意眾人的目光,反倒對伶人們新排的戲有興趣。

晏識聿黑眸不著痕跡的收回,只是臉上的神情更淡了一些。

畫舫中有一女子頻頻地朝阮筠看去,目光炙熱到使得阮筠都忍不住地望過去。

紀嬪也順著阮筠的視線看向那名女子,許是發覺自個的眸光太過於膽大,女子趕忙將頭給垂下很快就離席。

“她是溫家的四姑娘。”紀嬪適時出聲解答了阮筠的疑惑。

阮筠看著溫四姑娘張皇出逃的背影,“溫四姑娘?溫家的女兒?”

不怪阮筠頭一時間就能想到這些,實在是溫禦女在她心中留下的印象太過深刻,以至於今時今日都還忘不掉。

紀嬪輕聲道:“是,是溫家二房的女兒,比溫禦女要小一歲,今年也才剛滿十五,與溫禦女不大一樣,這位溫四姑娘可是真正的名滿上京,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回回出門可都要收到不少公子哥的書信與禮物。”

阮筠皺眉說:“她可有定親?”

紀嬪扯住阮筠,“姐姐要提防的可不就是這,溫四姑娘可是誰都瞧不上,現如今都還沒有定下親事,更沒有什麽心儀之人。”

因得溫四姑娘的事,阮筠後半程沒了什麽心思看戲。

走了一個溫禦女又來了個溫四姑娘,她雖不介意皇上選誰做妃嬪,可溫禦女所做的那些事著實令人作嘔,倘若來個與溫禦女有關系的女子,她怕是日夜不能寐。

晏識聿見著阮筠魂不守舍的模樣,皺眉點著桌案道:“這蜜瓜她素來愛吃,放她面前去。”

魏茂元滿臉堆笑的捧著蜜瓜,親自放在縈美人的跟前,“美人主子,皇上特意吩咐給您的。”

阮筠瞧著皇上的桌案空了,輕哼一聲,“只怕是皇上自個不想吃的這才端來給我。”

“哎呦。”魏茂元慌張的晃著手,“這可是歲貢的蜜瓜,今日只有皇上與皇後娘娘桌案上擺的有,皇上可是時時在意著小主的。”

阮筠杏眸柔柔朝皇上那邊看去,見到皇上炙熱的眸光又不好意思趕緊收回自個的視線,柔荑拿起桌案上的銀叉送了塊蜜瓜進口中。

一口蜜瓜還沒咽下去,阮筠就發覺畫舫中樂師彈奏的音樂好似不大一樣起來,而後就看見舞姬們穿著艷麗的舞服聚在畫舫中間,樂聲開始,舞姬們先是將中間圍了起來,而後在柔媚樂聲中,中間出來一名女子,手中水袖直直朝著上首的皇上拋去,恰到好處的頓在皇上的面前又很快收回。

溫四姑娘身形輕盈,腰肢纖細地被束在舞服中,如同一朵出水芙蓉將自個與樂聲糅合在一起,翩翩起舞間畫舫中竟還香氣四溢。

陳寶林見到這一幕忍不住的斥罵,“狐媚子,還未出閣就學得如此勾引人的事,實在上不得臺面。”

周選侍彎唇淺笑,“姐姐罵有什麽用,若是姐姐能跳,大可以也上去跳,只看皇上願不願意看姐姐跳了。”

陳寶林對人一向不客氣,沒顧念皇上還在上頭,譏諷道:“好似妹妹有多少恩寵一樣,與你一道入宮的紀嬪都已經是嬪位了,妹妹還只是個選侍,有什麽好得意的。”

兩人的拌嘴阮筠是不在乎的,只是看著溫四姑娘獻舞的樣子覺得十分沒意思,左右皇上都是要迎新人入宮,哪怕這次溫四姑娘沒入皇上的眼,兩年之後的選秀可就不好說。

阮筠放松一些,還不如專心看著溫四姑娘跳舞,確實如紀嬪所說,溫四姑娘果真是擅長這些的,普通的舞蹈竟也能被她跳的如此好看。

晏識聿臉色鐵青地看著眼前的溫四姑娘,神色更為冷冽。

看著下首的女子一邊吃著蜜瓜,一邊笑盈盈的看向臺中的舞蹈時不時還與紀嬪有說有笑,他只感覺眉心跳的厲害,著實刺眼。

她究竟知不知道,這舞是做什麽用的?

莫不成在她的心中,就沒有半分的在乎?

一舞結束,溫四姑娘氣喘籲籲的看向皇上,眼尾處泛著紅暈,臉頰之上都透著淺淺的粉,“臣女獻醜了,技藝不精只願讓皇上在處理朝政之餘有片刻的放松。”

說完,溫四姑娘玲瓏身段展現在眾人眼前,窈窕多姿的跪拜下去。

晏識聿沈聲道:“叫什麽?”

溫四姑娘說了自個的閨名便又大膽問道:“皇上覺得臣女跳的如何?”

阮筠也想知道皇上究竟會如何說,皇上若是看上,今夜溫四姑娘就要侍寢了。

晏識聿眸光攫住溫四姑娘,似笑非笑道:

“跳的好,來人,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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