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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章 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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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章 困住

銀果繼續抹眼淚:“這是長貴丟來的,說您不能死,這被子是從您最嫌棄的綿羊身上薅下來的,讓咱們將就一下,別挑三揀四了……”

金果用手肘戳了一下銀果:“你說這麽詳細做什麽……”

銀果:“我已經刪減很多了……”

程皎皎苦笑一聲,她能想象到長貴的原話。

這也是嚴炔的報覆。

她在懷州時,那年冬,嚴家出門打獵,嚴炔獵了三頭綿羊,全家都十分高興時,只有程皎皎受不了那羊的氣味,有些嫌棄。

瞧瞧,這般小事都被那人牢牢記住。

多麽眥睚必報。

程皎皎在寧州這三年學會了不少道理,隨遇而安就是其中一個,她裹緊了身上的被褥,倒是沒有什麽怪味兒,還很是暖和蓬松。

“吃什麽,肚子有點餓了。”

金果銀果:“……”

程皎皎:“你們看著我做什麽,咱們在寧州這三年過得不辛苦嗎?你們不想回家嗎?我想通了,只有吃飽喝足養好身子才有機會逃脫這鬼地方。”

金果連忙道:“公主說的是!這沒什麽可以吃的……不過奴婢可以去找找,要是有米和水奴婢就給您熬粥喝!”

程皎皎點頭:“成。”

不過她話音剛落,門口就傳來一陣尖銳的女聲——

“喲,都什麽時候了,竟然還想著做飯吃!你不過是一個廢後,心態倒是真的好!”

程皎皎心口一跳,朝外看去。

故人見面,她當下就認出來了,這是嚴炔的表妹,衛梓瑤。

懷州嚴氏是個大家族,出身雖不高貴,家族卻很和睦。嚴炔的母親潘氏有個妹妹小潘氏,守寡後常年就在長姐身邊照顧著,這便是小潘氏的女兒,當初也喊過程皎皎表嫂。

兩人從前就不對付,嚴家看不出她的小心思,程皎皎卻清楚的很。如今嚴炔稱北帝,衛梓瑤大抵封了個公主,旁人還不一定能想起她,這人倒是迫不及待就來看她的笑話了。

只是程皎皎從前就沒讓她得逞過,如今更是不可能了,程皎皎淡笑著看她一眼:“好久不見,表妹。”

衛梓瑤神色古怪一瞬,隨即大怒:“誰是你表妹!”

旁邊侍女跟著狗仗人勢:“這是新月公主!”

程皎皎笑意更深:“原來是公主了……”

衛梓瑤平覆了一下怒火,重現譏笑之色:“怎麽樣,你很後悔吧?當初你看不起我們家,誰能想到呢,我表哥這般厲害,殺了你自己選的男人,你定是悔地腸子都青了!不過很可惜,你後悔也沒用了!蜀州如今也變成了我懷北附屬!你啊,不過是個階下囚!”

程皎皎語氣平靜,沒有絲毫被羞辱的怒氣,等衛梓瑤一通發洩完,程皎皎才慢悠悠道:“你說的倒是也沒錯……我如今確實是階下囚,不過階下囚也需要吃飯吧,公主此番獨自來看我,可帶膳食了?新帝也不希望我就這麽餓死在這吧,不然就沒有用處了不是嗎?”

衛梓瑤眼角一抽,猶如一拳頭打在了一團棉花上,她把自己當成送飯的了?!

只見她冷笑一聲,忽然將桌上的銅壺撂倒:“你就餓著吧!你這個惡毒自私的女人,吃飯?水你也別想喝了!”

說罷,這位新月公主氣勢洶洶轉身就走,因為過於生氣,頭頂上的那一連串打在了她的臉頰,程皎皎抿唇憋笑:“新月公主留步。”

衛梓瑤古怪回頭:“作甚!”

“公主殿下如今身份不同了,身邊也應該請個好點兒的梳頭姑姑才是,我瞧公主這發髻上的應是螺鈿步搖,這步搖不是這般帶的,公主活潑,走的略急著步搖就會拍打在臉上,與公主儀態不和……”

衛梓瑤臉頰瞬間爆紅!

“不需要你提醒!”

她應是氣急,瞬間就將頭頂的步搖給拔了下來,氣沖沖就離開了銅雀臺,等人走後,金果和銀果才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原本有些悲涼的氣氛被這麽一鬧,主仆三人竟有些輕松,金果:“這表小姐性子不改,還和當年一樣。”

程皎皎淡笑:“怎麽沒改,從前她忌憚我幾分,哪裏敢這麽明目張膽。”

銀果:“就是,她從前處處和您較勁,暗戳戳地比,如今也封了個勞什子公主,封號都要選新月,奴婢覺得有點膈應。”

世人皆知,蜀王二女天姿國色,大公主昭陽小女兒皎皎,皆同日月比輝,衛梓瑤這封號……

程皎皎揮手:“罷了,她對我也造不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

衛梓瑤的囂張跋扈是寫在明面上的,什麽情緒都擺在臉上,跑過來不過譏笑一通,最大的本事就是打了一個水壺。程皎皎在寧王宮待了三年,什麽牛鬼蛇神沒見過,這算什麽可怕的,真正可怕的是在背後默默盯著你,不曉得什麽時候就咬上來一口。

程皎皎眼前又浮現出嚴炔的臉,懷北……是他定的封號麽?

金果要去撿那水壺:“公主,奴婢繼續去做飯。”

“等等!”程皎皎忽然道。

倆果楞住,程皎皎手指敲了敲身上的綿羊被,思忖片刻:“別做飯了,這屋裏的東西也別動,水壺也不準撿,金果銀果,你們就坐在外頭走廊下,哪裏也別去,我有些乏了,再睡一覺。”

金果:“公主,您這是……”

程皎皎已經躺下了:“就照我說的辦。”

兩人對視一眼,只好應下:“是……”

-

寧王宮。

五州如今只剩三州,蜀州歸附,名義上便只剩嚴炔統領的懷北和南方的陳宋還能相抗衡,南北二帝展開對峙,以黃河為分水嶺,懷北又占據西域高地,面積比陳宋富有優勢。

今日朝堂上,大臣們在嚴炔面前嘰嘰喳喳,討論地便是要不要繼續南下之事。

小部分的朝臣認為懷北應當一鼓作氣討伐陳宋,至少應將長江以北占據下來,另一部分則覺得征戰寧州也讓懷北大傷元氣,接下來應當修生養性,壯大兵馬,只要陳宋暫時不找事,倒是可以相安無事一段時間。

嚴炔一直默默坐在朝堂上不發表看法,直到下面爭論不休大有吵起來的時候,他才緩緩開口:“諸位大臣,對蜀州怎麽看?”

蜀州?

“陛下,蜀州三月前不是已經歸順我懷北?蜀王本就胸無大志,從前被各州夾在中間腹背受敵,只能靠和親與各州周旋,依我看,既然已經歸順,便直接將蜀王的名號給扒了,封個諸侯便是,若百姓誠心歸順再不起事,倒是沒有什麽可擔憂的啊。”說這話的是嚴炔這幾年手下的一個得力武將,陳昇。

他話音剛落,便有另一個文官彭壺跳了出來:“程將軍此言差矣,蜀州看起在五州之中最不起眼,但蜀王這人絕不能簡單評價,蜀州占據巴蜀之川,易守難攻且資源極好,咱們懷州三年前大旱,蜀王也曾向懷州伸出援手,如今如何將蜀州安撫以及定下蜀王的位置,還是十分重要的。”

陳昇:“你不提也罷,說起那年我就來氣,這蜀州老兒先是通過和親迷惑我懷州,後又出爾反爾與寧州和親,分明是在羞辱我懷州!看著懷州實力削減便立刻倒戈,這和墻頭草有什麽區別?糧食?那三百船糧食不過是蜀王的施舍!真乃奇恥大辱!”

陳昇說完,嚴炔臉色果然就變了。

而滿朝文武也頗為同情地看了眼程將軍。

說什麽不好非要提起這件事,這不是明晃晃往陛下心口捅刀子麽?

嚴炔臉色難看,揮手終止了這場爭論:“陳宋之事,就照白將軍所說,懷北國號已定,士兵應當休養生息,按照戰功封爵行賞,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南下,而是將寧州的舊勢力斬草除根,諸卿也應當記得當初柔然的教訓。”

所有大臣畢恭畢敬:“是……陛下聖明。”

“至於蜀州……”嚴炔面色冰冷。

“朕再想想。”

說罷,嚴炔揮手便是要散朝,彭壺立刻又進言道:“陛下說的極是,寧州天寒地凍,陛下也要保重身體才是,另外寧州的事情一定,陛下應盡快班師回朝。”

嚴炔點頭:“朕明白。”

說完,便大步離去。

殿內大臣皆松一口長氣。

還好,如今新帝比起老懷王殘暴的作戰方式還算仁善,至少,百姓們的日子不會太難過了。

-

這群臣子們舒心了,嚴炔自己卻有些煩躁,他甚至說不清自己為何煩躁,只大步回了勤政殿,寧王一些殘存的痕跡在這兩日已經被宮人完全清掃幹凈,這裏之後就是懷北在西域的別宮,嚴炔坐在勤政殿案臺上,腦袋有些隱隱作痛。

長貴此時,悄悄進來了。

“陛下……該用午膳了……”

嚴炔嗯了一聲,但並未動筷。

過了好半晌才道:“母親那邊如何了?”

長貴立馬道:“太後很好,寧州天冷,奴才已經讓人備了足夠的炭火和棉被,瞧著這幾日太後的氣色也好了一些呢,還有表夫人,哦不對,是扶搖夫人在身側照顧著,新月公主也在跟前陪著說話的。”

嚴炔又嗯了一聲,濃眉舒展了一些:“此番我攻打寧州,帶上母親實在不是個明智之舉,但西域神醫又只在寧州,傳令下去,務必盡早找到仲陽雲,請回來給母後治病。”

“陛下您就放心吧,昨個兒已經去找了,想必不日就能找回來,還有新月公主,最近一直在學那個藥浴之法,說是能緩解太後的頭風。只是說到新月公主……她……”

嚴炔擡頭:“她怎麽了?”

長貴欲言又止,嚴炔皺眉:“有話直說!”

長貴:“沒什麽,就是公主一個時辰之前去了一趟銅雀臺……不知做什麽去了……”

嚴炔放才將將舒展一些的眉頭重新擰成一團。銅雀臺,哦,關押程皎皎的地方。

“她去那做什麽?”

“奴才也不知道呀……想來總不會是為了和小公主敘舊……?”

嚴炔面色沈了下來:“你叫她什麽?”

長貴嚇得立馬打嘴:“奴才錯了,是寧州廢後。”

誰料嚴炔面色更冷。

長貴眉毛眼睛皺成一團,那位的身份現在著實尷尬,那能叫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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