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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 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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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 70 章

第七十章“我好鐘意你。”

老教授一離開, 陸青葙便松了一口氣。

靳黎看著這個面色泛著微紅的姑娘,扯起嘴角:“你這麽緊張做什麽,教授雖然治學嚴謹,但他說咱倆挺好, 這是誇獎。”

陸青葙:“他不是回答我們的問好嗎?”

他無語地揉她臉:“聽鑼聽音, 聽話聽聲, 你沒聽出弦外之音嗎?”

陸青葙抿抿唇:“哦,明白了。”

“走吧,慶祝你覆試通過,考研上岸成功, 想吃什麽?”

她認真想了想:“還是等通知書拿到手裏再慶祝吧, 不要提前開香檳。”

“也行。”靳黎點了下頭, “但總得吃飯吧。”

陸青葙道:“我還是想吃你們學校的食堂,還有好多菜色沒嘗過。”

“打算都嘗個遍?這事兒我也沒辦到呢。”

“不是, 就嘗一些想吃的。”

“行吧, 今天想嘗哪些?”

“我也不知道,得看到才知道想吃什麽。”

他實在忍不住, 勾著她的肩膀摟了過來:“我對象怎麽能這麽可愛!”

陸青葙:“……”

身後不遠處跟著兩個同學, 看著他倆的背影, 止不住搖頭:“靳哥談戀愛,竟然是這種節奏。”

“戀愛嘛, 不都散發著酸臭味兒?”

“言之有理。”

於是吃完飯, 兩個散發著戀愛酸臭味兒的人, 回到了家裏。

陸青葙大腦興奮的緣故, 午休時沒什麽睡意, 靳黎躺在一旁,倒像是懸著的心落了地, 臉上呈現十分覆雜的神色,有高興,有欣慰,又有種後怕的感覺。

陸青葙半趴在他身上,看著他問:“你是不是也很怕我沒考上,然後不過來?”

他摸著她的腦袋:“沒怕這個。”

“那你是怕?”

“怕你難過。”

陸青葙:“……”

他的擔心,真的,從來都只有她本身。

陸青葙湊過去,親了親他柔軟的唇,乖乖說道:“我不會太難過的,我想好了,就算沒考上,我也會過來工作。”

我不會跟你分開了。

他那雙清亮的眼睛註視著她,爾後眸色一沈,扣著她的腦袋,逐一親她的眼尾、鼻頭、臉頰,吮著她的唇瓣不放……

明顯感知到他今天和之前不一樣,像是仍然心疼她的這一決定,就連動作也變得格外溫柔。

他抱著她面對面躺著,臉埋在她頸窩,微微地喘出滾燙的氣息。

陸青葙撫摸他的臉頰:“靳黎——”

“嗯?”

情事過後,男人的眼睛裏仿佛會多一層水霧,看過來時,讓人更生愛意。

陸青葙淡淡一笑,用粵語說:“我好鐘意你。”

好鐘意好鐘意。

男人驀然一怔,繼而低低呵笑,又嘆息一聲,仿佛等她的表白等了好久好久。

在陸青葙認為他要發表一番表白感慨時,卻聽見他無恥地說:“既然好鐘意,這次你在上面。”

陸青葙:“……”

*

4月初,陸青葙回到港大,順利完成論文答辯,再著手申請畢業事宜。她於6月下旬,回京參加靳黎的畢業典禮。

當天偌大的操場上坐滿了意氣風發的學子,眾人穿著寬大的學士服,迎接這一盛典。陸青葙穿了條淺色的裙子,抱著束鮮花,在操場旁邊的觀看臺上坐著觀禮。

收到靳黎發的信息:【天氣太熱了,你先去樹下涼快會兒,結束後我再去找你。】

陸青葙:【我沒事,主要是怕花蔫掉。】

靳黎:【花比人還重要?】

陸青葙抿唇笑,望向靳黎所在的方陣,隔得太遠,人也太多,分辨不清哪個是他,但她還是堅持等到典禮結束,才把花交到他手裏。

她幫靳黎拍照,同時也被人拍她和靳黎的合影。

之前她過來時,他們的舍長在外地,因此沒有見過面,這會兒戴了副眼鏡的舍長,熱情地喊著:“來來來,我們三人一起合張影吧。”

後來,他們在食堂又碰到,於是三人坐在一起吃飯。

靳黎見她被一道辣子雞辣得臉上在冒汗,給她遞餐巾紙,並說道:“你先別吃那道菜了,我去給你買冰水。”

陸青葙:“不用了,也沒這麽辣,我剛剛是吃到辣椒籽了。”

他沒管顧,起身離開。

舍長打趣:“靳哥很會照顧人哦,以前剛開學的時候,我們都以為他是高冷型的,熟悉起來後發現並不是。”

陸青葙笑了笑:“他也照顧你們了?”

“那必須的啊,班裏誰沒享受過他的照顧呢?”舍長篤定地道,“有需要的時候,他的車也給我們開,刮蹭了,他也說只是輛舊車,人沒事就好。”

舍長說到這兒,還特地問,“能問你個問題嗎?”

“什麽問題。”

“你跟靳哥是不是一起參加過舞會?”

陸青葙回道:“是的,高二的聖誕舞會,我是他的舞伴。”

舍長點點頭。

“怎麽了?”陸青葙疑惑。

“沒怎麽,就是突然想起當時他沒去參加新生舞會,說以前參加過,還是C位。”

“哦。我們確實是C位。”

“那次舞會讓人很難忘?”

“確實很難忘,我的舞會禮服裙子,還是他送的。”

“……”舍長驚了一下,但想一想,好像又沒什麽可大驚小怪的。

靳黎拿了瓶冰水過來,幫她擰開蓋子:“喝水吧,也不會太冰。”

陸青葙接過水:“謝謝。”

舍長笑瞇瞇地看著這對情侶,挑了一下眉,繼續埋頭吃飯。

吃完飯,靳黎把她送回家午休,晚上他還有個散夥飯。

大約下午五點鐘,靳黎準備出發,問她:“要不你一起去吃散夥飯?”

陸青葙道:“你們好好聚吧,你不是還想回學校住最後一晚麽?”

“是想住最後一晚。”他點了下頭,開玩笑說,“今晚扔下你一個人獨守空房,別太想我。”

陸青葙貼過去,軟軟地倚他身上:“怎麽辦哦,我會想你想得睡不著覺。”

他把人從懷裏揪出來:“你這演技,真的該去練練了。”

陸青葙呵道:“好啦,快去吧,別喝太多酒了。”

“頂多喝兩杯,總得有人保持清醒。”

陸青葙聽著這話,看向他時明媚的眼睛不由彎了彎。

卻看得靳黎皺起了眉:“怎麽了,笑成這副模樣,還有什麽要叮囑的?”

“沒有了,就是覺得你這人挺靠譜的,給人安全感。”

男人嘁了一聲:“扯淡,我什麽時候不靠譜了?”

“走了。”他走向玄關換鞋。

陸青葙跟過去,被他摟著親吻許久,這才開門。

幾個小時後,陸青葙正準備去洗澡,接到靳黎打來的電話。

他的聲音很穩,聽不出醉意:“已經回學校了,但舍長喝多了,坐在草地上賴著不肯走,我陪他吹吹風。”

陸青葙不禁發笑:“回學校就好,一起坐著聊聊天也行。”

“嗯,記得關好門,早點兒睡覺。要是睡不著呢,就跟我聊天,我們宿舍估計不到半夜也不會安靜……”

他說著,突然來了句粵語:“聽日我就返屋企啦。”(明天我就回家了。)

陸青葙也下意識接話:“好啊,我沖涼先。”

他卻沒有掛斷,像是帶著一點點微醺過後的撒嬌:“掛住我未?”(想我了沒?)

陸青葙笑笑,哄道:“有,梗系有啦,成晚都掛住你嘅,仲好擔心添。”(有,當然有啦,一晚上都惦記著你,還很擔心你。)

“擔心啲咩?”(擔心什麽?)

“擔心你飲醉咗,爆曬啲黑歷史俾你同學知咯。”(擔心你喝醉了,把自己的黑歷史爆給同學。)

聽見靳黎的一聲輕笑:“盞鬼。”(俏皮可愛的意思。)

“好啦,我沖涼先,拜拜。”

“……”

安靜的夜晚,風裏飄過梔子花的香氣,校園一條非主幹道上,時不時有同學路過,靳黎掛掉電話,看了眼坐在路邊草地上的舍長。

舍長忍不住說:“聽你講粵語,又是另一種風味……說話也溫柔。”

靳黎:“走吧,扶你回宿舍。”

“先坐會兒。”舍長之前吐過一次,這時候酒醒了一些,“記得新生舞會那晚麽?你沒去,我的手在打球時受了傷,去不了。”

靳黎很平淡地應了聲:“怎麽忽然提這個?”

“就隨便聊唄,剛開始,我們都以為你高冷不好相處,不大敢打聽你的事。盡管也會一起打球吃飯聊天,但不怎麽說自己的事。聽你說有舞伴了,也以為是學校裏或者外校的舞伴,後來才知道,原來她在遙遠的地方。”

回到現在,趁著醉意,舍長對靳黎說:“我挺羨慕你的。”

靳黎:“?”

“出身優渥、長相卓絕、智商超群,畢業後直接簽進了航天院所……這些我並不稀罕。”

雖然說不稀罕,但平時處處被人壓著的滋味,並不是很好受。舍長好像是要趁著喝多了,掏掏心裏話:“說實在的,我就羨慕你的感情經歷,畢竟我們這種理智的人,應該不會墜入愛河,但你好像跟我們不一樣,一個猛子就紮進去了,還能為了個手串不要命。”

那次正是舍長拉住的靳黎,那也是他第一次看到平時清冷矜貴的公子哥兒,會有這種不要命的沖動……他入學以來,只視靳黎為自己的對手,對他有種種不服,但好像是在那時候起,那種不服氣,變得沈寂了下去。

靳黎看著平時比較古板,有些嚴肅,也曾明裏暗裏對自己*不服的舍長,今天一氣兒說了這麽多話,突然笑:“啊,我也挺羨慕我自己的。”

舍長受不了地翻白眼:“你應該很快就會結婚,估計那時候我還在美國讀研,趕不回來。”

靳黎:“非常有可能,畢竟婚都求過了。”

“……臥槽!”舍長終於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但是好像這也很符合他的行為,永遠出其不意,真是個可怕的對手。

“行吧,到時候我托人給你捎個份子錢。”他說。

“謝謝。”

……

扶著舍長回宿舍,往事歷歷在目。

四年前。

那個暑假,他在一種無法言說的沈悶中渡過,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開始學會的抽煙,在開學前不久,還跟林昊軒去過酒吧。他並不算酩酊大醉,只是喝得胃裏難受,反倒是林昊軒不勝酒力,被他攙進了酒店。

醒過來後,覺得煙也好,酒也好,就這樣,沒什麽意思。

他好像又回到了遇見她之前的狀態,覺得人生很乏味,事事皆無聊。

只是還能偶爾給她發發信息,隔很久才回覆一條極簡短的話語。

這仿佛是唯一支撐他不覺人生無趣的動力。

開學後,他和所有剛入象牙塔的同學一樣,參加軍訓、上課,大家忙著交友、聯誼,他置身事外,偶爾跟舍友打打球,聊幾句閑話,只是從來不聊感情不聊她。

9月下旬,秋風送來桂花馥郁的香氣,物理系跟其他五個系聯合一起,舉辦六系新生舞會。

而靳黎還在軍訓時,便因長相特別出挑,成了很多女生想認識的男生。大家蠢蠢欲動,想成為他的舞伴,他只拒絕說:“已經有舞伴了。”

舞會那天是周六,靳黎沒回家,明明知道自己不會參加,卻也想去舞會現場看一眼。

走在靠近舞會現場那棟樓的路上,見到幾個穿著漂亮禮服趕往舞會現場的女生,在高興地互相拍照,不禁想起當初也跟其他女生一起拍照拍VLOG的女孩。

僅是這樣的場景,都令他心頭發悶不已。

他沒再去舞會現場,隨意在偌大的校園裏走了走,後來去了趟超市,正好撞見舍長。舍長手臂上掛著骨折吊帶,看到靳黎手上那包煙的一瞬,楞了一下。

靳黎神色穩定:“來一根兒?”

二人站在超市外面的一棵桂花下點燃了煙,隨後靳黎咳了幾聲:“這煙也太嗆了。”

要是她聞到,一定會嫌棄。

舍長笑著看向這位公子哥兒:“靳哥你平時抽的什麽?好像也沒見過你抽。”

“抽的少,偶爾來根萬寶路,今晚沒帶在身上。”

舍長笑了笑:“怎麽沒去舞會?”

面容清雋的男生籲出一口煙霧,看著夜色下的淺黃色桂花,淡淡地道:“舞伴沒來。”

“外校的?”

“啊。”

“那還挺遺憾的。”

“沒什麽可遺憾,已經參加過了。”

舍長不明所以地問:“哪所大學啊,這麽早就辦了舞會?”

他垂垂眸,不自覺地勾了下唇角:“高二時參加的,我和她還是C位。”

這是靳黎第一次在大學裏跟人聊起私事,聊起那個女孩……他也不介意對方看出來,他是因為這個女孩才抽了這根嗆人的煙。

那包煙最後給了舍長,他說晚上不住宿舍,回家。

不久,他在港城的過往,逐漸被以前的同學提起,跟她合影的照片也被他們看過,但對於這些,他從來不會多談,任由他們猜測。

再不久,手串突然斷掉……

那一年的事情,他確實仿佛記得不是很清楚,每回那姑娘問起他大學的事,他都只剩下枯燥無趣,日覆一日的記憶,仿佛陳舊的黑白照片,模糊不清,沒有色彩。

也許,他的人生原本就是一片黑白灰,是從認識她起,看見她微信頭像的紫色青葙草起,眼睛才見斑斕,身心才入紅塵。

……

港大的畢業典禮很晚,在7月初。

靳黎畢業後不久,和陸青葙一起飛回港城,他也由此延了去航天院所報到的時間。

這一次,靳黎抱著鮮花,站在擁擠的人潮裏,跟穿著寬大學士服的陸青葙說:“畢業快樂!”

當喧囂的人群逐漸散去,離別的鐘聲敲響,穿著白色襯衫、黑色西裝褲,高大挺撥的男生側頭看著她微笑,朝她伸手:“走吧,我們回家。”

陸青葙握過他的手,彎起嘴角:“好。”

盛夏驕陽高照,鳳凰花開滿枝頭。

曾經音塵各悄然的二人,十指緊扣。

--正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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