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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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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 49 章

那天之後, 兩個人像是默契地履行了某種約定,各自投入到自己的事情當中。

南依中午吃完飯,會到張秋那裏補習。

相比較之前, 她更加起早貪黑,努力專註。

徐曜則每天中午都會離開學校。

他確實找了個私教,雙一流的在讀博士,也就是南依一直想考的那座高校。

價格偏高, 以小時計費。徐曜沒和家裏人說,自己把摩托車賣了換的錢。

每逢一三五, 徐曜會和補課老師在校門口的自助自習室裏碰面。

只不過大部分時候, 徐曜都不是為了給自己補課。

他會跟張秋收集南依的試卷,整理錯題, 拿給老師分析。老師找準南依的弱項,對癥下藥, 再融合一些他們學校升學考試的題目, 出一張新的試卷。徐曜拿給張秋,張秋再拿給南依。

周二周四沒課的時候,徐曜無處可去, 便跑去兩個人曾經待過的電玩城抓娃娃。

只要是南依拉著他起過名字的娃娃, 他一個一個抓過去。

他想著,等她全國競賽取了名次,把它們都送給她。

她應該很喜歡。

不知不覺間,五月悄然揭過。

六月,氣溫整體回升。

學校裏已經陸續有人換上了夏季校服。

期末考試定在六月中下旬, 班主任公布時間時, 班上又是哀嚎連連。

就連一向穩重的南依都忍不住嘆了聲氣。

如果說沒有壓力,那是假的。眼下她又要著手集訓, 又要準備期末,時間愈發緊湊。

所以她只能利用雙休日加大學習強度。

周末這天下午,南依剛午休過,正準備坐回到書桌前覆習,忽然接到了範妙珍的電話。

“小兔,不好了,郭大嘴他離家出走了!”

南依錯愕地睜圓了眼,“什麽?”

半小時後,四個人在公園碰面。

在徐曜的審視下,範妙珍縮了縮脖子,對南依道,“知道你學習緊,其實不該打擾你的……”

南依搖頭,“不要這樣說,朋友的事,肯定是比學習重要的。”

說完,她問範妙珍,“珍珍,郭潤雨發生什麽事了?你知道嗎?”

範妙珍點頭,“嗯。”

郭潤雨和範妙珍住同一個小區,兩家人互相也都認識,算是青梅竹馬。

就在今早,郭潤雨媽媽打掃衛生時,翻出了郭潤雨寫的小說,二話不說全撕碎了,郭潤雨氣不過,當時便跑出了家門。

家裏人給他打電話不接,在小區裏找了一圈又沒找到人,這才知道著急,連忙聯系了範妙珍。

“給他打過電話嗎?”陳智傑問。

範妙珍說,“打過了,關機。”

“錢包也沒帶,那這臭小子能去哪呢?”

“不知道啊,我家附近的奶茶店炸雞店我都找過了,都沒有。”

這時,徐曜冷不丁開口,“去網吧找。”

幾人看了過來。

範妙珍撇撇嘴,“網吧?我長這麽大還沒進去網吧呢。”

陳智傑轉頭問徐曜,“這麽多網吧,去哪家找啊?”

南依提議,“是不是應該在他家附近的網吧找找看呢?”

“他應該不會在家門口上網。”徐曜略微思考了下,印象中好像聽郭潤雨說過,他在兩家網吧充過錢。

既然出門沒帶錢包,那多半會在其中之一。

徐曜點開手機看地圖,找到位置後,淡淡開口,“跟我走吧。”

一行人果然在第二家網吧找到了郭潤雨。

彼時他正沈浸在游戲裏,還不忘帶著情緒地嘟囔著,“打打打!看我不錘爛你!”

陳智傑走上前,照著他頭來了一下,“你小子!”

郭潤雨嚇了一跳,回過頭,見到是他們,才松了口氣,揉著頭問,“你們怎麽來了?”

範妙珍抱著臂,沒好氣地瞪他,“多大個人了,還玩離家出走這一套!”

幾人說明了下前因後果,郭潤雨一聽,憤憤地轉過頭去,“別勸,我不回家。”

範妙珍蹙眉,“嘿你……”

徐曜驀地開口道,“沒讓你回。”

幾十平米的小網咖,只開了幾臺小風扇。悶熱擁擠,氣味不大好聞。

南依穿著一身白,梳著馬尾,乖巧的臉上寫滿了擔憂。和嘈雜紛亂的環境移對比,充滿了違和。

這還有人抽煙,要是她身上染了煙味,多半要被她媽媽追問。

想到這,徐曜道,“我們先出去說。”

……

沿江的公園裏,五個人並排坐在花壇前,每人手裏握著根冰淇淋。

“整整兩本,你們知道我寫了多久嗎?兩年啊!她說撕就撕,我能不氣嗎我。”

郭潤雨一邊吃一邊吐著苦水。

正如範妙珍所說,郭潤雨的話可以聽一半信一半。

就拿小說這事來說,他雖不是天蠶土豆,但他確實有個作家夢。

陳智傑問,“撕了你哪兩本啊?”

郭潤雨想了想,道,“之前給你們傳看過的,一本《菜刀門掌門修仙記》,還有一本《霸道校草某天打通任督六脈》。”

“噗……”陳智傑笑說,“那撕也就撕了吧。”

郭潤雨就喜歡寫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腦回路很獨特,行文又搞笑。

每寫完一章,班上大半的人都會傳閱,南依也曾有幸做過他第一個讀者。

郭潤雨瞥他,“幹嘛,瞧不起我啊。”

陳智傑道,“不是,兄弟,那東西也就寫著玩玩,你還真打算……”

“才不是寫著玩玩呢。”範妙珍開口打斷他,“郭大嘴有真才實學在身上,那麽多次作文第一不是白得的,咱們作為朋友得認可他。”

別看範妙珍平時大大咧咧,總跟郭潤雨掐架。但這種時候,她絕對是第一個站在他身後支持他的人。

南依認同地點點頭,輕聲道,“夢想是值得被尊重的。”

郭潤雨感動地看過來,“珍珍公主,小兔,你們……”

肉麻的話不好說出口,他舉了舉手裏的冰淇淋,“不多說了,咱們幹杯。”

說著,一股腦塞了一大口,也不知道是太涼還是吃太急,他齜牙咧嘴後,眼眶居然有點紅。

粗大條的男孩子,也有顆柔軟的心。

誰被最親近的父母撕碎了夢想,心裏會好受呢?

範妙珍見狀,連忙道,“老郭你別難過,咱們大家都一樣。我以後想做服裝設計,但那得學藝術,我媽媽一直不準,非讓我學理科。”

陳智傑想了想,也接話,“我就想打籃球,之前我爸跟我吵架,他還把我球扔樓下垃圾桶裏了,我自己下樓翻垃圾找回來的。”

像是接力發言,輪到南依,她抿了抿唇,如實道,“其實……我連出來這會,都是要跟我媽媽請示的。”

幾個人對視了一眼,默契地陷入了沈默。

青春期的煩惱大概就是這樣。

在這個人生中很美好的階段,我們記憶力超群,思維天馬行空。有很多很多想做的事,也有數不盡的夢想和熱忱。

可每當想飛往更廣闊的天空時,身後總有一根繩子束著。

但你知道,那是束縛,也是守護。

天空太高,未知的危險很多,父母只能用管束的方式保護我們。

只不過偶爾,偶爾會因為這種束手束腳感到苦惱。

我們想一夜長大,我們在不斷發出疑問,為什麽不能做的事有那麽多。

因為未成年,所以要聽爸媽的話。

因為未成年,所以要好好學習,上進刻苦。

不能亂吃、亂玩,不能早戀。

南依記得有一天傍晚,下了場晴天雨。

彩虹高掛在天上,色彩斑斕,絢爛奪目。它一半隱在雲裏,好似雲端有個神奇的國度,召喚他們去奔跑,去歡呼。

可回過神,她還坐在教室裏。

老師在講著方程式,課桌上鋪滿了作業和課本。

室外雨過天晴,陽光那麽明媚,可她還有做不完的題。

只是想想,莫名有點憂傷。

不過這種青春期的小憂愁,轉瞬即逝,她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去學習。

林爾雅和她說過,只有用盡全力學習,才有機會掌握自己的人生。

你不知道暫時放下夢想,埋頭在題海裏是否是對的。但它一定是現階段最好的,最容易做好的事。

就像南依曾經看到的一句話——“人無法同時擁有青春和對青春的感受。”

既然某個時段的價值無法預估,那我們能做的只有珍惜當下。

沈默過後,郭潤雨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還有一年就畢業,到時候我要痛痛快快打游戲,看小說!”

說著,他問大家,“你們畢業後想做什麽啊?”

範妙珍說,“我要去學畫畫。”

陳智傑說,“應該也是打游戲吧,還沒想好。”

南依沒說話。

她悄悄地看向身邊的人。

徐曜穿了件白色體恤,外搭牛仔藍襯衫,手肘撐著膝蓋,目視前方,不知道在想什麽。

也許是被這個問題觸到心事,他下意識側眸看過來。

南依心裏一動,又不動聲色地移開。

她從未想過畢業後的事。

但如果問起她想做什麽,還真的有一件。

傍晚四點,太陽還沒有落山的趨勢,天邊卻已泛起了橙黃色。

餘光中,徐曜移開視線,扭了扭脖子,雙手扶著座位向後仰。

薄荷檸檬的香氣悄然混進溫柔的六月風中,徐徐吹來。

南依默不作聲抿著唇,垂著眼,默默地想著。

畢業後,她想,和阿曜走得更近些。

可能會告白,可能也不會告白。那些不要緊,重要的是要跟他去更多的地方,去打電玩,去放風箏,去體驗更多她從未體驗過的事情。

郭潤雨想起什麽似的,提議,“哎,我知道有個水上樂園,我表哥畢業季和班上朋友一塊去的,說特有意思。咱們畢業也一塊去吧,我做東。”

“好啊。”

“那郭哥一言為定,我就等畢業了啊!”

眼看著時間不早了,陳智傑又問郭潤雨,“大嘴,心情好點了沒?”

回家才是要緊事,有朋友陪,他心情也的確好很多。但還是吸了吸鼻子,轉過頭,可憐巴巴地看向徐曜,問,“曜哥,這冰淇淋,我還能再吃一根嗎?”

徐曜輕笑了聲,懶懶道,“管夠。”

……

五點鐘,五個人在公園分開。

徐曜送南依回家。

由於公園離南依家不算遠,兩個人便散著步往回走。

徐曜主動問南依最近學習是否順利,南依說還好。

緊接著又轉過來問,“你呢?有沒有遇到難題?”

徐曜說,“沒有。”

一問一答式,南依忽然覺得,他們這種對話形式,就像分別已久的朋友在敘舊。

她抿唇輕笑了聲。

徐曜側臉垂眸問她,“笑什麽?”

南依連忙搖頭,“沒有。”

此時太陽正落山,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你會游泳嗎?水上樂園應該要游泳的吧?”

徐曜隨口道,“會一些。”

南依說,“好厲害!”

“你不會嗎?”

南依如實道,“不會。”

徐曜應了聲,“那我到時候教你。”

南依乖乖地應著,“好呀。”

她走在馬路裏側,邊走邊踏著地上的小石子,步伐輕快。

徐曜見證,輕輕勾了勾唇。

已經很久沒這樣單獨走在一起了,南依心裏歡喜,這一路話自然也多了些。

通往南依家要經過一條的巷子,巷子略窄,人煙稀少。

南依還在說著話,一直仰著頭看他。

徐曜卻緩緩停下了腳步,他擡手,輕扯了南依的胳膊,將她拽回自己身側。

南依立刻察覺到氛圍不對,擡眼看去。

只見巷子口站著約莫七八個少年,最中央的那位個子高又壯,皮膚黝黑,正歪著頭盯著他們看。

他旁邊的男生開了口,“瞧我在這看到誰了,這不巧了嗎?”

說著,他轉過身中間的大高個說,“哥,這就是上次在食堂羞辱我那位,大名鼎鼎的一中少爺,徐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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