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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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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下午四點, 南依按時來驗收成果,認真批改。

她用鉛筆在卷子上畫了幾個圈,幾個叉。

“你看, ”她在徐曜眼下翻動著卷子,分析道,“畫卷的這幾道題,你都做對了。說明, 幾何題和數列對你來說應該沒難度。”

徐曜沒聲音。

她側頭一看,冷傲少年目光發直, 好似靈魂出竅。

南依在他眼前揮揮手。

他回神, 回應她,“你說什麽列?”

南依耐心道, “數列。”

徐曜說,“哦哦。”

南依又說, “我來給你講一下, 你這幾道錯題吧?”

徐曜兀自吸了口氣。

南依不解地看向他。

他呼氣,“……行。”

徐曜基礎薄弱,南依用最簡單易懂的方式, 先給他講了概念, 再引到錯題上。

她條理清晰,覆雜的數學在她的筆下,變成一串串易懂的數字。

見她如此用心,徐曜不好不聽。

只不過為了避免影響到別人,聲音很低, 兩人離得很近。

屬於少女身上那股淡淡的甜香, 時不時便會傳來,他有些無法專註。稍一擡眼, 看向少女白皙的臉頰和脖頸,就更加心猿意馬。

反觀她,始終神色如常。

徐曜今天才知道,原來她認真講題認真讀書時,是不會分心的。

南依感覺到他心不在焉,停下筆,輕聲開口,“你都聽懂了嗎?”

視線一掃過來,幾乎是面對面的對視,徐曜眼皮跳得厲害。

他下意識別開眼,清了清嗓子,“嗯。”

南依點點頭,“那就好。”

她拿出一本練習題,說,“根據我剛剛講的內容,我再幫你畫幾道例題。”

徐曜又是猛吸一口氣。

聞聲,南依停頓了下,這種學習強度對他來說可能確實很大。

於是她小聲提議,“如果你不想做的話……”

徐曜:“沒有。”

他暗自咬牙,平靜吐出四個字,“喜歡學習。”

-

接下來的這段時間,兩人幾乎每天都在圖書館碰面。

南依晚上熬湯,上午去陪護,下午來自習。

徐曜負責占座,送她回家,以及,每天會給她帶一瓶蘋果汁。

像是進入了某種循環,日覆一日,徐曜不覺得單調,反而樂在其中。

……如果不用學習的話,他會更快樂。

小兔老師在督促他學習這件事上,從不含糊。

徐曜沒帶寒假作業回來,南依便覆印給他。

不僅如此,晚上還給他留作業。

是她針對他的基礎,專門為他出的題目。

16開的白紙上,她耐心地寫下一道道題目,每一個字都無比認真。

徐曜帶回家,本想找兄弟上網搜個答案,再不濟幫忙做出答案發給他也成。

但每每看向她親筆寫的字,這個念頭便就此打消。

數字在太陽穴跳動。

徐曜痛苦萬分,苦不堪言,崩潰地抓了抓淩亂的黑發。

最終,還是老老實實坐在書桌前,打開臺燈——開始做題。

……

近來溫度總是忽高忽低,反反覆覆。

也不知道是不是夜裏受了涼,徐曜有些昏昏沈沈。

他隨便吃了幾片藥,拎起書包出了門。

下午兩點鐘,南依準時抵達圖書館。

二樓,兩人常坐的位置上,徐曜正趴在桌上睡覺。

南依悄聲走過去,輕輕拉開椅子,坐到他旁邊。

桌子上鋪著昨晚她留給他的作業,已經全都完成了,桌角還放著一瓶蘋果汁。

徐曜頭埋在胳膊裏,肩膀微動,呼吸均勻。

他從不在圖書館睡覺,南依猜測他可能是熬了夜,又或是身體不舒服,便沒叫醒他。

等她批改完試卷,又做了會題,已經是兩個小時後。

轉眼一看,忽然發現不知什麽時候,徐曜將頭側了過來。

她這才看到他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暈。

他是……發燒了嗎?

南依猶豫了一下,才連忙伸手過去,動作輕柔地在他額頭上探了探溫度。

觸感溫熱,還好不燙。

可手背貼上的那一瞬間,她卻心上一跳,迅速縮回了手。

後知後覺,南依雙手捂住臉頰。

畢竟對方是男孩子,她這樣去摸他的頭,是不是不太好?

可是,她只是關心他的健康,他也幫她擦過眼淚啊。

朋友而已,沒關系的,想法要單純!

一陣思想鬥爭後,狂跳的心漸漸平靜了下來。

視線再度停留在他臉上,南依緩慢地眨眨眼。

不知為什麽,也默默趴到了桌上。

少年睡顏安靜,膚色冷白,鼻梁高挺。

位置靠窗,夕陽在他長長的睫毛上鍍上一層光澤,看上去竟然……有點乖。

這是她第一次這樣近距離、仔細地看他。

想想還有些奇妙。

她還記得一開始她很怕他,可現在卻可以一起聊天,一起吃完。

還有此時此刻,他們並排坐在圖書館裏,她能這樣註視他。

所以,誰說好學生和差生不能一起玩?

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差生,徐曜就在好好學習啊。

昨晚的試卷,他就只錯了三道呢。

一切都在慢慢變好了。

許是昨晚熬湯到太晚,胡思亂想間,她竟然也犯了困。

……

徐曜睡醒時,一眼便看到近在咫尺的少女。

雙眼閉著,兩只手墊在臉下,睡相乖巧,唇瓣粉嫩。

頭發上戴著白色小毛球,像只熟睡的小兔子,毛茸茸軟綿綿,讓人忍不住想去觸碰。

徐曜揚了下唇。

他想捏一捏她的臉,又或者,幫她整理掛在臉上的發絲。

這樣想著,手已經伸了出去。

但就在即將碰到她臉頰的那一刻,他動作一頓,又生硬地收了回來。

徐曜,別做禽獸。

他克制地想。

晚上六點,天已經全黑。

南依睡眼惺忪地從桌上爬起來,一眼便看到徐曜正學習。

他骨節分明的手握著筆,在草稿紙上飛速驗算。

見她睡醒,他手上動作沒停,目視卷面,慢悠悠地說了句,“睡醒了,小兔老師。”

音色低沈,腔調懶散。

南依聽得耳熱,她輕輕應了聲,“嗯。”

題目已經完成,“嘎噠”一聲,徐曜摁了筆,卷子一扯,送到南依眼前,“錯題做好了小兔老師。”

南依垂眸看去。

錯題旁邊,她用紅筆寫下了簡略的解題思路,徐曜按她說的直接重做了一遍,答案完全正確。

南依深感欣慰。

翻回到第一頁,卷子正上方,是她打給他的85分,分數下還有她的評語:進步很大,再接再厲^_^

他還回來後,在她評語旁邊,多了兩句話。

第一句——“謝謝老師,老師辛苦。”

第二句——“考年級前500,答應我一個條件?”

南依心情好,想都沒想,提筆寫下一個大大的——“好!”

-

寒假的時光一晃而過。

開學這天,班上同學早早到班級,有人瘋狂補作業,有人湊到一起聊期末成績。

據說班上這次出了個年級第一,成績一騎絕塵,大家都在猜是不是班長周嘉澤。

郭潤雨參加完討論,風風火火地回到座位上,問,“哎,你們聽說了沒,咱班出了位大神。”

陳智傑鼻子哼出一聲,“反正也不可能是你,有這時間還不如想想中午吃什麽。”

說完,轉過頭沖著徐曜哼哼唧唧,“曜哥,假期喊你好幾次你都不出來,你都幹嘛去了?”

徐曜補作業到淩晨,撐著下巴發呆,並不想說話。

郭潤雨又道,“這次的第一不一樣,哎呀,我怎麽跟你們說呢。”

他們對這話題不感興趣,他索性問南依,“同桌,你來得早,你知道第一是誰嗎?”

南依原本在背單詞,聞言,不得不停下來。

“那個……”問題都拋到她這裏了,她也只能如實道,“好像……是我。”

學校為了讓大家過個好年,特地選在開學後公布期末成績。

但她的第一,是在年前就知道了的,班主任張秋特地打電話來通知。

郭潤雨目瞪口呆:“……臥槽。”

果不其然,上課鈴打響,班主任眉飛色舞地走進教室,第一件事便是把成績榜拿給班長,“發下去。”

說完,她拍拍手,“來來來,今天跟大家說一個好消息。”

底下同學齊刷刷朝講桌看去。

張秋說,“咱班這次總成績,是年級第一。”

底下同學配合地歡呼了幾聲。

張秋又道,“不僅如此,咱們班上的第一,也是全年級第一。”

這件事大家早有耳聞,聽到了也不是很驚訝。只有幾個學生好奇地問第一名是誰。

張秋神秘一笑,“你們很快就就知道了。”

成績榜陸續發下來,很快,班上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嘆聲。

榜單人手兩張,一張班級小榜,一張年級大榜。

所有人都看到了年級大榜位於最上方的第一位。

南依,班級第一,年級第一。

滿分750,總分733。

不僅在1000餘名理科生中脫穎而出,做了榜首,甚至與第二名分數直接斷層。

數學,143分。

語文,142分。

英語,148分。

化學,100分。

物理,100分。

生物,100分。

理科三門都滿分。

這種成績在北城一中絕無僅有。

班上的人驚得說不出話,還是郭潤雨帶頭鼓掌,眾人才反應過來,轟動的掌聲響起。

前排的同學齊刷刷轉過身看向南依,感嘆連連——

“我去,你太厲害了!!!”

“理科是怎麽學的啊,不對,每一科都是怎麽學的啊!!!”

“嗚嗚嗚大佬,你是真正的大佬……”

這次各科題目本就不簡單,更別說她剛轉來沒多久,之前學的教材都不一樣。

一次期末考試,讓所有人對她的實力嘆為觀止。

班上多了位這樣的大神,自然吸引來不少的註目。

其中就包括班長周嘉澤。

一節物理課結束,他主動來找南依探討最後一道物理大題。

在此之前,兩人除了交作業,並無交集。他們不熟,周嘉澤也算話少,充其量見了面只會點點頭。

對方主動找來,南依也沒吝嗇,和他分享起解題思路。

他站著,南依坐著,幾分鐘後,對方溫和地笑笑,“果然很厲害,看來以後要多向你學習了。”

南依連連擺手,道,“沒有的,我們互相學習。”

周嘉澤走後沒多久,範妙珍一個箭步沖了過來,“天啊啊啊,班長剛剛來找你聊天啦?”

南依楞了楞,點頭,“一起聊了聊物理題。”

範妙珍嘿嘿一笑。

他們家小兔又釣到一朵高嶺之花。

周嘉澤,班級第二,年級第九。

在南依來一班之前,他一直穩居第一。

按範妙珍的形容,如果徐曜是黑色,那麽周嘉澤就是白色。

校服幹凈整潔,待人禮貌,無不良嗜好,加上樣貌端正,活脫脫一個溫潤如玉的學長形象。

“班上有大半的女生喜歡徐曜,另一小半,是屬於周嘉澤的。”

範妙珍越說越興奮,“現在黑和白都是你的啦!”

她音量不小,南依被說得面紅耳赤,連忙提醒她,“珍珍,小點聲。”

範妙珍及時剎車,但還是被路過的卓曼雲聽到了。

卓曼雲腳步一頓,輕哼了一聲,聲音不大不小地說了句,“有什麽了不起的,不就拿了次第一?”

對方說完就走,完全不給人還嘴的機會。

範妙珍作勢要站起來,還是南依拉她坐了回去。

範妙珍沒好氣地說,“你別理她,她就這樣。”

說著,她又小聲嘀咕,“她就是周嘉澤的唯粉之一。”

南依噎了一下,“還蠻……蠻覆雜的。”

-

開學後,五個人還和先前一樣一起吃飯。

食堂新開了小火鍋,大家圍著一鍋,邊吃飯邊聊天。

陳智傑忽然犯了肉麻,“原來覺得上學挺痛苦的,你別說,這次放假真挺想你們的。”

範妙珍搓胳膊,“咦惹……”

郭潤雨對範妙珍道,“你不懂,你不跟我們坐一起,我們不扣分小組情誼更重。”

範妙珍:“切!”

她挽住南依的胳膊,“反正小兔和我最好。”

南依抿唇笑笑,“都好的都好的。”

說起這個,郭潤雨提議,“晚課咱們吃雞架怎麽樣?校門口那蜜汁雞架巨好吃,剛好小兔還沒吃過。”

南依沒說話,徐曜擡眼看她,“你想吃嗎?”

南依筷子一頓,默默地想,啃雞架的話,看起來會不會很狼狽啊?

但看到郭潤雨炯炯目光,她小聲應道,“我都好。”

“行,”徐曜勾了勾唇角,“買給你們。”

郭潤雨:“蕪湖!”

陳智傑:“yes!!”

從中午開始,幾人便對晚課翹首以盼。

結果到了自習課,班主任忽然點名,讓南依換到第一排最左邊的位置。

沒有理由,語氣強硬。

這太突然了。

南依雖不情願,但不得不聽從班主任的安排。

在周圍人不舍的視線中,她只能低頭收拾書包,整理課桌。

東西太多了,一趟運不完。

南依抱起書包,身後忽然傳來椅子摩擦地面的聲音。

徐曜面無表情地站起身,走到南依身邊,低聲道,“給我吧。”

說著,他自然地從她手中接過了書包和書本。

正是課上,教室裏一片寂靜,有人屏息觀看。

張秋沒說話,視線在兩人之間巡視,不由蹙了蹙眉。

就在這時,郭潤雨和陳智傑也陸續起身,二話不說開始幫南依把餘下的書搬了過去。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他們關系要好。

可四人小組也就這樣被無情拆分。

課間,郭潤雨忍不住抱怨,“老張搞什麽啊,弄得我心情都不好了。”

南依怕換位置的同學聽到多想,只能安撫道,“沒關系的,我們中午也還能一起吃飯。”

話雖這樣說,南依自己也有些難過。

其實換座位不是什麽大事,周圍同學她也都認識,但就是……很不習慣。

尤其當她每每回過身拿書本,視線裏那張臉換成另外一人時,心裏總會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南依的新位置在左上角,徐曜在中間靠後,兩個人相隔大半個班級。

她不能幫他看政教老師,不能督促他別睡覺。一整天下來,他們說話的次數甚至屈指可數。

到後面,南依開始去扔垃圾。

教室裏一共有兩個垃圾桶,門口一個,後排一個。

她基本選擇後面的那個。

去扔垃圾,就會路過徐曜。

每逢下課,徐曜周圍都很熱鬧。

男生們的話題很豐富,有時是探討游戲,有時聚在一起看籃球賽。

徐曜習慣將校服半敞著,靠坐在椅背上。大多時候,他臉上沒什麽表情,別人在說話時,他要麽漫不經心地轉著筆,要麽隨意繞著耳機。

極其偶爾,說到感興趣的話題,他會懶懶地提起唇角,淡淡地笑一下。

即便被人團團圍起,那股閑散勁也讓人很難忽視。

南依總會有意無意地看向他。

直到某次,南依去丟草稿紙。

徐曜正低頭做她留給他的練習題。

南依把紙張丟進垃圾桶,路過徐曜時,他驀地筆一丟,開口道,“第三次了。”

南依腳步微頓,楞了一下,轉頭問他,“什麽第三次?”

徐曜擡眼看她,扯起唇角,語調慢慢地說,“你這一個課間丟了三次垃圾。”

“……”

三次……了嗎?

南依意識到這一點,臉瞬間燒了起來。

因為她是不怎麽吃零食的,所以大部分時候都是扔用過的草稿紙。

一來二往的,草稿紙也就沒剩幾張。

南依根據徐曜的話回想了下,這才發現,她剛剛似乎是將一張草稿紙撕成了三份,也就真的……丟了三次。

而且完完全全是下意識的行為……為什麽?

心跳紊亂,面紅耳赤。

這種狀態下,南依只得慌亂地丟下句,“我扔草稿紙的。”

說完,急匆匆回了座位。

下午上課時,南依一直在反思,她這樣做的動機。

思來想去,她認為可能就是不大習慣和他們分開,想回去聊天又找不到話題,所以才……

總之,她就是去扔扔垃圾,看看他們過得怎麽樣,僅此而已。

雖然聽上去有點牽強,但除了這個,她沒別的理由可選。

不過既然被徐曜察覺,在那之後,南依沒再去扔過垃圾。

下了課她就在座位上老老實實做題,偶爾去找範妙珍聊聊天。

就算真的丟草稿紙,也只會到門口的垃圾桶扔。

隔天,第一節課剛剛下課,班上同學一大片趴倒在桌上補覺。

教室裏難得的安靜,南依正低頭看書。

徐曜慢悠悠走過來,擡手,“咚咚”兩聲,敲了敲她的桌角。

南依擡起頭,見到是他,明顯有些驚訝。

為了不影響別人睡覺,她輕聲問道,“怎麽了?”

徐曜一只手朝她伸了過去。

南依:“嗯?”

徐曜清了清嗓子,別過臉去,略微不自然地開口,“借支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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