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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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換生
旁觀自己的死亡是什麽感覺呢……
大概是大局底定的空茫。
黎珩琰沒有繼續待在醫院看自己的身後事的打算。在葛邵祺開始摔打那具殘破不堪的屍身前，就離開了ICU，進而離開了醫院。
這個地方他不熟悉，只能漫無目的地走。
這家私人醫院似乎比鄰別墅區。
他記得安潤裴似乎在這裏也有一套房子，但不確定，只能一家一家找。
連進了幾戶人家沒有結果，黎珩琰望向了上方，有什麽在冥冥之中，指引他往最裏面半山腰上的建築走。
魂體雖然沒有漂浮瞬移之類的技能，但步履似乎輕快了很多，很快他就走到了人工湖邊的那兩幢風格迥然不同的住宅邊。
黎珩琰摸了摸下巴，一時不確定應該先去探查哪一座，但更靠近自己的那一座裏傳來了一陣兵荒馬亂。
一時好奇，黎珩琰率先走進了人聲鼎沸的這幢房子。
進門，黎珩琰就看到了自己的師父。
陸家陸和。
從陸熙澤口中，黎珩琰知道，陸和是現在陸家的代家主，不管事，只在山上修道，偶爾開宗祠、主持家族裏的一些事情，還保管著族譜。比起家主，更像是以前家族裏的宗正。
在黎珩琰面前一向泰然淡泊的陸和，此刻記得跟熱過上的螞蟻似的團團亂轉。
陸老板，據說是陸熙澤的大堂哥，端著茶也喝不進，只能起身攔他，“二叔，你再轉，我頭都要暈了。小澤現在的情況也不是說您轉幾圈就能好的啊……”
“三天了，是一點都沒有清醒，你倒是再想想，他還碰上了什麽？”
“沒有，什麽都沒有二叔。他難得來找我喝茶，我們聊到了以前的事，他就讓我給他講他忘記了的那幾年，我們正聊著呢，他就突然喊疼，喘不上氣，就一直燒到現在。”
“具體說了什麽？”
“說……說以前阿澤經常去找安家那小子玩兒，跟大院兒裏那幫紈絝混在一起。還提到安家那小子挺喜歡……挺喜歡琰琰的……”
“你跟他提小琰了？！”
“是啊……二叔，是不是琰琰還在，但是出事了？不然怎麽……”
兩人說到一半，樓上爆發出一聲非人的叫喊，仿佛獸類痛失眷侶、子嗣時的嚎叫。
這叫聲戛然而止，惹得客廳裏兩人一慌，連忙上樓去查看。
家庭醫生已經被趕了出來，看到另兩位雇主，連忙說：“燒退了，情況還好，就是情緒……”
兩人壓根兒沒給醫生把話說完的時間，推門進去，迎面就是一個抱枕，被陸老板打開了。
黎珩琰透過兩人，看到了床上的青年，抱膝痛哭，卻哭不出聲音。
“阿澤……”
被驚動的人慌亂地擡頭，看到二人，仿佛看到了救星。
“大哥！二叔！二叔……二叔，我把琰琰弄丟了……我把琰琰弄丟了……我看到他了，我真的看到他了，你幫我去找他，我找不到他了、他說他要走，怎麽辦二叔……”
他的思緒實在是太混亂，陸和怕他被極端情緒傷害，摟住他，一邊安撫，一手已經摸到他後頸，巧勁一捏，人就昏過去了。
陸和把人放回床上，蓋好被子，回身時表情很不好。他沈吟著對陸老板說：“阿霖，你看著他，我去找師父。”
黎珩琰目送陸和出門，想看看哥哥，還沒走近，卻被一股玄妙的力量牽引著，與陸熙澤越行越遠。
他望著牽住自己的陸和，有些無奈：“師父，不會上輩子我們師徒倆還有什麽叔侄之外的聯系吧？”
可惜對方根本聽不見，甚至無法感受到任何不對。
被牽著走，都不需要自己判斷方向，甚至不需要自己移動，黎珩琰幹脆盤膝飄在陸和身後，杵著下巴想，自己到底是花了三天時間做了個成功給自己報仇的夢，還是重生之後完成了心願，冥冥之中那股把自己送回去的力量，又把自己送了回來，讓自己安息。
他還尋思，陸和去找師祖，那安潤裴在不在師祖身邊。沒有被葛邵祺騷擾的安潤裴，現在有沒有找到相伴之人。
這麽琢磨，還把黎珩琰琢磨困了。他半夢半醒之間，似乎聞到了惜緣山道觀外桃花林的香氣，又似乎回到了靈曄居躺在床上望著那盞星芒棋布的燈。
再睜開眼睛，竟然在一座巨大的宴會廳。
此刻這宴會廳裏空曠如同無人之境，陸和站在自己身前不遠的地方，他身邊側對著自己坐著一個須發皆白的老人。
黎珩琰猜，這位就是師祖。
而宴會廳一角，一身素色道袍的安潤裴站在一架鋼琴前，手指摩挲著琴鍵，閉目不知道在想什麽。
黎珩琰看著那架鋼琴，又將這宴會廳打量了一遍，恍惚覺得有些熟悉。
直到安潤裴指尖跳動，按下一串音符，黎珩琰才驚覺——
這裏他來過！
當時還叫黎簡的他，聽從葛邵祺的安排，在新經紀人的陪伴下，去了一次酒宴。
那場酒宴很盛大。
他穿著不甚合身的禮服，跟著經紀人游走在衣香鬢影間，疲憊至極。
經紀人帶他見完了該認識的幾位制片、投資人，就先行離開了，走之前告訴他，葛邵祺稍後就來。
他百無聊賴，看到宴會廳角落放著一架鋼琴，是他曾經暢想功成名就後想要的那一架。
宴會廳很大，各種設施的布置導致收聲、放聲的效果很差。確認鋼琴邊的收音裝置關閉，他就知道在這兒彈琴不會引起別人過多關註。
加上葛邵祺給了他一張譜子，讓他練，鋼琴、吉他，都得會彈，他幹脆一遍背譜，一邊嘗試彈奏。
彈了幾遍，黎珩琰始終覺得結尾那一段旋律有些奇怪。
他在妥協於葛邵祺之前，嘗試參與過兩個劇組，一個是諜戰劇裏的密碼員，另一個是黑客，兩個角色都需要他了解密碼學。
他找了幾本密碼學的書，偶爾讀一讀，現在還有很深的印象。
他看著安潤裴重覆的動作，回想那些音符。
如果這段奇怪的旋律用密碼去拆，拆解下來似乎是……
A、e、s、t、a、s。
Aestas。
什麽意思呢？
他望向安潤裴，仿佛望向一個答案。但這個答案卻不是直截了當攤開在面前，他需要去問、或者去了解。
可眼前這個人，別說問，他連自己的存在都感知不到。
忽然，一道視線猶如實質，射向他。
黎珩琰驚覺側目，對上了老人家慈愛的目光。
只是一瞬間，那道視線轉開了。
快到黎珩琰疑惑，那是否不過是自己的錯覺。
老人家已經對著安潤裴：“玄清，確定是這裏了嗎？”
安潤裴側身，飄逸的道袍劃出一道淩厲的線條。
“這裏，是我們唯一一次交集。”
“付出生命，也不後悔？”
“不悔。”
“那麽，人都到齊了。開始吧。”
“鏘瑯”一聲，長劍出鞘的聲響，黎珩琰才發現，安潤裴身邊放著一把道劍。
在他疑惑的視線中，安潤裴一劍刺向自己心口！
道劍劍尖上染著一絲心頭血，面容瞬間蒼白下去的男人，就著這點血，在空中劃出了古怪的淩厲符咒。
肉眼或許不能看到，但黎珩琰是魂體，他能看到象征著清正之氣的瑩藍色光暈停留在空氣中，他不認識，但是力量強大。
那道符咒光芒越發盛大，甚至蔓延到整個大廳，仿佛與什麽產生鏈接，共同布成一個大型的陣法，正好把黎珩琰框在正中。
這是黎珩琰才驚覺，自己已經動不了了。
整個陣法越發明亮。黎珩琰下意識覺得哪裏不對。
仔細觀察陣法的流轉，才發現一直有力量在源源不斷匯入其中。而源頭……
正是安潤裴心口那道傷！
黎珩琰以為師祖說的“付出性命”，不過是誇大，但看著安潤裴越來越蒼白的臉，雖然血流得不多，但源源不斷供給不知名能量的心口，還有幾乎拿不住劍的手。
原來不是誇張，是真的要付出性命！
安潤裴似乎有些站立不住，只能靠長劍勉強支撐，同樣坐在陣中的陸和和師祖，一同開始念咒。
咒文黎珩琰分辨不清，但有道力隨著咒文，從他們二人身上溢出，將緩緩流轉的陣法催動起來。咒文越念越快，陣法運轉也越發劇烈。
黎珩琰身上越來越沈重，他被緊緊吸附在地面，或者說陣眼，甚至有一股漸漸明顯的拉扯力量，要把他拉到地心去。
他是要被超度了，還是要被送走了？
不論是哪一種。
黎珩琰側首望向搖搖欲墜的安潤裴。
“你能不能不要死？”
安潤裴像是聽到了黎珩琰的問題，詫異地望向陣眼。一道純白的半透明影子，被陣眼所縛，向他微微擡起手。
他像是在說“不要死”。
安潤裴扯了扯嘴角，想給對方一個安撫。
叔爺說，人都到齊了，那麽你就是我的天命之人吧。
那個叫黎簡的孩子。
雖然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隨著道力一同流逝，在支撐這個陣，但不要為他難過。
“我們還要見面的。這是我要付出的代價。不要為我難過。”
黎珩琰聽到他堅定的話語，但是漸漸看不清他的樣子。
陣法光華大盛。
下一瞬，一切消失無蹤。
安潤裴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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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觀自己的死亡是什麽感覺呢……
大概是大局底定的空茫。
黎珩琰沒有繼續待在醫院看自己的身後事的打算。在葛邵祺開始摔打那具殘破不堪的屍身前，就離開了ICU，進而離開了醫院。
這個地方他不熟悉，只能漫無目的地走。
這家私人醫院似乎比鄰別墅區。
他記得安潤裴似乎在這裏也有一套房子，但不確定，只能一家一家找。
連進了幾戶人家沒有結果，黎珩琰望向了上方，有什麽在冥冥之中，指引他往最裏面半山腰上的建築走。
魂體雖然沒有漂浮瞬移之類的技能，但步履似乎輕快了很多，很快他就走到了人工湖邊的那兩幢風格迥然不同的住宅邊。
黎珩琰摸了摸下巴，一時不確定應該先去探查哪一座，但更靠近自己的那一座裏傳來了一陣兵荒馬亂。
一時好奇，黎珩琰率先走進了人聲鼎沸的這幢房子。
進門，黎珩琰就看到了自己的師父。
陸家陸和。
從陸熙澤口中，黎珩琰知道，陸和是現在陸家的代家主，不管事，只在山上修道，偶爾開宗祠、主持家族裏的一些事情，還保管著族譜。比起家主，更像是以前家族裏的宗正。
在黎珩琰面前一向泰然淡泊的陸和，此刻記得跟熱過上的螞蟻似的團團亂轉。
陸老板，據說是陸熙澤的大堂哥，端著茶也喝不進，只能起身攔他，“二叔，你再轉，我頭都要暈了。小澤現在的情況也不是說您轉幾圈就能好的啊……”
“三天了，是一點都沒有清醒，你倒是再想想，他還碰上了什麽？”
“沒有，什麽都沒有二叔。他難得來找我喝茶，我們聊到了以前的事，他就讓我給他講他忘記了的那幾年，我們正聊著呢，他就突然喊疼，喘不上氣，就一直燒到現在。”
“具體說了什麽？”
“說……說以前阿澤經常去找安家那小子玩兒，跟大院兒裏那幫紈絝混在一起。還提到安家那小子挺喜歡……挺喜歡琰琰的……”
“你跟他提小琰了？！”
“是啊……二叔，是不是琰琰還在，但是出事了？不然怎麽……”
兩人說到一半，樓上爆發出一聲非人的叫喊，仿佛獸類痛失眷侶、子嗣時的嚎叫。
這叫聲戛然而止，惹得客廳裏兩人一慌，連忙上樓去查看。
家庭醫生已經被趕了出來，看到另兩位雇主，連忙說：“燒退了，情況還好，就是情緒……”
兩人壓根兒沒給醫生把話說完的時間，推門進去，迎面就是一個抱枕，被陸老板打開了。
黎珩琰透過兩人，看到了床上的青年，抱膝痛哭，卻哭不出聲音。
“阿澤……”
被驚動的人慌亂地擡頭，看到二人，仿佛看到了救星。
“大哥！二叔！二叔……二叔，我把琰琰弄丟了……我把琰琰弄丟了……我看到他了，我真的看到他了，你幫我去找他，我找不到他了、他說他要走，怎麽辦二叔……”
他的思緒實在是太混亂，陸和怕他被極端情緒傷害，摟住他，一邊安撫，一手已經摸到他後頸，巧勁一捏，人就昏過去了。
陸和把人放回床上，蓋好被子，回身時表情很不好。他沈吟著對陸老板說：“阿霖，你看著他，我去找師父。”
黎珩琰目送陸和出門，想看看哥哥，還沒走近，卻被一股玄妙的力量牽引著，與陸熙澤越行越遠。
他望著牽住自己的陸和，有些無奈：“師父，不會上輩子我們師徒倆還有什麽叔侄之外的聯系吧？”
可惜對方根本聽不見，甚至無法感受到任何不對。
被牽著走，都不需要自己判斷方向，甚至不需要自己移動，黎珩琰幹脆盤膝飄在陸和身後，杵著下巴想，自己到底是花了三天時間做了個成功給自己報仇的夢，還是重生之後完成了心願，冥冥之中那股把自己送回去的力量，又把自己送了回來，讓自己安息。
他還尋思，陸和去找師祖，那安潤裴在不在師祖身邊。沒有被葛邵祺騷擾的安潤裴，現在有沒有找到相伴之人。
這麽琢磨，還把黎珩琰琢磨困了。他半夢半醒之間，似乎聞到了惜緣山道觀外桃花林的香氣，又似乎回到了靈曄居躺在床上望著那盞星芒棋布的燈。
再睜開眼睛，竟然在一座巨大的宴會廳。
此刻這宴會廳裏空曠如同無人之境，陸和站在自己身前不遠的地方，他身邊側對著自己坐著一個須發皆白的老人。
黎珩琰猜，這位就是師祖。
而宴會廳一角，一身素色道袍的安潤裴站在一架鋼琴前，手指摩挲著琴鍵，閉目不知道在想什麽。
黎珩琰看著那架鋼琴，又將這宴會廳打量了一遍，恍惚覺得有些熟悉。
直到安潤裴指尖跳動，按下一串音符，黎珩琰才驚覺——
這裏他來過！
當時還叫黎簡的他，聽從葛邵祺的安排，在新經紀人的陪伴下，去了一次酒宴。
那場酒宴很盛大。
他穿著不甚合身的禮服，跟著經紀人游走在衣香鬢影間，疲憊至極。
經紀人帶他見完了該認識的幾位制片、投資人，就先行離開了，走之前告訴他，葛邵祺稍後就來。
他百無聊賴，看到宴會廳角落放著一架鋼琴，是他曾經暢想功成名就後想要的那一架。
宴會廳很大，各種設施的布置導致收聲、放聲的效果很差。確認鋼琴邊的收音裝置關閉，他就知道在這兒彈琴不會引起別人過多關註。
加上葛邵祺給了他一張譜子，讓他練，鋼琴、吉他，都得會彈，他幹脆一遍背譜，一邊嘗試彈奏。
彈了幾遍，黎珩琰始終覺得結尾那一段旋律有些奇怪。
他在妥協於葛邵祺之前，嘗試參與過兩個劇組，一個是諜戰劇裏的密碼員，另一個是黑客，兩個角色都需要他了解密碼學。
他找了幾本密碼學的書，偶爾讀一讀，現在還有很深的印象。
他看著安潤裴重覆的動作，回想那些音符。
如果這段奇怪的旋律用密碼去拆，拆解下來似乎是……
A、e、s、t、a、s。
Aestas。
什麽意思呢？
他望向安潤裴，仿佛望向一個答案。但這個答案卻不是直截了當攤開在面前，他需要去問、或者去了解。
可眼前這個人，別說問，他連自己的存在都感知不到。
忽然，一道視線猶如實質，射向他。
黎珩琰驚覺側目，對上了老人家慈愛的目光。
只是一瞬間，那道視線轉開了。
快到黎珩琰疑惑，那是否不過是自己的錯覺。
老人家已經對著安潤裴：“玄清，確定是這裏了嗎？”
安潤裴側身，飄逸的道袍劃出一道淩厲的線條。
“這裏，是我們唯一一次交集。”
“付出生命，也不後悔？”
“不悔。”
“那麽，人都到齊了。開始吧。”
“鏘瑯”一聲，長劍出鞘的聲響，黎珩琰才發現，安潤裴身邊放著一把道劍。
在他疑惑的視線中，安潤裴一劍刺向自己心口！
道劍劍尖上染著一絲心頭血，面容瞬間蒼白下去的男人，就著這點血，在空中劃出了古怪的淩厲符咒。
肉眼或許不能看到，但黎珩琰是魂體，他能看到象征著清正之氣的瑩藍色光暈停留在空氣中，他不認識，但是力量強大。
那道符咒光芒越發盛大，甚至蔓延到整個大廳，仿佛與什麽產生鏈接，共同布成一個大型的陣法，正好把黎珩琰框在正中。
這是黎珩琰才驚覺，自己已經動不了了。
整個陣法越發明亮。黎珩琰下意識覺得哪裏不對。
仔細觀察陣法的流轉，才發現一直有力量在源源不斷匯入其中。而源頭……
正是安潤裴心口那道傷！
黎珩琰以為師祖說的“付出性命”，不過是誇大，但看著安潤裴越來越蒼白的臉，雖然血流得不多，但源源不斷供給不知名能量的心口，還有幾乎拿不住劍的手。
原來不是誇張，是真的要付出性命！
安潤裴似乎有些站立不住，只能靠長劍勉強支撐，同樣坐在陣中的陸和和師祖，一同開始念咒。
咒文黎珩琰分辨不清，但有道力隨著咒文，從他們二人身上溢出，將緩緩流轉的陣法催動起來。咒文越念越快，陣法運轉也越發劇烈。
黎珩琰身上越來越沈重，他被緊緊吸附在地面，或者說陣眼，甚至有一股漸漸明顯的拉扯力量，要把他拉到地心去。
他是要被超度了，還是要被送走了？
不論是哪一種。
黎珩琰側首望向搖搖欲墜的安潤裴。
“你能不能不要死？”
安潤裴像是聽到了黎珩琰的問題，詫異地望向陣眼。一道純白的半透明影子，被陣眼所縛，向他微微擡起手。
他像是在說“不要死”。
安潤裴扯了扯嘴角，想給對方一個安撫。
叔爺說，人都到齊了，那麽你就是我的天命之人吧。
那個叫黎簡的孩子。
雖然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隨著道力一同流逝，在支撐這個陣，但不要為他難過。
“我們還要見面的。這是我要付出的代價。不要為我難過。”
黎珩琰聽到他堅定的話語，但是漸漸看不清他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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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一切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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