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賭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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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賭一把
黎珩琰被趙永興找到的時候，正在跟化妝師聊天。
少年臉上神色如常，一邊接受著化妝師的意見，一邊翻著手機，好像在看什麽資料。
“小黎，準備進宴會廳了。”
黎珩琰動了動手指，將編輯好的信息發出去，然後鎖屏了手機，起身跟著趙永興出門，沒提出任何異議。
但在趙永興向宴會廳門口的人遞出邀請函時，黎珩琰也遞出了一張。
比起看到趙永興手上邀請函時的平淡，侍者看到那個淺綠色、帶火漆的信封時，表情就變了。他甚至沒有打開信封，恭敬地將它遞回給黎珩琰，隨意地返還了趙永興的邀請函，對二人說：“請進。”
趙永興一頭霧水，卻也是個有眼色的，瞬間察覺到了侍者態度的區別。他心裏有個大膽的猜測，猜得他臉都快綠了。
黎珩琰回頭看了一眼止了步子的趙永興，頗為不解地喊了一聲：“趙哥？”
聞言，趙永興一個激靈，“哎哎來了。”卻不再是之前指點江山的模樣。
黎珩琰垂眸將信封放回自己西服的內袋，從路過的侍者托盤裏拿了一杯香檳，借以掩飾眼底的晦澀不明。
他們進會場的時間不算晚，但也不早。已經有許多人分圈層聚作堆，開始社交。
黎珩琰一眼就註意到大廳中央的人群，裏頭一個人卓爾不群。
安潤裴。
如果他能提前認識對方……
不，不行，還不到時候。
黎珩琰垂下眸子，看著手裏的酒杯。還不到時候。
不知什麽時候，一個中年人端著酒杯走進，趙永興熱情地朝對方打招呼，但黎珩琰的註意力一時被人群吸引。
直到趙永興偷偷掐了黎珩琰一把，笑道：“小黎，秦總跟你說話呢！”
黎珩琰被疼痛換回了註意力，無動聲色地看了趙永興一眼，笑容還是一樣的無懈可擊，“趙哥，怎麽了？”
趙永興拼命告訴自己那不過是一個猜測，但也不知為什麽，被這小毛孩子一笑，背上滲出一層冷汗。
他清了清嗓子，“小黎啊，這是這次宴會的主辦方，秦氏集團的總裁，秦先生。秦總，我們小黎最近在準備考試，累著了，你看註意力都有些不集中。是我們失禮了……”
秦總倒是不以為意，“誒，我就是來看看，我家那小子請了個什麽朋友過來。沒想到犬子不成器，還能交往這樣出色的年輕人啊，我很高興。這是準備明年高考了是嗎？”
“是的秦先生。但我可能不認識貴公子。這張請柬確實是從我一位朋友那裏得來的，但他不姓秦。”
“沒關系，能讓那小子在意的朋友喜歡的孩子，也是極好的。別叫秦先生，叫秦叔叔吧。”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秦叔叔。”黎珩琰口袋裏的手機震了一下。
“哎好。”秦總回頭看了一眼，“叔這兒有個客人需要招呼一下，小黎你自便。”
“謝謝秦叔叔。”
送走了秦總，趙永興的目光簡直要把黎珩琰盯穿，可黎珩琰沒在意，只把手裏的香檳杯遞給了手上什麽都沒拿的人，“趙哥，我有點不勝酒力，就不陪著了？”
“行，小黎你可以去露臺吹吹風，這會兒應該沒人去那兒。”
“謝謝趙哥。”黎珩琰揮了揮手，一邊往露臺走，一邊取出手機。
微信聯系人：程舒。消息內容：你急麽？這題挺覆雜，打字有點麻煩啊……
黎珩琰挑了挑眉，沒回。
盯著自己的視線並沒有消失。
他恍若不覺得走出露臺，一手扶在欄桿上，垂眸望著會場外。有工作人員正在撤影展的布置。海報、橫幅、展板，被一點點移走，露出展廳大門原本的樣子。紅毯也被挪開，巨大的吸塵器奮力工作，吞吃著不知是記者、粉絲還是其他什麽人留下的垃圾。
黎珩琰突然想到，老師可能會在今天的課堂上再強調一遍明後天的考試重點，然後又覺得，自己似乎也沒有太大必要去記那些——目前覆習到的內容太少了。
跟馨姐誇口說第一次月考見分曉，還是有些誇大了。
突然，黎珩琰的手臂被人抓住。
他回頭，望進了一雙眼睛，熟悉到令人痛恨。
葛邵祺！
＊
葛邵祺看著少年平靜的雙眼，眼裏的興味根本不想遮掩。
他認識帶著少年進來的男人，不過是一個娛樂公司不出名的經紀人，只有在自己身邊缺人的時候能被想起來。
令他驚訝的是主辦人居然也來找這個少年搭話。
想來是少年著實引人註目，以至於那個表面上溫文爾雅的商界名流，也忍不住先下手為強？
葛邵祺不無惡意地想，如果不是秦總去找安潤裴搭話，而安潤裴實在不給自己面子，自己或許也沒理由一眼看到這個少年。
漂亮，但游離於眾人之外，清冷出塵，卻引人註目。
從某些方面來說，他們太像了。
特別是剛才，少年垂眸望著遠處的樣子，跟安潤裴簡直一模一樣！
“先生，你弄疼我了。”
說著疼，但面上還是淡淡的，仿佛只是被一個無足輕重的人打攪了興致。
葛邵祺想起自己被拒絕的場面，面上帶著怪異的笑，手上卻更為用力，似乎是想看這少年會否因為疼痛蹙眉。
結果少年只是伸出手，快速打了一下葛邵祺的手臂，他甚至一下沒判斷出對方打在哪裏，手上一麻，人已經掙開了他的手，退出兩三步，看他的眼神，依然像在看無足輕重的草芥。
葛邵祺給足了主辦方面子，進來的時候將自己的保鏢留在了外面，甚至為了帶個小模特放棄了高大的助理。
他判斷這個少年身上有點功夫，憑自己的身手可能占不到便宜，加上對方對自己的容貌並沒有如旁人一般的折服，便開口：“我叫葛邵祺，是葛氏的少東家。”
少年不說話，只是揉著手腕平靜地看著他。
葛邵祺註意到他皓白的腕上一片通紅，再過不久可能會泛上青紫，白紅的撞色讓人眼紅，青紫痕跡的想象則令他興奮。
葛邵祺從來都知道自己的興趣跟別人不太一樣。但除了安潤裴，沒有一個人能讓他產生那麽強烈的感覺。看著眼前少年的臉，想著對方漂亮的皮膚上出現傷痕，他幾乎能立刻……
手機鈴聲響了。沒有任何特色的默認鈴聲，葛邵祺瞬間皺起了眉。他正要呵問，卻發現對面的少年拿出了手機。
他們之間的距離不算遠，他的視力很好，故而輕易地看到了對方手機屏幕上的名字：程舒。
葛邵祺楞住。
不會這麽巧吧？
少年沒有猶豫，直接接起了電話，“怎麽了？”
“你還問我怎麽了，你不是問題呢麽？這麽久不回答，明天要考試了餵。”
少年的手機不太好，漏音有些嚴重，隔著這點距離，設備裏有些熟悉卻又沒那麽熟悉的聲音傳過來。
少年卻似乎完全忘了這個空間裏另一個人的存在，兀自回答：“我在外面，沒看到你的回信。”
“不是吧，外公特地跟我說要幫你輔導功課，你居然自己跑出去玩？關鍵你還沒叫我！”
“唔……公司的經紀人把我拉出來參加影展，我今天請假了，明天考試啊？”
“嘿你這人……”
兩人接下來說了什麽，葛邵祺已經沒心情去聽，只知道面前這人是師大附中的學生，是程舒的同學，甚至連秦老都認識……
這個人碰不得了。
＊
黎珩琰沒有回頭，只是在聽到那往日不可一世的人腳步不穩地離開後，幾不可察地呼出一口氣。
聽完程舒的絮叨，黎珩琰笑道：“我知道你嘮叨，沒想到你能嘮叨成這樣，你外公知道他穩重的小外孫還有這一面嗎？”
“阿琰你居然都會調侃人了！外公知道你這麽蔫兒壞麽！”
“行了，不貧了，我還有一會兒可能就能回家了。那道題你幫我把解題思路列一下就行。”
“其實你也沒必要趕這麽急。只要這半個月你每天給我打卡的內容都是真實有效，我保證你至少總分能到三百五。”
“對我要求這麽低？”
“外公把你的情況跟我說過了。而且我分析了一下，其實對你來說最有用的可能也就是歷史和政治。而且這兩年高考的分數線都不算高，你這段時間努把力，以後時不時做幾套題，你一個藝術生，各大院校的分數線隨便上！”
“謝謝你，程舒。”黎珩琰認真地說。
那頭的人似乎並沒有察覺他的怪異情緒，疑惑道：“跟我客氣啥？你能陪老爺子下棋已經幫大忙了。我跟你說。改天要是老爺子請你來家裏做客，我們一家都要謝你的！”
黎珩琰笑了笑，沒接話。
“行了，我再去做套題，你能早點回家盡量早點，今天也不用再覆習了，調整好狀態明天好好考試就行。晚安！”
“嗯，晚安。”
黎珩琰鎖了手機，與樓下正要離去的葛邵祺對視一眼，平靜地回了宴會廳。
他是故意的。
進入師大附中算是一個意外之喜。但在得知老校長姓秦，還有一個姓程的外孫之後，不論是抽時間陪老人家下棋，還是接受了對方的好意，刻意跟程舒發展出超過普通同學的關系，都是為了以防萬一。
因為秦氏是葛家的親家，葛邵祺有個非常看不上眼，但非常忌憚的教育界的長輩，同時也經常被拿來與一位程姓的表親做比較。
秦氏是商業巨頭之一，家裏也有些人從政。秦家唯一一個身在教育界的人，也是與秦家人最格格不入的人就是秦校長，同時也是秦家現在家主的兄弟。
程舒的母親雖然是秦家的小姐，但父親卻是個普通讀書人，程舒被保護得很好，沒什麽心眼。
對於這樣的人，黎珩琰套話是一套一個準。
只是沒想到，利用會來得這麽快。
他是故意去提問，也是故意不回答，晾了對方半天。也刻意在葛邵祺招惹過來時，頂著安潤裴慣常毫無表情的面容對他。
拖延時間只是手段，目的是為了讓他發現，自己認識程舒，甚至認識秦校長。
哪怕程舒不提，黎珩琰也會主動提及。
但是這樣並不保險，只能拖過一時。
畢竟葛邵祺是個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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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珩琰一眼就註意到大廳中央的人群，裏頭一個人卓爾不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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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能提前認識對方……
不，不行，還不到時候。
黎珩琰垂下眸子，看著手裏的酒杯。還不到時候。
不知什麽時候，一個中年人端著酒杯走進，趙永興熱情地朝對方打招呼，但黎珩琰的註意力一時被人群吸引。
直到趙永興偷偷掐了黎珩琰一把，笑道：“小黎，秦總跟你說話呢！”
黎珩琰被疼痛換回了註意力，無動聲色地看了趙永興一眼，笑容還是一樣的無懈可擊，“趙哥，怎麽了？”
趙永興拼命告訴自己那不過是一個猜測，但也不知為什麽，被這小毛孩子一笑，背上滲出一層冷汗。
他清了清嗓子，“小黎啊，這是這次宴會的主辦方，秦氏集團的總裁，秦先生。秦總，我們小黎最近在準備考試，累著了，你看註意力都有些不集中。是我們失禮了……”
秦總倒是不以為意，“誒，我就是來看看，我家那小子請了個什麽朋友過來。沒想到犬子不成器，還能交往這樣出色的年輕人啊，我很高興。這是準備明年高考了是嗎？”
“是的秦先生。但我可能不認識貴公子。這張請柬確實是從我一位朋友那裏得來的，但他不姓秦。”
“沒關系，能讓那小子在意的朋友喜歡的孩子，也是極好的。別叫秦先生，叫秦叔叔吧。”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秦叔叔。”黎珩琰口袋裏的手機震了一下。
“哎好。”秦總回頭看了一眼，“叔這兒有個客人需要招呼一下，小黎你自便。”
“謝謝秦叔叔。”
送走了秦總，趙永興的目光簡直要把黎珩琰盯穿，可黎珩琰沒在意，只把手裏的香檳杯遞給了手上什麽都沒拿的人，“趙哥，我有點不勝酒力，就不陪著了？”
“行，小黎你可以去露臺吹吹風，這會兒應該沒人去那兒。”
“謝謝趙哥。”黎珩琰揮了揮手，一邊往露臺走，一邊取出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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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他驚訝的是主辦人居然也來找這個少年搭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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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是剛才，少年垂眸望著遠處的樣子，跟安潤裴簡直一模一樣！
“先生，你弄疼我了。”
說著疼，但面上還是淡淡的，仿佛只是被一個無足輕重的人打攪了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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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少年只是伸出手，快速打了一下葛邵祺的手臂，他甚至一下沒判斷出對方打在哪裏，手上一麻，人已經掙開了他的手，退出兩三步，看他的眼神，依然像在看無足輕重的草芥。
葛邵祺給足了主辦方面子，進來的時候將自己的保鏢留在了外面，甚至為了帶個小模特放棄了高大的助理。
他判斷這個少年身上有點功夫，憑自己的身手可能占不到便宜，加上對方對自己的容貌並沒有如旁人一般的折服，便開口：“我叫葛邵祺，是葛氏的少東家。”
少年不說話，只是揉著手腕平靜地看著他。
葛邵祺註意到他皓白的腕上一片通紅，再過不久可能會泛上青紫，白紅的撞色讓人眼紅，青紫痕跡的想象則令他興奮。
葛邵祺從來都知道自己的興趣跟別人不太一樣。但除了安潤裴，沒有一個人能讓他產生那麽強烈的感覺。看著眼前少年的臉，想著對方漂亮的皮膚上出現傷痕，他幾乎能立刻……
手機鈴聲響了。沒有任何特色的默認鈴聲，葛邵祺瞬間皺起了眉。他正要呵問，卻發現對面的少年拿出了手機。
他們之間的距離不算遠，他的視力很好，故而輕易地看到了對方手機屏幕上的名字：程舒。
葛邵祺楞住。
不會這麽巧吧？
少年沒有猶豫，直接接起了電話，“怎麽了？”
“你還問我怎麽了，你不是問題呢麽？這麽久不回答，明天要考試了餵。”
少年的手機不太好，漏音有些嚴重，隔著這點距離，設備裏有些熟悉卻又沒那麽熟悉的聲音傳過來。
少年卻似乎完全忘了這個空間裏另一個人的存在，兀自回答：“我在外面，沒看到你的回信。”
“不是吧，外公特地跟我說要幫你輔導功課，你居然自己跑出去玩？關鍵你還沒叫我！”
“唔……公司的經紀人把我拉出來參加影展，我今天請假了，明天考試啊？”
“嘿你這人……”
兩人接下來說了什麽，葛邵祺已經沒心情去聽，只知道面前這人是師大附中的學生，是程舒的同學，甚至連秦老都認識……
這個人碰不得了。
＊
黎珩琰沒有回頭，只是在聽到那往日不可一世的人腳步不穩地離開後，幾不可察地呼出一口氣。
聽完程舒的絮叨，黎珩琰笑道：“我知道你嘮叨，沒想到你能嘮叨成這樣，你外公知道他穩重的小外孫還有這一面嗎？”
“阿琰你居然都會調侃人了！外公知道你這麽蔫兒壞麽！”
“行了，不貧了，我還有一會兒可能就能回家了。那道題你幫我把解題思路列一下就行。”
“其實你也沒必要趕這麽急。只要這半個月你每天給我打卡的內容都是真實有效，我保證你至少總分能到三百五。”
“對我要求這麽低？”
“外公把你的情況跟我說過了。而且我分析了一下，其實對你來說最有用的可能也就是歷史和政治。而且這兩年高考的分數線都不算高，你這段時間努把力，以後時不時做幾套題，你一個藝術生，各大院校的分數線隨便上！”
“謝謝你，程舒。”黎珩琰認真地說。
那頭的人似乎並沒有察覺他的怪異情緒，疑惑道：“跟我客氣啥？你能陪老爺子下棋已經幫大忙了。我跟你說。改天要是老爺子請你來家裏做客，我們一家都要謝你的！”
黎珩琰笑了笑，沒接話。
“行了，我再去做套題，你能早點回家盡量早點，今天也不用再覆習了，調整好狀態明天好好考試就行。晚安！”
“嗯，晚安。”
黎珩琰鎖了手機，與樓下正要離去的葛邵祺對視一眼，平靜地回了宴會廳。
他是故意的。
進入師大附中算是一個意外之喜。但在得知老校長姓秦，還有一個姓程的外孫之後，不論是抽時間陪老人家下棋，還是接受了對方的好意，刻意跟程舒發展出超過普通同學的關系，都是為了以防萬一。
因為秦氏是葛家的親家，葛邵祺有個非常看不上眼，但非常忌憚的教育界的長輩，同時也經常被拿來與一位程姓的表親做比較。
秦氏是商業巨頭之一，家裏也有些人從政。秦家唯一一個身在教育界的人，也是與秦家人最格格不入的人就是秦校長，同時也是秦家現在家主的兄弟。
程舒的母親雖然是秦家的小姐，但父親卻是個普通讀書人，程舒被保護得很好，沒什麽心眼。
對於這樣的人，黎珩琰套話是一套一個準。
只是沒想到，利用會來得這麽快。
他是故意去提問，也是故意不回答，晾了對方半天。也刻意在葛邵祺招惹過來時，頂著安潤裴慣常毫無表情的面容對他。
拖延時間只是手段，目的是為了讓他發現，自己認識程舒，甚至認識秦校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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