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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謠言走,吃喝全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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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謠言走,吃喝全都有

方予也低頭吃面,腦海裏還是她鼓著腮幫子倉鼠一樣的模樣,自己的眼睛也跟著彎起來。

過了一會兒,聽到曾林夕小聲嘀咕:“馬甲再多不都被你抓出來了。”

雖然是嘀咕,但吐字清晰,音量也足夠讓人聽清楚。

還挺故意。

他於是問:“你沒有別的馬甲了?”

“沒有了,方偵探。”她對他做了一個solute的敬禮姿勢。

方予哼笑:“還怪喜歡給人起外號的。”

她露出調侃的眼神:“你最喜歡哪一個?”

最喜歡的.....霸王龍陛下吧,這個聽起來最順耳。方予心想,但嘴上說:“都可以,你隨便叫。”

她點點頭,垂眼笑,挑起一筷子面條,嘴上道:“真是一條隨和的霸王龍。”

方予糾正她的量詞:“‘一條’?不應該是‘一頭’?”

“感覺‘一頭’聽起來太壯實了,不適合你的形象。”

“我是什麽形象?”

她歪頭看向空中,做思考狀,爾後回頭看他:“就是那種‘翩翩少年初長成,鮮衣怒馬正芳華’的形象。”

她眼裏水光瀅亮,秋波灼人。

再多看一眼,方予就要從這雙眼睛裏看到自己兵荒馬亂的眼神了。

於是又低下頭吃了一大口面。

她問:“這次誇得夠直接了嗎?”

噢,她之前說他“單身公害”的時候,他讓她下次誇人直接點來著。

方予覺得自己耳朵有點發燙,但面上鎮定穩當:“挺好的,繼續努力。”

她笑,從善如流:“Sure,my emperor。”

好的呢,我的陛下。她用再溫柔寵溺不過的語氣如是說。

方予低眼,穩了穩心神,說:“怎麽?是準備繼續給我講故事了?”

既然都叫陛下了,就該幹活幹活吧。

她定定看他,笑道:“你耳朵紅紅的誒。”

方予想清一下嗓子,但忍住了,繼續神色如常:“可能是辣椒有點辣。”

湯面上浮漂著辣椒碎,紅紅的,看上去就十分火辣。

她說:“噢對,這個辣椒也是我雲南室友配給我的,也是那邊的特色,叫‘糟辣子’。她說因為制作方法是要把泡椒、小米椒和紅辣椒碾碎成這樣的碎末,辣椒要經過反覆地錘鑿和碾壓,做好的辣椒會糾結起來裹成一團一團的,在雲南話裏就把這種狀態的辣椒料很形象地叫做‘糟辣子’。”

他頷首表示了解,接著問她:“《一千零一夜》裏的國王,是允許女孩兒說辣椒的故事來充數的嗎?”

她忍俊不禁,妥協:“成。”

方予也提了提唇角。

她指了一下玻璃杯裏點綴著星星點點的氣泡的巴黎水,說:“我的故事,有一個和它有關。”

他問:“哪一個?”

三個中的哪一個?

“第三個。”她笑了笑,不賣關子,“我第三個男朋友,是個法國人,讀博第二年遇到的。”

法國人?據說這是一個自帶浪漫魅力基因的種族。

方予看著她,沒有開口,等她繼續說。

“他也是我們學校的,不過是不同院系,那天晚上我們在他家開Party來的,西方的派對文化你懂的,跟中國人約飯一樣頻繁。”

方予笑,懂。

“別的同學都在喝酒,我沒喝,跟他要了一瓶Perrier。然後他就過來跟我聊天了,”她停頓一下,彎起眼睛,“說了跟你差不多的話,說很少見東方女孩愛喝Perrier。”

嘖。方予心下不渝,要是能時光倒流他一定在自己說出這句話之前捂住自己的嘴。

她又補充:“尤其是在派對上,不喝酒的異類,對他們法國的‘聖水’情有獨鐘,大概當時的情況很符合他對‘神秘的東方女性’的憧憬和想象吧?”

方予問:“於是他就陷入愛河了?”

她瞠目,有些驚訝又覺得好笑的表情:“你這個形容詞很像法國人愛用的。”

方予問她:“他是不是跟你說過什麽‘Can’t help falling love with you, like a river flows surely to the sea’之類的話?”

我會情不自禁地愛上你,就像河流註定流向海洋。

她笑出來,坦誠地點頭。

他撇嘴。嘁,真酸,也就法國人說得出這種話。

曾林夕看他,打趣道:“你好像不太認可?”

方予:“輪不著我不認可吧。”

曾林夕低頭聞了聞面湯,笑得蔫兒壞:“欸?我是醋放多了嗎?”

方予哼了一聲,笑,坦白道:“老實講,我得承認他這話說得沒毛病。”

面對這樣的你,誰又能自禁呢?

她又是笑,又擡起水杯抿了一口。

這是不好意思了?

方予轉而問她:“那你有沒有跟他說‘Wise man says, only fools rush in’?”

他引用的這兩句都出自於貓王的歌《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 with you》,後面這句的意思是——

“智者不入愛河?”曾林夕說出這句歌詞的中文涵義,問他,“你是這樣認為的?”

“跟著智者混,三天餓九頓,跟著謠言走,吃喝全都有。”他老神在在地答。

她噗哧笑出聲來,樂了一會兒,才說:“那你要跟著什麽謠言走?”

他直直看著她,道:“直播間的嗑學家們天天喊甜的那個謠言。”

她回視他,揶揄地笑:“你和鬼鬼的社會主義兄弟情?”

他也笑,不直接回答,而是說:“小曾老師,向晷早上還囑咐我要尊師重教,所以有些話我現在不能挑明了說。”

停頓一下,他又說:“不過好在,5月10號我考核完,你把成績往上一傳,咱們的師生關系就完結了。”

她嘴唇非常輕微地翕合一下,但什麽話都沒說,只是垂下眼看桌面,面上失了冷靜,略顯慌張。

她問:“吃完了嗎?我收碗咯?”

“我來。”方予站起身,伸手把她擱在碗上的筷子收到手裏,順勢屈身欺近她的臉,低聲說,“滿打滿算,也就半個月了噢,Lincy。”

她渾身緊繃地坐在椅子上,稍稍昂頭,隔著兩拳的距離和他對視,全然沒了先前從容自得的氣度。

方予無聲地提了下唇角,哂意從眼裏溢出來,隨後直起身,把兩個碗都端到手上,問:“收進廚房對吧?”

“啊,昂,嗯。”她站起身,抽了一張清潔巾擦桌子,嘴上發出幾個含糊不清的語氣詞作為回應。

方予看她三兩下把桌子清理幹凈,於是端著碗往廚房走,屁股後面有她的腳步聲,她跟上來了。

走兩步,方予突然停下,轉身看她。

她急急停步,一副受到驚嚇的模樣,瞪大眼睛看他。

方予又彎起唇:“小曾老師,你會在5月10號就把成績上傳對吧?”

她整理表情,恢覆常態:“怎麽?”

“沒怎麽,就想確認一下這種關系可以盡早結束。”

她看著他,又露出狐貍一樣的笑:“是喔。”

是喔?是什麽?

她越過他,徑直往廚房走:“看你表現吧。”

方予看著她快速溜走的背影,哼出一聲笑。

也不是表面看起來那麽淡定嘛,跟自己半斤八兩罷了。

***

曾林夕邊往廚房逃竄,邊無聲地深呼吸以平緩快要蹦出心口的心跳。

媽耶,這家夥....

說什麽面對自己會手足無措,都是騙自己放松警惕的糖衣炮彈吧?

現在的小朋友都這麽會的?

他隨後也進了廚房,問:“怎麽弄?廚餘先收集到哪裏?”

曾林夕上前去想要接手被他避開,聽他說:“你在旁邊指揮就行。”

說著又補一句:“在我們家,女孩子都是這個待遇。”

曾林夕笑言:“誒,霸王龍陛下,這裏是我家。”

“昂,‘主隨客便’知道不?”他煞有介事道。

“嘴炮大王,你真的很多歪理邪說。”曾林夕搖頭,一邊無可奈何地笑,一邊把一次性濾網套到下水口的濾蓋上,指揮,“直接倒吧,廚餘會被收集到濾網裏,等會洗好直接清出去就行。”

方予站在流理池邊開始操作,曾林夕幫他把鍋也遞過來讓他倒。

很快一個濾網就滿了,方予說:“滿了,換一個。”

曾林夕取了個垃圾袋讓他把濾網裝進去,剛要去取新的濾網,被他搶了先,他側頭跟她說:“老實點,別搶活。”

她哭笑不得地拄在旁邊。

不過看他的動作,游刃有餘的樣子,應該是經常操持這些家務的,看來先前說他有“洗碗”這個技能不是誇口。

他找話題,問:“你跟你第三個男朋友,那個法國人,是因為你要回國分的手嗎?”

曾林夕在心下咂摸,總覺得他說‘那個法國人’這幾個字的時候,不大對味兒?

沒有故意深究,她答:“不是,他追了我大半年,不過我們只正式在一起三個月。”

他沒看她,清理完廚餘便開始洗碗,動作自然熟練,絲毫沒有上門做客的生疏感,嘴上問:“為什麽?”

“因為他跟我求婚了。”

這回方予手上動作停了,側過頭問她:“什麽?”

曾林夕現在想起來還覺得荒唐:“我不知道是所有法國男人都戀愛腦還是只有他這麽戀愛腦,總之才在一起三個月他就說認定我是他的Miss. Right,要跟我共度餘生,說要在盛夏來臨前看我為他披上頭紗。”

方予笑出來:“雙魚座吧?”

“我不知道啊,我甚至還沒來得及知道他的生日就被求婚了。”她也笑。

生活真的就是一出荒誕劇,驚喜和驚嚇都層出不窮。

她問他:“你還研究星座?”

“沒,向晷愛研究這些,三不五時念叨。”

她點點頭:“確實是傻白甜的愛好。”

他又笑了一聲,是認同的意思。

他繼續問:“他求婚了你就被嚇到提分手了?”

曾林夕答:“不是,當時我忙著出論文要投出去,沒心思處理這些,就跟他說現在說這些有點為時尚早了,我跟他說我們可以先暫停聯系,冷靜一段時間,主要我需要清清靜靜地把論文弄出來。”

她站在旁邊看他動作,見他嘴角咧開,臉上的笑肉眼可見地發出燦爛的光彩,嘴上說:“Lincy女士,你是真行。”

她輕笑,補充道:“結局就是,不僅冷靜了,還徹底晾涼了。”

他總結:“八成雙魚了,沒跑了。”

兩個人吃飯,鍋碗瓢盆不多,一個故事講完,他也洗完了。

曾林夕把櫥櫃的洗碗機打開,指揮他把洗好的碗和鍋放進去:“消毒一下,正好高溫烘幹了。”

他問:“你的洗碗機是當消毒櫃用的?”

她吐舌,“哈哈”樂:“對啊,平時碗不多就順手洗了,洗碗機洗這麽幾個碗太廢水了,不環保。”

說著給他遞了兩張廚房紙巾:“擦擦手。”

他接過來把手上的水擦幹,她又問:“要護手霜不?”

“不用,膩歪。”他不假思索地拒絕,隨後又緊急補充一句,“你們女生用不膩歪,挺好聞的。”

她笑:“你不是母胎solo嗎?求生欲雷達怎麽這麽靈敏?”

他彎了眼睛,無奈:“沒辦法,我媽巨矯情,被他老公慣的。”

曾林夕理解了,轉身往廚房外走,嘴上說:“方媽媽一定是一個可愛的女士。”

“還行吧,不招人煩。”他錯後一個身位跟著走,臉上是淡笑,“不過她肯定喜歡你,會想要跟你做姐妹。”

“是噢。”她揶揄道,“那我們要真成了姐妹,你得叫我小姨是不?”

方予笑著睨她,好脾氣地順著她話講:“是啊,恭喜你,又能多一個馬甲。”

曾林夕繼續揶揄他:“要不要現在先演練一下,叫一聲我聽聽?”

“曾林夕,你別得寸進尺。”

她咯咯樂,得意洋洋的模樣。

收了笑,她示意客廳沙發,問:“坐會兒?”

方予拿出手機來看時間,5:43,嘴上說:“不了,下去準備直播了。”

“好。”

兩人往玄關去。

方予邊走邊說:“面條不頂餓,感覺下播了會餓。”

“那你家裏備了零食沒?餓了吃點墊墊。”

走到玄關,方予停下步子,隔著一臂距離,仗著身高優勢俯視她,舒眉展目笑,圖謀不軌的模樣:“要不,鄉姐,你晚上再請我吃夜宵吧?面很好吃,再來一碗。”

曾林夕也軟眉軟眼,語氣溫柔,她說:“方予,你不要得寸進尺。”

方予笑開來,不接茬了,低頭換鞋。

被換下的拖鞋留在原地,方予指了指,問她:“可以留這兒嗎?方便我以後再來蹭飯。”

她抱住手,歪頭審視他兩秒,問:“我是不是攤上大麻煩了?”

“是啊。”他煞有介事地點頭。

曾林夕拿他的沒臉沒皮一點轍沒有,只好做出送客的姿勢:“行行,我認栽,你走吧,拖鞋留這兒,歡迎下次光臨。”

方予滿臉得逞的張揚笑容,壓下門把手,嘴上說:“那,拜拜?”

門開了,她沖他擺手:“拜拜,祝你今天歐氣傍身,少成盒多吃雞。”

“借您吉言了。”方予跨出門,回身作勢把門帶上。

關到一半,又拉開,看她:“對了...”

她還是施施然站在玄關裏,聞聲揚眉看他:怎麽了?

他說:“曾林夕,你知道《一千零一夜》的故事結局是什麽嗎?”

她露出疑惑的神情:怎麽問這個?

方予淡淡地笑,泰然道:“結局是,國王陛下和講故事的女孩兒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她的臉上是一瞬怔楞,爾後笑意漫出來,不接他話,只說:“拜拜,下次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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