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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會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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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會有期

Y大2021 年的春夏學期在3月1日正式開學,新學期報到註冊的時間是2月26日-2月28日。

畢業生其實沒有強制返校的要求,如果因為實習等客觀原因不方便回學校的,跟輔導員打聲招呼解釋一下原因即可。但方予和向晷因為學分不夠需要補修一門公選課程,因此必須在3月1日前完成註冊並且在教務系統上選好課。

方予和向晷倆人拖延到最後一天早上才晃去教務註冊,選課的事情也沒著沒落,準備當天隨便找一門時間合適的課選上。

兩人讀的經濟學院,在學院裏也算半個風雲人物,一是因為他們是流量平臺小有名氣的主播,二是因為相貌出眾引人矚目。院教務的老師自然也認得他們,加之向晷一向嘴甜人緣好,和教務老師平素關系也算親近。

院教務裏不少低年級的班委一類的學生在忙活給班上同學註冊的事,見兩人進門都偷偷拿眼睛瞟他們。

教務老師一擡頭看到二人,臉上掛起熱情的笑:“來了?我記得你倆下學期得補修公選課是吧?”

向晷一如既往笑得陽光燦爛:“是啊李老師,您這麽忙還記得我們這點兒小事呢?受寵若驚啊我們。”

方予臉上淡笑,禮貌地跟教務老師問好。

教務老師道:“那可不嘛,你倆可是大明星,誰的事兒忘了都忘不了你們的。”

向晷連連擺手:“嗐,啥明星啊,李老師您快別打趣我們了。”

教務老師調開系統,操作著給兩人報到註冊,解鎖選課系統,嘴上囑咐他們:“咱們一個學期正常有十七八周,但是考試周結束都6月底7月初了,你們畢業結檔可等不到那時候,所以選好課了得給老師打個招呼,最遲5月31日前得給你們把成績錄上。”

“啊?”向晷頓時一個頭兩個大,發愁道,“這相當於要提前一個月給我們結課?老師能同意嗎?”

教務老師給建議:“公選課對課時要求會寬松一點,加上你們又是畢業生,老師應該能理解。你們開學了跟老師好好說說,平時上課好好表現,老師多半不會為難你們的。”

方予問:“那我們是不是最好選經院的公選課?自己學院的老師是不是更願意通融一下?”

公選課是所有學院都可以選修的課,Y大規定每個學生的畢業達標要求是要修夠10個學分的公選課,一般每門課2學分,也就是畢業前要修5門公選,並且還規定至少要修3門非本學院開設的公選課程。

“是個好主意,咱們學院的老師對自己的學生肯定是要好說話些。”教務老師說,轉而又問,“你們之前修過咱院的公選嗎?還能選嗎?”

向晷說:“應該沒有吧?我也分不太清。”

教務老師說:“那我這兒給你們查查。”

向晷笑得像朵太陽花:“太謝謝了李老師,您人怎麽這麽好?”

教務老師笑:“我們做教務工作的,不就是給你們這些學生服務的。”

“我太慚愧了,給您添麻煩。”向晷繼續施放他的交際花技能。

教務老師分別查看了兩人的系統,說:“我看你們都沒選過咱院的公選,是可以選的。”

“那太好了!”向晷開心道,而後又問,“咱院這學期開了哪些公選?您這兒方便查一下嗎?”

“行,我給你看看。”老師操作鼠標,發出清脆的敲擊聲,看了一會兒,說,“有兩門,一門《貨幣史話》,一門《經濟學與生活哲學》。”

向晷轉眼征求方予的意見:“咱們選哪門?《貨幣史話》?聽起來更有意思一點兒。”

方予無所謂:“我都行。”

沒等兩人決定,教務老師說:“《貨幣史話》已經選滿嘍,《經濟學與生活哲學》倒是還有空缺。”

“那就《經濟學與生活哲學》吧。”方予拍板。

“好啊,我這兒直接給你們選上吧。”教務老師說,接著又自然地跟他們嘮嗑,“估計別人也都是覺得《經濟學與生活哲學》這門課聽起來沒太有意思,所以才沒搶這課的吧。其實這課評價特別好,就去年夏天剛開的課,我做教務這麽多年了,頭一次見到課程有效點評100%的,而且課程評分9.9,就因為這個,咱學院特別重視這門課,就等著看今年的課程反饋呢,要是反饋好估計會去跟學校申請個精品課程。”

向晷問:“有效評分是什麽?”

“你記得你們每個學期結束都要給課程評分吧?”教務老師問。

向晷想了想,不確定道:“好像是有這麽回事?”

教務老師於是笑:“看,學生基本都跟你一樣,都是完成任務一樣隨便打個分就完事了,如果不是不打分就看不到成績,估計甚至沒有人會去打分。”

老師繼續道:“《經濟學與社會哲學》這門課,去年剛開,選課的學生就40個,剛剛夠開課人數,但是每個學生在期末給課程評價的時候都認真寫了點評。我們教務系統上,只打分不寫點評的評價被算作無效評價,只有寫點評的評價才是有效評價。所以啊,你看看學生對這門課的評價得多高?不僅個個好好寫了點評,打的還基本都是10分,就1個學生打了9分,還專門在評價裏解釋扣分原因是‘老師太好看上課沒法專心聽講’,真夠調皮的。”

教務老師邊笑邊搖頭,一臉“對現在的小孩兒沒轍”的表情。

向晷好奇地瞪大眼:“老師是誰啊?”

“小曾老師,大美人兒!去年1月剛招進來的年輕老師。”教務老師臉上笑得褶子都深了一些,“本來年輕老師是不能開公選課的,畢竟是對全校開放的課程,學院還是希望由有資歷一些的老師去看顧。但是趕巧了,學校裏不是要求每個學院一學期至少開兩門公選課嗎?我們先前的那門公選課老師休產假了,別的老師也都排課排得滿滿當當的,小曾老師剛來,能空出手來開課,加上背景履歷也是一等一的好,院領導綜合研判了一下,就讓小曾老師頂上去了。這沒想到,咱小曾老師,不僅是攬了這瓷器活兒,甚至是超額完成任務,給了我們一個大驚喜。”

向晷“哇哦”一聲,嘴甜道:“那我和阿予可是有福氣,能見識到咱學院明星老師的風光了。”

“可說呢,要不你們畢業了還真就沒機會見到了。”教務老師點頭,轉而又道,“你們選了小曾老師的課,她應該能願意給你們提前結課的,她很好說話的。”

“真的呀?那太好了,我這一下松口氣。”向晷做作地撫胸。

“你們見到人就知道啦,小曾老師又溫柔又漂亮,說話輕輕柔柔的,可招人待見。”教務老師邊說邊笑,臉上是八卦的興色,“咱學校多少年輕男老師都對她虎視眈眈呢,還有不少老師來找我打聽,想把家裏親戚朋友的孩子介紹給小曾老師。”

向晷也露出八卦的笑:“那您介紹沒啊?成沒成?”

教務老師搖頭:“小曾老師剛進校忙著呢,又要開課又要寫論文,說是暫時顧不上這事兒。”

“嗐,這種事兒哪有顧不上的?小曾老師肯定是沒遇上有眼緣的。”向晷老神在在,推斷。

“也不是。”教務老師還是偏信小曾老師,覺得她不會騙自己,“小曾老師在國外待十來年了,剛回國,可能也是想穩定穩定再考慮這些。”

方予眼見著向晷跟教務老師聊上了,內心充滿無語,見縫插針地開口:“李老師,您今天估計得忙壞了吧?我們還不趕趟兒地來給您添麻煩,真是抱歉。向晷這沒眼力見的,跟您嘮嗑也不知道找個您得空的時間來。”

教務老師笑:“沒事兒,閑聊兩句,不耽擱。不過今天是挺忙的,你們課我給選上了,我這兒也顧不上招呼你們了哈。”

方予趕緊接話,生怕一不小心又給向晷這個碎嘴子抓到閑侃的機會:“成,謝謝李老師,那我們也走了,不繼續叨擾您了。”

說著拽著向晷胳膊往外走。

向晷空著的手使勁兒跟教務老師招啊招,做出“拜拜”的姿勢:“謝謝李老師啦,下次請您吃飯。”

方予掀眼皮掃了一圈周圍。

學弟學妹都覷著兩人這邊的動靜在偷笑。

丟人。

***

把向晷從教務拖出來以後,兩人分道揚鑣。向晷要去剪個頭,方予則直接打道回府。

年後為了不耽誤他、溫柔鄉和Fever三人小隊的沖戰神進度,他和向晷把每周六晚上六點到八點的水友賽暫時改到了周日下午兩點到四點。所以這兩周的周日下午,他都得上線開播,加班兩小時,也算是打破了他“反卷達人”的原則。

從他們重新啟動沖戰神計劃至今已經快兩周了,進展還算順利,目前每個人都差不到200分就能上戰神,快的話應該一周內都能沖上去。

不過越到高段位積分會越難打,一方面是對局內敵人平均水平都很高,另一方面是積分獎勵非常少,單局吃雞且擊殺人數8人以上才能加到十來分,如果沒吃到雞或者殺不到人,單局加分只能是個位數,甚至更殘忍的是,扣分懲罰的條件還變得嚴苛許多,如果小隊沒有打進前五,或者是隊伍打進前五,但自己早早死了,都有可能被扣分,如果落地成盒了則直接扣51分,這嚴厲的扣分機制被網友戲稱“五一煩”。

因此,越接近戰神,上分越難,跟低段位打積分的難度不可同日而語。

28號當天正是周日,方予要第二次加班的日子。

方予一邊走在路上一邊琢磨,作為加班的“獎勵”,今天晚上是不是能早點下播?

手機裏進來一條短信,提示他有快遞被放置在小區快遞櫃。方予查看了一下淘寶,是他上周下單的Venchi到了——那天跟溫柔鄉聊完以後,他就轉手下單了,主要是想嘗嘗魚子醬系列的各個口味,尤其是有整顆榛子的那款。

取了快遞,方予就地拆掉,把快遞盒扔進垃圾桶,手裏提溜著裝巧克力的塑料袋往家走。

走進樓道,一擡頭碰到了之前在健身會所送他巧克力的女生。

方予楞了一下。

她也住這兒?還是同一棟樓同一個單元?

而且...怎麽這麽巧?他剛拿到這巧克力就碰上她了?以前怎麽沒見過她?

不過也可能是因為“視網膜效應”。我們視覺上看到的圖景以及存留在記憶裏的圖像,其實都是經過大腦精密處理過的,大腦認為不重要的或是不需要被註意的人事物,會在即時成像的視野裏或存儲的記憶片段裏被忽略或遺忘,所以人一旦註意到某個人或者某件事,大腦會傾向於去捕捉與其類似或是相關的人事物,因此大家常常會覺得,一旦和某人產生了交集,就會時常見到他/她或者聽說他/她的消息。

這個女生的存在對方予來說可能也是這樣的情況,以前從來沒有交集,所以方予沒有註意到自己還有個這樣的鄰居,但那次拿了她的巧克力之後,對她形成了具象的認知,大腦開始主動去捕捉她存在的痕跡,所以便產生了視網膜效應,再遇到她的時候能發現她的存在了。

女生也看到了他,看表情應該也是對他們是鄰居這件事感到有些意外。

她挽起一個友好的笑,跟他點頭示意,方予也表情淡淡地點頭回應。

誰也沒主動開口,字面意義的點頭之交淡如水。

電梯門開了,方予等女生走進電梯後才進去。

女生摁亮了“12”層,他則摁下“11”層。

女生按好電梯後往後退了兩步,站到轎廂裏側,他站在靠近門的位置。

電梯門是鏡面材質,能清晰地映出人臉。方予看到女生瞟了兩眼他手上的袋子。

方予想了想,看著鏡面裏的她的臉,主動開口:“那個...”

好尷尬.....

她從鏡面裏看過來,對上他的視線。

“上次謝謝你的巧克力。”方予硬著頭皮繼續說,“我也買了點。”

舉起手中的塑料袋,從鏡面裏示意給她看:“你要吃嗎?”

她彎著眼睛笑著搖頭:“不用,我家裏還有。”

“禮尚往來,你拿幾顆吧。”方予伸手從袋子裏掏出一把,側身遞到她眼前。

如果不是這樣的場景下碰上還好說,他這手裏提溜著一整袋她先前送的同品牌同系列的巧克力,不給人還禮,實在說不過去。

攤開手,掌心躺著五個方方正正的巧克力。

方予回憶起那天她伸手給他巧克力的畫面,兩個巧克力並列放在她的掌心,占了她手心大半的面積。而此時五顆同樣大小的巧克力擱在他手心,留白的比例跟她那天差不多大。

看來他的手比她要大不少。

他買的散裝混合口味,不同口味不同包裝,這一把掏出來四個口味,兩顆粉的,一顆黑的,一顆綠的,還有一顆是和那天一樣的銅金色。

方予也分不清這些包裝分別對應什麽口味。

她擡頭看了一眼他的表情,似乎是感受到他一定要讓她收下的堅持,於是沒再繼續推拒,伸手從他的手裏挑走三顆,一顆粉的,一顆綠的和一顆銅金色的,留下一顆粉的和一顆黑的。

而後擡頭看他,依然是一臉和煦的笑,倒是比打招呼的笑要稍甜一些,開口道:“那我就不客氣啦。”

她舉著捏著巧克力的手沖他晃了晃:“我拿三顆就好,多一顆就當利息啦。”

三顆巧克力把她的手占得滿滿當當的,說的話尾音上揚,有點俏皮的語氣。

說完又伸出空著的手,用食指點了點留在他掌心的那顆粉色包裝的巧克力,笑著看進他眼睛裏:“這個口味最好吃,裏面有整顆榛子仁。”

“叮”的一聲,電梯到了11樓,電梯門緩緩拉開。

方予垂眼看看粉色包裝的巧克力,又擡眼看她,提起唇角勾起個不淺不深的笑,道:“我一朋友也喜歡這個口味。”

她定定看著他,眼睛又彎得深了一些,說:“你提到這個朋友,眼神有變柔和誒。”

方予下意識得挑了下眉。是嗎?

似是察覺了他一閃而逝的怔忪,她指了指自己的臉,示意是他“臉上的表情”,解釋一句:“本來一直冷冷淡淡的,現在臉上變得有溫度了。”

沒等他進一步反應,她又指了指電梯門:“要關了。”

方予隨即收了手,邁出電梯。

感應到他的動作,電梯門又重新縮回墻裏。

她隔著洞開的電梯門看他,空著的手從拿巧克力的手心裏拈起那顆綠色包裝的,舉起來給他看:“綠色的這個是開心果口味的,會有點甜,男生不喜歡甜食的話可能會覺得有點膩。”

而後又指了一下他的手,示意他抓在手裏的巧克力:“黑色的是75%黑巧,不甜。”

接著又跟他道別,笑得輕柔:“拜,後會有期。”

電梯門緩緩合上。

後會有期?

上次她也是說後會有期。

方予垂眼看手心遺留的兩顆巧克力。

還真是後會有期。

所以給他留下的兩顆是推薦他嘗試的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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