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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鼠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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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鼠游戲

剪輯“Z城旅游視頻”沒有花很多時間,不到九點,方予把視頻渲染好導出。

他在局中他們的對話裏剪了一些話,拼湊成視頻的開頭。

視頻的開始是全黑的畫面,伴隨著《慢慢喜歡你》的前奏,他們的對話響起來,對白也變成一句一句的白色字幕一次浮現在黑幕上:

“去Z城打卡過嗎?”(方予音)

“沒有。”(溫柔鄉音)

“覺得打卡沒意思?”(方予音)

“嗯...怎麽說呢...我從玩這個游戲開始就一直在剛槍,也沒想過要拍照打卡之類的。”(溫柔鄉音)

“今天打個卡吧?”(方予音)

“好呀,一起打個卡吧。”(溫柔鄉音)

到此,黑幕隱去,畫面浮現,他們的吉普“轟”地一聲出發了。

車子穿越房區的時候,莫文蔚柔聲開口:“書裏總愛寫到喜出望外的傍晚 \ 騎的單車 \ 還有和她的對談...”

車窗外是戰場明媚的陽光,天空湛藍,房屋顏色明朗。

他們一路西行向北,穿過草地,穿過原野,踏過山的脊梁,最後鉆進Z城的紅樹林。

他的視野有時看路,有時看景,有時切到第一人稱,看方向盤,還看副駕的她。

打架的過程被剪除,通過幾個巧妙的銜接,他們進了紅樹林後便去到野餐墊。

畫面裏他率先在野餐墊坐下,然後視野看向她,道:“坐。”

她從善如流,走過來坐下。

靜坐了一會兒,他們重新上車,轉道去秋千。

......

視頻的最後,粉裙子的少女依偎著白茸茸的兔斯基先生,秋千悠悠揚揚地一搖一擺。莫文蔚似笑似嘆地輕聲吟唱:“書裏總愛寫到喜出望外的傍晚。”

方予把視頻微信發給溫柔鄉,附言:請你聽歌。

她回:我看看

他又繼續剪輯下一個視頻。

過了一會兒,大約看完整個視頻的時間,她問:這是什麽?

Yu. :禮物

Yu. :聽說今天很多小女孩都會收到禮物,你也要有

Lincy:哈哈,謝謝你的禮物

Lincy:我很喜歡

方予彎起嘴角,滿意。

她又發來一句:但要強調一下,我不是小女孩噢

Lincy:尤其對你而言

Yu. :為什麽要尤其對我而言?

Lincy:因為我是姐姐,你是弟弟

方予盯著這句話,瞇了瞇眼睛。

劈裏啪啦打字:今天情人節

Yu. :這是情人節禮物

Yu. :弟弟送姐姐情人節禮物,想表達什麽?

發完盯著對話框上的“對方正在輸入...”,目不轉睛。

三秒,對話框沒動靜。

五秒,“對方正在輸入”變成了“Lincy”。

哼,逃兵。方予在心裏冷笑一聲,準備繼續追問。

剛點開鍵盤,上方又跳成“對方正在輸入...”。

兩秒後,她的回覆抵達——

Lincy:想給姐姐拜個晚年?

你,真,行。

Yu. :。

Yu. :6

她回過來一個捧腹大笑的兔子。

她又問:你母胎Solo這麽多年的原因是什麽?應該會有很多女生喜歡你吧?

Yu. :覺得麻煩,總感覺談戀愛是件很麻煩的事

Lincy:怕女生使小性子?招架不住

Yu. :可能是

Lincy:想說這可能是刻板印象,但是認真思考了一下,好像女孩子是挺需要哄的

Lincy:唯一的例外情況,除非是她不喜歡你

Yu.:你也是?

Lincy:我也是啊

方予在腦子裏嘗試把“無理取鬧”和“溫柔鄉”畫上連接線,嘗試了幾次,失敗。難以想象,她會有耍小性子的時候?

Lincy:如果你喜歡她,那麻煩也是一種情趣,而不是一種負擔

Lincy:所以你可能是還沒遇到心儀的姑娘,讓你不怕麻煩的那一個

Yu. :我也認真思考了一下

Yu. :我願意被你麻煩

換言之,她是他心儀的姑娘。

Lincy:你不問問我願不願意麻煩你?

方予撇嘴。

Yu. :不問

Yu. :我嫌生活太順了?

自討苦吃?

Lincy:哈哈哈哈

Lincy:還是謝謝你的禮物,我很喜歡

方予腦瓜子轉一圈,決定祭出他前陣子學來的絕技——

Yu. :QAQ你是不是有很多人追求

Yu. :QAQ 為什麽拒絕人這種事做起來得心應手游刃有餘的

Lincy:.....主要還得歸功於你反應夠快

言下之意,她拒絕得非常委婉,但他還是迅速get到了言外之意。

Yu. :。

我謝謝你哦,還歸功於我。

Yu. :看出來了,你是真的一點不在乎我,這刀子欻欻往我心上紮

Lincy:哈哈哈,老實說,是因為你的“喜歡”沒有讓我感到壓力

Yu. :為什麽要打引號?

Lincy:因為你的“喜歡”玩笑的成分大於真心

方予怔了一下。

她也太通透了。

捫心自問,他的這份喜歡,親近有之,欣賞有之,但似乎少了一些“傾心傾意”,所以才會在表達時說七分做三分,留著滿滿的餘地,進可攻退可守。

為什麽呢?

大概是他也很清楚,隔著一個虛無的網絡世界,即使是真心實意的喜歡,也夾雜著三成自己的美好幻想。她很好,好到足以讓人傾慕,可是這份好,被飄渺的數據世界加持了幾層濾鏡?

因為不真實,所以無法孤註一擲。不是不敢,而是做不到,他天性便是理性,即便是大夢一場,也有半邊靈魂在清醒著書寫判詞。

Lincy:大多數時候,你用暧昧的態度表達喜歡,我感受到的,不是害羞的保留,而是你在試圖跟我玩“貓鼠游戲”

她補充的這一句,讓方予玩味地提起一邊嘴角。

Yu. :那你接我的茬兒,是在應戰?

她回得很快,沒什麽猶豫。

Lincy:反正最近生活窮極無聊,何妨一戰?

方予笑出來。行啊,姐姐,有賭性。

Yu. :如果哪天我認真了呢?

Lincy:那到時候再說

Yu. :?

Yu.:姐姐,你沒有心

她又發了一個滿圖“哈哈哈哈哈”的貓貓表情。

他問她:視頻我可以發微博嗎?

Lincy:需要得到我的授權?

Yu. :當然,它是你的禮物,所有權歸你

Lincy:那我要了解一下你拿它發微博的用意

Yu. :炫耀一下

Lincy:炫耀什麽?

Yu. :炫耀我遇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個例外

Yu. :讓我覺得麻煩不是一種負擔的例外

Lincy:嘖.jpg

Lincy:在哄女生這方面,你真是無師自通

Yu. :不是哄女生,是哄你

Yu. :你看看我多努力在哄你,費盡心機且絞盡腦汁

Yu. :所以以後如果我給你發了“要不要做我女朋友”問卷,記得在“是”上打勾

Lincy:哈哈哈哈

Lincy:你要真做了這個問卷,那它一定沒有別的答案可供選擇

方予彎起眉眼。姐姐真是懂我。

Yu. :你可以選擇交白卷

Yu. :空白的意思是我們之間有無限可能!

Lincy:(引用“視頻可以發微博嗎”)發吧,霸王龍小朋友

方予看著這個新稱謂,嘴角瘋狂上揚。

登上微博,上傳視頻,配文:今天情人節,一起看風景?

***

方予微博發出去兩分鐘,向晷電話來了。

“我靠??”向晷震驚得要掀開天花板去,“你竟然真的弄了?”

“有問題?”

“我以為你跟我打嘴炮呢!”向晷說,“你發完微博要分享給活動執行啊,不然人不給你算獎金。”

“你幫我發一下,獎金分你一半。”

“.......”向晷哽了一下,“看來你果然不在乎這個獎金。”

“怎麽不算在乎呢?”方予“劉浩存”式回覆。

“幫你轉過去了。”向晷任勞任怨,嘴上嘟囔,“方少爺不鳴則已,一鳴卷死人,這才九點,視頻都剪好發出來了,讓同事們怎麽活?”

“嗯,你不用擔心,你的我正在剪,躺平看別人被卷就行了。”方予心不在焉地應他,手上繼續操作剪輯軟件。

向晷懵:“啊?我的?你幫我剪?”

“是。”我今天真的給了他太多耐心.....

“我透!方爸爸!你也太好了!不枉我為你鞍前馬後這麽多年!!”向晷“嗷嗚”一聲驚喜咆哮。

方予皺眉,問他:“你爸媽養的狗是不是哈士奇?”

“你怎麽知道?”

“你最近有沒有被它咬過?”

“有,這個逆子!前天跟我搶雞腿,牙齒給我手背剌一大個口子,笨得要死。”

“難怪。”

“咋了?”

“我合理懷疑十二天之後月圓夜,你會變身。”

“變身狼人?聽說哈士奇有狼的血統。”

“變身另一只哈士奇。”

“.....那就借您吉言了?”

“客氣。”

***

十一點多,方予把向晷再次放出小黑屋,剪好的視頻發過去。

隨後一邊想著“送佛送到西”一邊給向晷留言: 建議配文“借著這個良辰吉日向社會散布一條尋人啟事”

向晷沒有秒回,應該是在看視頻,方予也點開視頻再看一遍。

不得不說雖然嘴上從沒饒過向晷,方予偶爾對他釋放兄弟情的時候也是不含糊的,比如這次,給向晷做的視頻比他自己的要更用心也更費神。

視頻開頭15秒是向晷往常發視頻的一貫風格,即今日對局的高光集錦——向晷每周會發兩三個高光集錦,截取最近幾天對局裏的精彩擊殺拼湊成一個視頻。15秒的時候,畫面切換成信號中斷的雪花特效,然後變成播音腔女聲念出“下面播報一則尋人啟事”。

畫面跳出,幾人坐在野餐墊上,紅楓葉在空著打著旋兒,背景音是輕快的BGM《Island Girl》。

“誒?還有音樂?”(溫柔鄉音。)

“嗯,《Island Girl》。”(方予音。)

方予特意給視頻加了字幕。

音樂安靜流淌了兩秒,向晷喃喃問:“Island Girl?”

頓了頓,他又說:“可惜了,也能帶妹妹來聽聽歌就好了。”

兩秒的沈默後,他半是惋嘆道:“挺巧的,妹妹叫絕地最靚島妹。”

字幕裏的“島妹”兩個字後專門註釋了“(Prettiest Island Girl)”。

畫面快速倒帶,回到他們搖著車開進P城,BGM《還是遇到你》響起來。

視頻是向晷的主視角,隊友在一幢房子上標了個“前方有敵人”,並說“右邊有人,中間的房區”(溫柔鄉音)。

BGM唱:“一瞬間 \ 是哪裏來的直覺 \ 是誰的聲音在蔓延”。

向晷向右打方向盤,停在旁邊的房區,幾人把獨棟小樓團團圍住。視角換到方予身上,戰鬥的過程加速放映,很快房裏的蓬蓬裙女孩被炸倒在樓梯上。

視角再度回到向晷身上,他的麥裏響起一個女聲:“你們以多欺少,不公平。”

BGM唱:“突然一切都變得耀眼 \ 世界那麽大我還是遇到了你”。

向晷一邊顛顛兒往樓梯跑,一邊興奮招呼:“是個妹妹,別補別補,讓隊友來救。”

然後便是局內你來我往的交談。

直到島妹化作盒子,向晷蹲在地上,一邊看著她的盒子一邊叫喚:“妹妹加個游戲好友唄?我帶你飛。”

沒回應,BGM繼續唱:“時間一分一秒在改變 \ 心跳噗通噗通很危險”。

“妹妹?還在不?”

還是沒有等到回應。

向晷一件一件把島妹的衣服穿上,咬牙切齒道:“去Z城,我倒要看看是誰把這麽可愛的妹妹一個人撂在P城的。”

吉普車一路疾馳沖到野餐點,向晷大殺四方,最後一把火點燃敵人的盒子。

畫面最後停留在方予的視角,穿著紫色蓬蓬裙的大漢站在烈焰的邊緣,孤獨又沈默。

風泠泠地吹,BGM小到幾乎沒有音量。

向晷站得筆直:“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幾個。”

而後輕笑一聲,狂妄道:“不是也沒辦法了,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畫面黑掉,BGM戛然而止。

伴隨著向晷的聲音,黑色的幕布上浮起白色字體的獨白:“妹妹加個游戲好友唄?我帶你飛。”

視頻結束,方予在心裏客觀評價:完美。

向晷也在微信上活過來,沒有直言評價視頻好壞與否,而是問:我是不是要談戀愛了?

意思是,這視頻發出去,妹妹要是看到了,是不是會當場以身相許?

方予勾了勾唇角,回他:嗯,可以開始琢磨孩子叫什麽了

晷頭晷腦:.......會不會有點過於樂觀了?

Yu. :你也知道?

晷頭晷腦:..........

晷頭晷腦:[抱拳]父親!大恩不言謝!

晷頭晷腦:[轉賬-2000等待接收]

晷頭晷腦:獎金都孝敬您!我一分都不留!

方予毫無心理負擔地收了錢,高冷回覆:你應該的

過了一會兒,向晷把新發的微博分享給他,配文直接覆制粘貼他的建議。

晷頭晷腦:又看了一遍,不得不說,連我自己都感動到想要以身相許

方予已閱不回。

又過一會兒,向晷又給他發:其他社交平臺我也都發了,哇哈哈哈

.......家裏狗子話太密怎麽辦?要繼續拉黑嗎?

方予忍住第三次拉黑他的沖動,給他回了個大拇指。

懶蛋主播方予除了微博沒有弄別的社交平臺賬號,甚至連微博也很少營業,和勤奮高調的向晷完全兩個極端。順手點開微博,他的前一條微博點讚和評論已經破千,他也懶得去看評論,而是直接刷新了一下微博首頁。

Fever轉發了向晷的微博,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評論:幫擴,以及禮貌詢問,這尋人啟事沒點彩頭?

方予也添一把火,轉發並評論:應廣大粉絲要求,彩頭就拉30個引體向上吧?

隨後退出微博,關了電腦,下線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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