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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軟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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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軟的神

“我!!靠!!!”

麥裏向晷咆哮一聲。

方予嚇了一跳,差點以為是他自己的心聲脫口而出了。

向晷機關槍一樣大聲嚷嚷:“鄉姐這段位,得是什麽九段宗師級別的吧??方予頂不頂得住我不知道,反正我是瘋狂心動了!!”

...........

人家這話是對你說的嗎你就上趕著心動?

方予悄無聲息地呼出口氣。

得虧有向晷打岔,不然他真不知道該怎麽接這個招。

他默聲深呼吸一口,借由這個動作捋順不受控制毫無節奏瘋狂沖撞的心跳。

向晷也不等旁人反應,繼續輸出:“我靠我靠,我發現果然人還是得處啊,日久見人心啊,放在一個月前誰能想到女神溫柔鄉竟然還有這麽一副面孔呢??”

溫柔鄉笑出來,問:“這是副什麽面孔?”

“嘖,怎麽說呢,”向晷一邊咂嘴,一邊說,“就是挺會的,還有點小壞,不是那種聖潔的讓人觸不可及的女神臉了。”

“噢?”她繼續笑,“意思是我跌落神壇了唄?”

“不能說是跌落神壇,應該說是下凡了,融入紅塵體察民情來了。”

她樂道:“難怪鬼鬼你人氣這麽高,是有些舌燦蓮花的本事的。”

莫名地,方予覺得她又回到她的神壇去了,因為他在她的語氣裏沒再感覺到那種撓人的俏。

方予覺得自己有點走火入魔,不然怎麽會生出這麽玄乎的感覺?

他本是唯物主義的無神論者,此時卻有點想要叛離自己的信仰。

有這麽一種說法,人有三魂七魄,這其中,第六魄叫“精魄”,人的色.欲.淫.想,通通系於這一魄。

若確有其事,那溫柔鄉一定是,待在神壇裏時把這精魄藏藏好,但下了凡就不再對其管束,甚至放任它出來張牙舞爪地為禍人間。

直播間彈幕這時候已經瘋了,滿屏都是【姐姐殺我】。

溫柔鄉舔完包了,準備從箱子裏鉆出去,卻發現箱門被方予堵得嚴嚴實實的。

她的人物貼著箱壁,往前頂了頂,沒頂動這位門神,遂無奈開口:“方予同志,煩請您挪挪尊軀,我出不去。”

方予不退反進,向箱壁的方向略略轉身侵入幾厘米,把她卡在壁角,問道:“你說這算不算壁咚?“

溫柔鄉沒有應答,只是定定看他,本可以操作人物往箱子裏挪開、不受他的掣肘,但卻沒有動。

方予食指的第一個指節不由自主地往裏微蜷,指尖的神經有些繃緊。

兩人就這樣默然對峙,誰也不讓誰。

倒是不明就裏的向晷開麥打破沈寂:“溫柔槍你又在搞什麽騷操作?”

他操縱著人物duang duang跑過來,在箱子外探頭探腦,看清楚了狀況,吐槽他:“幼稚不你?怎麽的,剛被咱鄉姐將了一軍,現在想扳回一城?”

方予沒理他。

但狹窄空間裏的旖旎氣氛已然煙消雲散。

向晷在箱子外面打了兩個圈,跑開了,嘴上不忘留下毒舌評價:“小學雞行徑,害,這段位不能說是‘不屈白銀’吧,應該說是‘倔強青銅’了。”

方予瞪著向晷的游戲人物,後槽牙緊了緊。

溫柔鄉輕笑一聲,沒有順著向晷的話調侃他,只問:“你不舔包也就算了,連藥都不打?”

他在剛才的對火裏被打殘到只剩一絲血,還是溫柔鄉及時跟槍放倒敵人才搶下他的一條命,而對戰結束後他除了堵住溫柔鄉的箱子外就一直沒別的操作。

方予點開背包看了一眼,包裏空空如也,連子彈都沒剩幾發了。

他繼續堵著她,任性道:“給個大包。”

溫柔鄉默了一瞬,笑:“行。”

說著腳邊出現急救包的圖標。

方予撿起來,一共3個。

他一邊打藥一邊看她,她的人物又躬了下身,應該是從腳下盒子裏補給了丟出來的急救包。

他又說:“給個娃哈哈。”

於是腳邊出現了止痛藥和飲料。這次她沒吭氣。

他一邊磕止痛藥一邊看背包,她丟出來三瓶止痛藥,兩瓶飲料。

他蠻不講理:“我要5個可樂。”

腳下又出現飲料的圖標。

撿起來,只有2個。

“不夠。”

“沒了,都給你了。”

“盒子裏也沒了?”

“嗯。”

他也沒去檢查,權當她說什麽就是什麽。

他言簡意賅地繼續索要:“子彈。”

腳下出現了7.62子彈和5.56子彈,前者配他的AK,後者配他的M416。

她問:“行了?”

他答:“槍配件。”

“餵。”

他猜她想說“你別太過分喔”,但沒說出口。

唇角壓不住了。

他鼻腔裏“嗯”了一聲,以示他知道她想說什麽,而後道:“你不剛知道嗎?我叫方予,‘予取予求’的‘予’。”

予取予求,現指任意求取,取索無厭。

默了默,她笑出來。腳下陸續出現槍口、擴容彈夾、槍托、M4槍屁股。

這聲笑,怎麽說呢?是那種無奈又寵溺的氣聲。

她自己的槍上配件倒是一件一件消失。

方予看她又開始彎腰從盒子裏補給物資,笑。

他一邊給槍裝配件一邊開口,狀似隨意道:“如果你是來人間巡查的神,也一定是個心軟的神。”

溫柔鄉撿東西的動作停了停,像是看了他一眼,但沒接話。

方予盯著她背上的M24,壞心覆起:“給個八倍鏡。”

這次腳下沒有出現八倍鏡的圖標,他聽到耳機裏傳來拔雷的音效——她捏了顆雷在手上。

一副要和他同歸於盡的陣勢。

方予頓時哈哈大笑。

得,看來狙是底線,冒犯不得。

他笑歪了身子,溫柔鄉趁機從縫裏鉆出去,逃了。

向晷聽他開懷,好奇問:“怎麽了?笑什麽?”

方予收了聲,但臉上仍掛著抹不開的笑,他應:“《小燕子》怎麽唱的還記得不?”

向晷吃了癟,不吭氣了。

倒是小朋友追問:“是‘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來這裏’嗎?”

他奶聲奶氣地唱,十分可愛。

方予答他:“對的,就它。”

溫柔鄉也好奇:“這歌怎麽了?”

方予心情正好,有問必答,遂開口唱:“我問燕子你為啥來,燕子說....”

唱到這兒,收了唱腔,改為普通話說:“燕子說,管好你自己。”

溫柔鄉“噗”地一聲笑出來。

小朋友也咯咯樂。

只有向晷一個人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向晷無奈道:“鄉姐,你看他這熊樣兒,最近無法無天地越加猖獗了,真就你慣的。”

溫柔鄉半真半假地嘆口氣,用無奈的口氣應道:“誰讓我是他的心軟的神呢。”

方予眼睛瞪大了一些,手上的動作也停頓住。誰的?

神經大條如向晷,也發現了她用詞的華點:“他的心軟的神?”

重音放在“他的”兩個字上,強調他疑惑的點。

“嗯....”溫柔鄉的這個“嗯”字尾音拖得有點長,像是在思考怎麽找補。

方予莫名覺得自己的心臟隨著她拖長的鼻音悸悸地收縮起來。

但她很快接了一句:“漏了個字兒,應該是‘他說的心軟的神’。”

說著又重覆一遍:“誰讓我是他說的心軟的神呢。”

嘖。心肌舒張開,但心跳還因為先前的意外有些不大齊整。

欸,所以她到底是不是真口誤啊?還是臨時找補的理由?

***

N港出來,幾人按照慣常路線向P城進發。

車到P城,沒有開火的聲音,但房子的門基本都敞開著,說明P城被人仔細搜過,有隊伍在這兒落傘。

向晷做司機,開著車在P城轉悠,幾人註意聽著麥裏的動靜,觀察是否還有敵人留在此地。

向晷問:“是不是搜完走了?沒見地上有盒子,可能就跳了一隊,沒打過架。”

方予在耳機裏聽到一點異常的響動。

不及他開口,溫柔鄉先開麥了:“右邊有人,中間的房區。”

說著在一幢房子上標記了一個“前方有敵人”。

向晷顯然十分信任溫柔鄉的判斷,無需確認,直接向右打方向,嘴上問:“直接撞?”

溫柔鄉:“停外圍吧,弟弟在,別撞臉了。”

她擔心直接撞臉小朋友無法自保。

向晷把車停在隔壁房區。

小隊靠近,房子裏的敵人也露了腳步。

方予捏雷摜到二樓,溫柔鄉和向晷分別卡到房子的兩側,三人呈三角狀把房子包圍起來。

方予不忘囑咐小朋友:“弟弟,你進房子,這人不知道有沒有隊友,你別被陰死了。”

小朋友聽話地躲進隔壁屋。

方予的雷丟在二樓的南邊,溫柔鄉往北邊補了個雷。先前敵人只動了兩下,他們無法精準判斷敵人的位置,所以幹脆鋪個全覆蓋的雷陣,封住敵人的所有位移。

果然她的雷一進去,敵人立即動了,他得換位躲雷。

向晷自言自語地調侃:“跳吧兄弟,我們接著你。”

嗯,用槍接。

不過敵人沒有順從他的意願,沒有從二樓跳下來,而是轉移到了房子的樓梯上。

方予的角度正好能從窗口看到他。

二人視野一對,當即開槍對火。

方予簡潔地報點:“樓梯。”

他且戰且躲,開幾槍又躲到窗梁後,借由墻體作為掩體,沒有跟敵人無腦對毆。

敵人也是有腦子的,同樣地放幾槍又躲到樓梯後,也沒有露出大身位來接子彈。

兩人換了一波火力,磨掉彼此一層血皮,都沒有實現有效輸出。

然而方予可是有隊友的——溫柔鄉憑經驗瞄著樓梯的位置從窗口扔進去一個燃.燒.彈,不出兩秒,敵人倒了。

方予收了槍,從窗口翻進去,“噔噔噔”跑到敵人跟前。

全部麥裏傳來一個女聲:“你們以多欺少,不公平。”

方予挑眉,看著跪地的敵人。噢,是個妹子。

還在墻外的向晷也聽到了她的話,在全部麥興奮道:“是個妹妹,別補別補,讓隊友來救。”

邊說邊往房子裏顛顛兒跑。

妹子聽到向晷的話,說:“隊友離我很遠,過不來。”

向晷:“你是一倒嗎?能撐一分半呢,只要你隊友不是在Z城,都能趕過來。”

P城在海島地圖正中心,理論上從地圖上不是很偏的跳傘點開車趕過來都能趕到。

妹子沈默一秒,說:“額,他們在Z城。”

從這陣沈默裏可以感受到她的無語。

向晷:“......”

方予笑。可以,烏鴉精顯靈了。

方予打開背包,在妹子跟前扔出一個急救包,漫不經心道:“那沒辦法,你自己打藥自救吧。”

他故意的。人一旦倒地除了在原地爬來爬去等待救援以外,不能進行其他任何操作,別說打藥自救了,她連藥都撿不起來。

溫柔鄉在二樓旁觀了全程,聞言笑了一聲。

方予也跟著彎起眉眼,心想彈幕估計又要刷【渣男】了。

於是擡眼去看彈幕助手:

【哈哈哈哈哈哈哈】

【憑實力單身】

【可能是要單身到死】

【我想他會一直孤單就這樣孤單一輩子】

方予在心下冷哼。你們懂個屁,沒見鄉姐挺開心的?

溫柔鄉開麥,吐出兩個字:“渣男。”

得,彈幕沒說他渣男,她倒先開口了。

方予笑,沒臉沒皮地否認:“天地良心,我這不是在做好事嗎?”

“昂。”她也不駁他,順著他的話說,“借花獻佛的那種好事。”

喔,對,這急救包的所有人本來是她。

言下之意,她給的物資,他拿去送人,對象還是別的小姐姐,所以說他渣男?

她在吃醋?

方予兀自咂摸一圈,想,應該不至於吃醋,就單純借機調侃他吧。

但他還是轉回身去把急救包撿回來了,嘴上說:“算了,不給你,這可是我出賣色相換來的寶貝。”

向晷不齒:“瞧你那摳門樣兒。”

說著往妹子跟前丟出一個醫療箱:“來,用我的。”

倒地的妹子:“......”

她本來頭對著方予和向晷的方向,此時調頭使勁往墻角頂,眼不見心不煩。

好在她沒覺得他們在羞辱他,權當一次有趣的相遇,開玩笑地哀嚎:“哥哥們,行行好,了結我吧。”

如果她真的感到不爽,完全可以原地退出對局,但她既然沒退,說明還是樂意跟他們閑扯幾句南北的。

向晷也樂得跟她交流:“你怎麽一個人跳P城?”

她答:“因為一個人跳N港打不過。”

他的重點是“一個人”,她故意把重點歪到“P城”上,揶揄他。

向晷卻一本正經地對她的話表示同意:“確實,我們就是從N港出來的,你跳哪兒都一樣,殊途同歸,都是被我們拿下。”

揶揄不成反被揶揄。

“......”妹子哽了一下,“謝謝你的解釋。”

“客氣。”

【憑實力單身2號】

【我看他這姻緣也不需要別人來攪黃】

方予閉了游戲麥,在彈幕助手裏讀了兩條類似的彈幕,而後對粉絲的發言表示肯定:“彈幕老師們果然火眼金睛。”

向晷蹲在妹子身邊,繼續他的問題:“妹妹你的隊友怎麽不跟你一起跳P城?”

這次把重點說得清清楚楚,讓她歪不了樓。

“他們去Z城過節了吧。”

Z城有絕地海島上最美的風景,紅楓林和星星點點碎花綻放的芳草地。

小情侶在情人節去Z城打卡,看看風景談談心,也頗有幾分意趣。

但那個點物資匱乏,又偏又遠,正經剛槍選手向來敬而遠之,除非是決賽圈刷到那位置,否則基本不會踏上那片地界。

向晷推己及人,同情道:“妹妹命真苦,這大喜的日子,孤苦伶仃的。”

妹子調侃他:“彼此彼此,你不也宅家打游戲呢嗎?看你這行動路線,N港出來打P城,應該也是單身狗。”

向晷:“”

方予樂了。妹妹手上的槍竿子不硬,但嘴裏的刀子硬。

妹子說:“好了,我快死了,有緣再見吧狗子。”

向狗子:“...........行。”

方予在麥裏問:“這麽有意思的妹子,你不要個好友位?”

向晷幡然醒悟:“對噢!”

方予忍住翻白眼的沖動。為父這麽能耐,怎麽會教出這種蠢大兒。

然而妹子已經原地化作盒子了。

向晷對著盒子喊:“妹妹加個游戲好友唄?我帶你飛。”

沒人應他了。

“妹妹?還在不?”

只有盒子無聲地躺在墻角。

向晷喪頭趴腦道:“來不及了。”

語氣肉眼可見的沮喪。

方予問:“唷?這麽失望?”

向晷:“就...感覺她應該是個還蠻有意思的妹妹。”

此時正好刷出第三個圈。方予點開地圖看了一眼,圈往Z城的方向切的。

他盯著地圖,提起半邊唇角。

指揮向晷:“你開著錄屏沒?”

向晷:“啊?”

方予關了地圖,語聲輕緩道:“今天為父教你一個新道理。”

“啥?”

“你本無良緣,全靠爹牽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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