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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的除夕在2月11日。
平臺的主播從9號就開始陸續休假，方予、向晷和Fever則是播到10號，從11號開始為期一周的假期。
他們的四人車隊一起打了9天，剛上王牌，沒能一鼓作氣沖上戰神，於是沖戰神的計劃只能順延到節後。
情人節這天，方予和向晷的工會搞活動，參加活動的主播兩兩結隊打游戲，統計下午2點到6點這四小時內隊伍的總擊殺數，最終擊殺總數最高的隊伍可以拿到三萬元的工會獎金，而擊殺總數最後一名的隊伍則要接受懲罰，男生要做30個引體向上、女生做30個仰臥起坐，並把懲罰過程錄視頻發到微博上。
工會活動雖說不是強制參加，但是像方予這樣頭鐵到完全不在乎人氣流失，能堅持放假一周不開播的主播也著實不多見，所以有條件的主播基本上都就著工會活動的由頭在這天加班開播。
向晷原本定好的搭檔是一個女主播，但女主播家裏出了急事，早上臨時通知向晷不得不把他鴿了。
向晷一陣頭禿，如果找不到補位的搭檔，他就得孤身野排，人頭數也全靠他自己的擊殺數，那喜提健身套餐的幾率沒有九成也有八成了。
於是十點多給方予奪命連環call，連打3個電話把方予call醒，陳述了十萬火急的事態，並且哭天喊地要方予救他。
方予一邊接電話一邊捏著眉心坐起來，不耐煩地制止電話那頭向晷的哭嚎：“意思是要我跟著開播頂你隊友的坑唄？”
“對對！”
不用開視頻方予都能想象向晷在那頭點頭如搗蒜的模樣。
“主要這事兒太臨時了，原本不參加活動的都沒準備直播設備，頂不上這坑。我尋摸一圈也就你有這條件了，你從家裏開車過去咱們出租屋也就四五十分鐘。”向晷哼哼唧唧，十分沒有節操地懇求方予，“爸！方予！今天你就是我的父親！救救孩子！拿到獎金你六我四，多的錢就當兒孝敬您的！”
方予冷笑：“你打電話把我叫醒是為了畫個餅給我做早飯的？”
向晷嘿嘿笑：“那怎麽會是畫餅呢？這不為了表示我的誠心嘛。”
方予冷酷道：“相比一萬多的獎金，我更想看你發視頻被人淩.辱。”
“別啊爸爸！”向晷哀嚎起來，“30個引體向上，我真的拉不起來啊！”
方予嗤笑一聲：“知道了，兩點是吧？”
這是應下了。
“對！謝謝爸爸！您真是我的恩人！”
***
1：55，方予上線開播。
正在連接投屏，手機上跳出一條微信。
Lincy：你今天要直播？
方予挑了下眉，心情莫名有些愉悅。她應該是設置了自己的開播提醒，所以他一開播就接到了推送。
他回覆：是啊，臨時被鬼鬼抓來加班.....
Lincy：哈哈，可能是某種勞模效應
方予給她回了一個[微笑]表情。
這頭登上游戲，向晷給他發來入隊邀請，進到房間，聽到他正跟粉絲打招呼。
方予自己的彈幕裏都是驚訝他今天加班的發言。
方予笑道：“看來我反內卷的形象非常深入人心啊，可以，值得表揚，以後我就扛起整頓職場風氣的大旗，把拒絕內卷進行到底。”
【哈哈哈哈】
【今天為什麽卷起來了】
【不是說要休滿7天假？】
方予：“今天為什麽加班？請罪魁禍首鬼鬼給大家講解一下。”
向晷接過話頭，解釋了前因後果，順便捋了一遍工會情人節活動的規則。
彈幕裏嗑“槍鬼CP”的粉絲都興奮起來。
【我嗑的CP發糖了】
【嗑到了嗑到了】
【本嗑學家的筆記本已經翻開了】
兩人一邊調侃彈幕，一邊開了游戲。
然而今天運氣實在不佳，連打三局都落地成盒，15分鐘跳了三次傘，加起來拿了兩個頭，人頭數還沒跳傘次數多。
第四局雖然沒有落地成盒，但剛把撞臉的一隊清掉，倆人正頭對頭蹲地上舔包，就被轟炸區“天降正義”了，而且是連炸帶補，絲毫不給匹配的路人隊友來救人的機會。
第四次暴斃後，向晷哀嚎一聲：“今天好衰啊救命，照這樣發展下去，怕是得做引體向上了呀。”
彈幕全是【哈哈哈哈】，紛紛表示他們在反覆表演殉情。
“我這兒有個彈幕說‘連老天爺都見不得一對一對湊一起過節的’。”向晷把彈幕念出來，若有所思，“有道理啊，老天爺是不是不待見咱倆組CP？”
“誰跟你組CP？”方予倒吸一口涼氣，震驚到擡高音量，“我他喵把你當兒子，你竟然對自己的父親有這種齷齪的心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槍鬼CP是真的！！】
【當事人下場放錘】
【過節了過節了】
向晷當場氣笑，問彈幕：“你們說他好好的一個人，怎麽就長了一張嘴呢？”
從對局裏退出來，方予說：“先別開，緩緩，死得我有點上頭。”
向晷沒點開始，在房間裏等著：“說真的，咱倆今天臉太黑了，要不要再找個人來鎮一鎮？”
方予打嘴炮：“那不就打擾咱父子倆甜蜜雙排了嗎？”
向晷哽住，在房間聊天框裏打下一串問號。
【哈哈哈哈哈哈】
【這是什麽感天動地的社會主義父子情】
方予嘴上不附和他，身體卻很誠實，轉手就給溫柔鄉發微信：鄉姐，看我直播了嗎？
她秒回：嗯呢，在看
Yu.：來幫忙鎮鎮場？
向晷沒見方予應聲，在麥裏問：“怎麽說？開了啊？時間有限，臉黑就臉黑吧，能殺幾個算幾個。”
“你心態是真的好，那今天加這個班就純為了當勞模唄？獎金獎金沒拿到，加四小時班完了還要拉30個引體向上，還得錄屈辱視頻發到網上接受嘲笑？”
向晷理虧，不接茬了，轉移話題道：“我去抽幾個軍需吧，老話說得好，‘賽場失意，賭場得意’。”
軍需即是游戲的抽卡系統，裏面有當季的時裝、槍械道具的皮膚、以及載具皮膚等等。
方予微信收到溫柔鄉的回覆：不好吧，那不就打擾你們甜蜜雙排了？
得，他這屬於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方予腦子一轉，想到先前海豹小優來求他幫忙解決投訴的用詞，於是轉手給溫柔鄉回覆。
Yu.：救救孩子QAQ
方予盯著聊天框頂部的“對方正在輸入...”，五秒過去，仍然沒有收到回覆。
他會偶爾嘴賤撩她，但大多數時候是毒舌又傲嬌的形象，從來沒有像這樣賣過萌。
又過了五秒，溫柔鄉回了他一個emoji的瞪著眼臉紅紅的人頭附帶一句——
Lincy：好吧
方予揚起嘴角。果然賣萌撒嬌這種招數，雖然可恥但有用呀。
兩分鐘後，溫柔鄉上線，方予拉她進隊。
溫柔鄉跟他們打了個招呼。
向晷聽到麥裏溫柔鄉的聲音，“欸？”了一聲，退出商城界面，回到游戲房間。
“鄉姐怎麽來了？”
溫柔鄉調侃：“來當電燈泡。”
向晷笑，佯怒道：“我不允許你妄自菲薄。”
“那好吧，我是來做槍鬼CP的觀察員的。”
“沒有槍鬼CP，只有槍鬼父子。”方予澄清，並囑咐粉絲，“直播間的觀眾註意一下啊，這裏不是什麽戀綜節目，是《變形記》。”
“行，今天是我有求於你，就讓你當一天父親。”向晷妥協，轉而問溫柔鄉，“鄉姐是阿槍請來鎮場的瑞獸嗎？”
“瑞獸？”方予吐槽，“咱就不能說‘吉祥物’嗎？你這詞兒用的，我是鄉姐我當場就退了。”
溫柔鄉接道：“倒不至於直接退，畢竟還得給槍神面子不是？”
拐彎抹角地又給向晷補了一刀：沒被鬼鬼的智障用詞氣走，是因為要給溫柔槍面子。
向晷一邊心虛地“嘿嘿”笑，一邊點了開始游戲。
進入Loading界面。
方予在麥裏問：“鄉姐，你知道我們今天的活動規則嗎？”
“不是說計算你倆2點到6點的總擊殺數，然後和別的隊伍比？”
“對的，就是這樣。”方予假裝咳嗽兩聲，清清嗓子，“所以...”
話不說完，意思倒是很明朗，暗示她給讓人頭。
溫柔鄉輕笑一聲：“可是我看彈幕好像更希望看你們做引體向上。”
“那你能和他們一樣嗎？他們只關心我拉得高不高，只有你關心我過得好不好。”
有獎金才能過得好。
溫柔鄉否認：“我不是，我沒有，我也更關心你拉得高不高。”
向晷哈哈笑：“搞半天鄉姐才不是什麽吉祥物，是粉絲派來的內鬼。”
畫面跳轉到出生廣場。溫柔鄉、方予和向晷分別在2、3、4號位，1號位是一個叫“超時無法加載”的玩家。
向晷問溫柔鄉：“鄉姐今天不出去過節嗎？”
“是指大年初三要回娘家嗎？我還沒結婚，沒有這個步驟。”
她強調今天“大年初三”的說法，反而是在告訴大家她在刻意避談“情人節”。
向晷應聲而笑，應和道：“那確實，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年初三罷了，沒啥好過的。”
一般只有單身狗才會對情人節抱有這個態度。
於是方予問：“鄉姐有沒有男朋友？”
“沒有。”
方予操作著人物在廣場上亂跑，聽到這兩個字，手指點了兩下跳躍鍵，游戲人物跳躍起來在空中揮了下拳。
方予看著高高跳起的游戲人物，腦子裏給他的動作打上兩個字的闡釋——“雀躍”。
向晷調侃方予：“怎麽？你要給鄉姐介紹？”
方予問：“鄉姐需要嗎？”
“好呀。”
她不說需要，也不說不需要，只說“好呀”，聽不出她在“是否需要”這個問題上的偏向。
而且語氣平和，像是漫不經心地應一聲，聽不到什麽情緒起伏。
想順勢問她“有沒有人追”，或者“想不想談戀愛”之類的問題，但又覺得有點油膩。
不願意破壞氣氛，他強行按下心裏唐突的好奇。
“氣氛都烘托到這兒了，不介紹就顯得沒禮貌了。”方予接話，故意停頓一下，清清嗓，一本正經道，“請允許我自我介紹一下。”
溫柔鄉聞言，撲哧一聲笑出來。
向晷也樂了：“牛哇溫柔槍，不愧是你。”
大家都自動把這話當成他打嘴炮，一笑置之。
彈幕一半問號，一半【不愧是你】。
麥裏突然響起一個小奶音：“3號的意思是，想做2號的男朋友嗎？”
方予楞了一下，瞥到隊友列表裏1號名字旁的響麥標記，才反應過來是路人隊友在說話。
路人隊友的聲音聽上去十分稚嫩，應該是個小孩兒。
有的話，在成年人的世界裏，當玩笑說出來，無心之人也就一笑了之，不去計較其中的真意，但在小朋友的耳朵裏，黑即是黑，白即是白，模棱兩可的話辯不明其中的意思，便選擇刨根問底。
天真，直率，簡單，明白。
想做溫柔鄉的男朋友嗎？
答案無疑不會是肯定的。
他和她才認識不到一個月，僅僅是結伴玩了幾十個小時的游戲，算得上熟識，但稱不上了解，妄談“喜歡”或者“愛”，都太輕浮。
但他也給不出否定答案。
他確實對她有好感。
她溫柔，一言一笑，都是輕柔和緩的語氣，在游戲麥裏和她交流，總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她平和，無論落地成盒多少次，或者以多離奇的方式猝死，從沒見她動過怒，勝負之間她的心態總是輕松淡定，沖戰神的日子裏也有反覆橫死、連續掉大分的時候，但因為和她並肩作戰，他們三個男生對待掉分的心態變得格外陽光。
她成熟，過往的交流裏，她待人處世，不驕不躁，自信強大。
但她也不會老成，對大家的玩笑應對自如，時不時也抖幾個機靈，或者不痛不癢地懟懟他們。
她很聰明，也很低調。方予覺得以她這樣的人格魅力，必然是在現實生活中的成功者，才能沈澱出這樣的篤定，才能得之坦然，失之淡然，但一起游戲的這段時間裏，從未有過哪怕一次見她顯擺現實生活，不僅從不顯擺，甚至除了知道她的職業是老師以外，他們對她的現實身份基本上一無所知。
所以，他想做她男朋友嗎？
他遲疑著給不出答案。
現在——沒那麽想。
以後，會不會想？
那這個問題怎麽回答？沒法正面回答，只能再給一個千回百折的應答：
那要看鄉姐給不給機會了。
方予想，如果有人再追問，他就這麽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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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節這天，方予和向晷的工會搞活動，參加活動的主播兩兩結隊打游戲，統計下午2點到6點這四小時內隊伍的總擊殺數，最終擊殺總數最高的隊伍可以拿到三萬元的工會獎金，而擊殺總數最後一名的隊伍則要接受懲罰，男生要做30個引體向上、女生做30個仰臥起坐，並把懲罰過程錄視頻發到微博上。
工會活動雖說不是強制參加，但是像方予這樣頭鐵到完全不在乎人氣流失，能堅持放假一周不開播的主播也著實不多見，所以有條件的主播基本上都就著工會活動的由頭在這天加班開播。
向晷原本定好的搭檔是一個女主播，但女主播家裏出了急事，早上臨時通知向晷不得不把他鴿了。
向晷一陣頭禿，如果找不到補位的搭檔，他就得孤身野排，人頭數也全靠他自己的擊殺數，那喜提健身套餐的幾率沒有九成也有八成了。
於是十點多給方予奪命連環call，連打3個電話把方予call醒，陳述了十萬火急的事態，並且哭天喊地要方予救他。
方予一邊接電話一邊捏著眉心坐起來，不耐煩地制止電話那頭向晷的哭嚎：“意思是要我跟著開播頂你隊友的坑唄？”
“對對！”
不用開視頻方予都能想象向晷在那頭點頭如搗蒜的模樣。
“主要這事兒太臨時了，原本不參加活動的都沒準備直播設備，頂不上這坑。我尋摸一圈也就你有這條件了，你從家裏開車過去咱們出租屋也就四五十分鐘。”向晷哼哼唧唧，十分沒有節操地懇求方予，“爸！方予！今天你就是我的父親！救救孩子！拿到獎金你六我四，多的錢就當兒孝敬您的！”
方予冷笑：“你打電話把我叫醒是為了畫個餅給我做早飯的？”
向晷嘿嘿笑：“那怎麽會是畫餅呢？這不為了表示我的誠心嘛。”
方予冷酷道：“相比一萬多的獎金，我更想看你發視頻被人淩.辱。”
“別啊爸爸！”向晷哀嚎起來，“30個引體向上，我真的拉不起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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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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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cy：你今天要直播？
方予挑了下眉，心情莫名有些愉悅。她應該是設置了自己的開播提醒，所以他一開播就接到了推送。
他回覆：是啊，臨時被鬼鬼抓來加班.....
Lincy：哈哈，可能是某種勞模效應
方予給她回了一個[微笑]表情。
這頭登上游戲，向晷給他發來入隊邀請，進到房間，聽到他正跟粉絲打招呼。
方予自己的彈幕裏都是驚訝他今天加班的發言。
方予笑道：“看來我反內卷的形象非常深入人心啊，可以，值得表揚，以後我就扛起整頓職場風氣的大旗，把拒絕內卷進行到底。”
【哈哈哈哈】
【今天為什麽卷起來了】
【不是說要休滿7天假？】
方予：“今天為什麽加班？請罪魁禍首鬼鬼給大家講解一下。”
向晷接過話頭，解釋了前因後果，順便捋了一遍工會情人節活動的規則。
彈幕裏嗑“槍鬼CP”的粉絲都興奮起來。
【我嗑的CP發糖了】
【嗑到了嗑到了】
【本嗑學家的筆記本已經翻開了】
兩人一邊調侃彈幕，一邊開了游戲。
然而今天運氣實在不佳，連打三局都落地成盒，15分鐘跳了三次傘，加起來拿了兩個頭，人頭數還沒跳傘次數多。
第四局雖然沒有落地成盒，但剛把撞臉的一隊清掉，倆人正頭對頭蹲地上舔包，就被轟炸區“天降正義”了，而且是連炸帶補，絲毫不給匹配的路人隊友來救人的機會。
第四次暴斃後，向晷哀嚎一聲：“今天好衰啊救命，照這樣發展下去，怕是得做引體向上了呀。”
彈幕全是【哈哈哈哈】，紛紛表示他們在反覆表演殉情。
“我這兒有個彈幕說‘連老天爺都見不得一對一對湊一起過節的’。”向晷把彈幕念出來，若有所思，“有道理啊，老天爺是不是不待見咱倆組CP？”
“誰跟你組CP？”方予倒吸一口涼氣，震驚到擡高音量，“我他喵把你當兒子，你竟然對自己的父親有這種齷齪的心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槍鬼CP是真的！！】
【當事人下場放錘】
【過節了過節了】
向晷當場氣笑，問彈幕：“你們說他好好的一個人，怎麽就長了一張嘴呢？”
從對局裏退出來，方予說：“先別開，緩緩，死得我有點上頭。”
向晷沒點開始，在房間裏等著：“說真的，咱倆今天臉太黑了，要不要再找個人來鎮一鎮？”
方予打嘴炮：“那不就打擾咱父子倆甜蜜雙排了嗎？”
向晷哽住，在房間聊天框裏打下一串問號。
【哈哈哈哈哈哈】
【這是什麽感天動地的社會主義父子情】
方予嘴上不附和他，身體卻很誠實，轉手就給溫柔鄉發微信：鄉姐，看我直播了嗎？
她秒回：嗯呢，在看
Yu.：來幫忙鎮鎮場？
向晷沒見方予應聲，在麥裏問：“怎麽說？開了啊？時間有限，臉黑就臉黑吧，能殺幾個算幾個。”
“你心態是真的好，那今天加這個班就純為了當勞模唄？獎金獎金沒拿到，加四小時班完了還要拉30個引體向上，還得錄屈辱視頻發到網上接受嘲笑？”
向晷理虧，不接茬了，轉移話題道：“我去抽幾個軍需吧，老話說得好，‘賽場失意，賭場得意’。”
軍需即是游戲的抽卡系統，裏面有當季的時裝、槍械道具的皮膚、以及載具皮膚等等。
方予微信收到溫柔鄉的回覆：不好吧，那不就打擾你們甜蜜雙排了？
得，他這屬於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方予腦子一轉，想到先前海豹小優來求他幫忙解決投訴的用詞，於是轉手給溫柔鄉回覆。
Yu.：救救孩子QAQ
方予盯著聊天框頂部的“對方正在輸入...”，五秒過去，仍然沒有收到回覆。
他會偶爾嘴賤撩她，但大多數時候是毒舌又傲嬌的形象，從來沒有像這樣賣過萌。
又過了五秒，溫柔鄉回了他一個emoji的瞪著眼臉紅紅的人頭附帶一句——
Lincy：好吧
方予揚起嘴角。果然賣萌撒嬌這種招數，雖然可恥但有用呀。
兩分鐘後，溫柔鄉上線，方予拉她進隊。
溫柔鄉跟他們打了個招呼。
向晷聽到麥裏溫柔鄉的聲音，“欸？”了一聲，退出商城界面，回到游戲房間。
“鄉姐怎麽來了？”
溫柔鄉調侃：“來當電燈泡。”
向晷笑，佯怒道：“我不允許你妄自菲薄。”
“那好吧，我是來做槍鬼CP的觀察員的。”
“沒有槍鬼CP，只有槍鬼父子。”方予澄清，並囑咐粉絲，“直播間的觀眾註意一下啊，這裏不是什麽戀綜節目，是《變形記》。”
“行，今天是我有求於你，就讓你當一天父親。”向晷妥協，轉而問溫柔鄉，“鄉姐是阿槍請來鎮場的瑞獸嗎？”
“瑞獸？”方予吐槽，“咱就不能說‘吉祥物’嗎？你這詞兒用的，我是鄉姐我當場就退了。”
溫柔鄉接道：“倒不至於直接退，畢竟還得給槍神面子不是？”
拐彎抹角地又給向晷補了一刀：沒被鬼鬼的智障用詞氣走，是因為要給溫柔槍面子。
向晷一邊心虛地“嘿嘿”笑，一邊點了開始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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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予在麥裏問：“鄉姐，你知道我們今天的活動規則嗎？”
“不是說計算你倆2點到6點的總擊殺數，然後和別的隊伍比？”
“對的，就是這樣。”方予假裝咳嗽兩聲，清清嗓子，“所以...”
話不說完，意思倒是很明朗，暗示她給讓人頭。
溫柔鄉輕笑一聲：“可是我看彈幕好像更希望看你們做引體向上。”
“那你能和他們一樣嗎？他們只關心我拉得高不高，只有你關心我過得好不好。”
有獎金才能過得好。
溫柔鄉否認：“我不是，我沒有，我也更關心你拉得高不高。”
向晷哈哈笑：“搞半天鄉姐才不是什麽吉祥物，是粉絲派來的內鬼。”
畫面跳轉到出生廣場。溫柔鄉、方予和向晷分別在2、3、4號位，1號位是一個叫“超時無法加載”的玩家。
向晷問溫柔鄉：“鄉姐今天不出去過節嗎？”
“是指大年初三要回娘家嗎？我還沒結婚，沒有這個步驟。”
她強調今天“大年初三”的說法，反而是在告訴大家她在刻意避談“情人節”。
向晷應聲而笑，應和道：“那確實，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年初三罷了，沒啥好過的。”
一般只有單身狗才會對情人節抱有這個態度。
於是方予問：“鄉姐有沒有男朋友？”
“沒有。”
方予操作著人物在廣場上亂跑，聽到這兩個字，手指點了兩下跳躍鍵，游戲人物跳躍起來在空中揮了下拳。
方予看著高高跳起的游戲人物，腦子裏給他的動作打上兩個字的闡釋——“雀躍”。
向晷調侃方予：“怎麽？你要給鄉姐介紹？”
方予問：“鄉姐需要嗎？”
“好呀。”
她不說需要，也不說不需要，只說“好呀”，聽不出她在“是否需要”這個問題上的偏向。
而且語氣平和，像是漫不經心地應一聲，聽不到什麽情緒起伏。
想順勢問她“有沒有人追”，或者“想不想談戀愛”之類的問題，但又覺得有點油膩。
不願意破壞氣氛，他強行按下心裏唐突的好奇。
“氣氛都烘托到這兒了，不介紹就顯得沒禮貌了。”方予接話，故意停頓一下，清清嗓，一本正經道，“請允許我自我介紹一下。”
溫柔鄉聞言，撲哧一聲笑出來。
向晷也樂了：“牛哇溫柔槍，不愧是你。”
大家都自動把這話當成他打嘴炮，一笑置之。
彈幕一半問號，一半【不愧是你】。
麥裏突然響起一個小奶音：“3號的意思是，想做2號的男朋友嗎？”
方予楞了一下，瞥到隊友列表裏1號名字旁的響麥標記，才反應過來是路人隊友在說話。
路人隊友的聲音聽上去十分稚嫩，應該是個小孩兒。
有的話，在成年人的世界裏，當玩笑說出來，無心之人也就一笑了之，不去計較其中的真意，但在小朋友的耳朵裏，黑即是黑，白即是白，模棱兩可的話辯不明其中的意思，便選擇刨根問底。
天真，直率，簡單，明白。
想做溫柔鄉的男朋友嗎？
答案無疑不會是肯定的。
他和她才認識不到一個月，僅僅是結伴玩了幾十個小時的游戲，算得上熟識，但稱不上了解，妄談“喜歡”或者“愛”，都太輕浮。
但他也給不出否定答案。
他確實對她有好感。
她溫柔，一言一笑，都是輕柔和緩的語氣，在游戲麥裏和她交流，總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她平和，無論落地成盒多少次，或者以多離奇的方式猝死，從沒見她動過怒，勝負之間她的心態總是輕松淡定，沖戰神的日子裏也有反覆橫死、連續掉大分的時候，但因為和她並肩作戰，他們三個男生對待掉分的心態變得格外陽光。
她成熟，過往的交流裏，她待人處世，不驕不躁，自信強大。
但她也不會老成，對大家的玩笑應對自如，時不時也抖幾個機靈，或者不痛不癢地懟懟他們。
她很聰明，也很低調。方予覺得以她這樣的人格魅力，必然是在現實生活中的成功者，才能沈澱出這樣的篤定，才能得之坦然，失之淡然，但一起游戲的這段時間裏，從未有過哪怕一次見她顯擺現實生活，不僅從不顯擺，甚至除了知道她的職業是老師以外，他們對她的現實身份基本上一無所知。
所以，他想做她男朋友嗎？
他遲疑著給不出答案。
現在——沒那麽想。
以後，會不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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