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螳螂捕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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螳螂捕蟬(二)

尚英被宋宓命人看著,守著他的人乃勇士營的人,是宋宓為了抓捕尚英特意帶在身邊的。

她也沒想到此行會如此順利,既然找到尚英,那不日便可返回京師。

周知遠人已經到達鳳翔府,他此番前來應當便是為了尚英,可現下尚英在她手上,以周知遠的性子,他決不會輕易罷休。

宋宓正要出院子,便發現徐長風不知何時站在廊下,見她出來,轉身朝她走來。

“何事?”宋宓開口。

徐長風神情衰憐,問道:“你一早便知道了,是嗎?”

宋宓知道他問的是徐淮月的事,想了想後搖頭道:“關於此事的一些信息也是義父告訴我的,可沒有提到是周知遠下的手,我真正知道的便是那日從尚英口中得知,但在此之前,我確實一概不知。”

徐淮月的死是梗在徐長風心上的一根刺,如今得知是自己父親下的手,叫他怎麽輕易釋懷?

“宋宓。”徐長風哽咽,輕輕喚她一聲。

徐長風自得知自己母親身亡的真相,這兩天來心中壓抑許久,想一股惱吐出來,“我知道從前對你持有成見,可現在,我發現自己以乎得了一種病。”

一種思念的病,一種見到她就歡愉的病。

他忽而抓起宋宓手臂,內心掙紮了許久,莫名道:“我承認,我大概是喜歡上你了。”

說到最後,徐長風自嘲笑著,嘲笑自己竟然會喜歡上一個男人。可自己每每靠近她,他總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

宋安手指微擅,面對徐長風的真話,卻可見的慌了神,“你瘋了,你可知我是個男人,你這樣……,你這樣……”

宋宓語無論次,實在不知該用什麽話來說他。

“我知道!”徐長風語氣鄭重,抓著宋宓手臂的那只手又驀地收緊,“可那又如何?”

他徐長風又不是什麽迂腐之人,喜歡便是喜歡,男人又怎麽了?只要他喜歡,誰也奈何不了他。

宋宓還算理智,她好聲勸道:“徐長風,你要知道我是一個閹人,是你當初最討厭的那種人,我和你不過就從西陵走了一遭回來,你覺得我信你說的話嗎?”

徐長風默然,宋宓又道:“我自認為沒有那麽大的魅力使你對我日久生情,何況你我歷經生死不過三月,我也不信這短時之內你會對我情根深種。”

“為什麽不會呢?”徐長風反問,他扯過宋要身子,兩人就這樣相對而立,他又問一遍,“為什麽不會呢?”

宋仰頭看他,雙眸明亮,“那若是你再同別人相處三月是否也會喜歡上別人?”

徐長風被她問住,在思考的瞬間,宋宓接著道:“如果會,那這份喜歡就顯得太過於廉價了。”

她掙脫徐長風的鉗制,站得離他遠一些,“徐鎮撫回去好好想一想吧!想清楚這份陡然生出的情感,到底是對我存在的習慣,還是真的喜歡。”

宋宓說完便擡腳離開,留下徐長風一人站在原地。

看著宋宓離開時的腳印,在雪地印下一個個淺坑,徐長風竟覺著方才過於沖動,又有些後悔。

在後悔什麽?總歸不是後悔同宋宓表明心意,後悔應在早些時候就該去了解宋宓。

宋宓說的沒錯,他是該好好想清楚,對她的感情到底是真的喜歡,還是習慣。

他自己在心裏想了想,沒有被拒絕後的煩悶,反倒是笑了起來。

宋宓知道當務之急是將尚英送回京師,再待在鳳翔府,只會給周知遠留得機會,突生故變。

她已經讓甘寧秘密前往順德府,再吩咐左庭玉親自押送尚英同其會和,然後再一並回順天府。

押送尚英回京,周知遠的人肯定會在暗中盯梢,在他們回京途中設下埋伏也說不定,總之還是得做兩手準備。

——

一日後。

徐長風同蕭白已經前往汧陽縣城,若宋宓給的那封信沒記錯,帶柳娘走的那書生便是汧陽縣城一商戶人家的兒子,名喚鐘衡。

二人按照信中給的地址找到鐘府,但見其大門緊閉,又無下人守著,恐是找錯了地方,又再次確認就是這裏後,蕭白才上前敲響門鈸,只是他敲了幾回都未見裏處有人過來開門。

徐長風擡腳走上前去,握起拳頭用力砸門,直到這時才聽到裏面有腳步聲傳來。

府門打開一條小縫兒,隨後一家丁從那細窄的門縫探出腦袋,看清兩人打扮後才開了大門。

“官爺好,不知兩位官爺前來是……”那家丁立刻換上一副諂媚的容顏,朝二人彎著腰。

蕭白眼神淩厲看過去,拿出令牌在他面前掃過,冷淡問道:“這青天白日的,你們鐘府沒有人守著府門也就罷了,怎麽倒還關起大門來了?”

那家丁臉上堆笑,將他們請進府裏,又命人關上大門,隨後解釋道:“不瞞官爺,之前有人到我們府裏鬧事,怕那人再來,我們老爺索性便叫人關起大門,任他怎麽鬧也無事。”

“你家老爺呢?”徐長風忽然問道。

那家丁將二人請進大堂裏坐著,隨後道:“我家老爺在後院,草民這就去請人過來。”

徐長風沈默點頭,等那家丁走後,徐長風才打量起這府裏四周,有種說不上的奇怪。

按理說鐘府在汧陽縣算得上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府中應當有不少下人,可自他和蕭白一進到府內,這偌大的鐘府,竟然只有那家丁一人,那其餘的人去了哪裏?

那家丁急匆匆地跑往後院,待通傳進了屋內,榻上的男人怒斥一聲:“你是見了鬼了,跑這麽快作何?”

那家丁氣喘籲籲,歇了半天才緩過氣來,他道:“不……不是見了鬼了,是官府的人來了。”

“來了便來了,怕什麽?”榻上的男人慵懶躺著,眼皮都不帶掀一下,“再塞些銀子過去就是了。”

家丁擺擺手,“不,不是縣府的人,他給小的看了令牌,好像是叫什麽……”

那家丁不大識字,想了半天才道:“好似是叫什麽衣衛。”

瞇著眼睛養神的男人聽完立刻睜開眼睛坐起來,嚇得給他捶腿的丫鬟連忙起身退到一旁。

“你方才說那人是什麽?”男人心中瞬間驚慌,內心十分心虛。

家丁不敢確定,只道:“好似是叫這個名字,那二人已經在前院廳堂裏侯著了。”

男人已經猜到來者是什麽身份,讓丫鬟穿上鞋子後立刻趕往大堂,到拐角處悄悄往徐長風那處看了一眼。

見兩人乃是生的面孔,不知來此是何用意,也硬著頭皮走過去。

“見過兩位官爺。”他笑著走上前去,朝徐長風二人彎腰行禮,“不知二位來此有何貴幹?”

徐長風打量起眼前的人,此人顴骨凹陷,一雙三角眼微微下垂,整個人都透露出一股子精明,怎麽讓人看都喜不起來。

徐長風問他:“你是鐘宏?”

鐘宏乃是鐘衡之父,徐長風看現下雖是面前此人過來,可又不大確定,是故多問了一句。

面前的人楞住,笑著道:“草民名叫鐘永,原是鐘府的管家。”

“管家?”徐長風眉眼皺起,很是不解,“既是管家,怎麽是你過來,你家主人呢?”

鐘永解釋道:“官爺有所不知,我家老爺兩年前出門經商回來便突發重病走了,臨終前將這府裏大小事交由草民打理,如今府裏是草民在管著。”

徐長風內心生疑,又問道:“你家老爺不是還有一個兒子名叫鐘衡嗎?這偌大的鐘府不留給他來接管,怎麽交給你一個管家?”

且自他和蕭白進到這府裏,鐘衡的人影都見不到,實在惹人可疑。

鐘永腦子轉得極快,他早就想好了措詞,答道:“因我家老爺突然病逝,接著又是少夫人傳來噩耗,我家少爺便發了瘋病,後已剃度出家了。”

說著他作出一臉憂傷,低著頭用寬袖假意擦抹著眼淚。

徐長風卻生了興致,嘴唇微挑,嘲弄道:“哦?竟有這般巧的事?”

他同蕭白對視一眼,兩人心照不宣,又問鐘永,“不知你家公子如今在哪座寺院?”

鐘永擡起頭來,拱了拱手回道:“我家公子整日瘋瘋癲癲,雖說在塵林寺出的家,可是整日都會跑去別的地方,其下落具體在哪兒草民也不知。”

徐長風心底輕哼,想著鐘永話裏的種種,其絕對沒有同他說實話。

他隨意在大堂裏走著,鐘永一直跟在他身邊,不敢有一絲的怠慢,知道眼前的人是錦衣衛,看他胸前補子繡的那圖案,便知是自己惹不起的人。

他小心問道:“不知官爺來尋我家老爺和公子何事?可是有什麽要緊事?”

徐長風昂頭朝四處看看,又瞥他一眼,“我乃你家公子遠友,因多年未見恰好此番途徑汧陽,便想著前來拜訪,誰知世事難料……”

鐘永“呵呵”一笑,徐長風這話假得不能再假,既是友人,可聽到鐘衡突生故變卻沒有絲毫哀傷,哪裏像是友人前來拜訪,倒像是借口來查探消息的。可他不能戳破對方的謊言,還得陪著笑,若不然對方生疑查到他頭上,那他做的那些個破爛事可就瞞不住了。

“對了。”徐長風話鋒一轉,眼中帶著興味問他,“你方才說你家少夫人也出了事,她到底怎麽了?”

鐘永又開始抹眼淚,“說來可悲,我家少夫人前往寺廟祈福途中遭遇山賊殺害,這才……”

蕭白對他的惺惺作態暗自翻了個白眼,隨後問:“你家少夫人可是柳三娘?”

當時胡皇後宮中人人都喚柳三娘為柳娘,但其真實名字倒不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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