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時遺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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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時遺癥
出了靖州地界，再往寶慶府奔走，之前單宋宓和徐長風兩人，沒有顧及腳程會快一些，但如今他們一群人，還帶著東西，是故速度有些放慢。
他們人數眾多，怕走在官道上有些惹眼，隨後霍青風分三批人馬，他先帶一隊先行打頭陣，若前方無事，再讓宋宓和徐長風跟著第二隊後行，最後再留自己人斷後。
他們連續走了三個時辰，都有些累了，於是便找了個陰涼的林子歇息。
宋宓打開水囊擡頭喝下，天上傳來幾聲鳴叫，原是一只黑鳶掠過，她沒當回事，接過徐長風遞過來的幹餅吃了起來。
霍青風走到他倆身邊，拿出輿圖，指著他們所在的大概方位，“我們如今在這兒，再往前便是綏寧，到了那兒便進入寶慶府地界，但那離寶慶府還是有較遠距離。”
此地多山，若要去往寶慶府，還是得先往南繞到綏寧，才能繼續北上，宋宓等人都沒意見，若從別處走，只能走山路，山路崎嶇，會更加耽誤路程。
且霍青風常年在外走南闖北的，他知道該怎麽選擇走最優的路線。
宋宓細嚼口中的幹餅，看著那輿圖上的標記，點了點頭，咽下去後方道：“那我們得趕緊了，趁天黑之前趕到綏寧。”
他們分開走後腳程變快，在天黑之前趕到綏寧絕對沒問題，只是宋宓擡頭看這天氣，雲層低壓，怕不是要有雨。
林間也刮起了小風，霍青風也發覺天氣有變，立刻帶著方才的人離開，宋宓等人跟隨其後。
徐長風看天際閃過幾道閃電，這處還飄起幾顆細雨滴，他道：“得趕緊找個可擋雨的地方歇腳。”
宋宓剛喝下一口水，擦了擦嘴角，將水囊扔到他胸前，“還用你說。”
徐長風吃癟，默默收起水囊，早知宋宓脾性不好，他也就不再做聲，默默跟在她身邊。
雨期將至，好在眾人趕在大雨之前找到了一間破廟，晚上便打算在此歇腳。
夜間暴雨說下就下，還伴著雷電，破廟裏已經生起火堆，角落裏，宋宓靠在一旁柱子上手臂環胸，她緊閉著雙眼，仿佛這樣便能緩解自己身子因害怕而帶來的顫抖。
她盡力在壓制自己身體的不適，可額上的密汗還是暴露出來她的不對勁，徐長風坐得離她遠一些，剛給火堆添了些柴，無意間眼神朝她瞟過一眼，便發覺到她的異常。
徐長風悄聲走到她面前，見她閉眼皺著眉頭，似乎是在睡夢中夢到了可怕的東西，還擔心她是否是舊傷覆發，本想伸手叫醒，只是手剛到她面前便頓在半空。
他忽而瞧向外面，此時雷電隨著暴雨在空中閃過，才想起上次在西陵她被高毓重傷後表現出來的反常，那天也是如這樣下了一夜的暴雨。
這其中定有關聯，徐長風看向宋宓的身體，有些微微顫抖，他似乎明白過來，宋宓怕夜間雷雨。
旁人也都找地方歇下，好在沒人註意到這邊，徐長風單膝跪在宋宓身前，輕輕搖晃她的身體，小聲喊道：“宋宓，醒醒。”
宋宓迷糊從噩夢中睜開雙眼，因害怕應激抓起跟前人的手，喘著粗氣，待看清面前的人是徐長風後，她才逐漸平覆下來。
感受到手中緊緊抓著什麽東西，宋宓目光下移，隨後立刻松開徐長風的手。
她顫抖的身子漸漸穩定，擡手擦掉額間冷汗，開口問道：“怎麽了？”
她嘴唇有些發白，聲音沙啞，整個人顯得脆弱不堪，不知為何，徐長風看著竟生出幾分憐憫。
徐長風遞給她水，柔聲問道：“你沒事吧？”
宋宓接過水喝了一口，得到緩解，徐長風抿了抿唇，試探道：“我看外面下著暴雨，你似乎有些不對勁，怎麽了？是做噩夢了？”
宋宓喝水的手一頓，眼神忽然變得淩厲，朝徐長風冷聲斥道：“要你管！”
呵！想她脾氣還真沖，徐長風輕聲斥笑道：“你這人，好歹我也是想關心你，你倒好……”
宋宓直接斜眼過去，抱著胸朝他轉過背繼續斜靠在柱子上睡去。
得！徐長風兩手一攤，坐在宋宓身旁靠在柱子另一邊，好歹是關心她，沒想最後得了個冷眼。
等徐長風閉眼睡著後，宋宓睜開眼睛，不知是因為有徐長風在身旁還是因那燒得正旺的火，她的身體竟然沒有再如之前一般，顫抖得厲害。
連續趕了太久的路，他們累得早就睡著了，宋宓也沈沈睡去，大概時間久了身子不舒服，她動了動身體，想要換另一邊靠，誰知一轉頭便同徐長風眼神對上。
他不知何時已經醒來，眸色如墨，正深沈的凝望著她，兩人面部靠得很近，還差幾寸鼻尖就要觸碰到，他們都能感到彼此之間的氣氛有些不對。
宋宓心跳忽然漏了一拍，正當她楞神之際，徐長風卻突然起身，“我再去添些柴火。”
宋宓看他向一旁的火堆走去，朝裏扔了些木柴，她見那堆火現下燃得正旺，哪裏需要再添柴？
也知方才兩人氣息有些不一樣，宋宓輕咳了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繼續睡過去。
徐長風看外邊雷雨暫時沒有要停的趨勢，待宋宓睡著後，想了想還是同她靠在一起，直到看天微亮眼皮才沈重合上。
等天邊破曉，暴雨初歇，旭日由東升起，破廟裏的人悠然轉醒，開始收拾東西。
陽光照進廟裏灑到宋宓身上，她被照得睜開了眼睛，感到身旁靠著的物體溫暖，她偏過頭，不知何時竟枕在徐長風肩上睡著了。
宋宓猛然清醒，趕緊推開身邊的徐長風，徐長風跌在地上醒來，揉揉自己的眉眼，還未明白過來。
他昨夜睡得時間太少，緩了好一會兒頭疼才有些減少，見天已經大亮，趕忙起身。
看了下時辰，也不知這次他們睡了多久，不過好在昨夜下了大雨，山石松動滑落，將他們來時的路封住，燕回和王修一行人被堵在了半道，這才沒有追上來。
王修看著道上滾落的巨石，他的人已經在清理，可是還要些時間，他等得不大耐煩，朝手下問：“還要多久？”
“還請王司房再等等，馬上便好。”
說罷，在前道的人立刻合力將那些巨石推到一旁，通出一條小道，見人馬能過，燕回率先領著錦衣衛快速穿過。
王修看著那條窄道，見哪能過人，本還想讓人再弄寬些，只是看燕回已經帶人穿了過去，也就不好再開口，帶人緊跟上去。
天氣又放了晴，宋宓一行人接著趕路，途徑綏寧，他們尚未來得及休整，後方那批隊伍便派人前來告知東廠的人追上來了。
一行人顧不得休息又匆忙騎馬離開，天空兩道黑影緊緊跟在他們身後。
宋宓聽到鳴叫，擡頭望天，頭頂黑鳶於空中盤旋，似乎跟了他們一路，宋宓早就註意到了，待至空曠地界時，她拿出了弓弩。
徐長風見她動作，還疑惑問道：“你這是要做什麽？”
“我早覺這鷹有問題了，我們走哪跟哪，怕不是東廠養的畜生。”宋宓邊說著，邊舉起弓弩朝上方瞄準。
徐長風也擡頭看了一眼，這一看可差點把徐長風嚇壞了，在宋宓扣下弓弩射出箭時他連忙推開宋宓，使得她那一箭射空。
宋宓怒了，站穩住身子後朝他喝道：“你幹什麽？”
徐長風覺著好笑，這才解釋道：“那兩只黑鳶，都是我的。”
“你的？”宋宓聲音不小，吸引了旁人的目光。
“宋督主，怎麽了？”濟善堂的人關心問道。
宋宓朝濟善堂的人看去，擺了擺手，“無事。”
她收起弓弩，隨後放在馬車上，怪起她面前的徐長風來，“是你養的畜生你怎麽不早說？”
“那你也沒問啊！”徐長風隨將那把弓弩又往裏處藏了些，後又灰溜溜地摸了摸鼻頭，小聲道，“再說，那也不是畜生啊！”
“你說什麽？”宋宓眉頭動了動。
徐長風笑笑，“沒什麽。”
宋宓沒再理他，擡頭看了一眼天上的那兩只鷹，發現有一只已經飛離此處，只剩下了一只。
徐長風出聲：“別看了，另外一只應當是去給蕭白報信了。”
宋宓笑了笑，嘴角彎起的弧度卻有些嘲弄，“我竟沒想到你還能養出這東西來。”
徐長風挑起眉來，“人在刀上行，總要有一技之長。”
說罷他駕駛著馬車，趕緊跟上前方的隊伍。
燕回等人一路緊追，看到道上還留著嶄新的馬蹄和車輪印子，便知此處應當就離宋宓他們不遠了。
王修撚了撚地上的泥印，起身後翻身上馬，朝後揮手道：“追！”
他們沿著痕跡一路追上去，速度極快，濟善堂留著善後的探子察覺到，他們立刻縱馬追上宋宓一行人，隨後全力跟上霍青風告知其情況。
霍青風卻微微吃驚：“沒想到他們竟然這麽快就追上來了。”
宋宓一看這樣不行，若是讓東廠的人追上，濟善堂的人被她連累的話，那全部要完，於是她道：“霍堂主，不如這樣吧！”
霍青風轉頭過去認真聽她說：“還是分三對人馬，我們兵分三路，分別往不同路走，這樣也能分散他們的註意力，到時候我們再到寶慶府會和，你看怎麽樣？。”
她朝徐長風伸手，對方會意，立即從懷中掏出輿圖給她，宋宓在苫布上展開，同霍青風道：“我看了一下，前方正好有三條道分岔開，霍堂主您繼續帶著第一隊人馬按原路線走，我和徐長風帶第二對人馬往山路走，最後一隊就往東走，你看這樣如何？”
霍青風點了點頭，隨後朝自己人詢問是否願意，見底下的人都沒問題便按照宋宓的說法分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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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連續走了三個時辰，都有些累了，於是便找了個陰涼的林子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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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長風吃癟，默默收起水囊，早知宋宓脾性不好，他也就不再做聲，默默跟在她身邊。
雨期將至，好在眾人趕在大雨之前找到了一間破廟，晚上便打算在此歇腳。
夜間暴雨說下就下，還伴著雷電，破廟裏已經生起火堆，角落裏，宋宓靠在一旁柱子上手臂環胸，她緊閉著雙眼，仿佛這樣便能緩解自己身子因害怕而帶來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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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長風悄聲走到她面前，見她閉眼皺著眉頭，似乎是在睡夢中夢到了可怕的東西，還擔心她是否是舊傷覆發，本想伸手叫醒，只是手剛到她面前便頓在半空。
他忽而瞧向外面，此時雷電隨著暴雨在空中閃過，才想起上次在西陵她被高毓重傷後表現出來的反常，那天也是如這樣下了一夜的暴雨。
這其中定有關聯，徐長風看向宋宓的身體，有些微微顫抖，他似乎明白過來，宋宓怕夜間雷雨。
旁人也都找地方歇下，好在沒人註意到這邊，徐長風單膝跪在宋宓身前，輕輕搖晃她的身體，小聲喊道：“宋宓，醒醒。”
宋宓迷糊從噩夢中睜開雙眼，因害怕應激抓起跟前人的手，喘著粗氣，待看清面前的人是徐長風後，她才逐漸平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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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徐長風閉眼睡著後，宋宓睜開眼睛，不知是因為有徐長風在身旁還是因那燒得正旺的火，她的身體竟然沒有再如之前一般，顫抖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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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宓心跳忽然漏了一拍，正當她楞神之際，徐長風卻突然起身，“我再去添些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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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知方才兩人氣息有些不一樣，宋宓輕咳了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繼續睡過去。
徐長風看外邊雷雨暫時沒有要停的趨勢，待宋宓睡著後，想了想還是同她靠在一起，直到看天微亮眼皮才沈重合上。
等天邊破曉，暴雨初歇，旭日由東升起，破廟裏的人悠然轉醒，開始收拾東西。
陽光照進廟裏灑到宋宓身上，她被照得睜開了眼睛，感到身旁靠著的物體溫暖，她偏過頭，不知何時竟枕在徐長風肩上睡著了。
宋宓猛然清醒，趕緊推開身邊的徐長風，徐長風跌在地上醒來，揉揉自己的眉眼，還未明白過來。
他昨夜睡得時間太少，緩了好一會兒頭疼才有些減少，見天已經大亮，趕忙起身。
看了下時辰，也不知這次他們睡了多久，不過好在昨夜下了大雨，山石松動滑落，將他們來時的路封住，燕回和王修一行人被堵在了半道，這才沒有追上來。
王修看著道上滾落的巨石，他的人已經在清理，可是還要些時間，他等得不大耐煩，朝手下問：“還要多久？”
“還請王司房再等等，馬上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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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修看著那條窄道，見哪能過人，本還想讓人再弄寬些，只是看燕回已經帶人穿了過去，也就不好再開口，帶人緊跟上去。
天氣又放了晴，宋宓一行人接著趕路，途徑綏寧，他們尚未來得及休整，後方那批隊伍便派人前來告知東廠的人追上來了。
一行人顧不得休息又匆忙騎馬離開，天空兩道黑影緊緊跟在他們身後。
宋宓聽到鳴叫，擡頭望天，頭頂黑鳶於空中盤旋，似乎跟了他們一路，宋宓早就註意到了，待至空曠地界時，她拿出了弓弩。
徐長風見她動作，還疑惑問道：“你這是要做什麽？”
“我早覺這鷹有問題了，我們走哪跟哪，怕不是東廠養的畜生。”宋宓邊說著，邊舉起弓弩朝上方瞄準。
徐長風也擡頭看了一眼，這一看可差點把徐長風嚇壞了，在宋宓扣下弓弩射出箭時他連忙推開宋宓，使得她那一箭射空。
宋宓怒了，站穩住身子後朝他喝道：“你幹什麽？”
徐長風覺著好笑，這才解釋道：“那兩只黑鳶，都是我的。”
“你的？”宋宓聲音不小，吸引了旁人的目光。
“宋督主，怎麽了？”濟善堂的人關心問道。
宋宓朝濟善堂的人看去，擺了擺手，“無事。”
她收起弓弩，隨後放在馬車上，怪起她面前的徐長風來，“是你養的畜生你怎麽不早說？”
“那你也沒問啊！”徐長風隨將那把弓弩又往裏處藏了些，後又灰溜溜地摸了摸鼻頭，小聲道，“再說，那也不是畜生啊！”
“你說什麽？”宋宓眉頭動了動。
徐長風笑笑，“沒什麽。”
宋宓沒再理他，擡頭看了一眼天上的那兩只鷹，發現有一只已經飛離此處，只剩下了一只。
徐長風出聲：“別看了，另外一只應當是去給蕭白報信了。”
宋宓笑了笑，嘴角彎起的弧度卻有些嘲弄，“我竟沒想到你還能養出這東西來。”
徐長風挑起眉來，“人在刀上行，總要有一技之長。”
說罷他駕駛著馬車，趕緊跟上前方的隊伍。
燕回等人一路緊追，看到道上還留著嶄新的馬蹄和車輪印子，便知此處應當就離宋宓他們不遠了。
王修撚了撚地上的泥印，起身後翻身上馬，朝後揮手道：“追！”
他們沿著痕跡一路追上去，速度極快，濟善堂留著善後的探子察覺到，他們立刻縱馬追上宋宓一行人，隨後全力跟上霍青風告知其情況。
霍青風卻微微吃驚：“沒想到他們竟然這麽快就追上來了。”
宋宓一看這樣不行，若是讓東廠的人追上，濟善堂的人被她連累的話，那全部要完，於是她道：“霍堂主，不如這樣吧！”
霍青風轉頭過去認真聽她說：“還是分三對人馬，我們兵分三路，分別往不同路走，這樣也能分散他們的註意力，到時候我們再到寶慶府會和，你看怎麽樣？。”
她朝徐長風伸手，對方會意，立即從懷中掏出輿圖給她，宋宓在苫布上展開，同霍青風道：“我看了一下，前方正好有三條道分岔開，霍堂主您繼續帶著第一隊人馬按原路線走，我和徐長風帶第二對人馬往山路走，最後一隊就往東走，你看這樣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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