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Chapter 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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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Chapter 66.
◎差點幫你報警了◎
李詩瑞叫妹妹幫忙去看看晏澄, 結果妹妹一直都沒有回電。他裝作不著急地繼續工作，到了下午還是忍不住撥了過去。
妹妹在電話那頭陰陽怪氣：“喲，你是不知道今天多熱鬧。”
李詩瑞：“……他們都找到他了麽。”
李詩容繪聲繪色把江喚和溫宇晨怎麽爭風吃醋的場景描述了一番，又說晏澄怎麽絞盡腦汁把他們甩掉了, 李詩瑞一直沈默。直到有同事喊他, 他才回了神掛斷電話。
到了下班時間他是罕見的準點關電腦的, 辦公室裏的人都知道他最近參與了一檔戀綜錄制，就不以為奇了。
有追過綜的同事難免好奇, 在電梯裏相遇時和他打聽：“詩瑞啊，你那個節目怎麽樣, 有脫單苗頭嗎？”
李詩瑞一板一眼地：“這個不可以提前說的。”
“唉，好吧。”同事也知道, 以他們的關系得到的肯定是這種答案。
可是太好奇了, 尤其李詩瑞在節目裏表現出的喜歡, 還是對那個當紅明星。
“那你今天趕著去幹嘛呀？”同事又問。
李詩瑞臉上終於浮現出一點微不可察的甜意：“去約會。”
“啊？”同事目瞪口呆看著這個一向呆板的程序員步伐略帶輕快地走了出去。
晏澄就在地鐵口等著李詩瑞。
俗話說大隱隱於市, 他戴著口罩和鴨舌帽, 讓攝影去遠一點的地方拍, 下班高峰期沒人認出他，最多覺得他氣質輪廓不錯多看兩眼。
地鐵人潮湧動，別人沒認出他來，他自然也沒留意不遠處熟悉的人。
溫宇晨和江喚都用“怎麽又是你”的表情看著對方, 江喚冷笑：“晏老師帶回了康哥的花, 扔了你的, 還不死心？”
“什麽叫扔了我的, 只是和其他祝賀花籃一起留在劇院了, 肯定是要妥善處理的, 怎麽會扔！”
冷靜了一會兒, 他翻情敵白眼：“不死心的是你吧，跟來幹嘛。”
後面冒出個幽幽的聲音：“你倆彼此彼此。”
溫宇晨嚇了一跳，回頭一看，是李詩容。
這個妹妹怎麽也還在！先前以為她幫她哥的，現在都到了她哥的約會時間了，還跟？
江喚倒是顯得很淡定，甚至用下巴指了指另一個墻角：“虞悅和許今西。”
溫宇晨：“……”
虞悅抻著脖子張望著，許今西矮一點，撐在虞悅肩上踮腳：“你說他們約會打算去哪兒啊？”
虞悅：“我也好奇啊。”
“咱倆就這麽偷偷跟來，是不是不太好啊？”許今西又問，“陶煦哥和子君知道的時候，你看到他們那個表情沒，嫌棄死了。”
“他們也好奇死了，回去有本事憋住不問我們。”
怪只怪李詩瑞是最好跟的一個，其他的人時間在上午，他們自己也有安排，而且李詩瑞的上班地址很固定，他和晏澄的接頭地點也很好猜。
寫字樓直通地鐵站，李詩瑞出了公司大門就一口氣趕下來。
晏澄穿得那麽低調，但他一眼就看到了，笑著迎上去。
他第一次發現下班有個期盼真的不錯。
兩人笑著碰了面。
李詩容在不遠處小聲嘀咕：“笑得這麽廉價，沒出息。”
“上班怪累的吧？走，帶你去玩。”晏澄遞給李詩瑞自己衛衣上的裝飾帶子，半開玩笑地，“抓著啊，可別走丟了。”
申城晚高峰的地鐵實在擁擠，不抓著點真的會散，不過李詩瑞怕把他衣服扯壞了，就只是緊緊跟著，時不時幫他擋一下急匆匆的路人。
換乘了一趟地鐵後，人流量終於減輕了。
李詩瑞全程只是跟著晏澄走，也不問他要把自己帶去哪兒。
晏澄把他領進了一家拼豆體驗店。
兩人進去以後，店員就微笑迎接，帶著他們進到裏面找位置。沒幾分鐘，又陸續進來幾個人，全都不約而同朝他們的方向張望，最後占領了他們位置的前後左右。
店員看著後面這些人覺得有些古怪，去了前臺囑咐收銀員盯著點監控。
收銀員點了頭，湊到監控跟前定睛一看。
那幾人全都一副豎著耳朵偷聽的樣子。
“以前玩過這個嗎？”晏澄問。
李詩瑞搖搖頭：“聽都沒聽過。”
“有些人可能會覺得很無聊，因為拼得過程和搬磚沒兩樣，重覆性的手藝。”
“那和敲代碼有點像。”
晏澄笑了：“敲代碼比這個費腦吧。”
李詩瑞：“也不見得。我們不生產代碼，我們只是代碼的搬運工。”
不一會兒店員過來給他們提供了豆子、豆板、熨鬥、燙片以及一系列裝飾材料。
晏澄說：“這個我會，我來教他吧。”
店員微笑著把平板拿給他們：“好的，那這裏有許多參考圖案，你們可以參考繪制，也可以自行創作。”
“你會的也太多了，還有什麽是你不會的？”李詩瑞一邊感慨，一邊翻了翻平板裏儲存的像素圖案。
店員本該離去了，卻欲言又止地站在二人前，想想還是低聲提示了一下：“先生還有約別的朋友嗎？”
晏澄怔了一下，擡頭看見店員的眼神，若有所思往四周看了看，對她笑道：“沒有。沒關系，我們有需要再喊你。”
“好，祝二位玩得愉快。”店員這才離開。
李詩瑞已經把平板裏的圖案翻得差不多了。
“可以先挑個簡單點的試試手。”晏澄說。
李詩瑞點點頭，指著一個橙子說：“我拼這個。”
拼豆館安安靜靜的，只有顧客們取材料貼豆子的動靜。
很快李詩瑞就拼了個橙子出來，但熨的時候失敗了，最後弄出來的有點醜。晏澄鼓勵說沒事。
李詩瑞苦惱地拿起橙子想了想，忽然說試試自己創造圖案。
“每個像素都是一個坐標，我以前用電腦繪制過，親手拼應該不是難事。”
看得出李詩瑞是喜歡的，晏澄顯得挺高興。
不多時，李詩瑞拼了個像素小人出來，棕色頭發，黃發卡，乳白色衛衣紅帶子，灰色休閑衛褲。
這配色一看就是坐在他身邊的晏澄無誤。
這次他燙的格外小心認真，燙一會兒湊上去檢查一下。
最後的成品非常完美。
晏澄的也做好了，他拼了一只開心大笑的小胖丁。
兩人把彼此的作品做成了鑰匙扣，晏澄把自己的送給了李詩瑞：“給你，希望你天天開心。”
李詩瑞也想送一個給他，可是那個晏澄像素小人很可愛，他竟然有點不舍得。
晏澄看出來他的心思，拿過最初他燙壞了的橙子說：“我要這個，這個其實挺好的，回去貼到我筆記本裏當紀念。”
店員突然再一次走近，晏澄擡頭與她對視，發現她表情有說不出的八卦之色。她把手裏的東西遞給晏澄：“先生，這是隔壁C3桌客人送給你的。”
也是新鮮出爐的拼豆作品。
一只三花貓，很像小咪。
絕對是認識的人送的。
李詩瑞皺了下眉，轉頭望了眼C3桌，隔著沙發靠背和裝飾花，他看不清那兒坐著誰，剛想開口問問店員，店員緊接著又依次擺出好幾個拼豆。
“還有這個、這個，和這個，也分別是B3，A5桌的客人送的。”
李詩瑞：“……”
晏澄：“都送給我？”
店員點頭。
晏澄低頭看去，四個拼豆作品，皮卡丘、冰淇淋、姜餅人，還有字母IYC……
李詩瑞看不下去一把收回了自己那個醜橙子：“我再給你拼一個。”
晏澄失笑：“哎？不用不用，就要這個。這個多可愛。”
他看看李詩瑞，又環顧了一圈，擡高聲音：“這個最可愛！”
李詩瑞耳根有點泛紅：“那，那你喜歡就好。”
晏澄朝他招招手，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然後站起身高聲說：“詩瑞我去上個廁所，你自己先玩啊。”
然後他就走了出去，在收銀臺前順便結了個賬：“C3，B3，A5桌的我也一起結了吧。”他說。
收銀員楞楞點頭：“哦，原來你們認識啊……我差點幫你報警了。”
晏澄笑了笑：“等下他們出來結賬你幫我轉告，就說——”
“嗯嗯？”收銀員傾身認真聽。
“哪涼快哪待著去。”
晏澄說完，推門而去。
過了幾分鐘，李詩瑞按晏澄說的也默默起身走出去。
他出來以後左右張望了一下，被晏澄一下拉住手臂：“走走走，趁他們還沒反應過來，溜！”
申城已經籠罩在夜幕裏。高樓大廈燈火通明，長街車水馬龍，霓虹不熄。
晏澄拉著李詩瑞沿街跑了兩步，隨便鉆進了一家攝影館，躲在門口朝外觀察了會兒。
李詩瑞扭頭打量這家店，不是普通照相館，居然還是一家情侶換裝館。
前臺看見他們兩個也是楞了楞：“呃……歡迎光臨？”
晏澄：“噓——他們出來了。”
前臺：“呃……”
他躲在玻璃門旁邊的高大蘆薈後面，瞧見虞悅、許今西、李詩容……他們接二連三跑了出來。
“好啊……”晏澄嘀咕著。
李詩瑞也彎腰借著遮擋偷看兩眼，抿了抿嘴：“……原來是他們。”
前臺十分不安：“兩、兩位先生……”
晏澄這才回過身走上前一笑：“別誤會，我們不是壞人。”他也看見了換裝館的招牌，在前臺抽出一本相冊隨便翻了翻，然後看向李詩瑞，“來都來了，不然我們也來體驗一把？”
前臺馬上推銷：“兩位是情侶吧？我們今天還有活動呢，很劃算呢，你們看這些主題有喜歡的都可以拍哦。”
李詩瑞一聽被誤解成情侶，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看那個相冊，又看了看晏澄。
晏澄：“反正出去搞不好又被他們跟上，你選。”
李詩瑞立刻點點頭：“那我們體驗一下吧。”
“選我們家不會後悔的，來吧二位喜歡什麽主題？我馬上幫你們安排。”前臺笑著又擡出好幾本主題相冊。
晏澄把手中冊子往李詩瑞那邊推了推，兩人一起翻了幾頁，在看到“學生時代”這個主題時，十分默契的互覷一眼，笑了。
“就這個吧。”晏澄點點它。
等拿到換裝館準備的高中校服時，晏澄不禁有些猶豫：“我們這會不會太裝嫩了啊。”
李詩瑞笑了笑：“我不好說，但哪有你駕馭不了的。”
兩人換了衣服，來到館子布置的教室。
晏澄當演員這麽多年拍攝經驗十足，李詩瑞卻顯得有些局促。
老板叫來的專業攝影師是一位長發大哥，渾身打扮充滿藝術氣息，和他那與世隔絕的氣質一樣，他甚至不怎麽關註網絡，不認識晏澄，當然更不知道李詩瑞。
上來就說：“自然點，你們就隨便活動，回憶一下小情侶間的開心事，不要管鏡頭。”
再一次被當成真情侶，李詩瑞耳根發燙，低頭掩飾。晏澄過來引導他放松，他隨便找了個坐位坐下，從面前的文具盒裏拿出一支筆。
李詩瑞就被他吸引過來了，在後面的桌子上坐下，看他轉筆，笑著說：“你以前上課就愛這樣轉，也不好好記筆記。”
“我都用這兒記的。”晏澄點了點自己腦子，“當然，是比不上你這學霸啦。”
晏澄擡頭笑著給他遞了一只筆，攝影師迅速抓拍了這一幕。
接下來晏澄又拉著李詩瑞坐下，兩人低頭研究起高中課本。
“化學耶，這個符號你還記得嗎？”
李詩瑞點點頭，晏澄倍感丟臉：“我元素表都快背不全了……”
晏澄忽然指著其中一頁給李詩瑞看：“你看這怎麽還有塗鴉啊，哈哈道具這麽真實的嗎？”
“還是上一組情侶留下的呢？”
兩人說笑著，晏澄側頭趴在了課桌上，李詩瑞見狀像是也回憶起了校園時代，仿佛眼前這人還是自己的同桌，眼神也變得溫柔。
餘光見到攝影師又抓拍到幾張後，晏澄拉著李詩瑞來到了黑板邊。
他拾起一截粉筆問：“你記不記得我以前數學課總被王老師要求上黑板做題啊？”
李詩瑞低頭一笑：“是啊，你總在他的課上睡覺，他不叫你叫誰呢。”
“原來你知道我睡覺？我還當你從不關註黑板以外呢。”
“你睡得都說夢話了，我能不知道嗎。”
“好啊，你笑我。”晏澄學著老師的樣子要拿粉筆砸他，李詩瑞下意識遮擋了一下，隨後兩人朗聲大笑。
晏澄就開始在黑板上寫字，邊寫邊說：“你記不記得，高中時每次模擬考前，老徐都叫我在黑板上寫個提示語，我不知道寫什麽，就仿照別人班的，每次都寫‘誠信考試’四個字。”
老徐是他們的語文老師，也是班主任。
晏澄高中時的成績稱不上頂尖，但班主任一直很喜歡他，有什麽事都愛找他。
李詩瑞回憶：“高考前最後一次也是叫你去寫的吧。”
晏澄一拍桌子：“哎呀，說起這個啊，我當時覺得應該寫點不一樣的，比如平常心之類的？可是總覺得特沒b格，於是還是提筆寫了個誠，剛寫完，老徐就問我，還寫誠信考試啊？我傻了，反問他那寫什麽呢，他想了想說，平常心態吧。”
“你好呆。”李詩瑞笑著搖搖頭。
“寫完以後我出了教室，瞧見隔壁班語文課代表也剛在黑板上寫完字下來，那家夥一向看我不順眼，我立刻想，讓我瞧瞧他寫了什麽？我就走進去一看。”
“寫了什麽？”
“一副對聯！”晏澄咬牙切齒說，“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沈舟，百二秦關終屬楚；苦心人，天不負，臥薪嘗膽，三千越甲可吞吳！”
“好家夥，我永遠忘不了他看我那個裝逼的眼神，真的被他裝到了。”
李詩瑞再也端不住，放聲笑了出來。
“沒事，我要是考場裏的學生，還是看到平常心態四個字能減少些壓力。”
晏澄已經寫好了板書，原來還是“平常心態”四個字。
他說：“那副對聯雖然激勵人心，不過人生裏的很多事，包括感情，其實不看努力看緣分，都是盡人事，聽天命的。所以還是平常心吧。”
李詩瑞明白他的意思，非常真摯地看著他：“是啊……珍惜眼下，不留遺憾就好。”
出了換裝館，老板也在，可能是認出晏澄來了，特意在前臺等他們，熱情地說會找專業後期精修，最遲兩天就發電子檔給他們，洗好的照片也會寄過去。
李詩瑞說：“記得洗兩份，相框也要一式兩份。”
很少有情侶提這個要求，但老板知道他們兩個其實不是真情侶，一口答應之餘，還鼓勵說：“李先生加油哦！”
李詩瑞忙點頭鞠躬：“好的謝謝。”
出來以後，晏澄東張西望，確定肯定是沒人跟著了。他定定看向李詩瑞，掏出了準備好的木簽，送到對方手裏：“這個是我的答謝禮物。”
李詩瑞楞了一下，低頭看了看：“答謝？謝什麽？”
“謝謝你們……你的喜歡。”晏澄說，“拿著它可以和我換取一個心願哦。”
李詩瑞失笑：“你總是弄這些異想天開的東西。”
“怎麽異想天開啦，我可是無私的幫別人異想天開呢。你要不要異想天開一下？”
李詩瑞接過了木簽沒講話，晏澄說：“沒事，你慢慢想，無期限，就算將來到了八十歲你也可以異想天開。”
將來到了八十歲。
他知不知道，這樣說簡直像一個白頭偕老的邀請。
李詩瑞突然問：“晏澄，重逢我以來，你是煩惱多一點還是開心多一點？”
他難得有這麽感性的時候。
晏澄有些意外，認真想了一會兒，卻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那重逢我以來，你是煩惱多一點還是開心多一點？”
李詩瑞毫不猶豫：“當然是開心。”
晏澄笑了：“好，希望以後也是一樣。”
李詩瑞心中酸甜百味，輕輕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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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詩瑞叫妹妹幫忙去看看晏澄, 結果妹妹一直都沒有回電。他裝作不著急地繼續工作，到了下午還是忍不住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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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詩瑞：“……他們都找到他了麽。”
李詩容繪聲繪色把江喚和溫宇晨怎麽爭風吃醋的場景描述了一番，又說晏澄怎麽絞盡腦汁把他們甩掉了, 李詩瑞一直沈默。直到有同事喊他, 他才回了神掛斷電話。
到了下班時間他是罕見的準點關電腦的, 辦公室裏的人都知道他最近參與了一檔戀綜錄制，就不以為奇了。
有追過綜的同事難免好奇, 在電梯裏相遇時和他打聽：“詩瑞啊，你那個節目怎麽樣, 有脫單苗頭嗎？”
李詩瑞一板一眼地：“這個不可以提前說的。”
“唉，好吧。”同事也知道, 以他們的關系得到的肯定是這種答案。
可是太好奇了, 尤其李詩瑞在節目裏表現出的喜歡, 還是對那個當紅明星。
“那你今天趕著去幹嘛呀？”同事又問。
李詩瑞臉上終於浮現出一點微不可察的甜意：“去約會。”
“啊？”同事目瞪口呆看著這個一向呆板的程序員步伐略帶輕快地走了出去。
晏澄就在地鐵口等著李詩瑞。
俗話說大隱隱於市, 他戴著口罩和鴨舌帽, 讓攝影去遠一點的地方拍, 下班高峰期沒人認出他，最多覺得他氣質輪廓不錯多看兩眼。
地鐵人潮湧動，別人沒認出他來，他自然也沒留意不遠處熟悉的人。
溫宇晨和江喚都用“怎麽又是你”的表情看著對方, 江喚冷笑：“晏老師帶回了康哥的花, 扔了你的, 還不死心？”
“什麽叫扔了我的, 只是和其他祝賀花籃一起留在劇院了, 肯定是要妥善處理的, 怎麽會扔！”
冷靜了一會兒, 他翻情敵白眼：“不死心的是你吧，跟來幹嘛。”
後面冒出個幽幽的聲音：“你倆彼此彼此。”
溫宇晨嚇了一跳，回頭一看，是李詩容。
這個妹妹怎麽也還在！先前以為她幫她哥的，現在都到了她哥的約會時間了，還跟？
江喚倒是顯得很淡定，甚至用下巴指了指另一個墻角：“虞悅和許今西。”
溫宇晨：“……”
虞悅抻著脖子張望著，許今西矮一點，撐在虞悅肩上踮腳：“你說他們約會打算去哪兒啊？”
虞悅：“我也好奇啊。”
“咱倆就這麽偷偷跟來，是不是不太好啊？”許今西又問，“陶煦哥和子君知道的時候，你看到他們那個表情沒，嫌棄死了。”
“他們也好奇死了，回去有本事憋住不問我們。”
怪只怪李詩瑞是最好跟的一個，其他的人時間在上午，他們自己也有安排，而且李詩瑞的上班地址很固定，他和晏澄的接頭地點也很好猜。
寫字樓直通地鐵站，李詩瑞出了公司大門就一口氣趕下來。
晏澄穿得那麽低調，但他一眼就看到了，笑著迎上去。
他第一次發現下班有個期盼真的不錯。
兩人笑著碰了面。
李詩容在不遠處小聲嘀咕：“笑得這麽廉價，沒出息。”
“上班怪累的吧？走，帶你去玩。”晏澄遞給李詩瑞自己衛衣上的裝飾帶子，半開玩笑地，“抓著啊，可別走丟了。”
申城晚高峰的地鐵實在擁擠，不抓著點真的會散，不過李詩瑞怕把他衣服扯壞了，就只是緊緊跟著，時不時幫他擋一下急匆匆的路人。
換乘了一趟地鐵後，人流量終於減輕了。
李詩瑞全程只是跟著晏澄走，也不問他要把自己帶去哪兒。
晏澄把他領進了一家拼豆體驗店。
兩人進去以後，店員就微笑迎接，帶著他們進到裏面找位置。沒幾分鐘，又陸續進來幾個人，全都不約而同朝他們的方向張望，最後占領了他們位置的前後左右。
店員看著後面這些人覺得有些古怪，去了前臺囑咐收銀員盯著點監控。
收銀員點了頭，湊到監控跟前定睛一看。
那幾人全都一副豎著耳朵偷聽的樣子。
“以前玩過這個嗎？”晏澄問。
李詩瑞搖搖頭：“聽都沒聽過。”
“有些人可能會覺得很無聊，因為拼得過程和搬磚沒兩樣，重覆性的手藝。”
“那和敲代碼有點像。”
晏澄笑了：“敲代碼比這個費腦吧。”
李詩瑞：“也不見得。我們不生產代碼，我們只是代碼的搬運工。”
不一會兒店員過來給他們提供了豆子、豆板、熨鬥、燙片以及一系列裝飾材料。
晏澄說：“這個我會，我來教他吧。”
店員微笑著把平板拿給他們：“好的，那這裏有許多參考圖案，你們可以參考繪制，也可以自行創作。”
“你會的也太多了，還有什麽是你不會的？”李詩瑞一邊感慨，一邊翻了翻平板裏儲存的像素圖案。
店員本該離去了，卻欲言又止地站在二人前，想想還是低聲提示了一下：“先生還有約別的朋友嗎？”
晏澄怔了一下，擡頭看見店員的眼神，若有所思往四周看了看，對她笑道：“沒有。沒關系，我們有需要再喊你。”
“好，祝二位玩得愉快。”店員這才離開。
李詩瑞已經把平板裏的圖案翻得差不多了。
“可以先挑個簡單點的試試手。”晏澄說。
李詩瑞點點頭，指著一個橙子說：“我拼這個。”
拼豆館安安靜靜的，只有顧客們取材料貼豆子的動靜。
很快李詩瑞就拼了個橙子出來，但熨的時候失敗了，最後弄出來的有點醜。晏澄鼓勵說沒事。
李詩瑞苦惱地拿起橙子想了想，忽然說試試自己創造圖案。
“每個像素都是一個坐標，我以前用電腦繪制過，親手拼應該不是難事。”
看得出李詩瑞是喜歡的，晏澄顯得挺高興。
不多時，李詩瑞拼了個像素小人出來，棕色頭發，黃發卡，乳白色衛衣紅帶子，灰色休閑衛褲。
這配色一看就是坐在他身邊的晏澄無誤。
這次他燙的格外小心認真，燙一會兒湊上去檢查一下。
最後的成品非常完美。
晏澄的也做好了，他拼了一只開心大笑的小胖丁。
兩人把彼此的作品做成了鑰匙扣，晏澄把自己的送給了李詩瑞：“給你，希望你天天開心。”
李詩瑞也想送一個給他，可是那個晏澄像素小人很可愛，他竟然有點不舍得。
晏澄看出來他的心思，拿過最初他燙壞了的橙子說：“我要這個，這個其實挺好的，回去貼到我筆記本裏當紀念。”
店員突然再一次走近，晏澄擡頭與她對視，發現她表情有說不出的八卦之色。她把手裏的東西遞給晏澄：“先生，這是隔壁C3桌客人送給你的。”
也是新鮮出爐的拼豆作品。
一只三花貓，很像小咪。
絕對是認識的人送的。
李詩瑞皺了下眉，轉頭望了眼C3桌，隔著沙發靠背和裝飾花，他看不清那兒坐著誰，剛想開口問問店員，店員緊接著又依次擺出好幾個拼豆。
“還有這個、這個，和這個，也分別是B3，A5桌的客人送的。”
李詩瑞：“……”
晏澄：“都送給我？”
店員點頭。
晏澄低頭看去，四個拼豆作品，皮卡丘、冰淇淋、姜餅人，還有字母IYC……
李詩瑞看不下去一把收回了自己那個醜橙子：“我再給你拼一個。”
晏澄失笑：“哎？不用不用，就要這個。這個多可愛。”
他看看李詩瑞，又環顧了一圈，擡高聲音：“這個最可愛！”
李詩瑞耳根有點泛紅：“那，那你喜歡就好。”
晏澄朝他招招手，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然後站起身高聲說：“詩瑞我去上個廁所，你自己先玩啊。”
然後他就走了出去，在收銀臺前順便結了個賬：“C3，B3，A5桌的我也一起結了吧。”他說。
收銀員楞楞點頭：“哦，原來你們認識啊……我差點幫你報警了。”
晏澄笑了笑：“等下他們出來結賬你幫我轉告，就說——”
“嗯嗯？”收銀員傾身認真聽。
“哪涼快哪待著去。”
晏澄說完，推門而去。
過了幾分鐘，李詩瑞按晏澄說的也默默起身走出去。
他出來以後左右張望了一下，被晏澄一下拉住手臂：“走走走，趁他們還沒反應過來，溜！”
申城已經籠罩在夜幕裏。高樓大廈燈火通明，長街車水馬龍，霓虹不熄。
晏澄拉著李詩瑞沿街跑了兩步，隨便鉆進了一家攝影館，躲在門口朝外觀察了會兒。
李詩瑞扭頭打量這家店，不是普通照相館，居然還是一家情侶換裝館。
前臺看見他們兩個也是楞了楞：“呃……歡迎光臨？”
晏澄：“噓——他們出來了。”
前臺：“呃……”
他躲在玻璃門旁邊的高大蘆薈後面，瞧見虞悅、許今西、李詩容……他們接二連三跑了出來。
“好啊……”晏澄嘀咕著。
李詩瑞也彎腰借著遮擋偷看兩眼，抿了抿嘴：“……原來是他們。”
前臺十分不安：“兩、兩位先生……”
晏澄這才回過身走上前一笑：“別誤會，我們不是壞人。”他也看見了換裝館的招牌，在前臺抽出一本相冊隨便翻了翻，然後看向李詩瑞，“來都來了，不然我們也來體驗一把？”
前臺馬上推銷：“兩位是情侶吧？我們今天還有活動呢，很劃算呢，你們看這些主題有喜歡的都可以拍哦。”
李詩瑞一聽被誤解成情侶，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看那個相冊，又看了看晏澄。
晏澄：“反正出去搞不好又被他們跟上，你選。”
李詩瑞立刻點點頭：“那我們體驗一下吧。”
“選我們家不會後悔的，來吧二位喜歡什麽主題？我馬上幫你們安排。”前臺笑著又擡出好幾本主題相冊。
晏澄把手中冊子往李詩瑞那邊推了推，兩人一起翻了幾頁，在看到“學生時代”這個主題時，十分默契的互覷一眼，笑了。
“就這個吧。”晏澄點點它。
等拿到換裝館準備的高中校服時，晏澄不禁有些猶豫：“我們這會不會太裝嫩了啊。”
李詩瑞笑了笑：“我不好說，但哪有你駕馭不了的。”
兩人換了衣服，來到館子布置的教室。
晏澄當演員這麽多年拍攝經驗十足，李詩瑞卻顯得有些局促。
老板叫來的專業攝影師是一位長發大哥，渾身打扮充滿藝術氣息，和他那與世隔絕的氣質一樣，他甚至不怎麽關註網絡，不認識晏澄，當然更不知道李詩瑞。
上來就說：“自然點，你們就隨便活動，回憶一下小情侶間的開心事，不要管鏡頭。”
再一次被當成真情侶，李詩瑞耳根發燙，低頭掩飾。晏澄過來引導他放松，他隨便找了個坐位坐下，從面前的文具盒裏拿出一支筆。
李詩瑞就被他吸引過來了，在後面的桌子上坐下，看他轉筆，笑著說：“你以前上課就愛這樣轉，也不好好記筆記。”
“我都用這兒記的。”晏澄點了點自己腦子，“當然，是比不上你這學霸啦。”
晏澄擡頭笑著給他遞了一只筆，攝影師迅速抓拍了這一幕。
接下來晏澄又拉著李詩瑞坐下，兩人低頭研究起高中課本。
“化學耶，這個符號你還記得嗎？”
李詩瑞點點頭，晏澄倍感丟臉：“我元素表都快背不全了……”
晏澄忽然指著其中一頁給李詩瑞看：“你看這怎麽還有塗鴉啊，哈哈道具這麽真實的嗎？”
“還是上一組情侶留下的呢？”
兩人說笑著，晏澄側頭趴在了課桌上，李詩瑞見狀像是也回憶起了校園時代，仿佛眼前這人還是自己的同桌，眼神也變得溫柔。
餘光見到攝影師又抓拍到幾張後，晏澄拉著李詩瑞來到了黑板邊。
他拾起一截粉筆問：“你記不記得我以前數學課總被王老師要求上黑板做題啊？”
李詩瑞低頭一笑：“是啊，你總在他的課上睡覺，他不叫你叫誰呢。”
“原來你知道我睡覺？我還當你從不關註黑板以外呢。”
“你睡得都說夢話了，我能不知道嗎。”
“好啊，你笑我。”晏澄學著老師的樣子要拿粉筆砸他，李詩瑞下意識遮擋了一下，隨後兩人朗聲大笑。
晏澄就開始在黑板上寫字，邊寫邊說：“你記不記得，高中時每次模擬考前，老徐都叫我在黑板上寫個提示語，我不知道寫什麽，就仿照別人班的，每次都寫‘誠信考試’四個字。”
老徐是他們的語文老師，也是班主任。
晏澄高中時的成績稱不上頂尖，但班主任一直很喜歡他，有什麽事都愛找他。
李詩瑞回憶：“高考前最後一次也是叫你去寫的吧。”
晏澄一拍桌子：“哎呀，說起這個啊，我當時覺得應該寫點不一樣的，比如平常心之類的？可是總覺得特沒b格，於是還是提筆寫了個誠，剛寫完，老徐就問我，還寫誠信考試啊？我傻了，反問他那寫什麽呢，他想了想說，平常心態吧。”
“你好呆。”李詩瑞笑著搖搖頭。
“寫完以後我出了教室，瞧見隔壁班語文課代表也剛在黑板上寫完字下來，那家夥一向看我不順眼，我立刻想，讓我瞧瞧他寫了什麽？我就走進去一看。”
“寫了什麽？”
“一副對聯！”晏澄咬牙切齒說，“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沈舟，百二秦關終屬楚；苦心人，天不負，臥薪嘗膽，三千越甲可吞吳！”
“好家夥，我永遠忘不了他看我那個裝逼的眼神，真的被他裝到了。”
李詩瑞再也端不住，放聲笑了出來。
“沒事，我要是考場裏的學生，還是看到平常心態四個字能減少些壓力。”
晏澄已經寫好了板書，原來還是“平常心態”四個字。
他說：“那副對聯雖然激勵人心，不過人生裏的很多事，包括感情，其實不看努力看緣分，都是盡人事，聽天命的。所以還是平常心吧。”
李詩瑞明白他的意思，非常真摯地看著他：“是啊……珍惜眼下，不留遺憾就好。”
出了換裝館，老板也在，可能是認出晏澄來了，特意在前臺等他們，熱情地說會找專業後期精修，最遲兩天就發電子檔給他們，洗好的照片也會寄過去。
李詩瑞說：“記得洗兩份，相框也要一式兩份。”
很少有情侶提這個要求，但老板知道他們兩個其實不是真情侶，一口答應之餘，還鼓勵說：“李先生加油哦！”
李詩瑞忙點頭鞠躬：“好的謝謝。”
出來以後，晏澄東張西望，確定肯定是沒人跟著了。他定定看向李詩瑞，掏出了準備好的木簽，送到對方手裏：“這個是我的答謝禮物。”
李詩瑞楞了一下，低頭看了看：“答謝？謝什麽？”
“謝謝你們……你的喜歡。”晏澄說，“拿著它可以和我換取一個心願哦。”
李詩瑞失笑：“你總是弄這些異想天開的東西。”
“怎麽異想天開啦，我可是無私的幫別人異想天開呢。你要不要異想天開一下？”
李詩瑞接過了木簽沒講話，晏澄說：“沒事，你慢慢想，無期限，就算將來到了八十歲你也可以異想天開。”
將來到了八十歲。
他知不知道，這樣說簡直像一個白頭偕老的邀請。
李詩瑞突然問：“晏澄，重逢我以來，你是煩惱多一點還是開心多一點？”
他難得有這麽感性的時候。
晏澄有些意外，認真想了一會兒，卻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那重逢我以來，你是煩惱多一點還是開心多一點？”
李詩瑞毫不猶豫：“當然是開心。”
晏澄笑了：“好，希望以後也是一樣。”
李詩瑞心中酸甜百味，輕輕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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