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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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1
白雪紅梅，林下而坐。
梅林中
楚然坐在石桌旁，白皙冰涼的手指拿著一個青瓷的茶碗，他將手中的茶喝完，輕輕地將空掉的茶碗擱置在了石桌上。然後擡起頭，目光看著面前的上清天尊，嗓音清越的說道：“茶喝完了，我該走了。”
聞言，上清天尊輕笑了一聲，從白玉的茶托中拿出了一個盛放著幾枚黃橙橙的新鮮靈果的小盤子，放到了楚然面前，說道：“嘗嘗這黃中李。”
楚然聽了他的話，頓時吃驚的瞪大了眼睛，目光不自覺的便朝桌上的黃橙橙果子看去，這就是黃中李？
先天十大靈根之一的黃中李！？
不是說，黃中李在神女宮嗎？這時候，楚然倒是想起被他遺忘了很久的黃中李。羅剎當初分明對他說黃中李在神女宮內，怎麽如今落在了上清天尊手上？心下如此想著，楚然便擡頭目光看向了上清天尊，滿臉詢問的表情。
上清天尊見狀，輕笑了一聲，語氣輕描淡寫道：“方才接你的時候，無意間看見了，便順手將它取走了。”
“！！！！！！”楚然。
臥槽，順手……
你這手順的未免也太快了，他竟是毫無所見。
面對他的震驚，上清天尊只是輕笑，覺得他這幅生動活潑的樣子異常的可愛。看來，以後要他多露出這樣的表情才是，上清天尊心下如此想到。
因為太關註盤鳳血，眾人的註意力全集中在盤鳳血的身上，以至於忽略了其他。結果被上清天尊占了個便宜，楚然嘴角抽了抽心情覆雜。
“不嘗嘗嗎？”上清天尊目光看著楚然，挑眉邀請道。
楚然看著裝在白玉盤中黃橙橙水靈靈的看著十分可口的黃中李，還真……挺想嘗一嘗的。所以他也沒拒絕，對著上清天尊很幹脆的應下了，說道：“好。”
他話剛一落下，便只見一只修長白皙的手拿起了一個黃橙橙的果子，遞到了他面前。楚然擡頭看去，只見上清宗對著他笑吟吟，說道：“給你。”
楚然抿了抿唇，沒有拒絕，伸手接了過來。在他伸手接過上清天尊手中的黃中李的時候，無意間擦過了上清天尊的之劍，一股溫熱的觸感頓時自指尖傳到了心底。這種和陌生人肌膚相觸的陌生感覺，讓他垂下了眼眸。
不過上清天尊似乎很喜歡這樣的觸碰一樣，他眼底都泛起了笑意，嘴唇彎起。目光看著面前的少年，臉上的表情柔和。
這時候，他忍不住又想到，果然還是個孩子，很靦腆呢！
“……”楚然。
呵呵……
靦腆什麽的。
楚然伸手拿起盤中的一個黃中李，放到嘴中咬了一口，唔……甜甜的，果子清香的汁液在唇齒間蔓延開來。味道意外的不錯呢，忍不住又咬了一口……
坐在他身旁的上清天尊看著面前的少年雖然依舊是一臉面無表情，但是眸子裏的眼神分明是愉悅的。不禁勾起了唇角，臉上也帶上了笑意，看來這孩子很喜歡靈果呢，上清天尊心下暗忖。
而那邊楚然依舊保持著他標配的高冷表情，一臉面無表情的……歡快的啃著靈果。啃完一個果子之後，伸手朝盤中拿起了第二個。上清天尊一只手擱在石桌上，撐著下巴，眼帶笑意看著他的動作，心裏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
在楚然吃下第三個黃中李的時候，忽覺不對，他感覺頭有一些暈，擡頭看著面前的上清天尊也有些眼暈。他努力的睜大了眼睛，伸手揉了揉太陽穴，試圖使自己清醒點。然而並沒有什麽卵用，下一秒……
楚然只覺得眼前一黑，倒在了桌上。
“嘖……”坐在他對面的上清天尊見狀，頓時輕嘖了一聲。看著楚然的眼神透著一股無奈，那種既無奈又縱容的寵愛一般的表情。
“真是，讓人吃驚。”上清天尊目光盯著趴在桌上露出半張白皙側臉的楚然，輕笑了一聲說道。他方才給楚然喝的茶中加了一味靈草，只是一種極為常見的靈草。有補氣益體的功效，單吃沒什麽，但是一旦和靈果一起服下，便會產生……類似醉酒的效果。
而且是靈果的靈氣越足，效果越強。黃中李乃是先天大十大靈根之一，那靈氣便不用說了。原本，上清天尊認為以楚然的性子，至多只會吃下一顆黃中李。甚至，他都做好了楚然一顆都不吃的準備。腦海裏設想了諸多哄騙這孩子吃一顆的場景，並且是越想心情越愉悅。迫不及待的想將腦海裏的那些主意付諸實現。
結果，楚然不僅不需要他哄，甚至是出人意料的，一口氣吃了三顆黃中李。那可了不得，三顆黃中李，這得睡上多久啊！便是上清天尊也不知道具體的時間，畢竟，楚然的體質不能依常理而論。
上清天尊苦笑了一聲，只希望這孩子醒過來的時候別生氣。他站起身，走了過去，來到楚然身邊，高大的身軀將楚然整個的籠罩在其陰影之下。鵝毛般的大雪紛紛落落，落了一地的積雪。但是卻沒一點落在上清天尊和楚然的身上，他們二人所在的地方，宛若有一層無形的屏障，將他們和外面那個冰冷的白雪世界分割開來。
雪花在即將碰觸到楚然身上的時候，瞬間消散。上清天尊站在他的身前，目光註視著他白皙的臉頰，昏睡中的少年，意外的有著一張略顯天真稚嫩的臉龐，綺麗秀氣而美好。和他醒著的時候截然不同的模樣，帶著他這個年紀本該有的柔軟無害。
上清天尊看著他這般，整顆心都要化了。一時間，他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更喜歡醒著時候那個凜然淩厲的冷冽少年，還是喜歡面前這個秀美綺麗的天真柔軟少年。他註視著楚然許久，最終，不禁心下喟嘆。
他想，他真是個貪心的人。他既喜歡少年持劍時凜然的高潔模樣，又希望少年能夠對他另眼相看，希望少年能對他卸下心房，露出與淩厲冰冷外表不一樣的柔軟親近，甚至是信任和依賴的表情。
生平第一次，上清天尊覺得自己原來是個如此不知足、貪心的人。他想，若是少年能夠對他笑一下，他便能夠高興上一天。很是不可思議的認知，但是，這個少年對他的確有如此大的能力。
他是不一樣的。
上清天尊看著面前的少年，臉上表情溫柔，宛若神深情般註視著他。這是他的半身，於他心神相連，他曾用心頭血祭煉的本命劍。
早在很多年前，上清天尊便已達到劍心通明的境界。
什麽是劍心通明呢？
換個說法你們可能更容易理解，劍心通明的下一階段就是人劍合一。
靜佇在大雪紛飛中，上清天尊目光看了昏睡中的少年許久。
不知過去了多久，他才彎下腰，伸手打橫抱起了少年。將他摟在懷中，上清天尊調整了一下懷中人的姿勢，讓他的腦袋靠著自己的胸膛。然後手指將落在少年臉頰上的幾縷發絲撩到了耳後，指尖不小心的自少年的臉頰劃過。柔軟而略顯冰涼的肌膚觸感，讓上清天尊心下頓了一下，手上的動作也停住了。指尖停在少年的臉頰上，半響，伸手撫摸了一下他的臉頰。
如數十萬年前所做過的那般，一寸寸的撫摸著劍身那般，手指一寸寸的撫摸著少年的臉頰。與冰冷堅硬的劍身不一樣，少年的臉頰是柔軟而帶著溫度。他的身上除了與生俱來的淩厲殺氣，還帶著一股冷冽的香氣，如同寒梅一般冷冽的似有似無，勾人深嗅的淡淡清香。
最終，上清天尊的手指停在了楚然的唇邊，微頓了一下。指腹按在了略顯幾分蒼白的唇瓣上，微微用力摩挲了幾下，直到那唇邊變得殷紅，如染血色，才將手指收回。
“果然，還是紅色更適合你。”上清天尊輕聲說道。
然後將懷中的少年抱緊了，踏著風雪，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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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上清天尊抱著楚然進了內室，室內擺著一張軟榻。
他走了過去，將懷中的少年放在榻上，然後將放在一旁的熏著淡淡冷香的薄毯拿了過來，蓋在楚然的身上，動作輕柔而細致，好似擔心驚了他一般。
待做完這些之後，上青天尊才直起了身子，俊美的臉上表情冷涼，薄唇抿成一條嚴厲的線，聲音冷冷的說道：“還不出來嗎？”
一陣悄無聲息的安靜。
許久之後，才聽見一聲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果然瞞不住你。”
話落，從楚然的身上一道紅光閃現。
隨即，紅光化為人影，自虛空中現出。
只見，一個身穿紅底紫紋，繡著盛大百鳥朝鳳的鳳袍，頭戴鳳冠的俊美高大男子，出現在上清天尊。
看見他，上清天尊頓時皺了眉，說道：“果然是你，盤鳳。”
“你居然未死，不愧是號稱不死的鳳皇。”上清天尊目光看著他，說道。
對於他的話，盤鳳只是勾了勾唇，笑了下，然後說道：“托你的那徒弟的福，我又重返人間了。”
聞言，上清天尊頓時冷哼了一聲，顯然對於盤鳳寄宿在楚然的識海裏的行為極為不滿。言語裏便帶了出來，他語氣譏誚的對著盤鳳說道：“堂堂鳳皇也需要汲取小輩的力量嗎？”
對於上清天尊毫不留情的諷刺，盤鳳神色未變，很不要臉的承認道：“你那徒弟不錯，力量很強，很適合本皇修養元神。”
上清天尊都快被他的無恥給氣笑了，冷聲說道：“從他身上滾出來。”
“不。”盤鳳很幹脆的拒絕，“離了他，本皇從何處再找來這麽好的宿主。”
“……”上清天尊。
簡直無法想象，這麽無恥的人居然會是遠古那個赫赫有名的霸主鳳皇。
上清天尊沒好氣的對他說道：“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我這兒有一塊百萬年的鳳凰木，足以給你養元神。”
“只是鳳凰木？”盤鳳對著上清天尊挑眉說道，言語間似乎有些不滿意。
除了鳳凰木你還想要什麽！
上清天尊眉頭狠狠的跳了兩下，對著盤鳳冷聲說道：“鳳皇要是覺得不夠，大可以去你找你好兒子要。如今他占據岐山，自封鳳王，在妖族混的風生水起。想來也是不介意贍養你這個老父的。”
“……”盤鳳。
好吧，你贏了。
一提到鳳王孔雀，盤鳳就慫了。雖然他在楚然面前的表現的迷之自信和霸氣，張口閉口就是鳳王我兒子，我乖乖，我心肝寶貝。叫的很可熟悉，可順口。好像他們就真的是一對親密無間的父子一樣。
那說是因為楚然是小輩，高貴的盤鳳陛下要維持自己高冷霸氣的威嚴形象。但是面對知根知底的上清天尊，盤鳳就沒必要裝了，裝也沒用，都是老朋友了。自家那點老底，對方哪能不知道。
對，沒錯。
天不怕地不怕，熊的天道都看不下去，出面收拾了他的鳳皇盤鳳，唯獨怕孔雀和金翅大鵬這對他管生不管養的兒子。愧為人父啊，所以慫啊，無法面對。
就算真的要見，也要找個合適的時機，而非現在。盤鳳心下想到，若非是如此，之前在神女宮的時候，他就不必那樣隱藏自身的氣息，躲著鳳王孔雀了。
上清天尊把孔雀拿出來壓這老鳳皇，果不其然，這不要臉的老鳳皇就老實了。對著上清天尊高傲說道，“既然如此，那本皇勉強將就下，鳳凰木就鳳凰木吧！”
能像如此這般，將不要臉說的理直氣壯的也是沒誰了。
上清天尊目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到底惦記著這家夥現在還只是一道元神，沒立馬出手揍他。暫且記著，來日再算。“給你道別的時間。”上清天尊目光看著盤鳳，臉上表情意味深長，“你知道該怎麽做的。”
盤鳳聞言一楞，立馬問道：“什麽意思？”
然而，上清天尊並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轉身就出去了。
等到他走了之後，盤鳳目光看著軟榻上躺著的少年，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這是……要他給他解釋道別？盤鳳忍不住就道，“這還真是……溫柔啊！”
心下不免嘀咕，上清這家夥，什麽時候這麽善解人意了？何時見過他對一個人這麽耐心？這道門三師兄弟，本質都是一樣的。但凡能成聖的人，多半都是冷心冷性，對大道至理的追求高於一切。若無這樣的覺悟，豈能成聖？
上清天尊看似重情，門下弟子繁多，但是實則最是冷心不過。那些弟子，又有幾個是被他真正放在心上的？這小家夥，盤鳳看著榻上昏睡的楚然，皺起了眉頭。也不只是哪點入了那家夥的眼。
楚然這一覺直接就睡到了傍晚，他醒來的時候，只覺得渾身一陣輕松，病痛全無。楚然皺了皺眉，從榻上爬了起來，探了探體內經脈。發現，經脈裏流動著一股精純的草木靈氣。
正是這股靈氣化解了他體內的病痛，木系主治療，是很溫和的靈氣。楚然稍微想了一下，就知道這股靈氣的來源。想來是他喝的那杯靈茶吧，這還真是……楚然的心下微動了一下，覺得上清天尊真是個好人，對徒弟這麽上心。
又發一張好人卡。
上清天尊哭你一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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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喲！你醒了。”
忽然一道慵懶華麗的聲音響起，楚然聞聲擡頭看去。
頓時瞳孔微縮，只見前方，一個身穿紅底紫紋鳳袍，風姿華美的男子，隨意的坐在桌子旁，一雙鳳目笑吟吟的看著他。
盤鳳看著醒來的少年，心情大好，覺得自己這運氣還不錯。早在上清天尊丟給他一句，給你道別的時間之後。他整個人就不好了，心裏暗罵，上清天尊這個不負責任的老流氓。用合歡草迷暈了少年，卻要他來收拾爛攤子。
上清天尊打的什麽主意，盤鳳哪能不知。他頓時冷笑了一聲，給徒弟下合歡草，也虧的他想得出。這就是道門的聖人，說出去，道門的臉都要被他毀沒了。合歡草現在的人或許不知道，但是在遠古的時候，卻是一件極為常見的靈草，也是極為受歡迎。
受歡迎的原因嘛……看它名字，合歡草，合歡草顧名思義……合歡咯！遠古的時候，那些妖神最喜歡用合歡草和靈果一起服用，這會產生類似於醉酒一般暈乎乎迷醉的感覺。這時交歡，會達到前所未有的愉快感受。
是情人間啪啪啪啪的情趣哦！所以這種原本普通的靈草，在遠古的時候變得極為受歡迎。有情人的仙神，都會備上一些，需用的時候用。在鳳凰族，很多鳳凰就尤為喜歡這種靈草。盤鳳雖然是只單身鳳，沒吃過豬肉，但是也是見過族人用這種靈草的。
只是想不到……上清天尊身上居然備有合歡草，他想幹啥？一瞬間，盤鳳對於所謂的清心寡欲不近女色的高冷肅然的道門三尊的傳聞，產生了懷疑。
↑別想歪，正直的上清天尊才不是那麽汙的人。作為一個全才，同樣會煉丹術的上清天尊是抱著崇高的研究精神，收集了不少的合歡草，用來研究煉丹。結果意外的發現，合歡草是一種極佳的提升劑。在煉丹的時候只需要加入少量的合歡草，就能將藥性提升幾倍甚至是幾十倍。同樣可以當做是麻醉劑，鎮痛劑。
嗯……迷藥也是可以的。
經過研究實踐，知道合歡草的妙用的上清天尊，深深覺得給這麽一味萬能藥草取名為合歡草這麽一聽就不正經的名字，簡直是對合歡草的莫大侮辱！所以在上清天尊親筆所著的《丹道》一書，給合歡草另取一名，為紫晶草。
因為這種草顏色泛紫，光澤瑩潤，在夜晚會發出晶瑩明亮的光，故而取名紫晶草。順便一說，在上古的時候，紫晶草還是默默無聞，沒人關註的。雖然不少丹道大師在煉丹的時候，都如加入少許紫晶草用來提升藥性。但是對外都不會言明，大約是因為……合歡草這個名字實在是容易讓人想歪，索性不說。
但是在萬年後，楚然所在的紀元，紫晶草因為其上好的提升藥性的功能，和消炎鎮痛止血的效果，成為了一味極為普遍常用的靈草。基本上，野外誰受傷了，就地采幾株紫晶草服下，片刻就能止血鎮痛。
對於丹道不通的盤鳳顯然不知道這茬，只覺得給徒弟下合歡草，連徒弟都不放過的上清天尊真是人渣，禽獸啊！
因為無法向醒來的徒弟解釋自己的行為，所以幹脆跑路，將爛攤子丟給我來收拾吧！盤鳳如此推斷上清天尊的險惡用心。他還以為足足吃了三個黃中李的少年，少說也要睡個幾天幾夜的，結果少年不過是一個下午就醒來了。
真是好運啊！盤鳳心下想到，不過也是暗暗驚嘆少年的體質。三顆黃中李，在服下了合歡草的情況下，一個下午就能將之全部吸收，這體質相當可怕。
就在盤鳳驚嘆楚然的體質時，醒來的楚然看見原本寄宿在他識海中的老爺爺盤鳳竟然顯現出了實體，也是相當驚訝，忍不住就叫道：“鳳皇？”
盤鳳聞言，挑眉看著他，笑了一下，說道：“是我，多虧你的靈力和神性，我才能夠恢覆的如此快。”
“……”楚然。
聞言，楚然的表情一瞬間扭曲。
這恢覆能力未免也太可怕了些吧……
明明之前還是個虛弱似乎馬上就會消散的殘魂元神，現在就面色紅潤的坐在那裏喝茶了。
這一瞬間，楚然是有些理解為何天道要收拾了鳳凰這個種族。
看著少年的神色，盤鳳覺得既然自己以後要在上清天尊的手下討生活，不如賣他一個好。便宜你了，盤鳳心下冷哼了一聲，然後對著楚然說道：“這還得多虧你剛才喝下的那杯靈茶和黃中李，黃中李的強大木系靈力，溫養了我的元神。”
這個楚然自己也是有感受的，只是那杯靈茶……
那杯靈茶裏放了什麽？楚然想起自己之前吃下三顆黃中李之後昏迷的事情，總覺得哪裏不對。這種事情又不好直接朝上清天尊問道，眼前不有個現成的嗎？楚然看著坐在前面的盤鳳，頓時眼睛一亮。
“……”盤鳳。
看著前方少年忽然眼睛發亮的盤鳳，心下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
便聽見少年問他，“那杯靈茶放了什麽嗎？”
“……”盤鳳。
這讓他怎麽回答呢？
他能說，你師父給你下了合歡草嗎？
不能啊！
他要是說了，那就等這被上清天尊手撕吧。
不能說出真相！
盤鳳心下做出判斷，然後臉上裝出沈吟的表情，半響之後，對著楚然一臉鄭重的表情說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想一定是好東西。”
“……”楚然。
臥槽喲，第一次知道盤鳳還有搞笑的天賦。
“咳咳……”似乎也意識到自己這樣說太坑爹，盤鳳咳嗽了幾聲，然後一本正經的說道：“能夠讓我恢覆元神的東西，肯定是好東西，更何況，他是你師父不是？你師父總不會害你的。”
楚然一聽覺得是這個道理，於是也不再糾結這個，轉而問其他道：“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盤鳳雖然元神實力增強了，不像楚然剛遇到他的時候那樣，好像隨時都要消散了一樣，但是他畢竟只是一道元神，沒有實體。更何況，他是被天道打上了死亡標簽的人，如今死而覆生，也不知道天道對他是個什麽想法。
楚然想如果他是盤鳳的話，那麽他第一時間想的便是恢覆自己的身體，只有擁有了身體，真正踏足這片大地的時候，才是真正的活了過來。
他這話問的正符合盤鳳的心思，人師父可是特意叮囑了他，要和他寶貝徒弟好好告別，別傷了他徒弟的心的。作為一只沒有人權寄人籬下的年邁老鳳凰，他有拒絕的權利的嗎？
盤鳳心裏狠狠的腹誹了上清天尊這個控制狂一頓，然後對著楚然微笑的說道：“我正要和你說這個，方才和我上清見了面，聊了幾句。我會留在上清宮，恢覆實力。”
楚然聞言頓時一楞，第一反應是，“你和我師父真的是朋友啊！”楚然忍不住脫口而出問道。
他這幅驚訝的樣子讓盤鳳忍俊不禁，說道：“怎麽？很奇怪？”
“很奇怪啊……”楚然心想，不管是上清天尊還是鳳皇盤鳳都不像是會有朋友的人。王者都是孤獨的，這二人是當之無愧的王。
盤鳳見面前的少年秀美而綺麗，臉龐稚嫩透著尚未被這塵世給同化的純真，固執而自我。他在少年那雙通透的眼眸裏看到了名為堅持和理想的東西，這是歷經了世事的成熟大人所失去的東西。
人總是會對自己沒有的東西心生向往和憐惜甚至是愛意，上清他只怕也是這般吧！盤鳳想，便是如今的他，也再不覆當年的無畏無懼，和雄心霸業。鳳皇早已經死在了當初那場大劫裏，活下來的……只有盤鳳。
“以後不要叫我鳳皇了。”盤鳳忽然開口道。
楚然聞言不明所以，目光怔怔的看著他。
看著他這幅迷茫的眼神，盤鳳心下認不住生出幾分戲弄的心思，故意對他說道：“反正你遲早要給我做兒子的，不如喊我一聲爹。”
“……”楚然。
擦！
爹你妹啊！
誰要給你做兒子。
一直靜靜站在門外偷聽的上清天尊，聽到這裏忍不住了，額頭青筋直蹦。這只不要臉的老鳳凰，我就不該對他手下留情，我就應該封印了他的！他喊你爹，那我成了你什麽了？
自覺楚然是他半身，和他不分彼此的上清天尊有一種被盤鳳占了便宜的錯覺。心下不爽極了，聲音冷冷的對著盤鳳傳音道，“不許欺負他。”
逗楚然逗的正開心的盤鳳頓時嘴角笑容僵住，擦！上清這個死變態，控制狂，竟然站在門口偷聽！
“也不許占他便宜。”上清天尊冷冷的繼續說道。
“……”盤鳳。
呵呵，你怎麽不上天呢！
收到來自上清天尊警告的盤鳳意識到，這個孩子現在有了靠山，有了主了，逗弄不得。至少當著主人面，以及……在他正面杠的過上清的之前，逗不得。
於是，盤鳳一改之前的輕佻漫不經心，微笑的對著楚然說道：“傻孩子，師叔祖剛才是在逗你玩呢，嚇到了嗎？”
“師師師叔祖……”楚然舌頭有些打結的說道，這回是真嚇到了。
這只鳳凰是要上天啊！
不僅一言不合就要做人爹，之後二言不合就要上天做他師叔祖了！
他是他師叔祖，那豈不是他師父的……師叔。
一瞬間，楚然悟了，頓時識破盤鳳的險惡用心。這哪裏是想要做他師叔祖啊，這分明是想做上清天尊的師叔啊！頓時，楚然看向盤鳳的目光就變了。厲害，我的阿鳳。連聖人的便宜都敢占。
沒錯，盤鳳就是故意惡心上清天尊的，更何況他這話也不是胡說。
“當初我和道祖有幾分淵源，曾在昆侖，聆聽了大道三千。一場緣法，我和鴻鈞也是同門師兄弟了。該叫他一聲師兄的，他的徒子徒孫那自然也就是我的徒子徒孫了。”盤鳳笑著說道。
“……”楚然。
原來如此。
這樣說也沒錯啦。
不過，他敢保證盤鳳自稱是他師叔祖，肯定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他就是想惡心他師父，不知道為什麽，楚然就是如此堅信這點。
不然呢？早不認，晚不認，偏偏這個時候認道祖為師兄。說不是故意的，他不信。
顯然上清天尊也是對盤鳳的險惡用心心知肚明，這只小心眼的老鳳凰。孔雀那性子肯定是遺傳他，老東西！平白無故多出一個師叔來的上清天尊心下不爽極了，冷冷的對著屋內的盤鳳便傳聲道，“你可以滾了！”
“啊呀……”被懟了的盤鳳頓時驚呼了一聲。
引得楚然側目，盤鳳笑吟吟的對他開口道：“我得走了，不然有人該急了。”
楚然聞言不明所以，盤鳳也沒解釋。
他起身朝外走去，在他打開門走出去之後，一只小小的渾身雪白的小白虎，從門縫裏擠了進來。
“啊呀……”看見這只老虎，已經站在門外的盤鳳驚呼道，“那老東西，好不要臉。”
→老東西上清天尊：“……”
果然還是弄死這只老鳳凰的好。
盤鳳看著叫腳邊那只看上去雪白一團很惹人憐愛的小白虎，心下充滿惡意的說道，這是何等的喪心病狂啊！一把年紀老東西賊心不死，變成萌軟小動物，欺騙純真少年的真摯的感情。簡直是道德淪喪，仙根不凈啊！
自覺是個好人不能助紂為虐，眼睜睜看著無辜純真的美少年被這老東西給糟蹋的，充滿正義感的正義夥伴盤鳳，假裝不經意的……一腳將腳邊，已經擠進去門縫裏頭的小白虎給拱到一邊，然後砰的一身，將門關上了！
“……”好不容易擠進去門縫裏的上清天尊。
“……”眼睜睜看了一出以大欺小，鳳凰欺白虎，獸獸相殘戲碼的楚然。
此時，門外。
傳來一聲，“啊呀，剛才好像不小心踢到了什麽呢！”盤鳳語氣故作驚訝的驚呼道。
“……”上清天尊。
“……”楚然。
你還能更假一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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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紅梅，林下而坐。
梅林中
楚然坐在石桌旁，白皙冰涼的手指拿著一個青瓷的茶碗，他將手中的茶喝完，輕輕地將空掉的茶碗擱置在了石桌上。然後擡起頭，目光看著面前的上清天尊，嗓音清越的說道：“茶喝完了，我該走了。”
聞言，上清天尊輕笑了一聲，從白玉的茶托中拿出了一個盛放著幾枚黃橙橙的新鮮靈果的小盤子，放到了楚然面前，說道：“嘗嘗這黃中李。”
楚然聽了他的話，頓時吃驚的瞪大了眼睛，目光不自覺的便朝桌上的黃橙橙果子看去，這就是黃中李？
先天十大靈根之一的黃中李！？
不是說，黃中李在神女宮嗎？這時候，楚然倒是想起被他遺忘了很久的黃中李。羅剎當初分明對他說黃中李在神女宮內，怎麽如今落在了上清天尊手上？心下如此想著，楚然便擡頭目光看向了上清天尊，滿臉詢問的表情。
上清天尊見狀，輕笑了一聲，語氣輕描淡寫道：“方才接你的時候，無意間看見了，便順手將它取走了。”
“！！！！！！”楚然。
臥槽，順手……
你這手順的未免也太快了，他竟是毫無所見。
面對他的震驚，上清天尊只是輕笑，覺得他這幅生動活潑的樣子異常的可愛。看來，以後要他多露出這樣的表情才是，上清天尊心下如此想到。
因為太關註盤鳳血，眾人的註意力全集中在盤鳳血的身上，以至於忽略了其他。結果被上清天尊占了個便宜，楚然嘴角抽了抽心情覆雜。
“不嘗嘗嗎？”上清天尊目光看著楚然，挑眉邀請道。
楚然看著裝在白玉盤中黃橙橙水靈靈的看著十分可口的黃中李，還真……挺想嘗一嘗的。所以他也沒拒絕，對著上清天尊很幹脆的應下了，說道：“好。”
他話剛一落下，便只見一只修長白皙的手拿起了一個黃橙橙的果子，遞到了他面前。楚然擡頭看去，只見上清宗對著他笑吟吟，說道：“給你。”
楚然抿了抿唇，沒有拒絕，伸手接了過來。在他伸手接過上清天尊手中的黃中李的時候，無意間擦過了上清天尊的之劍，一股溫熱的觸感頓時自指尖傳到了心底。這種和陌生人肌膚相觸的陌生感覺，讓他垂下了眼眸。
不過上清天尊似乎很喜歡這樣的觸碰一樣，他眼底都泛起了笑意，嘴唇彎起。目光看著面前的少年，臉上的表情柔和。
這時候，他忍不住又想到，果然還是個孩子，很靦腆呢！
“……”楚然。
呵呵……
靦腆什麽的。
楚然伸手拿起盤中的一個黃中李，放到嘴中咬了一口，唔……甜甜的，果子清香的汁液在唇齒間蔓延開來。味道意外的不錯呢，忍不住又咬了一口……
坐在他身旁的上清天尊看著面前的少年雖然依舊是一臉面無表情，但是眸子裏的眼神分明是愉悅的。不禁勾起了唇角，臉上也帶上了笑意，看來這孩子很喜歡靈果呢，上清天尊心下暗忖。
而那邊楚然依舊保持著他標配的高冷表情，一臉面無表情的……歡快的啃著靈果。啃完一個果子之後，伸手朝盤中拿起了第二個。上清天尊一只手擱在石桌上，撐著下巴，眼帶笑意看著他的動作，心裏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
在楚然吃下第三個黃中李的時候，忽覺不對，他感覺頭有一些暈，擡頭看著面前的上清天尊也有些眼暈。他努力的睜大了眼睛，伸手揉了揉太陽穴，試圖使自己清醒點。然而並沒有什麽卵用，下一秒……
楚然只覺得眼前一黑，倒在了桌上。
“嘖……”坐在他對面的上清天尊見狀，頓時輕嘖了一聲。看著楚然的眼神透著一股無奈，那種既無奈又縱容的寵愛一般的表情。
“真是，讓人吃驚。”上清天尊目光盯著趴在桌上露出半張白皙側臉的楚然，輕笑了一聲說道。他方才給楚然喝的茶中加了一味靈草，只是一種極為常見的靈草。有補氣益體的功效，單吃沒什麽，但是一旦和靈果一起服下，便會產生……類似醉酒的效果。
而且是靈果的靈氣越足，效果越強。黃中李乃是先天大十大靈根之一，那靈氣便不用說了。原本，上清天尊認為以楚然的性子，至多只會吃下一顆黃中李。甚至，他都做好了楚然一顆都不吃的準備。腦海裏設想了諸多哄騙這孩子吃一顆的場景，並且是越想心情越愉悅。迫不及待的想將腦海裏的那些主意付諸實現。
結果，楚然不僅不需要他哄，甚至是出人意料的，一口氣吃了三顆黃中李。那可了不得，三顆黃中李，這得睡上多久啊！便是上清天尊也不知道具體的時間，畢竟，楚然的體質不能依常理而論。
上清天尊苦笑了一聲，只希望這孩子醒過來的時候別生氣。他站起身，走了過去，來到楚然身邊，高大的身軀將楚然整個的籠罩在其陰影之下。鵝毛般的大雪紛紛落落，落了一地的積雪。但是卻沒一點落在上清天尊和楚然的身上，他們二人所在的地方，宛若有一層無形的屏障，將他們和外面那個冰冷的白雪世界分割開來。
雪花在即將碰觸到楚然身上的時候，瞬間消散。上清天尊站在他的身前，目光註視著他白皙的臉頰，昏睡中的少年，意外的有著一張略顯天真稚嫩的臉龐，綺麗秀氣而美好。和他醒著的時候截然不同的模樣，帶著他這個年紀本該有的柔軟無害。
上清天尊看著他這般，整顆心都要化了。一時間，他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更喜歡醒著時候那個凜然淩厲的冷冽少年，還是喜歡面前這個秀美綺麗的天真柔軟少年。他註視著楚然許久，最終，不禁心下喟嘆。
他想，他真是個貪心的人。他既喜歡少年持劍時凜然的高潔模樣，又希望少年能夠對他另眼相看，希望少年能對他卸下心房，露出與淩厲冰冷外表不一樣的柔軟親近，甚至是信任和依賴的表情。
生平第一次，上清天尊覺得自己原來是個如此不知足、貪心的人。他想，若是少年能夠對他笑一下，他便能夠高興上一天。很是不可思議的認知，但是，這個少年對他的確有如此大的能力。
他是不一樣的。
上清天尊看著面前的少年，臉上表情溫柔，宛若神深情般註視著他。這是他的半身，於他心神相連，他曾用心頭血祭煉的本命劍。
早在很多年前，上清天尊便已達到劍心通明的境界。
什麽是劍心通明呢？
換個說法你們可能更容易理解，劍心通明的下一階段就是人劍合一。
靜佇在大雪紛飛中，上清天尊目光看了昏睡中的少年許久。
不知過去了多久，他才彎下腰，伸手打橫抱起了少年。將他摟在懷中，上清天尊調整了一下懷中人的姿勢，讓他的腦袋靠著自己的胸膛。然後手指將落在少年臉頰上的幾縷發絲撩到了耳後，指尖不小心的自少年的臉頰劃過。柔軟而略顯冰涼的肌膚觸感，讓上清天尊心下頓了一下，手上的動作也停住了。指尖停在少年的臉頰上，半響，伸手撫摸了一下他的臉頰。
如數十萬年前所做過的那般，一寸寸的撫摸著劍身那般，手指一寸寸的撫摸著少年的臉頰。與冰冷堅硬的劍身不一樣，少年的臉頰是柔軟而帶著溫度。他的身上除了與生俱來的淩厲殺氣，還帶著一股冷冽的香氣，如同寒梅一般冷冽的似有似無，勾人深嗅的淡淡清香。
最終，上清天尊的手指停在了楚然的唇邊，微頓了一下。指腹按在了略顯幾分蒼白的唇瓣上，微微用力摩挲了幾下，直到那唇邊變得殷紅，如染血色，才將手指收回。
“果然，還是紅色更適合你。”上清天尊輕聲說道。
然後將懷中的少年抱緊了，踏著風雪，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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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上清天尊抱著楚然進了內室，室內擺著一張軟榻。
他走了過去，將懷中的少年放在榻上，然後將放在一旁的熏著淡淡冷香的薄毯拿了過來，蓋在楚然的身上，動作輕柔而細致，好似擔心驚了他一般。
待做完這些之後，上青天尊才直起了身子，俊美的臉上表情冷涼，薄唇抿成一條嚴厲的線，聲音冷冷的說道：“還不出來嗎？”
一陣悄無聲息的安靜。
許久之後，才聽見一聲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果然瞞不住你。”
話落，從楚然的身上一道紅光閃現。
隨即，紅光化為人影，自虛空中現出。
只見，一個身穿紅底紫紋，繡著盛大百鳥朝鳳的鳳袍，頭戴鳳冠的俊美高大男子，出現在上清天尊。
看見他，上清天尊頓時皺了眉，說道：“果然是你，盤鳳。”
“你居然未死，不愧是號稱不死的鳳皇。”上清天尊目光看著他，說道。
對於他的話，盤鳳只是勾了勾唇，笑了下，然後說道：“托你的那徒弟的福，我又重返人間了。”
聞言，上清天尊頓時冷哼了一聲，顯然對於盤鳳寄宿在楚然的識海裏的行為極為不滿。言語裏便帶了出來，他語氣譏誚的對著盤鳳說道：“堂堂鳳皇也需要汲取小輩的力量嗎？”
對於上清天尊毫不留情的諷刺，盤鳳神色未變，很不要臉的承認道：“你那徒弟不錯，力量很強，很適合本皇修養元神。”
上清天尊都快被他的無恥給氣笑了，冷聲說道：“從他身上滾出來。”
“不。”盤鳳很幹脆的拒絕，“離了他，本皇從何處再找來這麽好的宿主。”
“……”上清天尊。
簡直無法想象，這麽無恥的人居然會是遠古那個赫赫有名的霸主鳳皇。
上清天尊沒好氣的對他說道：“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我這兒有一塊百萬年的鳳凰木，足以給你養元神。”
“只是鳳凰木？”盤鳳對著上清天尊挑眉說道，言語間似乎有些不滿意。
除了鳳凰木你還想要什麽！
上清天尊眉頭狠狠的跳了兩下，對著盤鳳冷聲說道：“鳳皇要是覺得不夠，大可以去你找你好兒子要。如今他占據岐山，自封鳳王，在妖族混的風生水起。想來也是不介意贍養你這個老父的。”
“……”盤鳳。
好吧，你贏了。
一提到鳳王孔雀，盤鳳就慫了。雖然他在楚然面前的表現的迷之自信和霸氣，張口閉口就是鳳王我兒子，我乖乖，我心肝寶貝。叫的很可熟悉，可順口。好像他們就真的是一對親密無間的父子一樣。
那說是因為楚然是小輩，高貴的盤鳳陛下要維持自己高冷霸氣的威嚴形象。但是面對知根知底的上清天尊，盤鳳就沒必要裝了，裝也沒用，都是老朋友了。自家那點老底，對方哪能不知道。
對，沒錯。
天不怕地不怕，熊的天道都看不下去，出面收拾了他的鳳皇盤鳳，唯獨怕孔雀和金翅大鵬這對他管生不管養的兒子。愧為人父啊，所以慫啊，無法面對。
就算真的要見，也要找個合適的時機，而非現在。盤鳳心下想到，若非是如此，之前在神女宮的時候，他就不必那樣隱藏自身的氣息，躲著鳳王孔雀了。
上清天尊把孔雀拿出來壓這老鳳皇，果不其然，這不要臉的老鳳皇就老實了。對著上清天尊高傲說道，“既然如此，那本皇勉強將就下，鳳凰木就鳳凰木吧！”
能像如此這般，將不要臉說的理直氣壯的也是沒誰了。
上清天尊目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到底惦記著這家夥現在還只是一道元神，沒立馬出手揍他。暫且記著，來日再算。“給你道別的時間。”上清天尊目光看著盤鳳，臉上表情意味深長，“你知道該怎麽做的。”
盤鳳聞言一楞，立馬問道：“什麽意思？”
然而，上清天尊並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轉身就出去了。
等到他走了之後，盤鳳目光看著軟榻上躺著的少年，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這是……要他給他解釋道別？盤鳳忍不住就道，“這還真是……溫柔啊！”
心下不免嘀咕，上清這家夥，什麽時候這麽善解人意了？何時見過他對一個人這麽耐心？這道門三師兄弟，本質都是一樣的。但凡能成聖的人，多半都是冷心冷性，對大道至理的追求高於一切。若無這樣的覺悟，豈能成聖？
上清天尊看似重情，門下弟子繁多，但是實則最是冷心不過。那些弟子，又有幾個是被他真正放在心上的？這小家夥，盤鳳看著榻上昏睡的楚然，皺起了眉頭。也不只是哪點入了那家夥的眼。
楚然這一覺直接就睡到了傍晚，他醒來的時候，只覺得渾身一陣輕松，病痛全無。楚然皺了皺眉，從榻上爬了起來，探了探體內經脈。發現，經脈裏流動著一股精純的草木靈氣。
正是這股靈氣化解了他體內的病痛，木系主治療，是很溫和的靈氣。楚然稍微想了一下，就知道這股靈氣的來源。想來是他喝的那杯靈茶吧，這還真是……楚然的心下微動了一下，覺得上清天尊真是個好人，對徒弟這麽上心。
又發一張好人卡。
上清天尊哭你一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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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喲！你醒了。”
忽然一道慵懶華麗的聲音響起，楚然聞聲擡頭看去。
頓時瞳孔微縮，只見前方，一個身穿紅底紫紋鳳袍，風姿華美的男子，隨意的坐在桌子旁，一雙鳳目笑吟吟的看著他。
盤鳳看著醒來的少年，心情大好，覺得自己這運氣還不錯。早在上清天尊丟給他一句，給你道別的時間之後。他整個人就不好了，心裏暗罵，上清天尊這個不負責任的老流氓。用合歡草迷暈了少年，卻要他來收拾爛攤子。
上清天尊打的什麽主意，盤鳳哪能不知。他頓時冷笑了一聲，給徒弟下合歡草，也虧的他想得出。這就是道門的聖人，說出去，道門的臉都要被他毀沒了。合歡草現在的人或許不知道，但是在遠古的時候，卻是一件極為常見的靈草，也是極為受歡迎。
受歡迎的原因嘛……看它名字，合歡草，合歡草顧名思義……合歡咯！遠古的時候，那些妖神最喜歡用合歡草和靈果一起服用，這會產生類似於醉酒一般暈乎乎迷醉的感覺。這時交歡，會達到前所未有的愉快感受。
是情人間啪啪啪啪的情趣哦！所以這種原本普通的靈草，在遠古的時候變得極為受歡迎。有情人的仙神，都會備上一些，需用的時候用。在鳳凰族，很多鳳凰就尤為喜歡這種靈草。盤鳳雖然是只單身鳳，沒吃過豬肉，但是也是見過族人用這種靈草的。
只是想不到……上清天尊身上居然備有合歡草，他想幹啥？一瞬間，盤鳳對於所謂的清心寡欲不近女色的高冷肅然的道門三尊的傳聞，產生了懷疑。
↑別想歪，正直的上清天尊才不是那麽汙的人。作為一個全才，同樣會煉丹術的上清天尊是抱著崇高的研究精神，收集了不少的合歡草，用來研究煉丹。結果意外的發現，合歡草是一種極佳的提升劑。在煉丹的時候只需要加入少量的合歡草，就能將藥性提升幾倍甚至是幾十倍。同樣可以當做是麻醉劑，鎮痛劑。
嗯……迷藥也是可以的。
經過研究實踐，知道合歡草的妙用的上清天尊，深深覺得給這麽一味萬能藥草取名為合歡草這麽一聽就不正經的名字，簡直是對合歡草的莫大侮辱！所以在上清天尊親筆所著的《丹道》一書，給合歡草另取一名，為紫晶草。
因為這種草顏色泛紫，光澤瑩潤，在夜晚會發出晶瑩明亮的光，故而取名紫晶草。順便一說，在上古的時候，紫晶草還是默默無聞，沒人關註的。雖然不少丹道大師在煉丹的時候，都如加入少許紫晶草用來提升藥性。但是對外都不會言明，大約是因為……合歡草這個名字實在是容易讓人想歪，索性不說。
但是在萬年後，楚然所在的紀元，紫晶草因為其上好的提升藥性的功能，和消炎鎮痛止血的效果，成為了一味極為普遍常用的靈草。基本上，野外誰受傷了，就地采幾株紫晶草服下，片刻就能止血鎮痛。
對於丹道不通的盤鳳顯然不知道這茬，只覺得給徒弟下合歡草，連徒弟都不放過的上清天尊真是人渣，禽獸啊！
因為無法向醒來的徒弟解釋自己的行為，所以幹脆跑路，將爛攤子丟給我來收拾吧！盤鳳如此推斷上清天尊的險惡用心。他還以為足足吃了三個黃中李的少年，少說也要睡個幾天幾夜的，結果少年不過是一個下午就醒來了。
真是好運啊！盤鳳心下想到，不過也是暗暗驚嘆少年的體質。三顆黃中李，在服下了合歡草的情況下，一個下午就能將之全部吸收，這體質相當可怕。
就在盤鳳驚嘆楚然的體質時，醒來的楚然看見原本寄宿在他識海中的老爺爺盤鳳竟然顯現出了實體，也是相當驚訝，忍不住就叫道：“鳳皇？”
盤鳳聞言，挑眉看著他，笑了一下，說道：“是我，多虧你的靈力和神性，我才能夠恢覆的如此快。”
“……”楚然。
聞言，楚然的表情一瞬間扭曲。
這恢覆能力未免也太可怕了些吧……
明明之前還是個虛弱似乎馬上就會消散的殘魂元神，現在就面色紅潤的坐在那裏喝茶了。
這一瞬間，楚然是有些理解為何天道要收拾了鳳凰這個種族。
看著少年的神色，盤鳳覺得既然自己以後要在上清天尊的手下討生活，不如賣他一個好。便宜你了，盤鳳心下冷哼了一聲，然後對著楚然說道：“這還得多虧你剛才喝下的那杯靈茶和黃中李，黃中李的強大木系靈力，溫養了我的元神。”
這個楚然自己也是有感受的，只是那杯靈茶……
那杯靈茶裏放了什麽？楚然想起自己之前吃下三顆黃中李之後昏迷的事情，總覺得哪裏不對。這種事情又不好直接朝上清天尊問道，眼前不有個現成的嗎？楚然看著坐在前面的盤鳳，頓時眼睛一亮。
“……”盤鳳。
看著前方少年忽然眼睛發亮的盤鳳，心下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
便聽見少年問他，“那杯靈茶放了什麽嗎？”
“……”盤鳳。
這讓他怎麽回答呢？
他能說，你師父給你下了合歡草嗎？
不能啊！
他要是說了，那就等這被上清天尊手撕吧。
不能說出真相！
盤鳳心下做出判斷，然後臉上裝出沈吟的表情，半響之後，對著楚然一臉鄭重的表情說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想一定是好東西。”
“……”楚然。
臥槽喲，第一次知道盤鳳還有搞笑的天賦。
“咳咳……”似乎也意識到自己這樣說太坑爹，盤鳳咳嗽了幾聲，然後一本正經的說道：“能夠讓我恢覆元神的東西，肯定是好東西，更何況，他是你師父不是？你師父總不會害你的。”
楚然一聽覺得是這個道理，於是也不再糾結這個，轉而問其他道：“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盤鳳雖然元神實力增強了，不像楚然剛遇到他的時候那樣，好像隨時都要消散了一樣，但是他畢竟只是一道元神，沒有實體。更何況，他是被天道打上了死亡標簽的人，如今死而覆生，也不知道天道對他是個什麽想法。
楚然想如果他是盤鳳的話，那麽他第一時間想的便是恢覆自己的身體，只有擁有了身體，真正踏足這片大地的時候，才是真正的活了過來。
他這話問的正符合盤鳳的心思，人師父可是特意叮囑了他，要和他寶貝徒弟好好告別，別傷了他徒弟的心的。作為一只沒有人權寄人籬下的年邁老鳳凰，他有拒絕的權利的嗎？
盤鳳心裏狠狠的腹誹了上清天尊這個控制狂一頓，然後對著楚然微笑的說道：“我正要和你說這個，方才和我上清見了面，聊了幾句。我會留在上清宮，恢覆實力。”
楚然聞言頓時一楞，第一反應是，“你和我師父真的是朋友啊！”楚然忍不住脫口而出問道。
他這幅驚訝的樣子讓盤鳳忍俊不禁，說道：“怎麽？很奇怪？”
“很奇怪啊……”楚然心想，不管是上清天尊還是鳳皇盤鳳都不像是會有朋友的人。王者都是孤獨的，這二人是當之無愧的王。
盤鳳見面前的少年秀美而綺麗，臉龐稚嫩透著尚未被這塵世給同化的純真，固執而自我。他在少年那雙通透的眼眸裏看到了名為堅持和理想的東西，這是歷經了世事的成熟大人所失去的東西。
人總是會對自己沒有的東西心生向往和憐惜甚至是愛意，上清他只怕也是這般吧！盤鳳想，便是如今的他，也再不覆當年的無畏無懼，和雄心霸業。鳳皇早已經死在了當初那場大劫裏，活下來的……只有盤鳳。
“以後不要叫我鳳皇了。”盤鳳忽然開口道。
楚然聞言不明所以，目光怔怔的看著他。
看著他這幅迷茫的眼神，盤鳳心下認不住生出幾分戲弄的心思，故意對他說道：“反正你遲早要給我做兒子的，不如喊我一聲爹。”
“……”楚然。
擦！
爹你妹啊！
誰要給你做兒子。
一直靜靜站在門外偷聽的上清天尊，聽到這裏忍不住了，額頭青筋直蹦。這只不要臉的老鳳凰，我就不該對他手下留情，我就應該封印了他的！他喊你爹，那我成了你什麽了？
自覺楚然是他半身，和他不分彼此的上清天尊有一種被盤鳳占了便宜的錯覺。心下不爽極了，聲音冷冷的對著盤鳳傳音道，“不許欺負他。”
逗楚然逗的正開心的盤鳳頓時嘴角笑容僵住，擦！上清這個死變態，控制狂，竟然站在門口偷聽！
“也不許占他便宜。”上清天尊冷冷的繼續說道。
“……”盤鳳。
呵呵，你怎麽不上天呢！
收到來自上清天尊警告的盤鳳意識到，這個孩子現在有了靠山，有了主了，逗弄不得。至少當著主人面，以及……在他正面杠的過上清的之前，逗不得。
於是，盤鳳一改之前的輕佻漫不經心，微笑的對著楚然說道：“傻孩子，師叔祖剛才是在逗你玩呢，嚇到了嗎？”
“師師師叔祖……”楚然舌頭有些打結的說道，這回是真嚇到了。
這只鳳凰是要上天啊！
不僅一言不合就要做人爹，之後二言不合就要上天做他師叔祖了！
他是他師叔祖，那豈不是他師父的……師叔。
一瞬間，楚然悟了，頓時識破盤鳳的險惡用心。這哪裏是想要做他師叔祖啊，這分明是想做上清天尊的師叔啊！頓時，楚然看向盤鳳的目光就變了。厲害，我的阿鳳。連聖人的便宜都敢占。
沒錯，盤鳳就是故意惡心上清天尊的，更何況他這話也不是胡說。
“當初我和道祖有幾分淵源，曾在昆侖，聆聽了大道三千。一場緣法，我和鴻鈞也是同門師兄弟了。該叫他一聲師兄的，他的徒子徒孫那自然也就是我的徒子徒孫了。”盤鳳笑著說道。
“……”楚然。
原來如此。
這樣說也沒錯啦。
不過，他敢保證盤鳳自稱是他師叔祖，肯定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他就是想惡心他師父，不知道為什麽，楚然就是如此堅信這點。
不然呢？早不認，晚不認，偏偏這個時候認道祖為師兄。說不是故意的，他不信。
顯然上清天尊也是對盤鳳的險惡用心心知肚明，這只小心眼的老鳳凰。孔雀那性子肯定是遺傳他，老東西！平白無故多出一個師叔來的上清天尊心下不爽極了，冷冷的對著屋內的盤鳳便傳聲道，“你可以滾了！”
“啊呀……”被懟了的盤鳳頓時驚呼了一聲。
引得楚然側目，盤鳳笑吟吟的對他開口道：“我得走了，不然有人該急了。”
楚然聞言不明所以，盤鳳也沒解釋。
他起身朝外走去，在他打開門走出去之後，一只小小的渾身雪白的小白虎，從門縫裏擠了進來。
“啊呀……”看見這只老虎，已經站在門外的盤鳳驚呼道，“那老東西，好不要臉。”
→老東西上清天尊：“……”
果然還是弄死這只老鳳凰的好。
盤鳳看著叫腳邊那只看上去雪白一團很惹人憐愛的小白虎，心下充滿惡意的說道，這是何等的喪心病狂啊！一把年紀老東西賊心不死，變成萌軟小動物，欺騙純真少年的真摯的感情。簡直是道德淪喪，仙根不凈啊！
自覺是個好人不能助紂為虐，眼睜睜看著無辜純真的美少年被這老東西給糟蹋的，充滿正義感的正義夥伴盤鳳，假裝不經意的……一腳將腳邊，已經擠進去門縫裏頭的小白虎給拱到一邊，然後砰的一身，將門關上了！
“……”好不容易擠進去門縫裏的上清天尊。
“……”眼睜睜看了一出以大欺小，鳳凰欺白虎，獸獸相殘戲碼的楚然。
此時，門外。
傳來一聲，“啊呀，剛才好像不小心踢到了什麽呢！”盤鳳語氣故作驚訝的驚呼道。
“……”上清天尊。
“……”楚然。
你還能更假一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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