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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天機要我們……舍棄林陷,保明心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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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天機要我們……舍棄林陷,保明心宗。”

郁洱醒過來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依舊是坐在床邊的林不語——又是林不語。

“師尊呢?”郁洱問。

林陷垂眼看他一眼:“不要你了。”

他在心裏嘆口氣:“我當小孩兒的時候最討厭的就是有人跟我說這句話。”

系統:【你還是變成了你最討厭的那類人。】

林陷不置可否地笑一下。

幾十分鐘前他幹脆利落地一手刀直接把凍得神志不清的郁洱打暈拖回了房間,他是來做任務過劇情的,暫且還不想因為有人逞強背上人命。

“那我要去找他。”郁洱說著就要起身。

“你找他做什麽?”林陷詫異地一揚眉,“他現在也不想見你吧?”

郁洱的動作頓住了,僵直很久,慢慢說:“師尊還沒原諒我……”

林陷:“……”他的手托著下巴看郁洱,看他蒼白的臉色和黯淡的眉眼,反問:“你現在回去跪著,再跪到暈倒,難道他就能原諒你了?”

郁洱對這個問題避而不談,反而說:“你將我帶回來,師尊不會怪你?”

林陷又是一笑:“師尊為什麽要怪我?他也不是在生我的氣吧?”

郁洱沈默地看了他一眼。

林陷便自顧自勸他:“你不如就先休息,等師尊氣消了,跳過此事,你再繼續在斂雲峰住下去就是了,他也不會和你計較,左不過是你們見面時間變少而已,和以前又沒什麽區別。”

郁洱諷刺地一笑:“你回回這樣來和我獻好心到底有什麽目的?難道以為人人都要像師尊那樣喜歡你?你與師尊兩情相悅,所以你一舉一動都像他,但你偽善,不如他一分一毫。你以為你這樣假裝為我好,我就會感謝你?

“如果沒有你,即使師尊生我氣,這斂雲峰上只有我與他兩人,我也還存有一分妄想,總有一天他會看向我……你算什麽,來橫插在我和師尊中間?”

沒有人回話,郁洱擡頭看去,恰好看見林不語眼中的笑意。

林不語從桌上拿了個蘋果,施訣隨便洗了洗,坐在凳子上神情淡漠地啃蘋果,聞言笑了笑:“真不好意思啊,我算什麽,我算你師尊割肉餵血放在心尖尖的寶貝啊。

“師兄,比起困在這斂雲峰上與我爭寵醉心情愛,你應該去大好天地闖蕩才對。

“師尊要趕你出宗門是正確的啊,以師兄的才能,自己一個人就能發展出更大的勢力。

“區區一個斂雲峰算什麽,一個斂雲峰上的林陷又算什麽?”

話音剛落,放在屋角的昆吾劍脫出劍鞘引起一陣錚鳴,直直地指向了林不語。

林陷早就料到了他會有這種反應,眼皮兒都沒擡一下。

“這是你第二次對我刀劍相向。”林陷說,“我自然不是什麽好東西,但你在師尊面前裝得正直乖巧,在我面前倒是毫不遮掩,你難道就不偽善?”

郁洱不說話,昆吾劍卻沒有要收回去的意思,林陷篤定,自己再刺激他一下,這把劍就會再前進一步,說不定真的會刺向自己。

他站起身,擦了擦手,將果核丟掉,喝了口茶:“好吧,那既然師兄不打算采納我的建議,就自己去找師尊吧,去跪在他面前,看他會不會真的氣頭上還原諒你。”

他饒有興致道:“我們不如打個賭,師兄你要是贏了,我便自願退出宗門,永遠不再來打擾你和師尊的好事。

“但我若贏了——

“不用我說,你自己也會知道代價是什麽的。”

他笑笑,琥珀色眼眸裏滿是興味:“如何?”

郁洱收回昆吾劍,淡淡看他一眼:“好。”

*

郁洱帶回來的那一卷天機閣啟示卷軸被交到了房修文手上。

明心宗上下以劍修為主,但也有竹月和簡撫川這樣的藥修和符修。而作為符修,簡撫川在命相推算上則比師門一眾修仙之人都要快速精準。

林陷剛入明心宗時,簡撫川便為他做過推演。太覆雜太精準的人生與劫數的推算會讓推演人遭到反噬,但簡單大致的運勢吉兇卻是可以很輕易被他窺算,可以說一算一個準,在整個修仙界也是出名的。

當年林陷的運勢吉兇就告訴他,林陷體質不利於修行,最好是能放緩修行速度。天機雖然不說這其中的道理,但眾人總習慣遵從天機的安排。如果林陷當時在場,估計立馬就能看出來,天機阻撓他修行是因為小世界要為方便主角的成長造勢。

當年的明心宗眾人為林陷天生的修仙天賦被浪費而惋惜,也因此更憐愛他,房修文因此對他的修行要求放得極寬,其他人更是什麽好的都要塞給這個最小但又長得乖巧可愛的師弟,怕他灰心,希望能彌補他修為上的遺憾,一群人一起養出來了一個驕縱成性的憊懶鬼。

簡撫川當時還特意算出來了林陷日後最親近的人是他,把當時年齡還不大的竹月氣得不輕,兩人鬥了好幾天嘴。

因此解卷的事房修文固然可以做,但還是依習慣交給了精通此道的簡撫川。

卷軸是宣紙上繡金線以繪制裝飾用的紋路,紙上是不刻字的,所有內容都要由拿到卷軸的人自己來推演,發放卷軸的天機閣不做任何提示。

只見簡撫川閉上眼,擡起手,手心向上,卷軸懸空浮在他的手掌上;從卷軸的紙張中綿延不絕般湧現出大量不成句亦不成文的符號與文字。這些符文皆是金色,光芒耀眼,成群地旋轉圍繞在簡撫川的指尖。簡撫川正是在解讀這些不成句段的字符。

起初他還一臉神色平靜,甚至稍微有得意之色,啟示卷軸的解讀於他來說並不算困難;但漸漸的,他的面色卻凝重起來,光芒中他漸漸皺起眉,眉心堆聚起深刻的皺痕,似乎是對自己看見的東西不敢相信。那些字符的旋轉越來越快,並漸漸變小,很快飛速地落回紙上。

簡撫川睜開眼,臉上的震驚神色根本掩蓋不住。卷軸落在他手上,旁邊的人都在等他解讀,他卻再次將卷軸拋向空中,打開,第二次進行推演。

一旁明心宗眾人雖然一頭霧水,卻也明白他推演出來的絕對不可能是什麽好事,安靜下來等他的第二次結果。這一次,字符流動旋轉的速度則更快了,金色的字符幾乎要移動出金色的光幕,很快再一次落回紙中,落回去時聲響更大了一些,力度似乎也更大些。還沒等所有字符都返回去,簡撫川手掌向下一震,突然吐出一口鮮血。

卷軸掉在地上一聲脆響,簡撫川也後退幾步,跌坐在了地上。

他一臉不可思議地望向掉在地上的卷軸,唇上胸襟上皆是鮮血,似乎是對自己的推演不可置信。竹月連忙上前一步扶住他。

這是啟示卷軸第一次出現反噬推演人的情況,再加上簡撫川的反應,眾人當然知道絕對不是什麽簡單的啟示。

但竹月看得著急,皺著眉第一個問出口:“到底是什麽?你看見什麽了?”

殿上是死一般的寂靜。

簡撫川調整氣息,慢慢吐出幾個字:“天機要我們……舍棄林陷,保明心宗。”

此話一出,殿上眾人均倒吸一口涼氣,諸環忍不住再次發問:“什麽?卷軸上就這八個字?”

簡撫川閉了閉眼:“魔尊降世,修仙界不保,第一個遭殃的便是明心宗。啟示卷軸給出的解決方法,是犧牲明心宗斂雲峰峰主林陷。”

若說剛剛眾人還抱有一絲僥幸心理,現在這番具體定位則是徹底讓眾人死心了。這世上難道還有第二個明心宗、第二個斂雲峰?斂雲峰上不就只有一個林陷?

“你剛剛說,魔尊降世?”房修文抓住重點,“那也就是說,修仙界的這一災厄,並非林陷引起。”

早在幾百年前的仙魔大戰中,魔族戰敗、魔尊隕落,世上已許久未再出現過魔族。這也就是為什麽當初簡撫川算出郁洱有魔族血脈時會那麽驚訝。

房修文這一提,眾人立刻抓住了關鍵:

整個明心宗還能有誰是魔族?除了郁洱,林陷身邊難道還有第二個威脅?

諸環一瞇眼:“那麽,我們還有第二個解決方法,可以不用犧牲林林。”

“胡鬧!”房修文當然知道他說的方法指的是什麽,“明心宗乃名門正派,誰教你這樣妄下定論濫殺無辜?”

“難道林林就不無辜?”諸環反問,“我當初就覺得不該撿他回來。”

“你這樣做,小乖也不會開心的。”竹月沈默半晌,終於開口。

“但是天機卷軸的運算從來沒有出過錯。”諸環冷聲提醒,“什麽名門正派的好名頭,值得拿我的小師弟的命去換?我們什麽時候淪落到連他也保不住,要拿他去冒險的地步了?”

簡撫川擦了擦額角的汗:“興許……興許是我推算出錯了呢?”

諸環哼笑一聲:“你的推演什麽時候出過錯?虧得林林平日裏和你最親近,現在他有危險,你卻在為了一個不相關的人猶豫?”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萬一還有轉圜的餘地……”簡撫川忙解釋。

“夠了!”房修文打斷他們的討論。

“最保險的方法當然是除掉郁洱,最壞的結果是這個魔尊指的並非是郁洱、而是另有其人,但就算那樣,明心宗也絕不會拿林陷作犧牲。諸君如有怕死之人,現在就可以自請退出宗門。”房修文最後下了定論,“但郁洱是林陷的徒弟,如何處置他,林陷才是最應有選擇權的人。你們都不許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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