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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彌阿,沙漠,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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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彌阿,沙漠,暗門

瑪蒂爾達觀察了一下, 她說:“她是冬?我還真挺佩服你的,來沙漠探索結果是這樣的組隊。”之前她還以為會是刃道路的天命之人,中東的刺客組織和雇傭兵也挺多的。

至於她能看出來的原因無他, 這位新來的女性身上所攜帶的冬的特質太明顯了。

“足夠了, 彌阿那邊又沒有太多的活人。”赫曼不以為意。一方面他自己就能充當大半個杯, 另一方面傑森說他會幫忙調開刺客聯盟守在彌阿那邊的刺客——只要讓塔利亞覺得人手不夠, 她自然會把不是緊要處的看守調回去。

“…行吧。”瑪蒂爾達還是有點不情不願。但是人已經在賊船上了, 現在想下也有點難。

“這位怎麽稱呼?”新來的一直不出聲——這倒也符合冬的準則給人的一貫印象, 瑪蒂爾達索性直接看著赫曼問。

“奧克萊爾。”在赫曼說話的同時,被叫到名字的女人也輕輕點頭,這讓她似乎多了幾分鮮活。

瑪蒂爾達認真地回想了一下,發現自己沒聽說過這個名字。不過她也不意外, 冬道路的天命之人常常緘默不語, 甚至有半數都在生活中很少接觸活人,很少有名氣能傳開的人。

他們三個人一男兩女自成一隊,走在沙漠裏算得上是獨特的隊伍。畢竟這三個人怎麽看都沒有一個是擅長搏鬥的樣子。但是在沙漠裏若不是有足夠的利益動心,大家也都互不相幹擾, 看到了便是看到了, 就是覺得奇怪也不會多管閑事, 各自之間的界線都涇渭分明。

走在沙子裏的感覺很微妙, 踩在細軟的沙子裏時間久了仿佛要陷進去似的,能感覺到有什麽在緩緩地包圍自己的腳面。若是鞋子的密封性不好, 有沙礫流進鞋子裏的話,走起路來更是如鯁在喉的折磨。細小但是不容忽視, 就好像人對於整片沙漠來說一樣。

不刮風的時候感覺幹裂炙熱, 然而不刮還好, 一刮風, 火熱的空氣熱情地撲在人身上,像是要把人撲倒了似的,比沒刮風之前還要更熱。他們三個人能走入沙漠腹地全靠天命之人的身體素質和赫曼用的杯的無形之術來緩解幹渴。

走到了晚上,白天的炎熱轉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涼意,莽莽星空撒下冷冽的光。

“…他們來了。”奧克萊爾開口。這是她過來以後第一次說話。

赫曼環顧四周,奧克萊爾口中的“他們”如同汙濁的鬼火一樣聚集過來。他們沒有實體,沙礫和寒冷無法阻擋他們的腳步,看過去的時候覺得他們像風,又像是霧,可這些聚集過來的亡靈又沒有風和霧那樣無害和好操控。

瑪蒂爾達打了個寒顫。

亡者攜裹著讓他們停留在此處的恐懼和憤怒,這些便是他們的利器,他們拒絕活人的到來,並且致力於將其留下來與他們為伴,好似神話傳說裏那些守衛在藏寶閣前的孤魂野鬼。

“難、難怪你要帶冬,快,現在是你教徒出手的時候到了。”瑪蒂爾達說話的時候斷斷續續的,牙齒不規則地碰撞著,發出聲響。

赫曼的臉色也很蒼白,他看向奧克萊爾,總是沈默不語的冬之天命之人輕輕點頭。

奧克萊爾閉上眼,向著冬之神靈骨白鴿祈禱,向著這位被剝奪至奪無可奪之神祈禱,拜請這位不受欺騙之神,祈求著通曉亡者姓名之神的垂憐……

冬之準則所帶來的影響是寂靜的,寒冷的,心如死灰的。它比這沙漠中的夜晚更加冰冷,比反覆無常的天氣更容易剝奪一切,但冬總能銘記一切,安撫亡者。

感受著安撫他們的冬之力,亡者漸漸退去了,像隨著時間流逝而褪色的畫像一般。原本酷冷的氣溫逐漸回升,雖然不是說到了適宜的溫度,但還是比先前被亡者包圍的時候要暖和了不少。

有瑪蒂爾達引路,他們在沙漠裏沒有浪費太多的時間在找路上。雖然擡頭望去的時候,四面的沙地沙丘都大差不差,但是瑪蒂爾達總能自信地指出該前往的地方。

“一般沙漠裏的探險隊通常是看星星來識路,或者是有識路的駱駝。我不知道你看星星的能力怎麽樣,反正我一般是祈求拾荒者的垂憐,尤其是在找寶藏的時候,你知道的,祂對這方面一向擅長。”

赫曼微笑著接話,“這個我清楚,拾灘鴉是轄無主之神,明曉失物之神,祂象征好奇與渴求。”拾荒者又名拾灘鴉——司辰和神明總是有很多的名諱和傳說,天命之人交流的時候一般都各叫各的,怎麽習慣怎麽稱呼,反正大家都知道這指的是一回事。

“是啊,我們啟別的不提,探索情報和開鎖是沒得說的。對了,你們輝光之鏡的啟呢,莫非是被你藏起來了?”瑪蒂爾達看向赫曼,見他只是微笑了一下,並不回答。

她又感慨道:“真好啊,有密教做靠山就是好。”你若是想的話也可以來,我想無論是我們輝光之鏡,聖許德拉會還是其他密教都會很歡迎你的。”

“算了吧,”瑪蒂爾達擺擺手,朝青年眨眨眼,“我還是喜歡自己單幹,自由自在嘛,至少拿到手的都是我的。”

“我聽出來了,你是在說我。”灰綠色頭發的青年瞥了她一眼。

作為輝光之鏡的使徒,赫曼拿到的東西除了他自己用以外,還需要為密教考慮——如果只是一個人的話,阿拉卡城的剪刀對於他來說並不是必備遺物。

天命之人的第一要務都是滿足自己的欲望,但既然已經在其他人眼中形成了一個集體,那麽就也要為這個集體考慮——就像在提到赫曼·史密斯的時候,大家的第一反應都是輝光之鏡的使徒閣下,而不是燈道路的學者。除了強大的教徒,對政府高官和經濟實業的影響以外,輝光之鏡還需要有足夠強大危險的遺物震懾其他密教。

“哪能啊,我哪敢打趣你呀。你現在可是我的雇主。”瑪蒂爾達笑吟吟地說道。

“還有多遠?”

“應該快到了,剛剛不是都有理應把守在彌阿周圍的亡靈了嗎?不過可惜不能通過死在這裏的刺客和探險家的屍體來尋找彌阿,這風一吹,沙子就把屍體都埋沒了。”

她說快到了就真的是快到了,他們又走了一會兒以後隱隱約約看到了被埋在沙子之下的入口。原先這裏估計已經被刺客聯盟的人清理幹凈了,只不過後面看守這裏的人被調走之後,風沙又再次淹沒了它。

瑪蒂爾達走上前,觀察了一陣之後在某處一摁,伴隨著尖利的摩擦聲、地面的震動和彌漫的塵土,暗門終於敞開。流沙隨著這些古老石板的動作而流下,像流向下游的溪水。

不過在門打開以後,開鎖專家並沒有先進去,她轉身看向赫曼。

“怎麽樣?不如你先進?”

擅闖這樣的地方是要付出代價的——這被浪游旅人所詛咒的、過去的城市。天命之人不怕付出代價,只怕付出代價之後得不到相對應的回報。

“我調查過了,裏面應當是遲息詛咒,”赫曼笑了下,“我們諒必能得到奪取生命之神的保護。”

赤紅的液體彌散開來,濕潤了皮膚,也濕潤了周遭的空氣,紅暈也蔓延上臉頰,他們三個人身上的活力逐漸充盈起來。

“你現在看上去倒是更符合健康的標準。”瑪蒂爾達看向臉色不再那樣蒼白的青年這樣說道,不過她並不指望得到他的回答。隨後這位開鎖專家嘴角噙著笑意,便走進了她親自開啟的暗門。

“探查周圍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如果有活人靠近我們的話,提前通知我。”赫曼沒有叫奧克萊爾的名字。因為沒有必要。

冬道路的天命之人一直追求著銘記,骨白鴿也是象征著不會忘記的神明,但是他們越往高處走,越接近冬,他們個人的信息也就逐漸被有意遺忘,奧克萊爾還沒有到完全拋棄名字的階段,但是她已經不再會對自己的名字做出太多的回應了。

……

隨著赫曼使用杯的無形之術,隨著彌阿的暗門開啟,那再無其他人知曉的墨綠色桌面上也哢嚓哢嚓發出響聲。

【你簡單組織了一些人,帶著足量的資金,來到了彌阿,這座已經被舊日淹沒的城市。這次行動對你來說真的有益處嗎?你不知道。正如之前你與開鎖專家的對話,想要運行一個社團,想要得到一個社團的庇護,總需要付出什麽。這正是這個世界一貫的準則,不是嗎?

這次行動亦或許只有你與瑪蒂爾達的聲音。因為奧克萊爾總是很安靜,但是你相信她的能力,你知道她做起事來細致又冷酷,總是能夠讓人很放心地將事情交給她。

此外,在你心中隱隱約約有一個不成熟的猜測。刺客聯盟真的會放棄彌阿——這有著無數真假難辨傳說的城市遺址?尤其是在他們肯定花費了很大的代價來處理遲息詛咒之後……也許現在他們人手有些吃緊,還沒有辦法分出些餘力來繼續探索彌阿的深處。然而在他們的計劃裏必然是有這樣一項的,就如同這項行動安排在你的計劃之中一樣。】

【作者有話說】

+

彌阿的風十分任性。它像個窮孩子一樣拉扯著我們的衣服,向我們的臉上投擲沙土,在布滿塵土的石塊中哀鳴。

拾灘鴉是轄無主之神,明曉失物之神,洞開大地之神。拾灘鴉象征好奇與渴求,並與黎明、月初和大地相關。

伴隨著尖利的摩擦聲、地面的震動和彌漫的塵土,暗門終於向我們敞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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