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君前失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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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君前失儀
“十一郎？秦王？接旨謝恩吧。”
林玄禮猶豫了一下, 按照禮制和傳統文化，郡王被加封為親王是用不著謙讓，更不能三請三讓的, 那有點給臉不要臉。
周公是什麽人？攝政王叔, 一年救亂，二年克殷, 三年踐奄，把侄兒處理的明明白白。六哥這暗喻咋一聽嚇人一跳，實際上還是希望自己如果可以，就成為周公那樣的人, 輔佐他尚未出生的崽, 如果實在不行再作為替補。這還好，沒那麽嚇人, 他還相信自己能生。要是更加委以重任，就該加開封府尹（虛職）。當即拜伏在地：“臣趙佶領旨。”
一同賜下的還有親王朝服、新錦袍, 荔枝紋金帶, 一支新鮮姚黃牡丹，羅絹、金玉、玳瑁制成的花冠。
至於秦王的金印，要等冊封當天才給。
闔府上下身份夠格的人都被叫來陪同接旨，至於身份稍遜的都沒資格陪同下跪。
王繁英起身後揉了揉他的後腦勺, 她知道他在想什麽，怪可愛的：“我暫時出關幾天，陪你走完冊封儀式再回去閉關。”
天使笑道：“冊封秦王妃也有儀式，娘娘再怎麽清凈自守，逢年過節的大朝還是要參加的。”平時不執掌中饋也就算了, 真連大朝會、內命婦外命婦都需要參加的儀式都不參加，官家非要下旨叫你出家為女冠, 另外找一個盡職盡責、美貌多情的王妃不可。虧得郡王至今不納妾，要不然倒像是寵妾滅妻，將王妃擠兌的不掌權。
王繁英微微一笑：“這是自然。”
林玄禮裝模作樣的沖她作揖：“多謝娘子厚愛。”
王繁英稽首還禮：“無量壽福，恭賀秦王殿下。”
謝指揮使從郡王府的侍衛指揮直接升任王府侍衛指揮，高高興興漲工資：“恭喜郎君，恭喜娘子。”
魏長史心裏還琢磨著旨意中的意思，其中有幾個詞句，聽著就像是章相公的文風，上前作揖：“恭喜郎君。官家厚愛澤被，福蔭我等屬官，郎君快換上衣衫，戴上大羅花，進宮謝恩去。”
蕭遠山總是會被京城男性時尚驚訝到，尤其是稍微了解之後，深感不如像契丹那樣佩戴金銀珠寶和戴耳環。
慶壽禮、郊祀大禮、恭謝禮、親耕回鸞等重要典禮上，簪花是禮節，從皇帝到大臣和左右隨從，都簪花。就連寇準年輕時被宋真宗賞識，都被賜了一朵奇花，誇他年少適合簪花吃酒。
《輿服制》規定，朝廷簪花的最高級別是大羅花，分別為紅色、黃色、銀紅色。他當時看書看到這裏，就情不自禁的翻了個白眼。
林玄禮有點猶豫，那邊喪禮剛低調的辦完：“戴著花冠招搖過市，是不是太浮誇了？過幾日禦宴再帶。就帶這朵新鮮牡丹就好了。”
進宮謝恩，就換了新的大紅錦袍，腰橫金革帶，一圈十幾枚鏨刻的金飾片不僅美麗，還很耀眼。黑色的展腳襆頭上插一支姚黃牡丹，嬌嫩嫩的大黃色，太大了沒法像玉蘭、梅花那樣斜插鬢邊，簪在帽子上。
官家花園裏欣賞音樂，這是太醫的建議，用景色聲樂娛樂耳目，調節心情。
並請皇後一起前來欣賞。
劉清菁憂心忡忡的過來欣賞了一下，看他沒有快速脫離喪子之痛，也沒甩開自己開始欣賞年輕美人，也就回去繼續哀悼兒子。
教坊司準備了新的大型樂曲，其隆重程度差一點就把編鐘擡上來，鼓樂齊鳴，堪稱洪鐘大呂，莊嚴鄭重喜悅，遠遠的就能聽見數十人合奏的宏大樂章。
“官家，十一郎來謝恩了。”
正式入宮謝恩得從天街進皇宮正門，不能從飛橋覆道溜過來。
遠遠的一看，陪在皇帝身邊的不只有史官，還有每日侍奉左右的文散官六人，禮部官員、教坊司主管，再加上內侍宮女，足有二十幾人。
“叫他過來。”趙煦看他有些左顧右盼，還挺好奇的看了看遠處的宏大樂隊，只戴了一朵花過來行禮：“免禮，賜座。”
“謝陛下。”林玄禮好奇的看向教坊司的超豪華班底，絲竹管弦，琴箏琵琶，鐘鼓號角，這都堪比交響樂了，雖然沒聽過交響樂現場版，但應該也就是這樣了。
還需要按規章制度說一些謝恩的話，才開口就被制止。
趙煦恢覆精神之後多看了點奏本，深感這一趟其實也很危險，應該把弟弟扣下，讓蕭遠山去就行了，死了也不心疼。“你九哥早已晉為親王，十四弟明年也要晉升，他們都什麽都不用做，哪裏像你這樣，屢次出生入死，深涉險境。”
林玄禮微微笑笑：“這不過是和烹調一樣的事，力所能及之處，為六哥效力。六哥，這是給我冊封的儀式上用的樂曲嗎？有點太宏大啦。”
趙煦笑而不語，指了指旁邊的酒壇：“昔年真宗皇帝命寇準簪花飲酒，你年紀還小，也該如此逍遙快活。”
說完這句話就開始查作業。
那邊的樂隊中，三個中音歌手在莊重的合著節奏唱歌，他們雖然是黃門內侍，但中氣十足，長得國泰民安，聲音又厚重優雅，音調並不婉轉而是莊重且敞亮，每個字唱的速度不快，極有典禮儀式感：“四海皇風被，臣忠奉大猷。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
林玄禮驚訝：“西北大捷？”
趙煦的心情好起來就因為這個：“節節勝利，我看他能畢其功於一役，叫西夏從此後不敢再生反心。將來章楶回朝覆命，慶功宴上就用這支曲子。”
《凱歌》四章，這才唱了第一章 。
組曲足有半個小時才結束，聽的挺叫人熱血沸騰，林玄禮聽的開心，一連喝了幾鬥酒，反正現在內力深厚，能運化的開。
官家不是真的快樂，除非西夏大敗國力衰微，看他臉色白裏透紅，微微閉著眼依在椅背上，看起來有點喝多了。就對左右道：“你們看秦王現在的樣子，像哪一位古人”
八名官員不敢輕易開口，其中一個謹慎的說：“臣看秦王，有幾分像是酒仙劉伶？”
“郡王面若菩薩，仿若拈花一笑的慈航道人。”
“李白鬥酒詩百篇，郡王走馬章臺，滿樓紅袖招，頗有盛唐遺風。”
其中年輕正直的官員破覺不妙，秦王和盛唐聯系在一起，怪不吉利的。當年唐太宗的秦王府裏，一切消息機密謹慎，不曾走漏半點，又有全套淩煙閣功臣作為家臣，可不像大宋的秦王這樣，要人沒人，要機密謹慎實則到處漏風。
“說起盛唐遺風…”教坊司雲韶部的管事太監仗著自己內宮之人，調侃：“看郡王面若滿月，頭插牡丹，莫不是楊貴妃醉酒？”
林玄禮並沒真醉，只是喝的有點多了不想說話，提起楊貴妃又想起那個變態皇帝，又想起李衡娘，那姑娘實在是完美又無辜，她要是再忍一忍，等自己武功大成殺了皇帝，大概也不會害怕自己。
睜眼瞥了他一眼，捏著嗓子柔聲說：“臣妾醉了，陛下抱臣妾回宮。”
趙煦一口酒直接噴出來，嗆的咳了幾聲：“你咳咳咳，你，加封秦王的第一天，你就以這樣的禦前對答永載青史，哈哈哈哈哈。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模樣！你抱朕回宮還差不多。”
林玄禮笑吟吟的說：“臣妾能做鼓上舞、掌上舞，一點都不胖。”
左右散官不僅沒有笑，還準備彈劾他君前失儀（當眾夾子音、玩昏君梗）。
官家剛要反駁，忽然想到武林高手單手托起一個小胖子不算多難，想一想那場景就忍不住發笑。“哈哈哈哈真叫人無福消受。你若是貴妃，漢明帝唐明皇，都是叫你壓死的。”
林玄禮欲言又止：原來你也喜歡這個姿勢！算了這個就不交流了。
這次金明池的龍舟競渡，官家不想去看，氣候炎熱，湖上的風水汽太重，不利於養病。但身體很好的太後太妃和皇後以及公主皇子等人都會去，以章惇為首的文武百官也要去，而秦王負責官家要做的事——宣布競渡開始並給第一名賜酒。
林玄禮回府之後，見門口門庭若市，仗著輕工夠好回自己家也翻墻而過。
躲到後院，叫人請來慕容夫人和喬夫人：“跟我去看熱鬧嗎？金明池說是一個池子，實際上是大宋水軍訓練的地方，你就知道多大了。”
王語嫣估計表哥不願意在官員最末尾和一些未入流的小官一起，也不樂意在站在郡王身後充當仆役：“我們就混在百姓之中看熱鬧。”
說完就走了，正和表哥蕩秋千親呢，誰管你們。
阿朱問：“秦王殿下，我可以假扮侍衛麽？”
林玄禮搖頭：“那不行，我府裏的一等侍衛不說是人人都認識，也都派去各處送東西送信，官員們都面熟。你就以本來面目示人，有什麽不可？”
蕭遠山：“阿朱，你去玩玩，別在人群裏擠。”
阿朱小臉一紅，其實沒什麽，只不過擔心丐幫的人看見，還要去纏著幫主詢問‘夫人為什麽在秦王身邊啊’，大哥他本來就心煩意亂，又不善於編瞎話解釋。
但她早就把汴京城裏裏外外摸透了，金明池最好的位置就是官家所在的平臺，幾艘龍舟上所有的表演都在船頭，也是奔著那朱欄玉砌拼命劃過來。稍微琢磨了一下，估計到時候有一大群美女，自己也不起眼：“那好，都聽王爺安排。”
“對，每年都有被擠落水的人，英英也去看熱鬧，你和我府裏的女官同乘一輛車。”林玄禮伸了個懶腰：“一想到要和劉皇後、章相公、郝隨、梁從政這些人一起宴飲……樂個屁。”
阿朱問：“王爺的生辰將至，和端午節重了，府裏要怎麽過？我也好提前準備一點針線，略盡心意。”
“你去把喬峰喊回來陪我喝酒，比什麽都強。”林玄禮嘆了口氣，往後一倒躺在椅子裏：“下午還要去禮部演禮，我一般在端午前一天過生日，今年來不及了。兩天時間演禮，然後是宮裏的冊封儀式，這次禮部裏加了告廟，還得去太廟祭告先帝。
玉清昭應宮有一場盛大的打醮，還想要錢翻修，當年真宗皇帝用來全國兩年的賦稅修造玉清宮，現在還想要錢官家叫我去應付，這又是一天時間。
上午是金明池龍舟競渡，下午有宮宴，還要寫詩唱和。遼國使節這幾日就要抵達京城，點名要見耶律彌勒奴，還帶了厚禮給我，遼主好奇我做的事兒，他也老大不小了，怎麽就那麽好奇，我還得設宴款待遼國使節，宮宴也是我做主陪，喝酒寫詩，陪同其賞玩汴京十景有禮部官員，要是有人鬧事打架也得我出手，或許還有打獵。
這還是沒有別的事，倘若西北大勝，官家另有別的安排。這大半個月裏就忙的沒時間烹調。”
阿朱聽的頭暈，公子爺——哥哥他以前一年到頭也沒有什麽社交，更別提人情往來，有什麽外人前來拜訪，都讓阿碧和自己幫忙打發了：“郎君能者多勞，我繡條腰巾，累瘦了也好系一系。”
蕭遠山：“打架叫我。”
林玄禮拿青梅砸他：“我就盼著有人挑釁鬧事，好叫我消遣一下，你還來搶。也不幫我擋酒。”
蕭遠山道：“既然俗事纏身，你怎麽不找個好地方消遣一會？”
林玄禮：“勾欄麽？最近雖然不是國喪，但不能去。”那些雜耍、參軍戲、相撲、評書、彈詞鼓書，都不能娛樂。
蕭遠山笑道：“三千大千世界，找不出一個適合小住幾日，吃喝玩樂的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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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玄禮猶豫了一下, 按照禮制和傳統文化，郡王被加封為親王是用不著謙讓，更不能三請三讓的, 那有點給臉不要臉。
周公是什麽人？攝政王叔, 一年救亂，二年克殷, 三年踐奄，把侄兒處理的明明白白。六哥這暗喻咋一聽嚇人一跳，實際上還是希望自己如果可以，就成為周公那樣的人, 輔佐他尚未出生的崽, 如果實在不行再作為替補。這還好，沒那麽嚇人, 他還相信自己能生。要是更加委以重任，就該加開封府尹（虛職）。當即拜伏在地：“臣趙佶領旨。”
一同賜下的還有親王朝服、新錦袍, 荔枝紋金帶, 一支新鮮姚黃牡丹，羅絹、金玉、玳瑁制成的花冠。
至於秦王的金印，要等冊封當天才給。
闔府上下身份夠格的人都被叫來陪同接旨，至於身份稍遜的都沒資格陪同下跪。
王繁英起身後揉了揉他的後腦勺, 她知道他在想什麽，怪可愛的：“我暫時出關幾天，陪你走完冊封儀式再回去閉關。”
天使笑道：“冊封秦王妃也有儀式，娘娘再怎麽清凈自守，逢年過節的大朝還是要參加的。”平時不執掌中饋也就算了, 真連大朝會、內命婦外命婦都需要參加的儀式都不參加，官家非要下旨叫你出家為女冠, 另外找一個盡職盡責、美貌多情的王妃不可。虧得郡王至今不納妾，要不然倒像是寵妾滅妻，將王妃擠兌的不掌權。
王繁英微微一笑：“這是自然。”
林玄禮裝模作樣的沖她作揖：“多謝娘子厚愛。”
王繁英稽首還禮：“無量壽福，恭賀秦王殿下。”
謝指揮使從郡王府的侍衛指揮直接升任王府侍衛指揮，高高興興漲工資：“恭喜郎君，恭喜娘子。”
魏長史心裏還琢磨著旨意中的意思，其中有幾個詞句，聽著就像是章相公的文風，上前作揖：“恭喜郎君。官家厚愛澤被，福蔭我等屬官，郎君快換上衣衫，戴上大羅花，進宮謝恩去。”
蕭遠山總是會被京城男性時尚驚訝到，尤其是稍微了解之後，深感不如像契丹那樣佩戴金銀珠寶和戴耳環。
慶壽禮、郊祀大禮、恭謝禮、親耕回鸞等重要典禮上，簪花是禮節，從皇帝到大臣和左右隨從，都簪花。就連寇準年輕時被宋真宗賞識，都被賜了一朵奇花，誇他年少適合簪花吃酒。
《輿服制》規定，朝廷簪花的最高級別是大羅花，分別為紅色、黃色、銀紅色。他當時看書看到這裏，就情不自禁的翻了個白眼。
林玄禮有點猶豫，那邊喪禮剛低調的辦完：“戴著花冠招搖過市，是不是太浮誇了？過幾日禦宴再帶。就帶這朵新鮮牡丹就好了。”
進宮謝恩，就換了新的大紅錦袍，腰橫金革帶，一圈十幾枚鏨刻的金飾片不僅美麗，還很耀眼。黑色的展腳襆頭上插一支姚黃牡丹，嬌嫩嫩的大黃色，太大了沒法像玉蘭、梅花那樣斜插鬢邊，簪在帽子上。
官家花園裏欣賞音樂，這是太醫的建議，用景色聲樂娛樂耳目，調節心情。
並請皇後一起前來欣賞。
劉清菁憂心忡忡的過來欣賞了一下，看他沒有快速脫離喪子之痛，也沒甩開自己開始欣賞年輕美人，也就回去繼續哀悼兒子。
教坊司準備了新的大型樂曲，其隆重程度差一點就把編鐘擡上來，鼓樂齊鳴，堪稱洪鐘大呂，莊嚴鄭重喜悅，遠遠的就能聽見數十人合奏的宏大樂章。
“官家，十一郎來謝恩了。”
正式入宮謝恩得從天街進皇宮正門，不能從飛橋覆道溜過來。
遠遠的一看，陪在皇帝身邊的不只有史官，還有每日侍奉左右的文散官六人，禮部官員、教坊司主管，再加上內侍宮女，足有二十幾人。
“叫他過來。”趙煦看他有些左顧右盼，還挺好奇的看了看遠處的宏大樂隊，只戴了一朵花過來行禮：“免禮，賜座。”
“謝陛下。”林玄禮好奇的看向教坊司的超豪華班底，絲竹管弦，琴箏琵琶，鐘鼓號角，這都堪比交響樂了，雖然沒聽過交響樂現場版，但應該也就是這樣了。
還需要按規章制度說一些謝恩的話，才開口就被制止。
趙煦恢覆精神之後多看了點奏本，深感這一趟其實也很危險，應該把弟弟扣下，讓蕭遠山去就行了，死了也不心疼。“你九哥早已晉為親王，十四弟明年也要晉升，他們都什麽都不用做，哪裏像你這樣，屢次出生入死，深涉險境。”
林玄禮微微笑笑：“這不過是和烹調一樣的事，力所能及之處，為六哥效力。六哥，這是給我冊封的儀式上用的樂曲嗎？有點太宏大啦。”
趙煦笑而不語，指了指旁邊的酒壇：“昔年真宗皇帝命寇準簪花飲酒，你年紀還小，也該如此逍遙快活。”
說完這句話就開始查作業。
那邊的樂隊中，三個中音歌手在莊重的合著節奏唱歌，他們雖然是黃門內侍，但中氣十足，長得國泰民安，聲音又厚重優雅，音調並不婉轉而是莊重且敞亮，每個字唱的速度不快，極有典禮儀式感：“四海皇風被，臣忠奉大猷。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
林玄禮驚訝：“西北大捷？”
趙煦的心情好起來就因為這個：“節節勝利，我看他能畢其功於一役，叫西夏從此後不敢再生反心。將來章楶回朝覆命，慶功宴上就用這支曲子。”
《凱歌》四章，這才唱了第一章 。
組曲足有半個小時才結束，聽的挺叫人熱血沸騰，林玄禮聽的開心，一連喝了幾鬥酒，反正現在內力深厚，能運化的開。
官家不是真的快樂，除非西夏大敗國力衰微，看他臉色白裏透紅，微微閉著眼依在椅背上，看起來有點喝多了。就對左右道：“你們看秦王現在的樣子，像哪一位古人”
八名官員不敢輕易開口，其中一個謹慎的說：“臣看秦王，有幾分像是酒仙劉伶？”
“郡王面若菩薩，仿若拈花一笑的慈航道人。”
“李白鬥酒詩百篇，郡王走馬章臺，滿樓紅袖招，頗有盛唐遺風。”
其中年輕正直的官員破覺不妙，秦王和盛唐聯系在一起，怪不吉利的。當年唐太宗的秦王府裏，一切消息機密謹慎，不曾走漏半點，又有全套淩煙閣功臣作為家臣，可不像大宋的秦王這樣，要人沒人，要機密謹慎實則到處漏風。
“說起盛唐遺風…”教坊司雲韶部的管事太監仗著自己內宮之人，調侃：“看郡王面若滿月，頭插牡丹，莫不是楊貴妃醉酒？”
林玄禮並沒真醉，只是喝的有點多了不想說話，提起楊貴妃又想起那個變態皇帝，又想起李衡娘，那姑娘實在是完美又無辜，她要是再忍一忍，等自己武功大成殺了皇帝，大概也不會害怕自己。
睜眼瞥了他一眼，捏著嗓子柔聲說：“臣妾醉了，陛下抱臣妾回宮。”
趙煦一口酒直接噴出來，嗆的咳了幾聲：“你咳咳咳，你，加封秦王的第一天，你就以這樣的禦前對答永載青史，哈哈哈哈哈。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模樣！你抱朕回宮還差不多。”
林玄禮笑吟吟的說：“臣妾能做鼓上舞、掌上舞，一點都不胖。”
左右散官不僅沒有笑，還準備彈劾他君前失儀（當眾夾子音、玩昏君梗）。
官家剛要反駁，忽然想到武林高手單手托起一個小胖子不算多難，想一想那場景就忍不住發笑。“哈哈哈哈真叫人無福消受。你若是貴妃，漢明帝唐明皇，都是叫你壓死的。”
林玄禮欲言又止：原來你也喜歡這個姿勢！算了這個就不交流了。
這次金明池的龍舟競渡，官家不想去看，氣候炎熱，湖上的風水汽太重，不利於養病。但身體很好的太後太妃和皇後以及公主皇子等人都會去，以章惇為首的文武百官也要去，而秦王負責官家要做的事——宣布競渡開始並給第一名賜酒。
林玄禮回府之後，見門口門庭若市，仗著輕工夠好回自己家也翻墻而過。
躲到後院，叫人請來慕容夫人和喬夫人：“跟我去看熱鬧嗎？金明池說是一個池子，實際上是大宋水軍訓練的地方，你就知道多大了。”
王語嫣估計表哥不願意在官員最末尾和一些未入流的小官一起，也不樂意在站在郡王身後充當仆役：“我們就混在百姓之中看熱鬧。”
說完就走了，正和表哥蕩秋千親呢，誰管你們。
阿朱問：“秦王殿下，我可以假扮侍衛麽？”
林玄禮搖頭：“那不行，我府裏的一等侍衛不說是人人都認識，也都派去各處送東西送信，官員們都面熟。你就以本來面目示人，有什麽不可？”
蕭遠山：“阿朱，你去玩玩，別在人群裏擠。”
阿朱小臉一紅，其實沒什麽，只不過擔心丐幫的人看見，還要去纏著幫主詢問‘夫人為什麽在秦王身邊啊’，大哥他本來就心煩意亂，又不善於編瞎話解釋。
但她早就把汴京城裏裏外外摸透了，金明池最好的位置就是官家所在的平臺，幾艘龍舟上所有的表演都在船頭，也是奔著那朱欄玉砌拼命劃過來。稍微琢磨了一下，估計到時候有一大群美女，自己也不起眼：“那好，都聽王爺安排。”
“對，每年都有被擠落水的人，英英也去看熱鬧，你和我府裏的女官同乘一輛車。”林玄禮伸了個懶腰：“一想到要和劉皇後、章相公、郝隨、梁從政這些人一起宴飲……樂個屁。”
阿朱問：“王爺的生辰將至，和端午節重了，府裏要怎麽過？我也好提前準備一點針線，略盡心意。”
“你去把喬峰喊回來陪我喝酒，比什麽都強。”林玄禮嘆了口氣，往後一倒躺在椅子裏：“下午還要去禮部演禮，我一般在端午前一天過生日，今年來不及了。兩天時間演禮，然後是宮裏的冊封儀式，這次禮部裏加了告廟，還得去太廟祭告先帝。
玉清昭應宮有一場盛大的打醮，還想要錢翻修，當年真宗皇帝用來全國兩年的賦稅修造玉清宮，現在還想要錢官家叫我去應付，這又是一天時間。
上午是金明池龍舟競渡，下午有宮宴，還要寫詩唱和。遼國使節這幾日就要抵達京城，點名要見耶律彌勒奴，還帶了厚禮給我，遼主好奇我做的事兒，他也老大不小了，怎麽就那麽好奇，我還得設宴款待遼國使節，宮宴也是我做主陪，喝酒寫詩，陪同其賞玩汴京十景有禮部官員，要是有人鬧事打架也得我出手，或許還有打獵。
這還是沒有別的事，倘若西北大勝，官家另有別的安排。這大半個月裏就忙的沒時間烹調。”
阿朱聽的頭暈，公子爺——哥哥他以前一年到頭也沒有什麽社交，更別提人情往來，有什麽外人前來拜訪，都讓阿碧和自己幫忙打發了：“郎君能者多勞，我繡條腰巾，累瘦了也好系一系。”
蕭遠山：“打架叫我。”
林玄禮拿青梅砸他：“我就盼著有人挑釁鬧事，好叫我消遣一下，你還來搶。也不幫我擋酒。”
蕭遠山道：“既然俗事纏身，你怎麽不找個好地方消遣一會？”
林玄禮：“勾欄麽？最近雖然不是國喪，但不能去。”那些雜耍、參軍戲、相撲、評書、彈詞鼓書，都不能娛樂。
蕭遠山笑道：“三千大千世界，找不出一個適合小住幾日，吃喝玩樂的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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