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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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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四人趕到花舵主家, 他就住在陋巷把邊的一個小院裏,院子裏常有許多乞丐聚集,聽從舵主差遣, 發了一筆小財請舵主分派。

今日十幾個乞丐在門口齊聚, 驚慌失措的徘徊不敢進屋,一見幫主在黃昏餘暉中大步趕來, 手裏夾著花不完,身法快若閃電,轉眼就到了眼前。慌忙迎上前行禮:“參見幫主!”

喬峰把可憐的孩子放下:“免禮。你們照顧小花,躲開些, 我進去看看。”

花不完渾身都發軟, 站也站不穩,眼睛直勾勾的瞧著門口, 踉蹌了幾步幾乎要跟進去,又被老乞丐們攔住, 七手八腳的把他堵在墻角, 謹防有人前來偷襲,用暗器傷了這孩子。

所有人都保持著安靜,木門虛掩,喬幫主悄無聲息的閃身進院, 屋內沒有人的呼吸聲,依然不可掉以輕心,也有可能是對方的武功勝過自己,在暗中埋伏。

跳進屋裏回頭張望,四下一掃, 真是空無一人。

花舵主倒在裏屋的地上,就倒在床邊, 面朝下匍匐在地。

喬峰搶上前伸手一碰:“花舵主?”

屍體冰涼微僵,被人害死得有小半個時辰,剛要把人翻過來,看到花舵主的右手五指嵌入地磚之內,不知臨死前受了多大的苦楚。

不對,花舵主練得鐵砂掌足有二十八年功夫,開磚裂石,在整個鳳翔府內鼎鼎有名,就算在丐幫之內也算數一數二,一抓之下能輕易貫穿石板。

室內的空氣沒什麽異樣。

喬峰一掌拍碎了地磚,把花舵主的五指抽出來,將人抱起輕輕的放在床上,見他口鼻出血,翻開眼皮一看眼珠烏青,對門外眾人道:“賊人逃走了,你們都進來吧。”

花不完跌跌撞撞的進屋,就要撲到老爹身上大哭,又被喬峰一把攥住。無力的跪了下去:“幫主……求幫主為我爹報仇。”

喬峰安撫他:“不論是誰害了你爹,我一定殺了他!他身上肯定中了暗器毒粉,一會弟兄們替他擦洗幹凈,你再靠過去。孩子,你看見了什麽嗎?”

花不完搖搖頭:“我回家時,我爹已經倒在地上了。”

有個得了風寒的老乞丐,就躲在院子裏養病,目睹了全過程:“對,花舵主之前關著門睡覺,之後隱約聽見有說話的聲音,舵主大叫了一聲‘你!你!’,然後就沒聲音了。小人還尋思,誰能打得過舵主,又病的難受,就沒進去看。又過了煮粥的功夫,小花回來了,進屋去就發現……”

花不完淒淒惶惶的望著幫主,丐幫弟子無不對幫主奉若神明,他也是一樣。

喬峰:“花不完,你安心等待幾日。星宿派上下一個都跑不了,我一定把他們都殺了。”

門口的乞丐:“站住,契丹娘們來乞丐窩幹什麽?來偷東西啊?”

包不同還沒開口,風波惡一張嘴立刻用許多汙言穢語罵了回去。

喬峰怒喝:“都住口!請他們進來,那是我夫人,還有慕容公子的兩位朋友。”

攔人的乞丐大為驚愕:“幫主夫人是契丹女人嗎??”不是慕容夫人麽?要是契丹女人可不應該,丐幫抗遼多年,在邊關殺的都是士兵、暗地裏是去刺殺將領,從來不碰契丹娘們。

包不同:“非也非也,只有姑蘇慕容才有如此佳麗。”

阿朱打斷他接下來的刻薄話,隨口解釋:“我和大哥有事兒要去一趟西夏境內。”

邏輯非常合理,西夏人怕契丹人,因此打扮成契丹美女。

實際上純粹是為了情趣,為了充滿激情又快樂的一夜。丁春秋真該死啊!

喬峰攬著花不完的瘦弱的肩膀,低聲道:“把你那朋友找出來。丁春秋既然找到這兒來,他和你都不安全,從今天開始你們兩個都跟著我,等我殺了丁春秋,再安排你們兩個的去處。”

也不知道是因為他們收留楊從義招致禍端,還是因為自己抓了丁春秋的三個弟子。總而言之就是很後悔,後悔沒有早點來剿滅星宿派。

花不完:“是,我家的地窖就在剛剛我爹…所在的位置。”

他強打精神走到屋裏去,被打碎的地磚下面露出一塊厚木板,木板上有兩個小洞,花不完蹲了下來,在木板上敲了一串信號。

地窖裏有一個低低的聲音:“我聽見好像出事了,兄弟,出什麽事兒了?”

花不完強忍悲痛:“我爹爹被人害了。我們丐幫的喬幫主就在這裏,要為了我爹爹報仇,二狗,你出來見過幫主,把你所知道的的事都和怹說說。”

木板下的機關卡扣依次打開,露出一個面色蒼白消瘦陰郁的少年,他行動還很敏捷,很快就爬了出來,看到許多人擠滿了門窗看著他,嚇得往後一縮,幾乎又逃回去。

花不完抓住他的胳膊,扶著他爬出來:“要是在幫主面前還能出事,那天底下再也沒有安全的地方。你別怕,重見光明的時候就要到了。”

楊從義點點頭,又紅著眼圈,有些恐懼的看了一眼屋裏最魁梧高大的男人:“我去給伯父磕個頭。”

阿朱想要安慰這兩個可憐的少年,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丁春秋這大惡人必死無疑,將來拿他的人頭來祭奠花舵主的英靈。不完,有道是兄弟同心,其利斷金,你們兩個彼此相好,往後能互相扶持。你兄弟能從那地方逃出來,是死裏逃生。”郡王可是打算把星宿派上下殺的一幹二凈。

花不完垂淚點頭,突然明白過來:“夫人你,你是我今天伺候的那位少爺?”

阿朱道:“正是。”

喬峰已經去解開花舵主的粗布麻衣,剝開上身檢查屍體,果然是心口有一點紅點,用手一摸,血肉之中僵硬紅腫,隱約有一根針在內:“星宿派的碧磷針。”

楊從義走到近前,雙膝跪地磕了三個頭:“伯父,楊從義對不起你,牽累您老人家。我的命是你們父子給的,從今往後,花大哥就是我親哥哥,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花不完不勝傷感,拉他起來:“我爹沒多少積蓄,往後我唱曲養活你。”

包不同有點急性子:“你別只顧著哭,聽見什麽了?是誰幹的這事兒?丁春秋那老狗屁一天到晚都在哪裏活動?”

楊從義垂著頭低聲說:“晚輩躲在地窖中沒看見,但那個人的聲音,聽起來很像星宿派的大師兄。”

喬峰:“嗯?摘星子?”

“是,正是。”

阿朱也覺得奇怪:“你在地窖中能聽清外面說話?”

楊從義的聲音輕弱:“晚輩武功低微,外屋說話隱約能聽見,在屋裏說話聽起來則更清楚些。”

阿朱掏出錢袋來,摸出五張‘一兩’的交子,並一張‘十兩’的,輕輕擱在桌子上:“你們幫幫忙,先去買一副棺材來收殮花舵主。大哥,我回去換身衣服再來。”

喬峰疑心摘星子沖開穴道跑了,正打算去看看,只擔心阿朱和她兩位義兄未必能克制毒藥。要撂下這邊也不放心:“我給你的荷包帶著了麽?”裏面有八份解毒藥,是十一郎苦心學習的成果。

阿朱摸了摸肋下:“隨身帶著呢。”

喬峰隨即發號施令,點了兩個精明幹練的去購買棺材,又安排人傳遞消息,請吳長老過來主持西北的局勢,又安排腿快的年輕人去告知花舵主在丐幫內的結拜兄弟。

看了看楊從義,他只是呆呆的坐在馬紮上,和花不完相對無言。他既然在星宿派裏當了幾年弟子,就不應該認錯大師兄的聲音。但少年人受了幾個月的恐嚇,又隔著地窖門,未必聽的真切。

喬峰向來不喜述說自己得意的武勇事跡,出馬誅殺大奸大惡,不論如何激戰惡鬥,回到本幫後只輕描淡寫的說一句:“已將某某人殺了。”至於種種驚險艱難的經過,不論旁人如何探詢,他是決計不說的。

對於抓了星宿派一三五這三個個弟子的事兒,無論是花舵主這裏,還是對包不同風波惡喝酒閑聊時,都一字不曾提起。既不願意吹噓,又打算直接送給爹爹。

花不完問:“摘星子長什麽模樣?”

楊從義哆嗦了一下:“他極可怕,大哥,你不是他的對手。”

阿朱帶著倆人離開,除了陋巷沒走多遠,就改道過去找那荒宅。

風波惡:“嗯?幹什麽去?難道還有誰已經到了平涼城?”

阿朱的紅袍飄飄蕩蕩,鹿皮的軟底靴子輕巧靈便,輕哼一聲:“帶你們去見三位大名鼎鼎的人物。說不準還要有一場惡戰。”

到了荒宅墻邊紛紛翻墻而入,荒草早已被踩出一條小路。

風波惡和包不同搶上前,一腳踢開破門,沖進去:“嗯?阿朱妹子,你又騙人。”

“這人捆的和粽子一樣,動也動不了。長得像個豬頭,卻又不是豬頭,這是什麽大名鼎鼎的人物?江湖人稱冰糖燉豬頭嗎?”

阿朱:“三哥,你在郡王爺學到不少啊。”

包不同大窘,怎麽突然之間就提到一道菜啊!

阿朱指著其中一個昏迷不醒的長條粽子:“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摘星子。”

“你放心去吧,我們倆看著這幾個玩意。”

“按照郡王的行程,還有三五天準能到這兒。”

阿朱又換回少年裝束,只是沒做易容,挽起頭發帶個帽子,匆匆出門去找他:“大哥,你放心在這兒陪著花不完。我帶的那點行李不值錢,沒人來偷。”

喬峰點點頭,仍有些疑惑百思不得其解。幹脆不想了,他本來是想把兇手的人頭單獨拿來祭奠,還是用丁春秋的吧。

阿朱遞給他一張紙條:“我先回去了,爹爹他再過三五日就能到這兒,別著急。”

喬峰不知有什麽話是不能當面說的,正巧她擋在自己面前,展開紙條一看,阿朱的字體寫著:【小心楊從義。摘星子沒跑,室內沒別人,地窖能從內開合】

覺得不可能,花舵主把他藏在家裏,是冒著被星宿派下毒暗殺的風險,楊從義受了這父子的救命之恩。哪怕他不懂知恩圖報,殺了花舵主於他而言又有什麽好處?紙條捏在手裏團成一團,兩個指頭一搓化作紙粉,灑在燒紙錢的火盆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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