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籮恍如未聞，身子斜靠著軟榻，目光癡癡註視著窗外悠然的藍天。午後時分，春日和暖的陽光將屋內渡上了一層綃薄的金燦，淡柔的煙霧在陽光下絲絲裊裊，像極了幻姬身上飄渺纏繞的迷霧。

“天純之氣，到底什麽叫天純之氣呢？”無意識的低喃出聲，“鳳凰目，好熟悉的名字……”

“鳳凰目？主子，您說的是鳳凰目？”鳳歌放下手中的托盤，轉過身。

“怎麽，你知道鳳凰目？”優籮擡起頭，望著一臉詫異的鳳歌。

“知道啊，靈族一直流傳著許多有關鳳凰目的傳說，從小族裏的嬤嬤就拿鳳凰目的故事來哄我們姐妹睡覺。”想起往事，鳳歌臉上露出甜美的笑容，柔媚的杏仁大眼晶亮奪目，不過很快又黯淡了下去，輕聲道：“只可惜鳳離她……”

“鳳歌！”優籮聲線平穩，目光沈靜註視著她，“你信不信我？”

“信！”鳳歌目光堅定的看著優籮，“我信！”

“那好，我曾經說過總有一天我會為鳳離討回一個公道。”停頓了一下，清冷的雙眼極快地掠過一絲嗜血殺意，唇角上揚勾起一抹譏諷的笑容，聲音無比輕柔，道：“我相信這一天已經不遠了。”

“主子！”鳳歌輕輕一顫，心中驀然感到一種惶恐，眼前的優籮讓她既熟悉又陌生，好像昏迷一場之後的公主，突然間變得有些奇怪，一貫清冷的水眸中似乎多了幾絲妖媚的邪氣。

只是，那是什麽？

“沒事，你先下去吧。”優籮揮揮手，她不是沒有看到鳳歌眼中的擔憂，只是，有些事情知道了也只是平添擔心而已，還是自己處理的好。

鳳歌點點頭，垂首退出了房間，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的事，不只公主需要冷靜，自己也有必要重新思考。以前仗著自身通靈的本事，總是有幾分自命不凡，看人不靠觀察直接就分辨人家的氣場，就連駙馬的人選也忍不住想要參合一腳。

如今失去靈力，反倒讓她重新認識了自己，冷靜下來才發現，原來氣場只是先天預示的體現，而真正決定人性的，都是後來成長的環境以及人心在際遇改變時發生的微妙變化。

也是在她失去靈力之後，她才發現原來氣場純凈的華清揚並非如他所表現的那樣超脫，他眼中糾結著一種飄忽的淡然，那種明明近在眼前卻仿佛遠在天邊的感覺，不是氣場所能表現的。

而原本黑氣環繞氣場極為彪悍的慕容曼羅，卻在公主昏迷期間讓人刮目相看，那雙邪魅的紫眸不再閃動著妖異的詭光，而是蕩漾著如海的深情，那種明明極度渴望卻又拼命壓抑克制的寵溺眼神，又怎麽逃得過冷眼旁觀的鳳歌？

唉！

鳳歌低著頭，一邊思索一邊漫無目的的走著，身旁不時出現幾棵粗壯的大樹，陽光透的枝葉在小徑上留下斑駁的光影，如同一只只舞動的蝴蝶輕輕扇動著美麗的翅膀。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花香，翩翩的蝴蝶忙碌地在花叢中穿梭飛舞，一切都顯得那麽寧靜祥和，讓人的心裏生出些許舒緩的倦怠，只想就著這融融的暖意沈沈睡去。

然而，這寧靜的一刻很快被一個冰冷至極的聲音打破，“哼，我當是誰這麽大膽居然敢無視禁令闖入老夫休憩之地呢，原來是玄陰谷新任谷主最寵愛的丫鬟，難怪如此目中無人。”

鳳歌聞言猛地擡起頭，發現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經走出了飛雲幫，此刻正站在一片陌生的樹林。

前方不遠處有一個不大的開闊地，站著一個蒼白消瘦的中年男子，在他身後停著一輛寬大的馬車。雖是春日和暖，馬車上卻依舊蒙著冬天的棉褥，厚厚的棉簾子阻擋住了所有企圖窺視的視線。

鳳歌心裏隱約有些不安，對方一口叫破了自己的身份，可是自己卻絲毫不記得在何處見過此人，而馬車低垂的簾幕後分明還有一雙充滿了恨意的眼睛，正偷偷的觀察自己。

“你是什麽人，怎麽認識我？”不著痕跡的將身體隱匿進樹影，握住袖中暗藏的匕首，心中不免暗暗叫苦，此地已經遠離飛雲幫的範圍，公主又不在，眼前此人很明顯是敵非友，該怎麽脫身呢？

聽華清揚說慕容曼羅喜歡布陣不喜歡派人守衛，所以飛雲幫很少看見拿刀拿槍的弟子，都是一些看起來普普通通的農夫。可是這樣一來就又不能及時發現敵情，於是又增加了巡邏，只是不知巡邏的人到不到這片樹林。

“我是什麽人？哼！你們壞了老夫的覆國大計，老夫恨不得將你主仆剝皮吃肉。”男人惡狠狠的瞪著鳳歌，眼中肆虐著嗜血的殺意，“今日老天開眼，讓老夫在離開天啟之前得遇仇人，總算可以出一口惡氣。”

覆國大計？鳳歌怔了怔，腦中靈光一閃，指著中年男人，“你是……”

馬車裏傳來一個尖銳的女聲，不屑的道：“還跟她羅嗦什麽？沒看出她是在拖延時間嗎？趕路要緊，殺了她！”

話音未落，馬車裏閃電射出一道白光，直取鳳歌面門。

鳳歌驚呼一聲想要後退，但是白練已經緊緊的勒住了她的脖子，黑暗潮水般湧來，昏迷之前鳳歌終於想起，馬車裏的女人是——朱秀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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