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過得飛快，仿佛才眨眼的功夫，天邊那通紅的火燒雲就已經斂盡了艷色，呈現出黯淡的黑沈。晚風帶著低迷的長嘯，如同掠飛的箭矢，刮過臉龐竟絲絲生疼。

優籮手執一只琉璃水晶杯，腥甜的酒香飄散在空氣中，混著角落裏熏爐淡淡的煙霧合成一股奇異的味道。

大殿裏一個人也沒有，平常跟在身邊寸步不離的月雙和鳳歌也不見了蹤跡，寂靜的殿堂只有高高燃燒的紅燭偶爾爆出一個絢麗的燈花。

棲鸞院的宮人私下裏議論紛紛，今兒個公主是怎麽了，往日裏滴酒不沾的，今日竟然親自來到廚房找酒喝，並且指明要二十年的桂花酒，

好在棲鸞院的禦廚也是個喜好杯中之物的角色，楞是讓他從地窖裏翻出了一壇陳年的佳釀，雖不及二十年香醇，卻也有動人的清甜。

“公主……”鳳歌的身影終於出現在門口，優籮酒杯裏的酒蕩了兩蕩，依然穩穩的握在手裏。

擡手將另一個空杯註滿，看著鳳歌，似笑非笑的道：“來，喝了它！”

鳳歌目光一閃，毫不猶豫的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優籮眼中笑意盈盈，“成了？”

“公主神機妙算，堪稱當世諸葛，鳳歌佩服得五體投地！”不客氣的拿起酒壺，自己給自己斟上一杯，深深一嗅，道：“沒想到桃花竟然也能做出如此佳釀，看來世人所言‘癲狂柳絮隨風去，輕薄桃花逐水流’當真是冤枉了桃花了。”

“怎麽靈族也學漢人的詩句麽？”優籮搶過她手裏的酒壺，好個靈族聖女，卻原來是個女酒鬼，喝起來如牛飲水。

鳳歌一笑，道：“公主，今兒個奴婢為您跳一曲靈族的舞。”說罷脫掉鞋子赤足踏在大殿中間的織金地毯上，扯下兩邊的衣袖當做水袖，水袖輕揚，腳步踏著無聲的旋律，翩翩起舞。

這一刻這個沈靜的侍女如同被註入了靈魂的蝴蝶，在花朵上翻飛舞動，時而臨空降臨如同仙子，時而席地盤旋仿若飛燕，靈動的腰肢，低旋的身影，竟然連宮中的舞姬也無法比擬。

優籮拿了發釵輕輕敲擊琉璃杯的邊緣，和著節拍為她伴奏，這一刻，天地間仿佛只剩下了這一舞一敲，如同伯牙與子期，一曲高山流水流下千古不滅的傳世佳話，而鳳歌之舞只為了優籮這個難得的知己。

月雙跨進院門，看見青離嬌小的背影站在大殿門前一動不動，剛想過去嚇她一嚇，卻被殿中的情形驚得如同木偶。

鳳歌的舞最後以牡丹盛開結束，站起身，擦去額頭的汗珠，笑道：“太久沒跳了，生疏了不少，公主見笑了。”

優籮回過神，道：“以後你這舞在我們面前跳跳即可，可千萬別叫外人瞧見了，否則，非出亂子不可。”

我們？鳳歌詫異的擡起頭，卻見優籮一擄嘴，迅速轉身，卻看見門口兩個石化了的女子，瞪著眼，張著嘴，十足一幅見鬼的摸樣。

“蒼蠅飛進嘴裏了。”鳳歌哧的笑出聲，她還只是跳了最簡單的一曲，若是她們看見她在靈族祭祀時跳的飛天舞，只怕得暈過去。

“呸！呸！”聽見蒼蠅，兩個人即刻醒過來，連忙彎腰吐口水，深怕一不小心吞進肚子裏去。

“哈哈……”屋內的兩人笑得是前俯後仰，各執一杯，“幹！”“幹！”

外面的人發覺被耍了，不依的沖進去追著鳳歌打，鳳歌趁機拎起酒壺邊逃邊喝，不一會兒，優籮發現了她的企圖，追過去搶回酒壺，還壞心的把她推給月雙兩人，三個人瞬間在地上滾作一團。

“哈哈……”歡快的笑聲傳遍了棲鸞院的每一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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