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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197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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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1975年

密雅穿著白色的睡裙,在一片草地上漫無目的地走來走去,清晨的露水沾濕了她的赤足。

這不是她第一次做這樣的夢了,這段時間她反反覆覆地在同一片夢境中徘徊。

是學校,但又不像是學校,季節不對,學生……好像也不是同一撥人。

偶爾會遇到一些斯萊特林的高年級學生,她很留心地去看他們的臉,希望找到傑米跟艾達,結果不但找不到他們,甚至其中沒有一個人是她之前見過的。

這不可能,她不會認不出自己的同學。

密雅的周身罩著一個銀白色的透明泡泡,周圍的所有人都看不見她,他們熟視無睹地從她周圍走開。

有時夢境裏是夏天,有時是春天,似乎一切都是捉摸不定的。但這樣的夢多做幾次後,她漸漸知道了,這裏好像總是1975年。

她會隨機地走進課堂或是休息室,看學生們寫作業,他們會在羊皮紙的第一頁標註時間。

為什麽反覆做夢回到1975年,那時候她還沒出生呢,這讓她感覺很費解。

差不多的學生,差不多的老師,除了魔藥課,授課老師並不是斯內普院長,而是一個胖胖的老爺爺。

他們院長多少歲來著?四十還是五十?1975年,不會在上學吧,哈哈哈不可能吧。院長讓人感覺他剛生下來還是個baby的時候,就擁有了院長的威嚴氣度,難以想象他在學院上學的樣子。

1975年的格蘭芬多跟1993年的差別也不大,有幾次她在湖邊看到過一夥男孩子欺負一個斯萊特林的小男生。

密雅瞄了一眼就走開了,該死的,為什麽讓她連做夢都是這麽喪氣的夢,撞見一個斯萊特林被一群格蘭芬多欺負。

難不成是預言夢嗎?聽上去就像預示著她過幾天要挨欺負似的。

這一天,她穿著睡裙降落在草地上,無所事事地坐下,準備哪兒也不去,直到夢醒過來。這樣的夢她已經感覺有些厭煩了,沒什麽新意,也沒有什麽目標,1975年的霍格沃茨跟她沒有一丁點關系。

1975年,爸爸會在這裏上學嗎?這個念頭僅僅是一閃而過就消失了。

只是夢而已,怎麽可能是真的。她最近壓力太大了。

清晨的一片迷霧中,草地上亂放著幾把飛天掃帚,也許是某個學院的魁地奇球隊隊員訓練後扔下的。

她的“1975年系列”夢境最大的特點就是,一切都是異常的真實。

露水的潮濕,青草的氣味,腳底松軟的泥土,跟真實世界裏的別無二致。

鬼使神差的,她撿起一把掃帚隨意看看。密雅一年級的時候上過霍琦夫人的基礎掃帚課,用的是學校的公用掃帚。

她的掃帚水平不算很好也不算很差,僅僅是能夠期末考試的時候按照霍琦夫人的教導,在一個不太高的位置慢慢飛行而已。但那一年結束後,她就沒有機會摸掃帚了,飛行課是只有一年級新生上的課。

如果想在課外時間繼續飛,就要自備掃帚,並不是每把掃帚都像火弩弓那麽貴,一把功能基礎的掃帚其實價格很低廉。

可她偏偏窮得買不起。

好想飛啊,如果可以選擇阿尼瑪格斯,她好想變成帶有翅膀的動物,哪怕——蒼蠅,也不是不行。

反正是在自己的夢裏,拿了別人的掃帚玩也不會被追究,從天上掉下來也不會摔死,幹嘛不飛呢?

她跨上掃帚,用力一蹬,瞬間飛進了雲霧裏。這是一把覆古的老式銀箭,跟1993年的橫掃系列比,確實有些落伍。密雅在大風裏低頭辨認掃帚上的編號,好吧,她只是初級選手,功能太強的掃帚她可能也用不了,這把銀箭好在非常平穩,易於操控。

密雅不斷地擡起掃帚一端,指示它繼續向上、向上,再向上,她早就想知道,掃帚到底能飛多高。同時,視野中的城堡在不斷地縮小,漸漸被晨霧隱藏,四方八面都是濃霧,她什麽也看不到了,耳畔充斥著呼呼的風聲。

太陽還沒有出來,也因此沒有一絲光線可以刺破陣陣霧氣,她發現上方的天空並不存在一個神奇的世界,甚至風景都沒有很好,她只是在密不透風的濃霧中獨行而已。

既然高處什麽也沒有,她試著加快了飛行速度,在天空中自娛自樂地亂飛起來。放在現實世界她肯定不敢,從那麽高的地方掉下來會摔斷脖子的,現在不過是夢而已。

正當她想要效仿起魁地奇校隊隊員,對著斜下方來個帥氣俯沖的時候,剎那間下方沖上來一個人,他騎著掃帚,穿著成套的魁地奇防護裝備,只是沒有戴頭盔,跟密雅來了個迎面相遇。

速度太迅猛了,在即將撞上去的瞬間,全世界的速度仿佛都放慢了,密雅大腦中轉過了無數念頭,她只穿著白色的睡裙,那個人穿的可是盔甲,撞上去倒黴的肯定是她……

在慢速的一瞬間內,她看清了這個人的臉,黑發灰眼,神情冷峻,他似乎也沒有料到上方有人,但他一點都不害怕,訓練有素地調轉方向,立刻就跟她在空中錯開了。

濃霧中交匯的一瞬,讓她的心臟猛烈地跳動起來。

密雅讓掃帚停在半空中,想要緩一緩,緩著緩著,她忽然發不對勁的地方。

做1975系列的夢以來,從來沒有人能夠看到她,但是剛才那個人明明看到了,正因為看到了,才會避開她。

這是怎麽回事,她終於可以做不是獨角戲的夢了嗎?

黑發的魁地奇球員飛到球場中豎立起來的圓環前,他胳膊下夾著鬼飛球,正在練習著將鬼飛球扔進圓環這一步驟。

依密雅看來,其實他無需練習這個動作,因為這人幾乎百發百中,無論是雙手也好,單手也好,球總是精準地投入圓環中。

他很快就覺得無聊了,於是試著用掃帚的尾部橫掃鬼飛球進門,單手掛在掃帚柄上將球踢進門,但這些高難度動作也難不倒他。

密雅停在他的後上方默默觀察著,心想魁地奇確實有點可怕,所有球員都要以極高的速度在天上飛行,隨時都可能被其他人狠狠地撞到,所以球員一般都是膀大腰圓的壯漢(除了找球手),她可不行,如果被撞了,一定會痛死。

正這麽想著,前方的黑發球員忽然回頭:“餵,你玩魁地奇嗎?”

她很確定在這個高度,前後左右都沒有別人,好像真的在對她說話。

“我問你,你要跟我一起玩魁地奇嗎?”黑發球員調轉方向,飛到密雅的前方,上下打量她,又問了一遍,“周末的大早上不睡覺,你一定也是來練習的。你打什麽位置的?”

她打什麽位置?她只有一年級初級飛行水平,什麽位置也打不了。

“我……我不是魁地奇球員,我只是想騎掃帚而已。”她強迫自己不要退縮,只不過是個愚蠢的夢,但還是克制不住內心的困窘,尤其想到自己身上穿的還是白色的睡裙。

黑發球員上升到與她平齊的高度,微微擰起眉毛。

密雅的目光先是在他的面容上停留幾秒,突然忍不住盯著他猛看,她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裏見過這張年輕英俊的臉。這種擰眉毛的方式,鼻梁的高度,尤其是額前的卷發,活脫脫跟油畫上的貴族似的。

只是那個人是流亡貴族,眼前的人是意氣風發的少年貴族。

不會吧??不會是他吧?

少年打了個響指,斷然說道:“沒關系,我想到一個好點子了。”直飛向下,像是拿什麽東西去了。

“好點子”就是,酷似小天狼星的少年把鬼飛球塞到密雅的懷裏,“你可以練習把球扔進門框,就跟我剛才做的一樣,你在我後面看了那麽久,應該知道怎麽做吧。”

他手裏拿著根球棍,臉上笑得很是得意。

密雅很快知道他到底想幹嘛了,他下去放出了游走球。游走球很危險,它在賽場上四處移動,隨時可能往球員身上撞。

少年想做的就是,讓密雅做追球手,對著門框進分,然後讓他來對付游走球。

這場二人魁地奇賽場上只有他跟她,因此游走球只會對準她撞,但他信心十足,覺得自己完全有能力做個合格的擊球手,攔截下游走球的每一次攻擊。

這個人可真是個格蘭芬多式的混蛋。

“我會被撞到!”密雅仗著這是做夢,像任何十六歲的魯莽女孩那樣,用手指猛戳對方的胸膛,“你怎麽不拿游走球撞自己的大頭啊,你這個,自以為是的大傻帽。”

少年瞪大了眼睛,被她戳得連連後退。他只見過詹姆被莉莉這樣爆罵過,但他可跟詹姆不一樣,姑娘們都很喜歡他,從來沒人會對他兇巴巴的。

這是誰,他似乎沒在格蘭芬多見過這個姑娘。

他的要求不過分啊,一起打魁地奇不好嗎?

見密雅調轉方向要飛走了,他跟在她後面大喊:“嘿,女孩,你是不是這輩子都沒打過魁地奇,除了每年看校隊比賽?光是看別人打有什麽意思,難道你不想試試自己玩兒嗎,如果你不想試的話,怎麽會大清早來騎掃帚?我是個經驗豐富的老手,絕對能帶你打好一場比賽!”

他傻帽歸傻帽,但這番說辭讓密雅心動了。只是夢,掉下來不會受傷,為什麽不試試呢?

密雅停留在門框前,試試探探地雙手將鬼飛球往框裏扔。

“距離遠點兒,比賽不會讓你貼著門框扔的!”少年箭一樣嗖嗖地繞著她的周身飛,速度快得像蜂鳥似的。

能明顯看出來,他現在感到有趣且開心了,手裏揮舞著球棒,大力將靠近的游走球擊飛出去。

於是她拉開距離,在五十米之外試著扔球,期間游走球好幾次試圖沖撞她,但是黑發少年的存在本身就像失控的游走球,他橫沖直撞地在周邊飛舞,球倒是一次沒有砸中過她,因為他幾乎是興奮地用球棒數度橫掃游走球,似乎在考驗自己能把這球擊出多遠的距離。

這種喜歡揮舞球棒的愛好,讓密雅忍不住流露出嫌棄的目光:這個人好像一頭巨怪,雖然是長得比較英俊的那種。

“你這樣不管用。”少年飛到密雅身邊,高高在上地指導她,“魁地奇比賽不可能讓你穩穩當當地停在這裏進分,你必須移動。”

“我現在當守門員,你得想辦法突破我投球,快點試試!”

“你來當守門員,誰來擊飛游走球?”密雅底氣不足地問他,不得不說,她有些被他一切盡在掌握中的語氣給折服了。因為他不管幹什麽都感覺勝券在握。

她扔了好幾次球,都被他輕輕松松的擡手一揮給打出去了。少年又從她手上把球搶回來:“用力,知道嗎!你太瘦弱了,別說是魁地奇,哪天你跟人用魔杖對決肯定也打不贏的。”他很不滿意地看著密雅的細胳膊,搖了搖頭。

“你胡說,巫師決鬥又不是肉搏,只要魔咒念得好就行!”她被他斬釘截鐵的話弄得有些氣惱了,這話聽起來好像她一無是處似的。

他卻笑了:“得了,看來你不但一場魁地奇都沒有打過,更是連一次架也沒有打過。”

怎麽有這麽氣人的小子,密雅生氣地扭過臉。

少年見他真把人惹火了,只好聳聳肩,“來吧,我教你。”他一個人打球實在有點無聊。

“誰要你教,我才不稀罕呢。”密雅驅使掃帚向下飛。

“嘿,小姐,等等,雖然你基礎極度薄弱,但我絕對可以把你教得像樣的。”他橫沖出來,擋在密雅身前,不肯讓她離開。

正在這時,被少年忘在腦後的游走球像脫韁的野馬似的沖著他們撞過來了。

黑發少年來不及轉身將球打飛,此刻他擋在球跟女孩的中間,想到她除了身上的白睡裙,什麽裝備也沒有。

這姑娘細皮嫩肉的,肯定吃不了這一擊。

他發揮著勇士精神,撲在女孩身前,後背實實在在地吃了一記重球。

非常痛,痛得他想大聲叫喚了,但是今天不行,旁邊有人。

還來不及以英雄救美的灑脫語氣告訴那姑娘,我沒事,少年看到女孩就像一扇輕飄飄的風箏似的,被他直直地撞下了掃帚。

他真是個白癡。垂直下墜中的密雅冷靜地想著,明明提醒過他了,註意游走球,他竟然還有功夫來當守門員。

少年火速俯沖下來,但他的速度追不上她下墜的速度,於是他飛快地掏出魔杖,杖尖發出金色的光芒。

密雅感覺自己的身體忽然停止了下墜,身體輕飄飄地止在半空中,這是要醒了嗎?

慢慢地,慢慢地,她落到了黑發少年的懷裏,他準確地接住了她,就像接住一朵白色的山茶花。

她一仰頭就瞧見了少年的面容,而他笑得熠熠生輝:“我不會讓你有危險的,現在相信我了吧?”此時天邊的旭日在他身後漸漸升起,給他的輪廓鑲嵌上一層金邊。那一刻是如此的耀眼,幾乎讓她挪不開眼睛。

“你是想讓我把你放下去,像個老老實實的乖女孩那樣回寢室,還是跟我再飛一陣子?”

密雅回過神,垂下目光:“我可以自己飛。”

被女孩拒絕後,少年思忖一瞬,又換了個問法:“跟我飛可不是那麽,寧靜的事,你敢試試嗎?”

“為什麽不敢?”這種激將法式的問法一下就問住了她。

一個危險剛解除,但隨之而來的是——

她側身坐在少年的前方,除了抱緊他的腰以外別無選擇。而他沈浸於操縱著掃帚在天上狂飆猛進,制造出各種各樣在她看來非常危險的動作。

少年在天空中發出肆意的笑聲:“好玩嗎!”

“好玩!”雖然她在狂風中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好玩你為什麽不笑?”他低頭看著女孩死死抓住自己的衣領,蜷縮得像遇到沙塵暴的豹貓一樣可憐巴巴。

“哈哈,哈哈哈。”她幹笑幾聲,倏地睜眼,才發現他已經降落到地面,正在笑嘻嘻地看著自己。

氣得她撲上去推他,兩個人在草地上打鬧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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