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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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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短暫的放松過後, 教練組帶著少年們入住主辦方們準備的選手村酒店。

正式小組賽開啟之前,還要先抽簽進行表演賽。雖然這實質上是主辦方吸引讚助和投資的一種手段,但對各國選手們來說, 除了熱身之外這也是一次不可多得的了解對手實力和戰術的好機會。

“既然不分輸贏,那隨便抽到誰都好咯?”

“當然不是。”跡部道。“這是我們亮相世界的第一場比賽, 即便是娛樂賽, 也必須把氣勢打出來。”

他打了個響指:“制造一個華麗的出場!”

“沒錯。”齋藤教練也頗為認同,於是對跡部道,“那就由你去抽吧。”

跡部:“……”

熟悉跡部手氣的國中生們也沈默了:“……”

“噗哩。”仁王道,“說不定跡部能抽個‘大獎’。”

“‘大獎’?”不二想了想,“比如德國隊?”

平等院淡淡道:“不管抽到什麽,全力以赴就是了。”

目送跡部下去抽簽, 幸村道:“德國隊這次也是博格帶隊, 不知道會不會在表演賽出場,很想較量一下。”

——優爾根·巴裏薩維奇·博格,現役職業網球選手,對外一直保持不敗戰績。

他帶領的德國隊也是綜合實力最強的隊伍, 去年完成九連冠,而今年據說除了博格、Q.P外, 還有別的職業選手加盟。

口氣真大啊。

連幾個高中生都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照橋悠則感到一絲微妙:這種連戰不敗的boss設定, 怎麽這麽熟悉呢。

“要是能抽到德國隊,其實也很不錯,對吧悠醬?”幸村笑瞇瞇看向照橋悠。

不二則是聯想起了去了德國的手冢,據說已經被博格看中, 那麽這次, 他會出戰嗎?

“確實是不錯的對手。”不二也微笑著轉向照橋悠,雙手合十, “可以向你許願嗎?”

遠山金太郎看了看,也跟著雙手合十對著照橋悠懇求:“世界第一的隊伍,我也好想跟他們交手哇,拜托拜托!”

照橋悠:“……”

他退後兩步,“我又不是許願星。”

眾人正討論著,恰好收到抽簽儀式實時訊息,通知表演賽的對手就是德國隊。

遠山金太郎震驚地抱住照橋悠的胳膊:“你果然好靈!”

照橋悠:“……”

小金得寸進尺:“可不可以讓天空下章魚燒,這樣我一張嘴就可以吃到?”

切原立刻來勁了,跟著道:“那我想要吃不完的烤肉!還有自動寫作業的筆!”

灰呂:“那我想要……”

“等一下。你們聽說過漁夫和金魚的故事嗎?”照橋悠微笑道,“貪得無厭的下場就是住在破茅草屋,每天挨餓,還會長鼻子。”

三人都被這恐怖的預言震住了,連忙老實地閉上嘴。

“集合。”三船教練喝道。

畢竟是站在世界賽場,三船明顯從胡子到衣著都打理了一番——雖然只是堪堪越過“不邋遢”的合格線、距離“端正”還有極大空間,但和他在山上時相比,已經可以說是煥然一新了。

一同來的教練組包括助理們更是儀容肅穆,開始講述著等會兒進場後的註意事項,令少年們也感染了幾分緊張。

隊伍還未踏入球場,就能聽到球場裏鋪天蓋地的呼聲。除了東道主的澳大利亞,其他就幾乎全是德國、瑞士幾個強國的粉絲。

正當其時,場內忽然又湧起一陣尤為熱烈的呼聲,雜亂的聲音霎時變得統一。

是德國隊。

博格出場了。

傳說中未嘗一敗的現役職業選手。以往只能在錄像帶或者電視中看到,現在出現在現實中,周身氣勢更加引人註目。

“他今天會上場嗎?”切原忍不住道。

“他會的。”幸村眼神凜厲。

的確,照橋悠在心中想,只要對手夠強,強到足以威脅德國隊的地位,就算是表演賽,博格也一定會上場。

表演賽只有三場雙打。第一場德國派出的是米海爾·俾斯麥和艾爾瑪·賽弗裏德,前者是個高二生,據聞也是已經接近職業選手實力一個選手,後者是個初次參賽的國中生,信息寥寥。

而日本隊出場的是杜克·渡邊和不二周助的組合。

“杜克前輩好強啊!”看到杜克暴喝一聲、雙臂一挺,隨即爆開衣服、打出震驚全場的“杜克全壘打”,灰呂頓時雙眼冒星星,感到自己找到了人生目標,激動道,“我以後也要像他一樣……”

照橋悠連忙按住他,打斷道:“不準爆衣!”

“可是爆衣是靈魂,”切原小聲辯解,“龍珠、超人都會爆衣的。”

“隔壁的沢田綱吉跟我們一樣大,人家每次都爆衣的……”

“爆衣是不正之風。”照橋悠一本正經道,“在我們這裏,關鍵人物隨便爆衣一定會被關小黑屋。”

“沒錯,”幸村點頭,“我們立海大是一定要杜絕這種不正之風的,弦一郎,你有聽到嗎?”

真田:“……”

他默了一下,選擇轉移話題:“……看,不二周助開發了新招數。”

不二周助以往的打法是偏向反擊,譬如他的六重回擊,因此經常是敵強他強,這種風格,在全國大賽和仁王那場中已經展現得很明顯。

而現在,他卻一別以往,主動展露出明顯的攻擊性,並且第一次展示了他的新絕技——“葵吹雪”。

“短短的時間,大家都在飛快地變強。”真田看了仁王一眼。

面對真田帶有言外之意的挑釁,仁王這次卻一反常態地無視了。他自顧自地托著下巴看向球場,似乎對不二的新招數饒有興致的樣子。

仁王前輩果然還是對那一場輸球很在意的,照橋悠想。

某種程度上,他和不二周助都是那種讓人難以看透的人,但是進入集訓後,不二好像改變dde,他就變得更加神秘了。

還有丸井前輩,赤也和灰呂,不知道他們又進化成了什麽樣。

只要別往超級賽亞人的方向走就好了。照橋悠聯想起灰呂和切原對“爆衣”的向往,默默祈禱。

場上的形勢已經明朗了。

表演賽是一局定勝負,杜克和不二的比分領先。

對手組合中俾斯麥聽聞實力很強,但他明顯犯了傲慢輕敵的錯誤,甚至比賽前照橋悠還看到他似乎跟Q·P和手冢都起了爭執。

最終比賽以7:5結束,杜克和不二首戰告捷,獲得隊友們的歡呼稱讚,日本隊士氣大漲。

場中多的是德國隊的粉絲,見到第一場竟然失利,噓聲不斷。德國隊眾人的臉色也變得不太好看。果然到第二場,他們派出的是Q·P和手冢國光。

前者以“完美”著稱,被譽為德國網球幼年教育的最高傑作,據聞在德國隊中實力僅次博格,甚至不相上下。

後者則是每個少年都熟悉的“國中生界巔峰”,連跡部、真田也佩服的對手。而現在的手冢,不僅放下心理包袱,據說在德國也治好了舊傷,實力必然已經更上一層樓。

德國隊派出的是絕對的強者組合,可以說是抱著必勝的決心。

選擇應戰的是入江奏多和跡部景吾。

情感上照橋悠當然是支持自己所在隊伍,但理智上,他覺得入江和跡部獲勝的可能性不大。

然而,盡管已經有可能會輸的心理準備,親眼看到戰局呈現幾乎一面倒的趨勢,看到入江和跡部被全面壓制幾乎無以反擊,看到比分被對手直接推到難以置信的6:0——

照橋悠還是感到一陣愕然,甚至有些恍惚。

結束得未免太快了!

或許是剛才的首勝給他們帶來了錯覺,或許是初登世界賽場,他們還沒來得及建立起正確的認知……

無論如何,這一場比賽給了所有少年當頭一棒。

這就是德國隊的真正實力?

來自世界頂尖隊伍的強大壓迫。

隊裏的氣壓沈沈的。

看著入江和跡部回來,一時竟也無人說什麽。

“跡部?你要去哪裏,比賽還沒有結束!”

“算了,由他去吧,他有分寸的。”

跡部一言不發徑直離隊的行為,眾人連同幾位教練都顧不上了。

因為——

“博格要上場了。”

照橋悠已經看到對面博格拿起球拍的動作。

“接下來進行的是,德國對日本的U-17世界杯,表演賽第三場比賽!”廣播宣布道。

平等院要起身,卻被毛遂自薦的德川攔住。

國中生隊伍按理也需要選出一名選手,而隊長跡部卻在剛才先行離場。

“那就請大家把這個機會讓給我吧。”

幸村站了起來,用詞謙虛,語氣卻勢在必得。

無人敢置喙。

因為幸村已經是國中生界的巔峰了。

但即便派出的是德川+幸村這樣以往看來已經是頂配的組合,少年們心中也沈甸甸的。

要知道跡部也曾經打敗過手冢,但這次面對德國隊,卻落得慘敗。

更何況,德川和幸村的對手是比Q.P更強的博格……

“比賽開始,由德國隊發球!”

博格一開場就用發球出了個下馬威。

擁有豐富世界大賽經驗的職業選手,只需要一個發球,就能展現出他與象牙塔裏中學生完全不在一個量級的體能與實力。

“這樣的速度……”德川和幸村根本都來不及反應,球就已經重重落地。

照橋悠忍不住換位思考:自己如果在球場上,又如何適應這種速度呢。

小碎步有用嗎?還是必須提前預判?

事實是,一盤定勝負的比賽根本沒有時間來適應,德川只能選擇最快捷的辦法——

在博格的第二個發球來臨前,德川已經在身後制造出嚴密的[黑洞],迫使高速飛行的網球停滯在半空。

德川將網球擊向了博格的搭檔,A·弗蘭肯斯坦納。

這人和幸村一樣,是個國中生。

對於他的情報,就連三津谷和柳蓮二,收集到的也不多,只知道他似乎也是德國隊重點培養的新星之一。

——但無論如何,跟博格相比,A·弗蘭肯斯坦納無疑更適合作為這場雙打中的突破口。

無需任何言語或手勢,幸村在德川回擊向弗蘭肯斯坦納的一刻,自然而然就領會了搭檔的意圖。

弗蘭肯斯坦納大力扣球意圖得分,但幸村已經有所準備。

他展現出碾壓對手的技術和姿態。網球從弗蘭肯斯坦的身側穿過,落地。而與此同時,幸村的精神力也釋放而出——

弗蘭肯斯坦納的瞳孔漸漸失去焦距。

“15-15!”

“15-30!”

“1-0,日本隊領先!”

“是Yips!”切原驚喜道。

不愧是幸村部長,先挑軟柿子擊潰。

雙打可不是一個人的比賽,就算是博格,一定也會獨木難支!

照橋悠微微皺眉,不置可否。

Yips實質上是依托於精神力的壓迫性,一般來說,只有在實力處於上風時,才能起到徹底將對手心理防線擊潰的作用。

這種招數,用在博格的面前,恐怕效果要大打折扣……

果然,博格已經發現弗蘭肯斯坦納的問題。

“弗蘭肯斯坦納!清醒過來!”他大喝道,“別忘了,這可是雙打!你的身後還有我!”

弗蘭肯斯坦納一顫,神色掙紮,瞳孔漸漸凝聚起光亮:

沒錯,對面只是兩個象牙塔裏的中學生而已,而他的身後,可是站著博格啊。

在博格強大氣勢的影響下,他開始恢覆理智。

在球場上,博格永遠是不可能輸的……

弗蘭肯斯坦納看向博格,立刻充滿了信心,於是目光也重新堅定起來。

——很明顯,有博格這樣強大的精神支柱在,他已經絕無可能再被Yips影響了。

“幸村精市,憑借精神和實力的壓迫,讓對手喪失五感。”

“德川和也,削減空間、制造真空口袋,迫使網球瞬間停止,因此無論什麽來球都能回擊。”

發球局被破,博格卻不露一絲氣急敗壞,反而語氣略帶欣賞。

場下,切原和灰呂看著這一幕幹著急。

“他把部長和德川前輩的招數完全看破了。”

“他不會連[黑洞]也能破解吧?”

“這不可能。”照橋悠不假思索道,“如果博格能做到,早就不在這裏了。”

“這是為什麽?”仁王好奇道。

“因為截至目前,我們人類當中,即使是最傑出的那一波,也才只能做到證實或者觀測[黑洞]的存在。”照橋悠一本正經道,“如果博格居然連[黑洞]也能破解,那他其實應該站在諾貝爾的領獎臺上。”

“噗哩。”仁王點頭讚同,“這麽說的話,其實德川前輩在網球界也是屈才。”

照橋悠:“不錯,也許他退役後,還可以去天體物理發光發熱。”

仁王:“那你看,我適合做什麽?”

照橋悠:“變魔術。”

仁王不置可否,追問:“那文太呢?”

照橋悠對越是熟悉的人越是放松,偶爾也展露出毒舌屬性:“雜技,看來兩位前輩可以同一個馬戲團再續前緣。”

“噗哩。”仁王毫不生氣,反而順著調侃道,“桑原可以和文太搭配表演,你和部長可以一個反串、一個演小醜,赤也和灰呂可以負責馴獸表演,至於我們的真田副部長嘛,他這麽勇敢又富有挑戰精神……”

仁王微微一笑:“依我看,很適合鬥牛。”

照橋悠幾乎拍案叫絕。

“咳咳!”真田弦一郎嚴厲道,“比賽期間不要交頭接耳。”

……

球場上,經過前一局的觀察,博格對兩名對手的球風和招數已經胸有成竹。雖然暫時不能破解德川的[黑洞],他也有辦法應對——

“弗蘭肯斯坦納!”

“明白!”

弗蘭肯斯坦納接收到博格的指令,果斷揮拍。

網球徑直飛向德川提前在另一個半場設下的黑洞區域。

剎那間,本該停滯的網球竟然直接穿越了纏繞著的黑洞之網!

令原本專心網前截擊的德川和防守在自己半場的幸村都措手不及!

“他應該是瞄準了[黑洞]縫隙。”仁王的動態視力很強,率先看出關鍵。

據鬼和入江的說法,[黑洞]這種招數用多了會耗費網球壽命。並且,制造[黑洞]本身也是很耗費精力的——總之,客觀上德川還無法制造出足以籠罩半場的[黑洞]。

因此,為了讓[黑洞]發揮更大範圍的效用,德川每次都是制造出幾段[黑洞]纏繞盤踞在半空。

卻沒料到,居然反被弗蘭肯斯坦納找到了破綻。

但是話說回來,要讓網球像穿針引線般精準從間隙中穿越,對控球力的要求可是必須分毫不差!

果然,能進入德國隊,能被博格選中的人,弗蘭肯斯坦納也是不可小覷的。

而博格,作為頂尖的世界級職業選手,他不光是自身強大,還懂得如何恰當地挖掘後輩的潛力、引導他們充分地發揮出來。不愧為王者隊的領隊

——弗蘭肯斯坦納開局還被幸村的yips壓制,以至於發球局拖後腿;而在博格的引導下,卻已經突破德川的絕技了。

比分進入二比一,被博格和弗蘭肯斯坦納連勝兩局。

照橋悠隱約能感受到場上的幸村和德川,正處於焦慮之中。

就目前來看,博格實在是無懈可擊;而弗蘭肯斯坦納,滅五感對他已經失效過一次了。

德川不得不制造出更多[黑洞]來抵禦對手的進攻。超負荷的消耗令他的臉色變得不太好。

但即便如此,也未能有效阻擋博格和弗蘭肯斯坦納再下一分的腳步。

“40。”切原數著德國隊的得分,眼看發球局都要被破,他面露急色,“可惡!這樣下去,分差還會擴大的!”

“幸村部長會有辦法的吧?”灰呂道,“絕對不能灰心,還有機會的!”

然而一輪艱辛的對峙結束,德川拍了拍幸村的肩膀打算鼓舞一下搭檔時,卻發現對方竟然毫無回應。

註意到幸村沒有焦距的眼睛,德川悚然一驚:是什麽時候……

沈浸於剛才德川與博格之間的精彩拉鋸,眾人也是這時才發現幸村竟然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就滯在原地,仿佛失去知覺一般,一動不動。

——立海大的人對這種狀態最為熟悉,卻萬萬沒想到會有一天在幸村的身上看到。

“怎麽會?竟然反過來被剝奪五感……是博格做的嗎!”切原道。

照橋悠也萬萬沒想過會出現這種事。

“Yips本質依托於精神力的壓迫,但也需要掌握技巧才能施展……與其說是博格主動剝奪幸村的五感,不如說是幸村試圖剝奪博格五感沒有成功,受到反噬……”照橋悠說著後面,聲音低了下來。

因為他實在想不明白,幸村為什麽在處於劣勢的情況下,還要選擇“硬碰硬”。

不用想也知道,就算再善於運用精神力,也不可能正面壓制得過實力、經驗、閱歷都更強的博格吧!

這未免太托大了,根本就不是幸村以往的風格。

難不成是因為對手太強,令幸村也失去冷靜了嗎?

德川在場上似乎很是自責。

他把幸村的遭遇歸咎於自己沒有看顧好後輩,將[黑洞]轉移到幸村的周圍作為保護,自己獨自面對博格和弗蘭肯斯坦納兩人的攻擊。

“最多支持30分鐘。”鬼十次郎搖頭,“連續對攻中還要保護幸村,是不可能的!”

但博格又怎麽會錯過這樣的好機會呢?

他和弗蘭肯斯坦納的搭配默契,攻守交替流暢,破了德川的發球局之後,繼續加快擴大分差。

“3-1!”

“4-1!”

比分一邊倒地上漲。

照橋悠也試過被滅五感的滋味,現在只能祈禱幸村靠自己快點清醒過來。

“15-0!”

“30-0!”

“40-0!”

圍繞在幸村周圍的[黑洞]範圍在逐漸縮小,德川只能盡力維持。一個人對付雙打是很艱難的,他疲於奔命、左支右絀,而對手可以依仗配合,以逸待勞。

弗蘭肯斯坦納將球打向幸村,但幸村看起來依舊無知無覺。

不管是為了保護幸村,還是為了守住這一局,德川都不得不再度轉身奔過去,傾盡全力,試圖攔下這一球。

“咚”的一聲,網球快速地砸到地上。

——但是德川還有兩三米遠的距離,除非能瞬移,否則他是無論如何都挽救不了這一球了。

然而下一刻,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從地上反彈起來的網球,被一支忽然出現的淺藍色球拍截下。

“是幸村!”

“幸村部長終於清醒過來了!”

切原和灰呂激動地忍不住站起來,照橋悠攥緊的拳頭也終於松開。

雖然花了快兩局的時間,但總算還來得及!

“40-15!”

“五感剝奪是自身內心的天真招致的結果。”博格冷冷地評價,“不過,對於你依靠自身力量清醒這一點,我給予認可。”

“就算是博格,說這種話也真是令人火大啊。”切原捏著拳頭,他最討厭這種居高臨下的說教態度了。

“你急什麽?”仁王調侃道,“好像被戳中了痛腳的天真小朋友一樣。”

切原不滿:“仁王前輩!你究竟是站哪邊啊?”

“安靜!還不是放松的時候,現在我們還處在劣勢呢。”真田喝止道。

“你們沒發現德川前輩和幸村前輩好像發生了什麽變化嗎?”

乍一看像是士氣受到鼓舞之後越打越順,但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他們兩人好像完全掌握了節奏…照橋悠在雙打上造詣不深,只能看出他們似乎打通任督二脈似的,逐漸占據了上風。

仁王瞇著眼睛辨認了一會兒,驚道:“那個是……[能力共鳴]?!”

場上,德川和幸村的表現驗證了仁王的猜測。

“截擊!中間!”

“相反對角線!幸村!”

德川的[直覺]每一次都精準命中。

“高吊球!”

而幸村,在德川開口之前,已經足尖點地、準備躍起。

——很明顯,幸村也擁有同樣的[直覺]。

幸村揮拍殺球,被博格攔下,他將網球擊向場角。

然而德川憑借[直覺],已經提前抵達落點,輕松回擊。

網前的弗蘭肯斯坦納接到球——此時德川尚在場角,幸村還在發球線附近——這是絕佳的機會,因此他手腕一挑,放了一個小球。

網球攀過球網已經開始下墜,而幸村距離網球還有兩至三米。

就在弗蘭肯斯坦納認為他們即將拿下這一局時,一道[黑洞]忽而在球網下出現,將網球攔截。

它只是出現了短短一瞬就消失,但時間卻卡得恰到好處,令幸村的球拍剛好趕到最佳擊球點。

——完美到令人咋舌的配合!

“不只是德川,幸村也有預感了?!”高中生們也看出來了。

“恐怕不只是預感吧!”平等院觀察道,“他們十分確信。”

“[能力共鳴]。”博格道,“彼此的能力互相吸引,德川的[預感]和幸村的[五感剝奪],結果就是產生全新的能力,[Sechster Sinn:第六感]……”

“他怎麽喜歡給對手解說招數啊……還[第六感]?”切原嘀咕道,忽而反應過來,“等等!憑什麽是他來給幸村部長和德川前輩的招數起名![絕對洞察之預知術]或者[窺破軌跡の命運之瞳]不是都酷很多嗎?”

照橋悠:“……”

究竟哪裏酷了。

“果然有了新招數就必須第一時間自己取名!”灰呂心有戚戚,“誰能想到連外國的對手都會搶著取名呢。而且那還是博格,大家一定會自動跟著他叫的。”

照橋悠:“……”

那是幸村和德川研發的新招數,跟你們有什麽關系。

憑借著[第六感],德川和幸村不僅能預知對手的下一步動態、網球的走向,配合上也更加天衣無縫。

比分一點點上升,直至4:5,還剩下一球就可以追上德國隊。

“40-0!”

“太好了!這樣下去我們……”切原按捺不住興奮。

“不。”照橋悠打斷他立flag,“目前形勢的確很好,但是別忘了,博格還沒有展現他真正的實力。”

博格的強大可遠不止這些。

眼看比分就要被扳平,博格一定會采取措施的。

……

場上,幸村在預見到博格擊球的瞬間,立刻轉身朝球的落點跑去。

而博格擊球的方向,果然也與幸村所預料的分毫不差。

憑借著[第六感],幸村可以提前到達落點,選擇最佳的回擊位置,甚至可以控制球拍找到[super sweetpoint],理論上來說,可以接下對手所有的球……

然而,劇烈旋轉的網球帶來的沖力遠超他想象。

一瞬間,網球連帶著幸村手中的球拍一起飛了出去。

“40-15!”

“[旋渦的洗禮]!”親眼看到只有在錄像帶裏才能看到的經典絕招,切原震驚地幾乎站起來,想到自己的立場,連忙按捺住激動。

[旋渦的洗禮]:即便能預見出球路、有[黑洞],也無法回擊的網球。

——這就是博格給出的回應。

“看到你們被擊垮的未來了嗎?”

博格冷靜的語氣裏充滿嘲諷:“[能力共鳴]的確驚艷,但是,你們還不能充分發掘體能的潛力。”

“40-30!”德川試圖去接,然而球拍也同樣被擊飛。

網球第三次襲來時,一道[黑洞]出現,蘊含強大能量的網球被攔截在半空。

德川伸出球拍,網球抵在拍網上高速旋轉。然而下一刻,球拍就再次脫手飛了出去。

“DEUCE!”

少年們的心都懸了起來。

他們看著德川和幸村好不容易才把大比分追上來。

可現在,博格再打兩球,比賽就要結束了。

“就連[黑洞]也沒有辦法啊……”

“[黑洞]只是令球暫時停滯,並不能削減球的力道。”

作為世界賽場上初出茅廬的新人,能和博格打到這個比分,其實成績已經很不錯。

但幸村和德川絕對不會這麽認為,照橋悠想。

他們現在恐怕不甘心得很。

不管平時多冷靜或者多麽精英,站到網球場上,都會變成不顧代價的熱血笨蛋。

美國隊的人也來看比賽了。

照橋悠還看到了越前龍馬——他和德川在U17集訓時似乎也有過交情,見狀故意說了幾句話激勵他。

照橋悠還在想自己要不要照模照樣刺激一下幸村,就見德川似乎是下定了決心。他將拍柄往下一滑,左手的虎口向上提,卡在球拍拍喉的位置

——這是通過縮短握點和網球落點的距離,來減小力矩,從而減少自己承受的壓力。

與此同時,德川將拍柄則固定在自己的左手小臂上。

——這樣一來,除非他的手臂被打到反向骨折,球拍都絕不會再脫手了。

[旋渦的洗禮]第四次襲來,德川沖上前,網球重重地砸到球拍上。

德川背對著休息區,照橋悠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聽到他大喝一聲,用身體帶著球拍轉半圈,接著,竟真的將球打了回去。

但這只是開始。

因為緊隨而來的,是博格打出的、幾乎源源不斷的[旋渦的洗禮]。

德川不得不沖上去,繼續咬牙以身體來接球。

每接一球,他的手臂都在顫抖,但無論如何,他仍然迎難而上,全力面對每一球。

——因為到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後退的餘地了。

德川試圖將球打向弗蘭肯斯坦納,以改變節奏。

然而博格先一步看穿了他的意圖。

弗蘭肯斯坦納退到後場,博格則上前。

博格已經看出德川賭上手臂骨折也絕不肯退讓的決心。所以,他球拍一轉,忽然以反向球路,將[旋渦的洗禮]打向了幸村。

德川跑過去想去替幸村擋球。

“讓我來!”幸村喝止他。

光憑德川一個人,就算能接下這一球,可是還有後面的球呢?這樣下去,輸只是遲或早的問題。

更何況,他幸村絕不是躲在前輩後面的懦夫!

高速旋轉的網球,伴隨著破空聲,直沖他而來。

而幸村右手一反,調轉球拍,握著拍柄尾部,正面迎上網球——

嘭。

網球遠遠地飛了出去。

“Out!”

雖然有些可惜,但眾人神情都並不意外。

[旋渦的洗禮]畢竟是博格的絕技啊。

博格和弗蘭肯斯坦納已經占先,只需要再得一分,他們就可以獲勝,而這場表演賽也就會以德國隊的勝利結束。

照橋悠看著被拋到空中的網球。

這會是今天的最後一球嗎?

……

博格的打算是以穩取勝。

他依舊使用著[旋渦的洗禮],與德川來回擊球幾個回合後,他故技重施,再次將網球擊向幸村。

理論上,這是取勝概率最大的辦法。

但看到這一幕,照橋悠反而湧起一陣信心。

因為他太熟悉,幸村絕不是一個允許自己失敗第二次的人。

上一球能接住,意味著,下一球就能成功回擊。

博格如果真把幸村當成“軟柿子”,就大錯特錯了。

果然,幸村以同樣反握球拍的姿勢,以拍柄接球。

只是照橋悠看得出,這次他將拍柄的角度往下壓了幾分。

“咚!”

網球仿如一道黃色光束,從弗蘭肯斯坦納倉促伸拍的側邊劃過。

“DEUCE!”

扳回到平分了!

“太好了!”小金緊張得全程大氣都不敢出,這會兒終於跳起來。

“不愧是幸村部長!”切原驕傲道。

“別高興得太早了。”

毛利壽三郎忽然換過來照橋悠旁邊的位置。

“前輩……”照橋悠還沒來得及打招呼,見他先遞過來一瓶冷卻噴霧。

“等會兒休息給他們用。”毛利壽三郎神色覆雜,“專心看吧,世界級賽事的殘酷,從現在才開始呢。”

……

照橋悠很快就明白了毛利壽三郎所說的“殘酷”。

這是一場精彩的比賽,但更是一場煎熬的拉鋸賽。

幸村和德川完全是憑著意志在堅持而已。

每一次德國隊來到賽點時,他們總能憑著一股韌性再將比分扳平。

照橋悠一次又一次仰頭望向大屏幕。

大比分從剛才的5:4、到5:5、到6:5、到6:6,最後竟然撕扯進入加時賽。

盡管看上去勢均力敵,但是即便幸村和德川傾盡全力追趕,德國隊也始終保持著優勢,從沒有讓幸村和德川領先過一分。

只是一盤制的比賽,卻拖了快一個小時。

中間有局間休息時,照橋悠上去給幸村送備用球拍。

“拍子……”幸村將胳膊支在膝蓋上,因為還在平覆呼吸節奏,聲音十分低啞。

“我知道的,你不用說話,”照橋悠撿起幸村的拍子一看,中間的拍線已經有些移位了。

照橋悠把備用球拍放到幸村腳邊支著,忽然伸手握住幸村的右手臂,果然聽到對方悶哼一聲。

“要繼續嗎?”照橋悠仿佛隨意地問了一句,拿起冷卻噴霧噴在幸村的右手的小臂和手腕處,灼熱的觸感立刻褪去。

一分鐘的時間很快就到,幸村已經迅速從過快的呼吸節奏中緩過來。

“該繼續了,謝謝你。”他拿起水,微抿了一口,就拿起球拍,重新回到球場。

“幸村部長沒事吧?”灰呂註意到照橋悠剛才似乎在給幸村的右手冷卻鎮痛。

照橋悠一時答不上來,心裏五味雜陳。

幸村和德川都不是體力型選手,他們能回擊[旋渦的洗禮],本質還是以身體在硬扛。

不同點在於,德川是把壓力壓到肘關節,而幸村的方式,手腕處受到的沖擊會更大。

照橋悠剛才看了,應該只是發力太久的酸痛加上輕微地有些扭到,沒有腫,不會太影響發力。

他現在更擔心是幸村的狀態。

此時的南半球正值夏季,烈日當頭。照橋悠看到幸村的背影,他的背後幾乎被汗浸得濕透。還有剛才短暫的休息時,他的呼吸也急促得嚇人。

德川、弗蘭肯斯坦納也流了很多汗,但都沒有像幸村這樣。

“幸村之前那場病……完全痊愈了嗎?”毛利壽三郎猶豫了幾秒,壓低聲音向照橋悠問道。

——完全戳破照橋悠心中的隱憂。

他的確覺得,這場比賽裏,幸村似乎有些消耗得過分了。

如果是普通的比賽,照橋悠一定會站出來叫停的。

但現在他並沒有這個資格。

更何況,幸村和德川根本沒有一丁點想放棄的意思。

“不知道。”

照橋悠現在的心情已經焦灼到無法再看進去比賽了。

輸也好、贏也好,他只希望這場比賽快點結束。

……

和幸村、德川狀態截然相反的,是博格。

哪怕進入加時賽,他也仍然面不改色。

在這一段漫長而緊張的拉鋸中,博格無疑是最具耐力的那個。

“說起來,關於博格有個傳說,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過。”

或許是為了緩和沈悶的氣氛,仁王忽然開口:“他曾經從德國的羅騰堡奔跑至哈爾施塔特,大概相當於從神奈川跑到名古屋?或者再遠一點……聽說他連一滴汗都沒流。”

他頓了頓,補了一句毫無意義的冷笑話:“所以應該是在冬天跑的。”

“博格的確具備這個實力。無論體能、經驗,還有實力、閱歷,他都是壓倒性的強。”毛利壽三郎環抱著胳膊,“如果寄望於他主動失誤,也是不可能的。博格可不是之前那個什麽俾斯麥。”

是啊,那可是博格。

照橋悠在心中輕嘆。

作為初次登上世界賽場的新人,無論是哪方面來看,都與身經百戰的頂級職業選手相差甚遠。

這就像是成年獅王與兩個初學捕獵的幼豹之間的對峙。

表面上,局面暫時陷入僵持,但憑借前者在體能上的優勢和後天積累的經驗,結局是毫無懸念的。

——但德川和幸村還在堅持。

盡管從理智上來說,作為後輩能和博格打入加時賽,已經稱得上圓滿;

盡管就這樣放棄也照樣會贏得欽佩的掌聲,而再打下去,卻是在冒著耗費網球壽命的風險去拼一絲渺茫的勝算;

盡管這只是一場表演賽,就連齋藤教練也在向三船教練討論,幸村和德川分別作為國、高中生隊關鍵戰力,如果在表演賽耗費過多影響正式比賽是否值當……

——德川和幸村也仍在堅持。他們的目光始終專註於網球。

照橋悠看著球場上的人影,似乎能感受到他們的心情。

仿佛與球場產生了另外一種鏈接。

耳邊周圍嘈雜的聲音褪去了,只剩下胸腔裏的心跳,還有網球的擊打聲。

球場中不斷跑動的人影。

在拼命地、忘我地、不顧一切地追逐勝利。

但又不是為了勝利。

恍然間,照橋悠仿佛能理解那種網球大過一切的熱情。

這是他之前在自己的比賽中都沒有產生過的感受。

下一刻,他就察覺出幸村精神力的微妙變化。

……

“12-12!”

發球權輪到幸村。

擡手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發球。

越到持久戰的後期,越是要保持註意力的高度集中。

更何況,這兩個體格看似普通的後輩,卻憑著毅力硬是把他拖進加時賽。

博格絕不會對任何一個球掉以輕心。

然而,小球撞到拍網的一瞬間,強大的網球直覺令博格感到不妙。

從球拍傳來的感覺,與他剛才眼睛所看到的,好像……不對勁!

博格在一剎那反應過來:這是對手布下的陷阱。

但到這一刻已經來不及了!

在戰勢瞬息萬變的搶七局,即便只有一瞬間的誤判,也是絕對致命的。

因為等候已久的對手絕無可能放過這個難得的破綻。

此刻,場外的照橋悠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心跳加快。

這是[夢境]。

無比熟悉幸村球路和所有招數的照橋悠,是最早發現幸村使用精神力布局的端倪——甚至先於場中的博格和作為搭檔的德川。

頂住強大的壓迫力,以精神力誘導實力遠強於自身的世界級選手出錯,同時還必須保證能一擊必勝,難如登天。

所以幸村才會表現得那麽辛苦。

因為他所依仗的優勢,幾乎只有信息差。

博格是所有國家選手研究的對象,幸村同樣對博格的履歷和情報了如指掌。

而幸村對於博格來說,卻只是個默默無聞的日本國中生,加上他過分年輕的年齡和外表,甚至中途故意讓自己攻擊博格失敗,而陷入失去五感——足以讓博格對他產生輕視,尤其是對他的精神力造詣產生輕視。

輕視,本質上也是一種誤判。

也是可以利用的機會。

從一開始,博格就將年紀更大並且稍有名氣的德川視為這一對組合中的帶領者,將註意力更多的放在德川身上。

的確,絕大多數時候,總是由前輩來負責制定戰術,後輩只需要服從和跟隨。

但立海大不是如此。

對於國中一年級就擔任部長甚至肩負教練責任的幸村來說,以下克上,簡直是家常便飯。

博格的“失誤”,送來了機會。

幸村和德川終於領先一分。

博格緊盯著對面神色沈靜、眼神銳利的少年,飛速地思索他會接下來使出什麽招數來拿下這逼近勝利的關鍵一球。

除了手冢國光,居然還有這樣的天才嗎?

精神力上的造詣精深,在心機、布局上的老練甚至勝過不少職業級選手。

能夠將因勢利導的策略運用到極致,從而以弱勝強。

費盡心機取得了這一分,接下來一定還有別的布局吧?

——但是,那種精神力招數,在他這裏,是不會奏效第二次的!

博格再次打出了[旋渦的洗禮]。

這一球的力度和旋轉都遠甚於前。

德川毫不猶豫地移動到網前,攔下這一球。

瞬間,他就感到手肘一陣劇痛。

網球在拍網上“呲呲”旋轉。

絕對要堅持住!

德川強忍著手肘的痛苦,轉動身體、揮拍。

他將網球擊向弗蘭肯斯坦納。

[能力共鳴]之下,不需要任何言語或動作,他就能讀懂幸村的意圖。

——這是幸村選定的[軟柿子]。

網球從弗蘭肯斯坦納的身側掠過。

而他絲毫沒有反應。

博格不可置信地轉頭,看到弗蘭肯斯坦納無神的雙眼。

顯然,在他專註於防備幸村的[夢境]時,弗蘭肯斯坦納不知什麽時候踩到了幸村布置的陷阱裏!

網球已輕巧落地。

“7-6!比賽結束!”

這一刻,連裁判的聲音都顯得模糊而遙遠了。

球場一片安靜。

或者說早在不知何時起,觀眾們就被吸引地完全沈浸於精彩絕倫的比賽中。

隨著裁判念出德川和幸村的名字,越來越多的觀眾站起身,發自肺腑地為這一場比賽鼓掌。

照橋悠連忙上前去扶幸村精市,發現他已經累到連站立的力氣都快沒有了,右手連球拍也握不住,不住地顫抖。

他用極低極啞的聲音道:“我贏了。”

照橋悠喉頭一哽,忍住眼角的濕意,用力點頭:“沒錯,你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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