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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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0 章
趁著方轍去集團處理事情，倪姝想著上午在家裏休息，等下午的時候再去躺醫院，處理點工作。
她躺在沙發上，找了一個舒適的姿勢，讓酸痛的身體得以緩解。
茶幾上擺放著一臺筆記本電腦，視頻通訊開啟著，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了過來——
“新婚快樂，沒能去參加你的婚禮給你送祝福，不好意思。”男人的聲音有些嘶啞，像是久經風霜後的殘枝枯葉，透著濃濃的陳傷感。
“你還是保重身體吧，心意領了。”倪姝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不過要是能把事情辦好，那肯定是對我最好的新婚祝福。”
“嗯，”男人輕輕笑了下，聲音並不好聽，“對了……”他停頓了下，有些猶豫，像是在擔心什麽。
倪姝“嗯？”了一聲，看著他的表情，明白了他的意思，左右看了眼，說：“我現在身邊沒人，有什麽話放心說吧。”
“好，”男人微微頷首，這才問出口，“昨夜，方轍有同你提到什麽嗎？”
“……洞房夜你覺得能提到什麽？”倪姝沒好氣道。
男人笑了笑，以一種很懂的語氣，說：“那倒未必，大小姐，男人在床上時說的話，有時候是濃情蜜意的花言巧語，有時候也是壓抑許久的真心話……”
好吧，倪姝覺得他說的話還是有點道理的。而聽男人這麽一說，倪姝倒是想起了方轍昨夜說的那句。
她低垂眼眸，將原話傳達，“方轍他質問我，說我夥同別的男人來害他？”
視頻對面的男人在聽到這句話後，陷入沈默。
倪姝看著他緊皺的眉頭，也不催他。如果此時她開口，或許會影響他的判斷。
許久，男人說道：“我想，方轍是覺得賀峰的死與您也有關？”
“何出此意？”倪姝疑惑，“難道他已經知道你現在在為我做事？”
“實不相瞞，大小姐，最近有人一直在跟蹤我。”
“什麽？！”倪姝皺了皺眉，聲音略提高些，“有人跟蹤你？確定嗎？是什麽樣的人？”
“暫時不知……”男人的聲音變得低沈，面露不安，說：“這幾日我出去采購一些生活用品，總覺得有道視線一直跟著我，後面果然證實了這點。而且我猜測跟蹤我的那個人就是方轍派來的。”
“……”
倪姝瞇了瞇眼，她在消化這條信息，“跟蹤你的人有沒有什麽顯目特征？”既然已經知道有人跟蹤，想必也看到了對方。
“一個瘸子，”男人說，“他左腿廢掉了，走起路來不便……但我估計他曾經是個練家子。他顯然也註意到我發現了他，可他並沒有一點暴露後的惶恐，簡直就像是故意的。”
故意的？
倪姝蹙眉，思索：找一個瘸子去跟蹤一個人？要麽是那人的能力太強要麽就是對方根本不怕被發現。
蕭子延說得對，如果真是後者的話，倒還真有可能是方轍派過去的。
“好，我知道了。我最近會找機會試探下，如果真是方轍……那說明他已經知道你現在在為我做事。”倪姝想了想，又叮囑，“你在那邊也要註意安全。一旦發現對方對你不利，就立刻買票回國。我會給你找個安全的地方。”
“嗯……”蕭子延輕輕應聲，臉色看起來依舊不安，但沒有別的辦法，他已經進退兩難。
視頻通話掛斷之後，倪姝陷入沈思，太陽穴隱隱作痛。如果真是方轍，蕭子延應該不會出事，就怕不是方轍……
就在她想著該怎麽去試探時，茶幾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倪姝的視線移了過去，看到來電人的名字後，她坐起了身。
林司南……？
他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幹嘛？
電話鈴聲一直在響，仿佛如果她不接，對方就能一直打下去。倪姝真沒想到，林司南會這麽快就給她打電話，還故意挑的新婚第二天。
她在猶豫到底要不要接。
接了，若是被方轍知道，指不定又要犯病發瘋。可倪姝也清楚，林司南不會無緣無故找她。
聯想蕭子延才掛掉的視頻通訊，倪姝突然心裏一驚。
怎麽會這麽巧？！
如果真是林司南有了蕭子延的信息，還派人去跟蹤他，那麽……蕭子延可能會有危險。想此，倪姝接通了電話，“餵？”
“新婚燕爾，打擾了。”林司南的語氣很文雅。
同這種人說話，一般人都不好意思跟他太強橫。可倪姝畢竟不是一般人，她沒什麽不好意思的，一點兒不想和他客套，“你有什麽事嗎？”有事說事，沒事就掛斷。
她和林司南交流的每一秒，都讓她覺得對方轍有所愧疚。
“這麽著急，是怕方轍生氣？”林司南不緊不慢，自認為說出的每一句話都能精準拿捏對方。
而他這句回覆倒讓倪姝松了口氣。
林司南沒提到蕭子延。
如果真是林司南派人跟蹤的蕭子延，那麽他可能會說，“這麽著急，是有人向你告狀了？”既然他提到的是方轍，或許找她也是跟方轍有關。
不過也不能完全篤定跟蹤蕭子延的就不是林司南派去的，還是有必要再試探一番。
“是啊，就是怕他生氣。”倪姝也不隱瞞，這是事實，她確實不想因為林司南與方轍再吵架。
而林司南又那麽精明，在他面前耍一些低劣的小心眼兒，不過是耽誤彼此的時間，“所以你如果沒什麽事的話，就不要給我打電話。”
聽她的話，林司南也不惱，能在倪家德身邊蟄伏多年，林司南比誰都能隱忍，他笑了笑，說出的話一擊即中，“那你接我的電話，是知道我有事找你了哦？”
“……”
不愧是林司南。
倪姝握緊了手機，聲音有所起伏，“對，你這麽忙，總不會打個電話來給我請安吧。”
這話說得就有些過分了。
林司南的目光閃過一絲不悅，只是他的聲音平淡不顯波瀾，“伶牙俐齒。”
倪姝得意一笑，“這點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不然還真當她好拿捏呢。
像是感受到她的得意，林司南無聲一笑，“那你要不要猜猜，我因為什麽事找你？”
頂樓的落地窗前，林司南嘴角噙著一抹意味不明，眼前高低錯落的寫字樓，彰顯著如今他地位的提升。
只是電話那頭的小丫頭實在是太不配合他了，總和他唱反調。
“我難道很閑嗎？”倪姝語氣不善，“我待會兒還要去醫院，我的時間也是時間！”
“……真兇。”
似是看到了電話那頭倪姝像個炸毛的小貓，張牙舞爪的。
這回他笑出了聲。
“就這脾氣。”倪姝擰眉，搞不明白林司南在笑什麽，煩躁道：“你再不說重點，我真掛了。”
無視她的威脅，林司南依舊自顧自說著：“從倪家德宴會上宣布你和方轍的婚姻之後，一直到現在，你都在有意躲避我。”
倪姝眉頭輕皺了下，糾正：“那不叫躲避，那叫保持距離。”
她可不想讓方轍誤會。
畢竟那個醋壇子比她還要在意林司南。
聽到她的解釋，林司南有些不高興了，聲音變得低沈，“小姝，你難道一定要和我這麽生分嗎？”
倪姝不語。
林司南不說到重點，那麽她也沒必要給自己挖坑。
然而她的沈默，在林司南看來就是默認。
他嘴角勾起一個淺淡的弧度，鏡片後的眼神瞬間變得陰冷，只是語氣又換回了那副溫和，“你和方轍的婚禮我不僅沒有阻攔，還給你們送上了祝福。如今你成了方太太，就打算再也不理我了？”
倪姝越聽林司南的話越覺得不適，她緊了緊握著的手機，嚴肅道：“林司南，對於你剛才的話，我再糾正一點。我和方轍的婚禮不是你沒有阻攔，而是沒有人可以阻攔。我們的婚禮是一場雙向的選擇，彼此願意，所以誰都不能阻攔。”
“雙向選擇？”像是聽了一個極大的笑話，林司南嘲諷，“難道不是倪家德的選擇？”
……
被林司南說中了事實，倪姝身形一僵，臉色變得難看，握著手機的指甲面泛起了白。
“怎麽不吭聲了，說了讓你不高興的話，所以更不想理我了？”林司南低聲笑了笑，語氣淡淡，“小姝，其實這幾日我一直在想，如果倪家德選擇的是我，那麽你會怎麽做？此刻，你是不是也會說，這是我們二人的雙向選擇？”
冷靜，冷靜。
面對林司南的挑釁，倪姝的指甲掐了掐掌心，疼痛會讓一個人被沖擊的思維清醒一些。
片刻後，外放的情緒有所收斂，倪姝也笑了笑，繼續她的伶牙俐齒，“你想得可真多，哪來的如果啊。而且，倪家德為什麽不選擇你，你比誰都清楚，不是嗎。行了，林司南，如果你打電話來只是敘舊，那麽，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至於其他的，還請自重。別想些沒如果的事。”
她把話說得已經很明白了。
林司南不是傻瓜，不會聽不懂。
作為倪家德一手培養的精英人才，林司南這樣的人，正是倪家德所需要的——
“不被感情所束縛”，清楚地追求自己的利益。
而就是知道這點，所以倪姝永遠不會選擇林司南，也永遠不會相信他對她的感情，更不會因為他幾句暧昧不明的話，就亂了方寸。
說到底，她毫不懷疑方轍對自己的愛，但她絕對不會相信林司南的愛。
本質上，她和林司南其實是同一類人，他們不會愛別人勝過愛自己。
“你說得對……”林司南哼笑一聲，伸手撥了撥旁邊的一株綠植，“我是不應該想些沒如果的事。”他雖是笑著的，眼裏卻沒有一點笑意。
而後他輕輕摘下一片葉子，動作溫柔，像是怕弄疼了那片葉子，只是下一秒，葉子被狠狠揉捏在指尖，汁液瞬間浸染在他的指腹上。
林司南沈著聲音說：“那就談點別的吧，還要繼續合作嗎？”
總算說到這裏了。
倪姝嘴角扯出一抹極輕的笑，故作疑惑，“合作不是已經被你給毀掉了嗎？我幫你從倪家出來，你卻沒能告訴我那個女人的地址。我都栽在你手上一次了，你還來跟我談合作？我有這麽傻嗎？”
“呵呵……”林司南被她的話逗笑，用著近乎寵溺的語氣說：“怎麽會呢，你當然不傻，你可是倪家德的孫女。老狐貍帶出來的小狐貍。”
語氣寵溺，但話卻不是什麽好聽話。
倪姝忍著不罵回去。
“不過小姝，你冤枉我了。”林司南拿出西裝上的手帕，緩緩擦拭著他的指腹，看著上面還留了些顏色，他有些不悅，輕皺眉頭，朝站在一旁的精致女人招了招手。
女人很聰明，沒等林司南說，就已經明白他的意思。
她伸出舌尖，在林司南的指腹上舔了舔，果然指腹上存留的汁液沒有了。
林司南拍了拍她的後腦勺，姿勢像是在誇讚一條聽話的小狗。
女人羞紅著臉，退到了一邊。
倪姝不知道林司南在電話那頭幹什麽，她只能聽到一點點動靜，不過她也沒有興趣。她現在只想知道林司南到底要做什麽，他剛才那句話又是什麽意思。
敵不動我不動。
既然是林司南先打的電話，他肯定是會說出來的。
只是林司南這個精明的男人，實在是太會賣關子。
倪姝輕捶了下腰背，又躺了回去。
而林司南也坐回了他的總裁椅子上，繼續剛才的話，“我不是不告訴你，只是那時候的我，也確實不知道。”
“哦？那你現在知道了？”
“是的，剛知道沒多久。”林司南拿起桌子上的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一個地址，“所以這不就打電話給你了，談談新合作？”
談個新合作，廢話扯得可真多，倪姝已經失去耐心，問：“你到底想要什麽？”
“我想要什麽，你很快就會知道。”林司南又賣起了關子，紙條被他揉在掌心，“不過我會給你時間考慮，因為我不想你否決得太快。你若是有意的話，明天下午四點，半月公館見。”
“你少來……”
“看，又急了。這點你還得跟老狐貍好好學學。小姝，容我提醒你一下，拒絕和我的合作，對你絕對是虧損的。好了，不打擾了，你好好休息吧，看來你的洞房夜還挺‘幸福’的。”
“……”
什麽耳朵，這都能被他聽見。
倪姝心裏咯噔了一下，與其說林司南耳精，倒不如說他這個人高度敏感，心細如發。也不知道她剛才的一番話，有沒有暴露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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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躺在沙發上，找了一個舒適的姿勢，讓酸痛的身體得以緩解。
茶幾上擺放著一臺筆記本電腦，視頻通訊開啟著，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了過來——
“新婚快樂，沒能去參加你的婚禮給你送祝福，不好意思。”男人的聲音有些嘶啞，像是久經風霜後的殘枝枯葉，透著濃濃的陳傷感。
“你還是保重身體吧，心意領了。”倪姝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不過要是能把事情辦好，那肯定是對我最好的新婚祝福。”
“嗯，”男人輕輕笑了下，聲音並不好聽，“對了……”他停頓了下，有些猶豫，像是在擔心什麽。
倪姝“嗯？”了一聲，看著他的表情，明白了他的意思，左右看了眼，說：“我現在身邊沒人，有什麽話放心說吧。”
“好，”男人微微頷首，這才問出口，“昨夜，方轍有同你提到什麽嗎？”
“……洞房夜你覺得能提到什麽？”倪姝沒好氣道。
男人笑了笑，以一種很懂的語氣，說：“那倒未必，大小姐，男人在床上時說的話，有時候是濃情蜜意的花言巧語，有時候也是壓抑許久的真心話……”
好吧，倪姝覺得他說的話還是有點道理的。而聽男人這麽一說，倪姝倒是想起了方轍昨夜說的那句。
她低垂眼眸，將原話傳達，“方轍他質問我，說我夥同別的男人來害他？”
視頻對面的男人在聽到這句話後，陷入沈默。
倪姝看著他緊皺的眉頭，也不催他。如果此時她開口，或許會影響他的判斷。
許久，男人說道：“我想，方轍是覺得賀峰的死與您也有關？”
“何出此意？”倪姝疑惑，“難道他已經知道你現在在為我做事？”
“實不相瞞，大小姐，最近有人一直在跟蹤我。”
“什麽？！”倪姝皺了皺眉，聲音略提高些，“有人跟蹤你？確定嗎？是什麽樣的人？”
“暫時不知……”男人的聲音變得低沈，面露不安，說：“這幾日我出去采購一些生活用品，總覺得有道視線一直跟著我，後面果然證實了這點。而且我猜測跟蹤我的那個人就是方轍派來的。”
“……”
倪姝瞇了瞇眼，她在消化這條信息，“跟蹤你的人有沒有什麽顯目特征？”既然已經知道有人跟蹤，想必也看到了對方。
“一個瘸子，”男人說，“他左腿廢掉了，走起路來不便……但我估計他曾經是個練家子。他顯然也註意到我發現了他，可他並沒有一點暴露後的惶恐，簡直就像是故意的。”
故意的？
倪姝蹙眉，思索：找一個瘸子去跟蹤一個人？要麽是那人的能力太強要麽就是對方根本不怕被發現。
蕭子延說得對，如果真是後者的話，倒還真有可能是方轍派過去的。
“好，我知道了。我最近會找機會試探下，如果真是方轍……那說明他已經知道你現在在為我做事。”倪姝想了想，又叮囑，“你在那邊也要註意安全。一旦發現對方對你不利，就立刻買票回國。我會給你找個安全的地方。”
“嗯……”蕭子延輕輕應聲，臉色看起來依舊不安，但沒有別的辦法，他已經進退兩難。
視頻通話掛斷之後，倪姝陷入沈思，太陽穴隱隱作痛。如果真是方轍，蕭子延應該不會出事，就怕不是方轍……
就在她想著該怎麽去試探時，茶幾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倪姝的視線移了過去，看到來電人的名字後，她坐起了身。
林司南……？
他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幹嘛？
電話鈴聲一直在響，仿佛如果她不接，對方就能一直打下去。倪姝真沒想到，林司南會這麽快就給她打電話，還故意挑的新婚第二天。
她在猶豫到底要不要接。
接了，若是被方轍知道，指不定又要犯病發瘋。可倪姝也清楚，林司南不會無緣無故找她。
聯想蕭子延才掛掉的視頻通訊，倪姝突然心裏一驚。
怎麽會這麽巧？！
如果真是林司南有了蕭子延的信息，還派人去跟蹤他，那麽……蕭子延可能會有危險。想此，倪姝接通了電話，“餵？”
“新婚燕爾，打擾了。”林司南的語氣很文雅。
同這種人說話，一般人都不好意思跟他太強橫。可倪姝畢竟不是一般人，她沒什麽不好意思的，一點兒不想和他客套，“你有什麽事嗎？”有事說事，沒事就掛斷。
她和林司南交流的每一秒，都讓她覺得對方轍有所愧疚。
“這麽著急，是怕方轍生氣？”林司南不緊不慢，自認為說出的每一句話都能精準拿捏對方。
而他這句回覆倒讓倪姝松了口氣。
林司南沒提到蕭子延。
如果真是林司南派人跟蹤的蕭子延，那麽他可能會說，“這麽著急，是有人向你告狀了？”既然他提到的是方轍，或許找她也是跟方轍有關。
不過也不能完全篤定跟蹤蕭子延的就不是林司南派去的，還是有必要再試探一番。
“是啊，就是怕他生氣。”倪姝也不隱瞞，這是事實，她確實不想因為林司南與方轍再吵架。
而林司南又那麽精明，在他面前耍一些低劣的小心眼兒，不過是耽誤彼此的時間，“所以你如果沒什麽事的話，就不要給我打電話。”
聽她的話，林司南也不惱，能在倪家德身邊蟄伏多年，林司南比誰都能隱忍，他笑了笑，說出的話一擊即中，“那你接我的電話，是知道我有事找你了哦？”
“……”
不愧是林司南。
倪姝握緊了手機，聲音有所起伏，“對，你這麽忙，總不會打個電話來給我請安吧。”
這話說得就有些過分了。
林司南的目光閃過一絲不悅，只是他的聲音平淡不顯波瀾，“伶牙俐齒。”
倪姝得意一笑，“這點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不然還真當她好拿捏呢。
像是感受到她的得意，林司南無聲一笑，“那你要不要猜猜，我因為什麽事找你？”
頂樓的落地窗前，林司南嘴角噙著一抹意味不明，眼前高低錯落的寫字樓，彰顯著如今他地位的提升。
只是電話那頭的小丫頭實在是太不配合他了，總和他唱反調。
“我難道很閑嗎？”倪姝語氣不善，“我待會兒還要去醫院，我的時間也是時間！”
“……真兇。”
似是看到了電話那頭倪姝像個炸毛的小貓，張牙舞爪的。
這回他笑出了聲。
“就這脾氣。”倪姝擰眉，搞不明白林司南在笑什麽，煩躁道：“你再不說重點，我真掛了。”
無視她的威脅，林司南依舊自顧自說著：“從倪家德宴會上宣布你和方轍的婚姻之後，一直到現在，你都在有意躲避我。”
倪姝眉頭輕皺了下，糾正：“那不叫躲避，那叫保持距離。”
她可不想讓方轍誤會。
畢竟那個醋壇子比她還要在意林司南。
聽到她的解釋，林司南有些不高興了，聲音變得低沈，“小姝，你難道一定要和我這麽生分嗎？”
倪姝不語。
林司南不說到重點，那麽她也沒必要給自己挖坑。
然而她的沈默，在林司南看來就是默認。
他嘴角勾起一個淺淡的弧度，鏡片後的眼神瞬間變得陰冷，只是語氣又換回了那副溫和，“你和方轍的婚禮我不僅沒有阻攔，還給你們送上了祝福。如今你成了方太太，就打算再也不理我了？”
倪姝越聽林司南的話越覺得不適，她緊了緊握著的手機，嚴肅道：“林司南，對於你剛才的話，我再糾正一點。我和方轍的婚禮不是你沒有阻攔，而是沒有人可以阻攔。我們的婚禮是一場雙向的選擇，彼此願意，所以誰都不能阻攔。”
“雙向選擇？”像是聽了一個極大的笑話，林司南嘲諷，“難道不是倪家德的選擇？”
……
被林司南說中了事實，倪姝身形一僵，臉色變得難看，握著手機的指甲面泛起了白。
“怎麽不吭聲了，說了讓你不高興的話，所以更不想理我了？”林司南低聲笑了笑，語氣淡淡，“小姝，其實這幾日我一直在想，如果倪家德選擇的是我，那麽你會怎麽做？此刻，你是不是也會說，這是我們二人的雙向選擇？”
冷靜，冷靜。
面對林司南的挑釁，倪姝的指甲掐了掐掌心，疼痛會讓一個人被沖擊的思維清醒一些。
片刻後，外放的情緒有所收斂，倪姝也笑了笑，繼續她的伶牙俐齒，“你想得可真多，哪來的如果啊。而且，倪家德為什麽不選擇你，你比誰都清楚，不是嗎。行了，林司南，如果你打電話來只是敘舊，那麽，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至於其他的，還請自重。別想些沒如果的事。”
她把話說得已經很明白了。
林司南不是傻瓜，不會聽不懂。
作為倪家德一手培養的精英人才，林司南這樣的人，正是倪家德所需要的——
“不被感情所束縛”，清楚地追求自己的利益。
而就是知道這點，所以倪姝永遠不會選擇林司南，也永遠不會相信他對她的感情，更不會因為他幾句暧昧不明的話，就亂了方寸。
說到底，她毫不懷疑方轍對自己的愛，但她絕對不會相信林司南的愛。
本質上，她和林司南其實是同一類人，他們不會愛別人勝過愛自己。
“你說得對……”林司南哼笑一聲，伸手撥了撥旁邊的一株綠植，“我是不應該想些沒如果的事。”他雖是笑著的，眼裏卻沒有一點笑意。
而後他輕輕摘下一片葉子，動作溫柔，像是怕弄疼了那片葉子，只是下一秒，葉子被狠狠揉捏在指尖，汁液瞬間浸染在他的指腹上。
林司南沈著聲音說：“那就談點別的吧，還要繼續合作嗎？”
總算說到這裏了。
倪姝嘴角扯出一抹極輕的笑，故作疑惑，“合作不是已經被你給毀掉了嗎？我幫你從倪家出來，你卻沒能告訴我那個女人的地址。我都栽在你手上一次了，你還來跟我談合作？我有這麽傻嗎？”
“呵呵……”林司南被她的話逗笑，用著近乎寵溺的語氣說：“怎麽會呢，你當然不傻，你可是倪家德的孫女。老狐貍帶出來的小狐貍。”
語氣寵溺，但話卻不是什麽好聽話。
倪姝忍著不罵回去。
“不過小姝，你冤枉我了。”林司南拿出西裝上的手帕，緩緩擦拭著他的指腹，看著上面還留了些顏色，他有些不悅，輕皺眉頭，朝站在一旁的精致女人招了招手。
女人很聰明，沒等林司南說，就已經明白他的意思。
她伸出舌尖，在林司南的指腹上舔了舔，果然指腹上存留的汁液沒有了。
林司南拍了拍她的後腦勺，姿勢像是在誇讚一條聽話的小狗。
女人羞紅著臉，退到了一邊。
倪姝不知道林司南在電話那頭幹什麽，她只能聽到一點點動靜，不過她也沒有興趣。她現在只想知道林司南到底要做什麽，他剛才那句話又是什麽意思。
敵不動我不動。
既然是林司南先打的電話，他肯定是會說出來的。
只是林司南這個精明的男人，實在是太會賣關子。
倪姝輕捶了下腰背，又躺了回去。
而林司南也坐回了他的總裁椅子上，繼續剛才的話，“我不是不告訴你，只是那時候的我，也確實不知道。”
“哦？那你現在知道了？”
“是的，剛知道沒多久。”林司南拿起桌子上的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一個地址，“所以這不就打電話給你了，談談新合作？”
談個新合作，廢話扯得可真多，倪姝已經失去耐心，問：“你到底想要什麽？”
“我想要什麽，你很快就會知道。”林司南又賣起了關子，紙條被他揉在掌心，“不過我會給你時間考慮，因為我不想你否決得太快。你若是有意的話，明天下午四點，半月公館見。”
“你少來……”
“看，又急了。這點你還得跟老狐貍好好學學。小姝，容我提醒你一下，拒絕和我的合作，對你絕對是虧損的。好了，不打擾了，你好好休息吧，看來你的洞房夜還挺‘幸福’的。”
“……”
什麽耳朵，這都能被他聽見。
倪姝心裏咯噔了一下，與其說林司南耳精，倒不如說他這個人高度敏感，心細如發。也不知道她剛才的一番話，有沒有暴露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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