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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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深秋的夜涼如清水，冷月的光輝灑落在三樓陽臺。倪姝一只手緊了緊肩上的羊毛圍巾，另一只手搖晃著手裏的紅酒杯，發出了一聲哼笑。
從她的視角剛好可以看見倪家的後花園，金黃的落葉已經鋪上了一層薄霜，紛紛鬧鬧的人群逐漸散去，而林司南忙碌的腳步卻一刻不曾停下。
倪姝托著腮，眼神很專註，越看越覺得林司南像個機器，表情、動作，就連言語，都在重覆，一模一樣。她不得不佩服林司南，換作是她，是絕對做不到如此地步的。
看夠了林司南，倪姝將目光轉向天上明月。月裏的丹桂樹影朦朧，樹下像是有人在唱歌跳舞，倪姝知道自己是真醉了。醉得已經分不清現實與夢幻，她喃喃自問：“廣寒宮裏的嫦娥仙子和我，誰又更孤獨呢？”
問出之後，她又笑了。這回她笑的是自己，她覺得自己像個白癡。她居然拿自己和嫦娥比較，所謂的登月碰瓷，莫過於如此吧。
越想越覺得好笑，笑著笑著，她身形不穩，手中的酒杯落了地，清脆的碎裂聲讓安靜的陽臺多了絲喧囂。
倪姝楞住了，花園裏的林司南像是聽到了，身形微不可見地一頓，只是他沒有回頭，依舊恭敬地歡送賓客。
而這時，倪姝也回過神來，她略有些緊張地看了眼花園裏那個身影，有些懊惱，小聲嘀咕，“騙子，都是騙子。”
“我可不是騙子。”感受到後背灼熱的氣息，倪姝身子一僵。“你啊，要當心這些碎片。”說話人的聲音很好聽，帶著熟稔，但他的聲音卻很清涼，一如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氣息。
倪姝感受到話音在逐漸往下轉移，直到腳腕上有一股熱氣湧來，她聽見方轍又用那帶著笑意的聲音，道：“倪大小姐，生得一雙如此美麗的腳，可不能留下傷疤。”
碎片很快便被收拾好，淡淡的薄荷味再次裹挾上來，略微稀釋了迷醉的酒氣。
倪姝勾了勾嘴角，沒有轉身，眼神又一次看向掛在樹梢上的朗月，輕聲道：“你遲到了。”
喝醉了酒的倪姝整個人變得柔軟了許多，聲音也很軟，黏黏糯糯的，沒有了宴會上那些虛情假意的客套，倒像是情真意切的撒嬌。餘味不絕，讓方轍很是上癮。他心裏肯定，這回倪姝是真的醉了。
不過，能讓她喝這麽多酒的，是因為倪家德讓她傷心了？
還是因為？
方轍瞥了眼花園裏的那位，眼眸裏的情欲瞬間冷了下去，揚起的唇角也隨之發出了一聲嗤笑。
只是倪姝沒給他冷淡太久的機會，酒醉的倪姝臉色紅潤，她轉過身來，眼神迷離，深邃的目光一直凝望進方轍的眼眸中。
毫無意外，方轍又一次、很沒出息地滾動了下喉嚨。
倪姝的挑逗不止於此，清秀的手指開始撩撥方轍胸前早已松掉的領帶。“遲到的人，不應該先道歉嗎？”她的聲音軟得一塌糊塗。
方轍再難忍耐，將她漂亮白皙的手指握住，緊貼著胸膛，那裏的聲音快得像是在敲鼓，震得倪姝有些緊張。
她想要縮回手，卻被握得更緊。
“你聽。就算你不刻意‘勾引’我，只要一句話，我也會立刻繳械投降。畢竟……”方轍的聲音突然壓得很低，他靠近倪姝，在她耳邊快速說道：“為你做什麽，我都甘之如飴。”
“什、什麽？”
方轍最後那句話說得又快又輕，酒醉的倪姝並沒有聽清楚，但從方轍和她說話的時候總是帶著調笑這點，這讓倪姝覺得，方轍這個人就是徹頭徹尾的不正經，所以心裏篤定他剛才說得絕不是什麽好話。
“放開。”倪姝緊蹙秀眉，目光變得清冷，又恢覆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倪家大小姐的模樣。清高不容褻瀆，冷漠且疏離。
方轍很聽話地放開了，只是眼神卻不離開她絲毫。倪姝被他毫不掩飾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嘀咕：“流氓。”
方轍能看懂一個人的口型在說什麽，他也不惱，只當情趣，輕笑了聲，“對不起啊大小姐，我遲到了，現在，我鄭重地向你道歉。”方轍沒有解釋他為什麽會遲到，因為他知道倪姝並不在意原因，她這個人，一向只看結果。
慶幸的是，她現在依舊在陽臺，那麽，他就還有機會。
倪姝看不出他哪裏鄭重了，不管是言語和表情，方轍都是一副隨意散漫，只有那雙好看的眼睛深深盯著自己時才有幾許認真。
倪姝打量著他，忽然笑道：“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方轍早已猜到她會這麽說，調皮地眨了下眼睛，也笑得眉眼彎彎，“那這可怎麽辦，讓倪家大小姐不高興了，還真是頭疼呢。”說著他還做了個扶額的手勢，好像他真的在頭疼。
倪姝冷冷地看著他裝腔作勢，只是裝頭疼的人倒沒頭疼，而她這個酒喝多的人，頭卻真的疼了起來。倪姝擰了擰眉，揉了揉泛著疼痛的太陽穴。
眼神始終不曾離開她的方轍自然關註到了，聲音裏透著毫不掩飾的擔心，“怎麽了？”欲伸手試探下倪姝的額頭，被她涼涼一瞪縮回了手。
“嘶……好吧。”方轍聳了聳肩，心裏還是有些在意，但又不想表現得太過明顯，於是隨意問道：“為什麽又喝那麽多酒？”
知道倪姝會罵他多管閑事，方轍又故意補充道：“你又不能喝，裝什麽好酒量呢。”
聽他這麽說話，倪姝當即不悅。從她六歲回到倪家後，倪家大小姐的身份，讓來倪家的外人很少敢這麽和她講話。現在眼前這個總是調戲她的小流氓，不僅多次越矩，還敢嘲笑她酒量。
倪姝決定給他點顏色看看。
她媚眼如絲地看著方轍，輕啟紅唇，輕聲問道：“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一晚上都游刃有餘的方轍，因為這句話，眼眸裏閃過震驚。
她想起來了？！
方轍輕吐一口氣，鄭重地點了點頭。
這一次，就連倪姝也看出他是真的鄭重了，她在心裏得意一笑。
方轍有些激動道：“你……你還記得？”
做戲就要做到味，倪姝輕聲“嗯”了一下，露出正在回憶的神情。
見她這副模樣，方轍的心比剛才倪姝挑逗他時，跳得還要快。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倪姝，迫不及待地想要聽到肯定的答案。
然而倪姝卻是明媚一笑，恍然大悟，“哦，想起來了，幾個小時前的洗手間，我們見過。”
“……”
方轍氣笑了。原來，遲到的懲罰在這等著呢。她還真是一點沒變，依舊是個小魔女。
見方轍有些惱怒，倪姝故意露出迷惑的眼神，嬉笑道：“怎麽，不是嗎？難道洗手間裏那個人不是你？”
“是我。”方轍皺著的眉頭已經松開，不緊不慢道，“當然是我。”他走近一步，神色沈靜如水，仿佛剛才有些生氣的人並不是他。只是深水之下，藏著湧動的暗流。
倪姝覺得那股暗流在流向自己。
脫掉高跟鞋的她，身高比方轍矮了一個半頭，這讓她的氣勢略低了些。見眼前人鼻尖都要貼近自己，她有些不滿地往後退半步。
只是還沒等到她移動，那雙大掌已經扣住了她的腰身，隱隱收緊，透著危險的氣氛。
“不是我，你又怎麽會在這裏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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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夜涼如清水，冷月的光輝灑落在三樓陽臺。倪姝一只手緊了緊肩上的羊毛圍巾，另一只手搖晃著手裏的紅酒杯，發出了一聲哼笑。
從她的視角剛好可以看見倪家的後花園，金黃的落葉已經鋪上了一層薄霜，紛紛鬧鬧的人群逐漸散去，而林司南忙碌的腳步卻一刻不曾停下。
倪姝托著腮，眼神很專註，越看越覺得林司南像個機器，表情、動作，就連言語，都在重覆，一模一樣。她不得不佩服林司南，換作是她，是絕對做不到如此地步的。
看夠了林司南，倪姝將目光轉向天上明月。月裏的丹桂樹影朦朧，樹下像是有人在唱歌跳舞，倪姝知道自己是真醉了。醉得已經分不清現實與夢幻，她喃喃自問：“廣寒宮裏的嫦娥仙子和我，誰又更孤獨呢？”
問出之後，她又笑了。這回她笑的是自己，她覺得自己像個白癡。她居然拿自己和嫦娥比較，所謂的登月碰瓷，莫過於如此吧。
越想越覺得好笑，笑著笑著，她身形不穩，手中的酒杯落了地，清脆的碎裂聲讓安靜的陽臺多了絲喧囂。
倪姝楞住了，花園裏的林司南像是聽到了，身形微不可見地一頓，只是他沒有回頭，依舊恭敬地歡送賓客。
而這時，倪姝也回過神來，她略有些緊張地看了眼花園裏那個身影，有些懊惱，小聲嘀咕，“騙子，都是騙子。”
“我可不是騙子。”感受到後背灼熱的氣息，倪姝身子一僵。“你啊，要當心這些碎片。”說話人的聲音很好聽，帶著熟稔，但他的聲音卻很清涼，一如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氣息。
倪姝感受到話音在逐漸往下轉移，直到腳腕上有一股熱氣湧來，她聽見方轍又用那帶著笑意的聲音，道：“倪大小姐，生得一雙如此美麗的腳，可不能留下傷疤。”
碎片很快便被收拾好，淡淡的薄荷味再次裹挾上來，略微稀釋了迷醉的酒氣。
倪姝勾了勾嘴角，沒有轉身，眼神又一次看向掛在樹梢上的朗月，輕聲道：“你遲到了。”
喝醉了酒的倪姝整個人變得柔軟了許多，聲音也很軟，黏黏糯糯的，沒有了宴會上那些虛情假意的客套，倒像是情真意切的撒嬌。餘味不絕，讓方轍很是上癮。他心裏肯定，這回倪姝是真的醉了。
不過，能讓她喝這麽多酒的，是因為倪家德讓她傷心了？
還是因為？
方轍瞥了眼花園裏的那位，眼眸裏的情欲瞬間冷了下去，揚起的唇角也隨之發出了一聲嗤笑。
只是倪姝沒給他冷淡太久的機會，酒醉的倪姝臉色紅潤，她轉過身來，眼神迷離，深邃的目光一直凝望進方轍的眼眸中。
毫無意外，方轍又一次、很沒出息地滾動了下喉嚨。
倪姝的挑逗不止於此，清秀的手指開始撩撥方轍胸前早已松掉的領帶。“遲到的人，不應該先道歉嗎？”她的聲音軟得一塌糊塗。
方轍再難忍耐，將她漂亮白皙的手指握住，緊貼著胸膛，那裏的聲音快得像是在敲鼓，震得倪姝有些緊張。
她想要縮回手，卻被握得更緊。
“你聽。就算你不刻意‘勾引’我，只要一句話，我也會立刻繳械投降。畢竟……”方轍的聲音突然壓得很低，他靠近倪姝，在她耳邊快速說道：“為你做什麽，我都甘之如飴。”
“什、什麽？”
方轍最後那句話說得又快又輕，酒醉的倪姝並沒有聽清楚，但從方轍和她說話的時候總是帶著調笑這點，這讓倪姝覺得，方轍這個人就是徹頭徹尾的不正經，所以心裏篤定他剛才說得絕不是什麽好話。
“放開。”倪姝緊蹙秀眉，目光變得清冷，又恢覆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倪家大小姐的模樣。清高不容褻瀆，冷漠且疏離。
方轍很聽話地放開了，只是眼神卻不離開她絲毫。倪姝被他毫不掩飾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嘀咕：“流氓。”
方轍能看懂一個人的口型在說什麽，他也不惱，只當情趣，輕笑了聲，“對不起啊大小姐，我遲到了，現在，我鄭重地向你道歉。”方轍沒有解釋他為什麽會遲到，因為他知道倪姝並不在意原因，她這個人，一向只看結果。
慶幸的是，她現在依舊在陽臺，那麽，他就還有機會。
倪姝看不出他哪裏鄭重了，不管是言語和表情，方轍都是一副隨意散漫，只有那雙好看的眼睛深深盯著自己時才有幾許認真。
倪姝打量著他，忽然笑道：“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方轍早已猜到她會這麽說，調皮地眨了下眼睛，也笑得眉眼彎彎，“那這可怎麽辦，讓倪家大小姐不高興了，還真是頭疼呢。”說著他還做了個扶額的手勢，好像他真的在頭疼。
倪姝冷冷地看著他裝腔作勢，只是裝頭疼的人倒沒頭疼，而她這個酒喝多的人，頭卻真的疼了起來。倪姝擰了擰眉，揉了揉泛著疼痛的太陽穴。
眼神始終不曾離開她的方轍自然關註到了，聲音裏透著毫不掩飾的擔心，“怎麽了？”欲伸手試探下倪姝的額頭，被她涼涼一瞪縮回了手。
“嘶……好吧。”方轍聳了聳肩，心裏還是有些在意，但又不想表現得太過明顯，於是隨意問道：“為什麽又喝那麽多酒？”
知道倪姝會罵他多管閑事，方轍又故意補充道：“你又不能喝，裝什麽好酒量呢。”
聽他這麽說話，倪姝當即不悅。從她六歲回到倪家後，倪家大小姐的身份，讓來倪家的外人很少敢這麽和她講話。現在眼前這個總是調戲她的小流氓，不僅多次越矩，還敢嘲笑她酒量。
倪姝決定給他點顏色看看。
她媚眼如絲地看著方轍，輕啟紅唇，輕聲問道：“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一晚上都游刃有餘的方轍，因為這句話，眼眸裏閃過震驚。
她想起來了？！
方轍輕吐一口氣，鄭重地點了點頭。
這一次，就連倪姝也看出他是真的鄭重了，她在心裏得意一笑。
方轍有些激動道：“你……你還記得？”
做戲就要做到味，倪姝輕聲“嗯”了一下，露出正在回憶的神情。
見她這副模樣，方轍的心比剛才倪姝挑逗他時，跳得還要快。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倪姝，迫不及待地想要聽到肯定的答案。
然而倪姝卻是明媚一笑，恍然大悟，“哦，想起來了，幾個小時前的洗手間，我們見過。”
“……”
方轍氣笑了。原來，遲到的懲罰在這等著呢。她還真是一點沒變，依舊是個小魔女。
見方轍有些惱怒，倪姝故意露出迷惑的眼神，嬉笑道：“怎麽，不是嗎？難道洗手間裏那個人不是你？”
“是我。”方轍皺著的眉頭已經松開，不緊不慢道，“當然是我。”他走近一步，神色沈靜如水，仿佛剛才有些生氣的人並不是他。只是深水之下，藏著湧動的暗流。
倪姝覺得那股暗流在流向自己。
脫掉高跟鞋的她，身高比方轍矮了一個半頭，這讓她的氣勢略低了些。見眼前人鼻尖都要貼近自己，她有些不滿地往後退半步。
只是還沒等到她移動，那雙大掌已經扣住了她的腰身，隱隱收緊，透著危險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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