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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咱們擺爛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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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咱們擺爛算了

三天後,晨雞報曉,東方泛白,王庭醒的比以往都早,人人喜笑顏開,將盞盞供燈添滿酥油。

街上的胡旋舞大開大合,打著赤膊的青年肌肉虬勁,生機勃發。

而此時的通天塔中,葉昭榆和烏藉背靠背地坐在地上,兩個人抱著掃帚齊齊望著看不見頂的塔。

睜著兩個熊貓眼,沈默了。

片刻後,葉昭榆先打破僵局,她困的找不著北,一臉的飄飄欲仙,嗓音沙啞。

“盡力了盡力了,明年要是有機會,我再和你一起去過節。”

烏藉眼睛瞇成了蚊香狀,吶吶開口,“盡力了盡力了,明年要是有機會,我再和你一起去過節。”

他們在這掃了三天三夜,通宵達旦,不眠不休,掃帚都禿了九把,可最後還是沒幹過時間。

這怕不是個無頂塔。

烏藉想,他堂堂昭冥司五獄主,沒被各種九死一生的任務難倒,卻絆在了掃塔上。

要是讓其他哥哥姐姐知道了,他情何以堪!

葉昭榆想,她堂堂盛安郡主,沒被各種險象環生的境遇嚇倒,卻栽在了掃塔上。

要是讓她盛京中的小弟們知道了,她地位不保!

“世上無難事,只要肯放棄,咱們擺爛算了,反正也去不了了。”

葉昭榆搖搖晃晃地走到一個柱子旁坐下,抱著掃帚頭一歪,瞬間入睡。

烏藉一噎,無語地看了她片刻,隨後也默默地走到另一個柱子旁坐下。

說的有理,反正也去不了,那還努力什麽?

陽光透過窗戶照進高塔,地上又冷又硬,烏藉擰著眉,被硌醒了片刻。

睡眼迷離地睜開一條縫,模糊間,有人逆光走來,衣袂晃動。

陽光將他的面部暈染,只留下一道棱角分明的輪廓,如夢似幻。

一雙長腿筆挺有力,腰間金鏈韻律十足地晃動,晃的他有些頭腦發暈。

只見那人彎下腰,輕巧地將靠在旁邊柱子上的人抱起。

他嘟囔一聲,擡手揉了揉眼睛,再睜開眼時,哪還有什麽人影。

太陽逐漸西移,暮雲低垂,微風輕起。

躺在軟榻上的人才悠悠轉醒,迷迷糊糊地摸了一把懷裏,頓時大驚失色。

“我掃帚呢!”

她瞬間清醒,起身一看,眨了眨眼睛,她不是在通天塔嗎,什麽時候回到寢宮的軟榻上了?

“醒了?”

葉昭榆循聲望去,只見摩那婁詰坐在窗前,神情淡漠,眸光清淺,露出半張深邃冷峻的臉。

暮光交錯,纖長濃密的長睫橫斜而出,在眼瞼投出斑駁的陰影,正手執黑子,自己與自己對弈。

落日餘暉將他的剪影投放在雕花牖面上,矜貴而繾綣。

黃昏來時又何必遺憾,目睹過那一瞬間的絕美,美人從此未曾遲暮,夕陽此後未盡黃昏。

她暗暗壓下過於活潑的心臟,走過去嬉笑著開口。

“今日正值佳節,少主怎麽不出去逛逛?”

摩那婁詰扔了手中黑子,看著她,語氣幽幽。

“郡主要是再睡下去,耽誤了本少主過佳節,通天塔旁邊的塔就勞煩郡主一起掃了。”

葉昭榆頓時一默,原來是她耽誤人家過節了。

可她又不是個絆腳石,他自己想去就去,和她又有什麽關系?

摩那婁詰看了一眼剛睡醒的人,啟唇吩咐。

“來人,將郡主帶去更衣。”

葉昭榆一臉莫名地被侍女簇擁著離開,片刻之後,她身著華貴的中原衣裙出現在摩那婁詰眼前。

殿外的陽光正好打在她的身上,紅裙曳地,嬌艷欲滴。

她朱唇皓齒,青絲如雲,衣袂隨風飄搖,領上的白色兔毛將她略帶青澀的容顏襯的明媚無比。

摩那婁詰緩步走過去,上下掃視了她一圈,滿意的點點頭。

“如今倒是有點郡主的樣子了。”

葉昭榆頓時將盛安郡主的架子端起來,氣質矜貴傲氣,青絲乖巧的披散在身後。

她神情嬌矜,眼尾掃他一眼,“本郡主何時沒點郡主的樣子了?”

摩那婁詰走到銅鏡邊,拿起一支鑲金玉簪,指尖點了點桌面,示意她過去坐下。

葉昭榆走過去,一臉警惕地看著他。

“你想幹嘛?”

“聽聞你們中原女子及笄,都要盛裝出席,長輩挽發。

郡主沒有親朋在此,本少主就勉為其難代勞了,在這異域,給郡主一個及笄儀式。”

玉簪靈活的在他指尖轉了一圈,他一臉興致盎然,好似很適應長輩這個角色。

葉昭榆先是一楞,隨後憤憤指著他。

“你是不是打定主意想在輩分上壓我一頭?我告訴你,當時幹爹的位置你愛搭不理,如今幹爹的位置你高攀不起!”

摩那婁詰指尖一頓,視線壓低,一把將她按在椅子上。

一手拿簪子一手撩起她的長發,語氣威脅。

“再敢說些不中聽的話,郡主就別挽發了,直接出家。”

葉昭榆立馬閉嘴,默默盯著鏡子。

當看見少主在她頭上練習左右互搏術時,她心裏頓時拔涼拔涼的。

今天這個門她是不會出的。

夜幕低垂,星河曠遠,王庭卻一片燈火通明。

長街上,一排排酥油供燈蜿蜒至每個角落,四周熱鬧非凡,火光搖曳,舞樂悠揚。

“少主,我們去那邊看看!”

葉昭榆滿臉興奮,興致高昂地穿梭在人群中,手腕上系著金絲,另一頭纏在離她幾步之遙的男子腕上。

男子一身紅衣,肩覆玄色大氅,鎏金面具遮臉,身姿修長,肩脊挺闊,周身氣勢冷冽。

周圍鮮少有人與他搭話,唯他腕間金絲活波無比,時不時震動幾下,發出燦爛光澤。

摩那婁詰擰著眉盯著葉昭榆的頭頂,盯了片刻後,一下將她扯了回來。

看著一臉懵逼的人,他擡手將她右邊發包上的簪子扶正,又將左邊的簪子挪了挪,這才滿意。

葉昭榆:“……”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少主不僅手殘,還是個強迫癥患者。

足足弄了一個時辰,扯掉了她五十九根頭發,掰斷了十根簪子,才完成她的挽發禮。

隨後她就頂著一個極為標準的道童發型出門,唯一和道童不同的是,她的包包上一邊插著一支鑲金玉簪,金光閃閃,斜入蒼穹。

都說及笄了,就要去掉總角,束起長發。

她倒好,越活越回去了,還得了個鑲了金的總角。

還好她是個容易滿足的人,西域少主給她紮了頭發,而不是紮她的脖子。

她對著摩那婁詰彎眸笑了笑,指了指前方。

“那邊有好多人在點燈,我們也去點一盞吧。”

“不去。”

眾人手裏端著一盞酥油燈,朝著前方燈火通明、宏偉霸氣的虛化寺去。

摩那婁詰帶著她逆著人群離開,身姿冷寂,神情疏離,人群與他無數次的擦肩換不來他一次回頭。

他像是逆著洪流而去,縱使激流迸跌,力阻如山,他也逆水負劍,氣吞山海,誓要將壓他阻他的手碾成齏粉,化成飛灰。

葉昭榆被他陡然一變的氣勢驚住了,而後跌跌撞撞地避開人潮跟著他,結巴道:

“少,少主,我們現在要去哪兒?”

摩那婁詰看著被人群擠的東倒西歪的人,拎著她的領子將人帶到自己身邊。

“你還未聆訓,不算禮成,現在帶你去聽訓的地方。”

葉昭榆驚的張大嘴巴,敢情您還有一套完整的流程。

只是……誰特麽的及笄禮是走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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