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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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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一覺醒來,方君宜覺得自己的腦子還有些混沌。

昨夜薛慧起哄,竟是讓方君宜趁機喝到了一盞酒。可惜他這酒量太差,真就是一杯就倒,這歲沒守成,連小彩他們準備好的炮竹煙花都沒有玩到。

他盯著床幔發呆,總覺得這紗幔不是擷芳殿的,卻又有些眼熟。

再也不喝了,他這麽想。

他這酒量可以說是沒有,再這麽喝下去,怕是什麽時候被楚微清賣了都不知道。他伸手揉了揉額角,只聽有什麽系在了他的手腕上,隨著他的動作叮當作響。

那聲音也不算清脆,甚至有點悶。方君宜仔細一看,才發現自己手腕上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人用紅繩穿上了兩枚銅錢,正是這兩枚銅錢隨著他的動作叮當作響。

房間裏關著窗,朦朧的光線讓他瞧不真切,於是方君宜便想爬起來出門去瞧瞧。

剛爬起來,方君宜這才發現自己的枕邊還放著一個小紅包,想來是昨晚的壓歲錢,只是不知道是誰給的。

他披了外衣,打開窗子,倚在窗邊研究自己手上的兩枚銅錢。那是兩枚先帝年號的小銅錢,十分光滑,看起來原主人經常摩挲它們。由一根長的紅繩穿過,再盤繞兩圈在他的手腕上,因為沒有固定位置,所以才會隨著他的動作響動。

方君宜研究了一會,竟是沒研究出來怎麽解開那個死結,只好先放放。

今天雖是初一,小彩起得早,聽聞屋子裏的動靜,便端來熱水供他洗漱。

洗了把臉之後,方君宜終於認出來自己這是在哪了。

昨晚鬧得晚,楚微清便沒有讓他回擷芳殿去,而是將他安置在了先前在庭蘭居住的房間。省得他大冷天的跑來跑去,萬一著涼了又該要哭喪著臉喝藥了。

“公子,要用早膳嗎?”

小彩替他攏好了頭發,昨晚行了加冠禮,方君宜先前被收在庫房裏的各式發冠終於得以重見天日。

方君宜想了一會,問:“陛下吃了嗎?”

自己拿了對方的壓歲錢,自然還是得跟人說聲新歲快樂。

“不曾見東邊傳過膳,應該是沒有的。”她扶著發冠,退後兩步打量了一眼,隨後有用簪子將其固定好。

今天的新衣服是青色的,若是說昨天的那套看起來比較出塵,今日這套便更顯少年氣些。配套的發冠也從金色換成嵌了藍寶石的銀冠,比昨日的低調了許多。

方君宜乖乖坐在原地,等小彩給他梳理完畢才道:“那我去找陛下。”

阿虹拿著大氅跟上,所幸前廳離這邊近,不過幾步就到了。

楚微清正坐前廳之中,自己跟自己對弈,見方君宜來還有些意外:“怎麽起這麽早?還以為你昨日那一杯倒的樣,今天怎麽也得再睡一會。”

方君宜只當沒聽見他嘲笑自己:“新歲快樂,陛下。”

“新歲快樂,”楚微清終於舍得將自己的視線從棋盤上挪開,“用過膳了嗎?”

棋盤之上的殘局還是中秋那會留下的,他也是今日方才有空繼續研究,一時上頭,就是連早膳都忘了吃。

“還沒,陛下若是沒有吃,不如一起?”方君宜問道。

他原是想問這兩枚銅錢是不是楚微清給的,但這話臨到嘴邊又不知道怎麽問才好,於是只能邀請他一起用早膳。

楚微清看了一眼天色,發現都快正午了。他哭笑不得,讓王吉去張羅一下午膳,免得這方君宜餓出個好歹來。再回頭,發現方君宜正在棋盤旁邊,十分認真地在研究這棋盤上的走勢。

“怎麽,有什麽高見?還是要來一把?”他問。

方君宜搖搖頭,來一把就不必了,耽誤大家吃飯,但思路還是有一點的。

他擡頭看了一眼楚微清,好似在問介意嗎?楚微清看得好笑,點了點頭,這個局他閉著眼都能重新布置出來,哪介意方君宜在這上面放幾顆棋子。

得到他的同意之後,方君宜這才放心大膽的從棋簍之中撚起一顆白子,落到了棋盤之上。

楚微清原本也考慮過這個位置,見方君宜落子之後,他很快便落下一顆黑子。如此往覆循環,方君宜下棋的位置逐漸不在楚微清預想的位置,再一細看,白子竟然在不經意之間脫離了死局,硬是掙出了條路。

待到王吉回來的時候,這局棋也差不多到了結束的時候。

從最開始白子面前的弱勢,再到現在占據棋盤的半壁江山,每一步棋都險之又險。

王吉將午膳布置在前廳之中,免得兩位主子還得出去換個地方受涼。也是因為如此,方君宜人已經坐在飯桌旁邊了,楚微清都還坐在棋盤旁邊。

方君宜嘆了口氣,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免得別人說什麽閑話。

“陛下,你不餓嗎?”他問。

楚微清胡亂答應了兩句,最後還是聽見了方君宜擱下筷子的聲音,這才戀戀不舍的來到飯桌旁邊坐下。

他給方君宜夾了個肉丸子,問:“不是讓你先吃嗎?”

“自己吃沒味。”方君宜早就沒跟他客氣,不過實在是看不下他為了個殘局連飯都顧不上吃罷了。

楚微清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也只不沒說話,只是在心中腹誹他脾氣越來越大。明明剛進宮那會還顯得十分膽怯,處處小心謹慎,現在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薛慧帶壞了,都敢跟自己擺臉色了。

方君宜無語,他很想說自己聽得見,不要一天到晚天天在心裏說別人壞話。

他沒好氣地給楚微清夾了一筷子菜,怎有吃的都堵不住他的嘴。

哦不對,這人是在心裏講自己的壞話,吃東西是堵不住的。

於是他只能聽著楚微清從腹誹他學壞了,變成果然長大了,知道主動給人夾菜了。他無語至極,只能翻了個白眼,佩服這人就算是過年都沒個消停的時候。

既然吃飯都不曾消停,那吃完飯就更不可能了。

這春節正是家家戶戶團聚的時候,楚微清無人可聚,又沒有奏折,便窩在這庭蘭居之中研究棋譜。

他研究了一會,終於回過味來,問:“你這裏是騙我的,雖然在這裏損失了一部分棋子,但你的目的從來都不是這裏。”

方君宜吃飽了又在犯困,聽見他問話便有一搭沒一搭的點著頭。

那白子都快被吃沒了,不靠騙轉移註意靠什麽?

他聽了一會,不由得坐直身子,問:“陛下,這皇宮待久了,你是不是忘了兵不厭詐?”

楚微清不能說是忘了,畢竟他前幾個月才玩過這個把戲。但這宮中不比外頭,若是在鳴劍關,他可以一言不合就打,在這他還得尋個由頭才能發作,憋屈得很。

不過他能聽出來方君宜的意思,無非就是再說他思維似乎走入了些死胡同。

他嘆了口氣:“一把年紀了,比不上你們這些小年輕,日後政事還得靠君宜多多幫襯。”

方君宜笑罵:“不過也才大六七歲,不知道還以為您今年已年逾古稀了呢。”

是啊,不過才大六七歲,但卻是倒黴到了一起,奇也怪也。

方君宜看著他低頭認真研究著棋局,心裏卻是說著喪氣話,他回想了一下過往,似乎就沒有聽過楚微清心中有什麽積極的念頭。

啊,也不是完全沒有,他想砍了李群玉的時候總是特別積極的。

若是說剛入宮的時候他有點怵這狗皇帝,那麽現在他便只剩下疑惑。他不理解楚微清為什麽能夠如此喪氣地埋首公文之中,若是他,說不得還得找個由頭讓別人跟他一起不高興。

“這裏,還是有些漏洞。你方才的註意力全在左下角,若是對方一回神,你這後方就得等死了。”

楚微清還真看出來了點門道,指著那點漏洞跟方君宜說道。

方君宜點點頭,他還以為楚微清看不見呢:“師父說了,這世界上沒有十全十美的局,既然是局就一定會有破局之處,全看對方是不是更勝一籌了。”

青屏山人不參與國事,但該教的道理一點都沒少。

而方君宜,也算得上是他們青屏山中比較聰明的一個,自然也是要遵守這條規矩的。

但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方君宜此番回京城確實有被叮囑過不要參與朝政,只不過他一回來就被弄進宮中當了男妃,這算哪門子參與朝政?

要算,只能算是妖妃禍國罷了。

想到這裏,方君宜不由心虛地摸了摸鼻子,還好著青屏山在南邊,離都城遠著呢。不然他一定會被師父,或師兄師姐隨便一個,罵個狗血淋頭……

楚微清沒有留意到他的小動作,而是嘗試往另一邊缺口下棋子。

方君宜閑著沒事,便繼續拿起白子陪他玩。待他們殺上兩三個來回,楚微清便發現自己上當了。

這哪是什麽漏洞,這分明是方君宜故意留在那裏騙他的陷阱。

楚微清支著頭,開始研究下一步棋的走勢,嘗試解開這迷局。他的表情十分認真,知道的是在研究棋局,不知道的還以為真在思考些什麽大事一般。

見狀,方君宜趕緊收手,不再把人耍著玩。

再玩估計那楚微清就要胡思亂想,懷疑他是不是另有異心,跟他不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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