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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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記得嗎
魔域極夜天雖浮於天邊，卻長年黑霧彌漫，不見天日。
此時極夜天下魔氣漸聚，熏蔫了蘭山陰面大片的蘭花，洶湧地翻滾著，使平靜的瑤池激蕩起來，倒像是人間汛期的大江。
漫天肆虐的魔氣裏，兩道白光倏地劃破天空，所經之處魔氣爭先恐後地退讓，避讓不及的片縷魔氣更是扭曲地化出半個人形，嘶吼著消散。
以最德高望重的兩位宗主為首，無數的宗門長老禦劍踏雲之後，直指此刻喧囂異常的極夜天。
極夜天是一處設計極似人間帝王用於早朝議事的宮殿，正中主位，兩側圓柱雕梁畫棟，不同的是柱上黑氣盤繞似龍，不時挪動繞緊，主位之下左右各有一把圈椅。
左側圈椅上正倚著一個假寐的姑娘，穿著一襲紫菂的寬袖長袍，繁覆層疊的發髻上的各式步搖隨著魔氣四竄時引起的風輕輕晃動，不施粉黛，面容清冷，看上去倒不像是一方擁護魔王的大魔。
劍氣破空的轟鳴聲驟近，昏暗的大殿倏地黑了，圈椅上身影一動，電光石火間寒光交鋒，兩方深厚的靈氣碰撞炸響，整圈的餘波極快地沖出極夜天，近內修為尚淺的小魔霎時苦叫著化為無形。
大殿忽地亮起，含薰右手撚著剛拔下的步搖，足尖輕點向後飛快掠去，和方才與她交手的青雲峰宗主拉開距離。
“含薰，你不是我們的對手，乖乖就擒吧。”雲恪鎮活動著提劍的手腕，其後白光突然凝聚，走出一個仙風道骨的老人。
含薰莞爾，擡眼看向正位上黑氣纏繞撕扯的石雕仍在無休無止地吸收著方圓內的魔氣，“能縮在宗裏當烏龜體面點走，非要來和我作對。”
話音未落，大魔指尖一動，手中的步搖不耐地躁動著，在空中劃過一個華麗的挽花，直指來人命門！
雲恪鎮再次提劍，一白一紫的身影又纏繞在一起，一時不分上下。
方乾反手握劍，運著輕功疾速飛到正位之前，同時右手虛空畫陣，口中密密麻麻地念著。
陣法聚氣而成，一個閃著流光如意雲頭形的長命鎖隨之緩緩出現，照得大殿又亮上幾分。
方乾正欲再次施法，後背突然一寒，他猛地扯過身子揮劍，堪堪將那柄急遽朝著他脖頸而來的峨眉刺打歪。
峨眉刺旋即閃著寒光一轉，以一個奇詭的角度輕巧地套回主人揚起的指間，如未出手一般。
蘭濯池就著揚起的手朝方乾打了個招呼，“早啊，方宗主。”
“睡這麽晚不如來我們霄雲宗當弟子，好過當走狗。”方乾目光一凜，揮手收起長命鎖，左手劍刃一劃，淩厲的劍氣朝著蘭濯池擊去。
蘭濯池聽完反而一笑，峨眉刺驟然再次飛快轉動起來，擡手間生生劃破了迎面而來的劍氣！
“明天此刻，方宗主估計就要在我蘭山當走狗了。”劍氣破開時在二人之間炸開一片白霧，方乾提劍提防，濃霧之中身形詭譎的蘭濯池倏地握住轉動的峨眉刺，與舞動的劍刃撞在一起。
混戰僵持不下，石雕似是吸住了魔氣，漸漸發出石破的哢嚓聲，不加雕琢的臉也慢慢現出人形，眼睛不安地緊閉著。
詭異的氣氛傳到殿外，叫囂著攻擊的魔物紛紛棄戰，化為黑霧四下逃竄，閃避不及的被對手一劍切開，化為無形。
感知到殿內異常，陳長老擡手卷起身前整齊排列正閃著紅光的一套符箓，運起內力朝著眾人大喊，“走！快走！”
“兩位宗主還在裏面！”有人不願放棄，握著劍想沖入殿內，下一秒就被旁邊的人擊中後頸打暈。
那人咬牙扔出佩劍，扯起暈去的人飛離地面高聲道，“雲宗主有令！全部撤退！走！”
“啷——”鑲金的步搖在一記重擊下脫手，斜著堪堪擦過石雕側臉，倏地深深沒入墻中，尾端珠玉不合時宜地晃動著。
含薰擡手催動發髻上另一只鳳形步搖，鋒利的劍峰先她一步抵住含薰的脖頸！
含薰擡眼，笑著舉起雙手投降，雲恪鎮冷眼招出鎖魔索，靈活的索身好奇地在空中輕探，而後像蛇一樣弓起身子，沖出緊緊縛住含薰雙手，結出一環懸浮的金色符文。
雲恪鎮身形一動，下一秒還在交鋒的二人也猛地分開。
蘭濯池笑著抹去臉上血跡，峨眉刺輕巧地點在如臨大敵的二人身上，“怎麽樣，來我蘭山當走狗嗎？”
像是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都不是他的。
“虛張聲勢，”雲恪鎮揮劍擋在同樣臉色不好看的方乾身前，沈聲催促道，“快點，來不及了！”
蘭濯池打架極臟，旁人或正或邪都是保全自身避免受傷，只有他寧願挨傷也要給對手來上幾刺，是邪魔中也不遑多讓的邪門歪道。
方乾依言轉身，在雲恪鎮的掩護下輕巧地飛起落在已經完全化出魔王身形的石雕面前，再次召出長命鎖。
長命鎖觸及虛空時末端哢嚓一聲裂開，登時迸發出耀眼的彩光。
方乾揮袖遮擋，而後雙手結印，凝成一個形式繁覆的陣法，“海晏河清，時和歲豐！”
蘭濯池瞇眼，手上峨眉刺重重砸在雲恪鎮的劍如鳴身上，破竹的魔氣震得雲恪鎮猛地後退好幾步。
“江山永固，天下升平！”
雲恪鎮再提劍欲擋，驟然拉近殺意沸騰的蘭濯池突然身形一轉，點足向高臺掠去！
雲恪鎮自知中計暗叫不好，反身聚氣將如鳴朝著蘭濯池的方向擊去。
運行天機咒時需萬念俱凈，方乾此刻屏息凝神，絲毫無法覺察蘭濯池動作。
時機恰好，方乾手中陣法成形，念出最後一咒，“天機鎖開！”
長命鎖上朦朦朧朧現出古神的輪廓，慈悲地低眉念咒，裂口驀然張大到一人脖頸大小，直直朝石雕飛去。
裂口登時合上，長命鎖死死攫住來人分毫不松，只消一刻，緩緩沒入體中。
忽地，如鳴破空而上，直直沒入蘭濯池腰間，寒冷的劍身映出他蒼白的面容，在空中劃過一道淩厲的直線，帶著大魔猛地撞破墻壁。
石雕，或許此時已經不能稱為石雕，魔王不疾不徐地睜開了萬年未見世的眼。
含薰眉眼彎彎，頷首低眉，“恭賀王上。”
方乾方才睜眼，在空中不明就裏地被雲恪鎮向後一扯，腰間佩劍也躁動地向後退，好像也在害怕著面前的洪水猛獸。
魔王五指緊握，體內剛吸納進入的魔氣失去控制地向外傾瀉而前，含薰識趣地退到圓柱之後。
“呯——”
魔氣乍迸，二人毫無閃躲被轟出好遠。
極夜天下萬仞虛空，蘭濯池像殘翅瀕死的蝴蝶般無法掙紮地疾速墜下，起初勉強能提起幾分內力，而後筋脈像被段段鎖緊，內力消散在虛空無法吸納。
感知體內毫無內力後，長命鎖持續躁動地運作著，記憶逐漸模糊不清，蘭濯池粲然一笑，抵著風用力握住劍柄一拔，將和鳴費力地朝外一扔。
運氣好的話，這把劍恰好掉進銷骨海，不覆存在。
蘭濯池勉強握住峨眉刺，意識消散前，用盡全力刻下。然後他放松轉身，任由淩厲的風刃在他臉上肆意劃破。
無知州內並沒有因魔王的可能蘇醒引發很大的轟動。這裏人妖魔魚龍混雜，自萬年前魔王被封印後就是灰色地帶，無人敢管願管。
沈潭叢林深處的一處死潭此時餘波未平，潭中央開始朝上冒泡泡，又翻開片片漪瀾，好像有什麽東西在瘋狂往上冒出來。
“嘩——”聞渙卿拖著一個巨大的人用力蹬出水面，芰荷的紅襯圓領袍濕漉漉地貼在身上，二人直直朝岸邊撞去。
落地的聞渙卿將身上的人撂在一旁，趴在岸邊青石上小口小口地喘著氣，看到一旁畫陣給人烘衣的雲乍霽忍不住拿腳踢她，“太過分了你這個人！”
雲乍霽本來正蹲著細細檢查聞渙卿救上來的人，轉眼看到聞渙卿的落魄模樣忍不住彎彎嘴角，側著身子躲過他一腳，“你過來看。”
聞渙卿白她一眼，起身過來想蹲在另一側，兩三步間運著內力，身上衣裳已經幹了大半。
還沒等他蹲下，看清那人的臉時就被嚇得朝後一縮。
那人臉上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傷口，看不出容貌也看不出是什麽兵器所為，全朝外滲著血珠，整個人慘白得不像活物。
聞渙卿摸了摸鼻子，皂靴一轉，自然而然地走到雲乍霽身邊蹲下，奪過雲乍霽手中精致的藥葫蘆，一點點將藥粉撒在那些細細密密的傷口上。
“這什麽啊把人弄這麽慘再扔掉，不至於吧……”
雲乍霽抱住膝蓋，看著全身沒一塊好地方的蘭濯池也不住咋舌，“青雲峰的日子還是太安逸……”
蘭濯池身上感知不到半分靈力，活生生像是誤入無知州被當地惡魔玩弄的可憐人類，讓雲乍霽和聞渙卿本能地對他有些憐憫。
被憐憫的蘭濯池也不負眾望，咳出幾口水後緩緩睜開了眼睛。
聞渙卿當下嚇得往後縮了縮，被雲乍霽恨鐵不成鋼地白了一眼。
雲乍霽推開不成器的聞渙卿，湊近著蹲過去問道，“你還好嗎小朋友？”
蘭濯池怔怔地張了張口，只覺得好像有什麽東西在他的腦海裏被清除了，有點苗頭想觸碰時又驀地煙消雲散。
“你——是誰？”蘭濯池用還在發顫的手撐著身子坐起，聲音沙啞地問道。
雲乍霽朝後一躲，接過聞渙卿遞來的皮囊壺，旋開後又遞給蘭濯池。
後者從善如流地喝起來。
“你掉到水裏去了，我們把你救了上來，”雲乍霽看著蘭濯池喝水的模樣越發覺得他可憐，放軟了聲問，“你還記得發生什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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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肆虐的魔氣裏，兩道白光倏地劃破天空，所經之處魔氣爭先恐後地退讓，避讓不及的片縷魔氣更是扭曲地化出半個人形，嘶吼著消散。
以最德高望重的兩位宗主為首，無數的宗門長老禦劍踏雲之後，直指此刻喧囂異常的極夜天。
極夜天是一處設計極似人間帝王用於早朝議事的宮殿，正中主位，兩側圓柱雕梁畫棟，不同的是柱上黑氣盤繞似龍，不時挪動繞緊，主位之下左右各有一把圈椅。
左側圈椅上正倚著一個假寐的姑娘，穿著一襲紫菂的寬袖長袍，繁覆層疊的發髻上的各式步搖隨著魔氣四竄時引起的風輕輕晃動，不施粉黛，面容清冷，看上去倒不像是一方擁護魔王的大魔。
劍氣破空的轟鳴聲驟近，昏暗的大殿倏地黑了，圈椅上身影一動，電光石火間寒光交鋒，兩方深厚的靈氣碰撞炸響，整圈的餘波極快地沖出極夜天，近內修為尚淺的小魔霎時苦叫著化為無形。
大殿忽地亮起，含薰右手撚著剛拔下的步搖，足尖輕點向後飛快掠去，和方才與她交手的青雲峰宗主拉開距離。
“含薰，你不是我們的對手，乖乖就擒吧。”雲恪鎮活動著提劍的手腕，其後白光突然凝聚，走出一個仙風道骨的老人。
含薰莞爾，擡眼看向正位上黑氣纏繞撕扯的石雕仍在無休無止地吸收著方圓內的魔氣，“能縮在宗裏當烏龜體面點走，非要來和我作對。”
話音未落，大魔指尖一動，手中的步搖不耐地躁動著，在空中劃過一個華麗的挽花，直指來人命門！
雲恪鎮再次提劍，一白一紫的身影又纏繞在一起，一時不分上下。
方乾反手握劍，運著輕功疾速飛到正位之前，同時右手虛空畫陣，口中密密麻麻地念著。
陣法聚氣而成，一個閃著流光如意雲頭形的長命鎖隨之緩緩出現，照得大殿又亮上幾分。
方乾正欲再次施法，後背突然一寒，他猛地扯過身子揮劍，堪堪將那柄急遽朝著他脖頸而來的峨眉刺打歪。
峨眉刺旋即閃著寒光一轉，以一個奇詭的角度輕巧地套回主人揚起的指間，如未出手一般。
蘭濯池就著揚起的手朝方乾打了個招呼，“早啊，方宗主。”
“睡這麽晚不如來我們霄雲宗當弟子，好過當走狗。”方乾目光一凜，揮手收起長命鎖，左手劍刃一劃，淩厲的劍氣朝著蘭濯池擊去。
蘭濯池聽完反而一笑，峨眉刺驟然再次飛快轉動起來，擡手間生生劃破了迎面而來的劍氣！
“明天此刻，方宗主估計就要在我蘭山當走狗了。”劍氣破開時在二人之間炸開一片白霧，方乾提劍提防，濃霧之中身形詭譎的蘭濯池倏地握住轉動的峨眉刺，與舞動的劍刃撞在一起。
混戰僵持不下，石雕似是吸住了魔氣，漸漸發出石破的哢嚓聲，不加雕琢的臉也慢慢現出人形，眼睛不安地緊閉著。
詭異的氣氛傳到殿外，叫囂著攻擊的魔物紛紛棄戰，化為黑霧四下逃竄，閃避不及的被對手一劍切開，化為無形。
感知到殿內異常，陳長老擡手卷起身前整齊排列正閃著紅光的一套符箓，運起內力朝著眾人大喊，“走！快走！”
“兩位宗主還在裏面！”有人不願放棄，握著劍想沖入殿內，下一秒就被旁邊的人擊中後頸打暈。
那人咬牙扔出佩劍，扯起暈去的人飛離地面高聲道，“雲宗主有令！全部撤退！走！”
“啷——”鑲金的步搖在一記重擊下脫手，斜著堪堪擦過石雕側臉，倏地深深沒入墻中，尾端珠玉不合時宜地晃動著。
含薰擡手催動發髻上另一只鳳形步搖，鋒利的劍峰先她一步抵住含薰的脖頸！
含薰擡眼，笑著舉起雙手投降，雲恪鎮冷眼招出鎖魔索，靈活的索身好奇地在空中輕探，而後像蛇一樣弓起身子，沖出緊緊縛住含薰雙手，結出一環懸浮的金色符文。
雲恪鎮身形一動，下一秒還在交鋒的二人也猛地分開。
蘭濯池笑著抹去臉上血跡，峨眉刺輕巧地點在如臨大敵的二人身上，“怎麽樣，來我蘭山當走狗嗎？”
像是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都不是他的。
“虛張聲勢，”雲恪鎮揮劍擋在同樣臉色不好看的方乾身前，沈聲催促道，“快點，來不及了！”
蘭濯池打架極臟，旁人或正或邪都是保全自身避免受傷，只有他寧願挨傷也要給對手來上幾刺，是邪魔中也不遑多讓的邪門歪道。
方乾依言轉身，在雲恪鎮的掩護下輕巧地飛起落在已經完全化出魔王身形的石雕面前，再次召出長命鎖。
長命鎖觸及虛空時末端哢嚓一聲裂開，登時迸發出耀眼的彩光。
方乾揮袖遮擋，而後雙手結印，凝成一個形式繁覆的陣法，“海晏河清，時和歲豐！”
蘭濯池瞇眼，手上峨眉刺重重砸在雲恪鎮的劍如鳴身上，破竹的魔氣震得雲恪鎮猛地後退好幾步。
“江山永固，天下升平！”
雲恪鎮再提劍欲擋，驟然拉近殺意沸騰的蘭濯池突然身形一轉，點足向高臺掠去！
雲恪鎮自知中計暗叫不好，反身聚氣將如鳴朝著蘭濯池的方向擊去。
運行天機咒時需萬念俱凈，方乾此刻屏息凝神，絲毫無法覺察蘭濯池動作。
時機恰好，方乾手中陣法成形，念出最後一咒，“天機鎖開！”
長命鎖上朦朦朧朧現出古神的輪廓，慈悲地低眉念咒，裂口驀然張大到一人脖頸大小，直直朝石雕飛去。
裂口登時合上，長命鎖死死攫住來人分毫不松，只消一刻，緩緩沒入體中。
忽地，如鳴破空而上，直直沒入蘭濯池腰間，寒冷的劍身映出他蒼白的面容，在空中劃過一道淩厲的直線，帶著大魔猛地撞破墻壁。
石雕，或許此時已經不能稱為石雕，魔王不疾不徐地睜開了萬年未見世的眼。
含薰眉眼彎彎，頷首低眉，“恭賀王上。”
方乾方才睜眼，在空中不明就裏地被雲恪鎮向後一扯，腰間佩劍也躁動地向後退，好像也在害怕著面前的洪水猛獸。
魔王五指緊握，體內剛吸納進入的魔氣失去控制地向外傾瀉而前，含薰識趣地退到圓柱之後。
“呯——”
魔氣乍迸，二人毫無閃躲被轟出好遠。
極夜天下萬仞虛空，蘭濯池像殘翅瀕死的蝴蝶般無法掙紮地疾速墜下，起初勉強能提起幾分內力，而後筋脈像被段段鎖緊，內力消散在虛空無法吸納。
感知體內毫無內力後，長命鎖持續躁動地運作著，記憶逐漸模糊不清，蘭濯池粲然一笑，抵著風用力握住劍柄一拔，將和鳴費力地朝外一扔。
運氣好的話，這把劍恰好掉進銷骨海，不覆存在。
蘭濯池勉強握住峨眉刺，意識消散前，用盡全力刻下。然後他放松轉身，任由淩厲的風刃在他臉上肆意劃破。
無知州內並沒有因魔王的可能蘇醒引發很大的轟動。這裏人妖魔魚龍混雜，自萬年前魔王被封印後就是灰色地帶，無人敢管願管。
沈潭叢林深處的一處死潭此時餘波未平，潭中央開始朝上冒泡泡，又翻開片片漪瀾，好像有什麽東西在瘋狂往上冒出來。
“嘩——”聞渙卿拖著一個巨大的人用力蹬出水面，芰荷的紅襯圓領袍濕漉漉地貼在身上，二人直直朝岸邊撞去。
落地的聞渙卿將身上的人撂在一旁，趴在岸邊青石上小口小口地喘著氣，看到一旁畫陣給人烘衣的雲乍霽忍不住拿腳踢她，“太過分了你這個人！”
雲乍霽本來正蹲著細細檢查聞渙卿救上來的人，轉眼看到聞渙卿的落魄模樣忍不住彎彎嘴角，側著身子躲過他一腳，“你過來看。”
聞渙卿白她一眼，起身過來想蹲在另一側，兩三步間運著內力，身上衣裳已經幹了大半。
還沒等他蹲下，看清那人的臉時就被嚇得朝後一縮。
那人臉上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傷口，看不出容貌也看不出是什麽兵器所為，全朝外滲著血珠，整個人慘白得不像活物。
聞渙卿摸了摸鼻子，皂靴一轉，自然而然地走到雲乍霽身邊蹲下，奪過雲乍霽手中精致的藥葫蘆，一點點將藥粉撒在那些細細密密的傷口上。
“這什麽啊把人弄這麽慘再扔掉，不至於吧……”
雲乍霽抱住膝蓋，看著全身沒一塊好地方的蘭濯池也不住咋舌，“青雲峰的日子還是太安逸……”
蘭濯池身上感知不到半分靈力，活生生像是誤入無知州被當地惡魔玩弄的可憐人類，讓雲乍霽和聞渙卿本能地對他有些憐憫。
被憐憫的蘭濯池也不負眾望，咳出幾口水後緩緩睜開了眼睛。
聞渙卿當下嚇得往後縮了縮，被雲乍霽恨鐵不成鋼地白了一眼。
雲乍霽推開不成器的聞渙卿，湊近著蹲過去問道，“你還好嗎小朋友？”
蘭濯池怔怔地張了張口，只覺得好像有什麽東西在他的腦海裏被清除了，有點苗頭想觸碰時又驀地煙消雲散。
“你——是誰？”蘭濯池用還在發顫的手撐著身子坐起，聲音沙啞地問道。
雲乍霽朝後一躲，接過聞渙卿遞來的皮囊壺，旋開後又遞給蘭濯池。
後者從善如流地喝起來。
“你掉到水裏去了，我們把你救了上來，”雲乍霽看著蘭濯池喝水的模樣越發覺得他可憐，放軟了聲問，“你還記得發生什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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