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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篇*苦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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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篇*苦楝

徐裕程的帶來的人將崔岐團團圍住,崔宥眠不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切,正準備跑到父親身邊,卻被謝宣霖拉住。

他盯著她,“乖!事情解決了,你還會是本王的!”

崔宥眠被這句話驚出冷汗,但她無暇深思,“你放開!”

謝宣霖才不會聽話,崔宥眠冷下眼眸,衣袖中幾根銀針快速飛出。謝宣霖猝不及防,銀針毫無偏差刺入男子的一雙眼中,謝宣霖殺豬般叫出了聲。

崔宥眠附在他耳邊,“您不是說別人溫熱的眼珠甚好嗎!那您自己的呢!”

銀針早就準備好了,她原是打算成婚當夜留著防身的,如今提前拿出來用了。

解決好這個令人作嘔的男人,崔宥眠快速來到崔岐身邊,“父親,女兒跟你走!”

然而,徐裕程卻大笑起來,“今日誰也別想走!”

說著,一聲令下,眼見無數箭就要射殺過來,屋檐四周又突然多出許多人,一聲馬蹄自遠處而來,謝宣旻昂著頭,“阿泗,給本殿將叛臣賊子拿下!”

頓時,那些手持弓箭和冷刀的人被皇城司的人馬擊落,徐裕程自認為潛伏的很好,帶來的人就這麽被屠殺,當下沖下來決議與崔岐死戰。

崔岐將崔宥眠推至一旁,“走!”

話音剛落,院中立時打鬥起來,屋頂的弓箭手被謝宣旻的人馬攔截住,幾番激烈的打鬥下,徐裕程漸露頹勢,很快被崔岐一劍砍傷。

崔岐的目的是帶崔宥眠離開,所以並不戀戰。謝宣旻也打得這個主意,他準備護住崔岐,將人帶走。

只是景都得街道又突然多出一列人馬。

白擎天帶著禁衛軍,護著帝王踏馬而來,他拔出腰上的劍,“事已至此,誰也走不掉!”

說著,手上的弓箭拉滿,對準崔岐。

眼見這一箭就要射中,人群中有個身影沖了過來。崔宥安大叫一聲:“父親!不要!”只是這一聲父親不知喊得是誰,作為郡國公世子妃,日常也是喚白擎天為父親的。

她毫不猶豫替崔岐擋下這一箭。

今日崔宥眠大婚,作為長姐又怎會缺席,早早來到肅王府等候。

人倒在血泊的時候,崔岐和崔宥眠頓時痛不欲生。

崔宥眠痛苦哀嚎,“長姐,為什麽!為什麽!”她還懷著孕呀!

白翊濯也是這個時候趕過來,圍住的人馬自發給他讓出了一條道,他接過崔岐懷中的人,紅著眼眶,“說過讓你不要出門,為什麽不聽?”

崔宥安拉著男人的手掌,用盡最後力氣,哀求道:“世子,放、放他們、離開...”

白翊濯將人籠在懷中,虎腰熊背的男人從來不茍言笑,這一刻彎了腰,痛苦流淚,“安兒,我們說好要好好過日子的...”

他是奉命娶崔家嫡女的,一開始父親就告訴他,不能上心,當個花瓶擺在家裏就好。

白翊濯自幼跟在白擎天身邊,知道他一言一行皆是帝王之意,日後他也會繼承他的位置。起初,他對崔宥安並不上心,反正娶誰不是娶呢。

不知何時起,他習慣了有她陪伴的日子,習慣他打拳時,女子臨窗作畫的身影...

當得知她懷孕,他曾懇求父親放手一次,那一次他被父親罵的狗血淋頭,其實他知道改變不了什麽,聖心不可測,又豈是他們白家能左右的。

可他還是求著父親保全崔宥安,父親答應的那一刻,他不知道多高興...

可是,她還是出門了,他終究沒能保住她和他們的孩子...

白翊濯抱著崔宥安屍體離開時,跪在了帝王面前,“白翊濯願放棄世子身份,求聖人放我們夫妻就此隱沒山林。”

景和帝卻冷冷一眼,“郡國公!該好好教教這些晚輩了!”

說著,望向崔岐,“你我曾同生共死,視為手足,走到今日這個局面朕也不想,不過,今日朕可以替你了卻一樁愧疚,就當紀念我們的手足之情。”

話落,禁衛軍左使崔宥琰走了出來。他的腿腳還未痊愈,卻還是拎著劍一步一步走向崔岐。

“你們父子之間來個了結吧!”景和帝的聲音令人發寒,他又坐回高高的馬車內,靜待一個結果。

崔宥眠攔在崔岐的身前,對著崔宥琰,“你瘋了嗎?你這是罔顧人倫!”

崔岐推開她,笑著告訴她,“眠兒,爹爹日後不能陪著你了,以後只剩你一個人,要好好活著!”

“不要——”

崔宥眠甚至來不及做什麽,崔岐自己往崔宥琰的刀口撞去,鮮血淋漓...

空氣越發陰冷,剛還有日頭的天空,突然雲層翻湧,不多時落了雪。那一刻,她忽然大笑起來,接住了崔岐倒下去的身子,忍著心口的痛,“為什麽!”

她咆哮著,眼淚不自覺落了下來,望向崔宥琰,惡狠狠道:“你!不配當我們崔家的子嗣!會遭五雷轟頂的!”

說著,一口氣沒能提上來,噴出一口血。

世界變得灰暗,她只看到眼前漸漸飄落的雪花,整個人失去了知覺,就這麽抱著父親的屍體。

她在等待,等待屬於她致命的一箭,因為她看到從小喚到大的白伯父揚起了手裏的弓,今日這場大婚,是讓崔家用血來染紅的。

“嗖——”利箭朝著她而來,想象中的疼痛沒有出現,有人擋在了她的前頭。

崔宥眠看清了,卻再也沒有氣力做任何事,她看到男子俊逸的臉慢慢放大,又慢慢倒了下去,他伏在她身上,“對不起...”

她也只是笑著,周圍有很多聲音,伏在她身上的男子很快被擡走。

真好!崔宥眠想,總算只剩我一個人!那還有什麽好在意的呢?!

女子一身大紅嫁衣,她擡手撤了發上的冠子,墨發飛灑...

終是望了一眼灰蒙蒙的天。

崔宥眠生無可戀,隨手撿起地上的利劍...

寒月與景和帝同乘一輛馬車,在人舉起劍的那一瞬,寒月心口的痛再也令他坐不住,只得強裝無事站起身,站到馬車前頭。

前世遺忘的畫面漸漸闖進腦海。

那是在一個淒冷又破敗的水牢,女子倚在寒月懷中,她握住他的手,“你聽,我的心跳聲。”

寒月撫摸著女子的秀發,“我聽到了,在右邊。”

“嗯。”

男子眼中盡是不忍,吻上她的臉,“你又何苦做到如此?”

崔宥眠掛著滿足的笑容,“足夠了,大仇得報,而我本就沒打算要這條命,能在最後換你一命,值了。”

...

兩人相擁相伴,望著僅有的那個小窗口等待著日升。

當太陽出來,有人打開了水牢的門,崔宥眠在被拉出去時,從手腕上摘下一串念珠套在他的手腕。

她說,“還記得苦楝樹嗎?你總說它的果實很苦,熬過了嚴冬,卻守不住自己的繁花燦爛,我便用苦楝果心做了這一串念珠,從此,它就可以一直守著屬於它自己的花期了。”

...

最後出現在寒月眼前的是一樹開得正好的苦楝花,微風拂過,五片狹長的淡紫色花瓣全部打開,內裏是細長之力的紫色花蕊。

一樹楝花,猶如一片溫柔又夢幻的紫色柔霧...

前世記憶在這一刻全部清晰,寒月忍著心頭酸楚悲憤,鴉羽般的眼睫蒙了一層水霧,他在女子執劍就要抹脖子時拉滿弓,力道之大,直接穿透女子的左邊胸腔...

他知道,尋常人受這一箭必殞命,但她的心在右邊...

苦楝子,開完花春天就結束了。

苦楝?苦楝!焉知不是苦戀....

(上卷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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