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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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哪壺不開提哪壺，賽罕面露難色，薩仁從不主動打狼的主意，哈達心知肚明，但他還是故意道：“姑媽，你不能因為在中原生活過，就忘了草原人從娘胎帶來的使命，我們生來就是要跟狼鬥的，你卻一再舍不得打狼，是想釀成狼災嗎？在你心裏，畜群和同胞的命，難道還沒狼重要？”
這話說得太難聽，賽罕幫說道，“沒這麽嚴重，再說了，薩仁又不是不打狼，不然怎麽護得住馬群。”
“辭了馬倌就撒手不管了？”哈達手背上被薩仁抽出兩條血痕，小聲嘟囔道，“姑媽是不是太自私了？”
烏仁圖婭心驚肉顫，讓哈達快別說了，再挨揍，她不會管他，薩仁只是冷冷地掃了眼哈達，對宋若音說：“我們回家。”
宋若音乖巧地點完頭，不忘去找蘇日娜討要奶豆腐，蘇日娜從包裏端給她一盆，為表感謝，以後只要做奶豆腐都有她一份。
宋若音吹響口哨，高雲聽令奔來，三人上馬離開，對於哈達的挑釁，從頭到尾也沒人在意，哈達有種一拳打在棉花裏的憋屈感，直到宋若音折身回來跟賽罕說：“三天內，我們包會上交狼崽的。”
她聲線溫吞，毫無說服力，哈達笑出聲，“吹牛不打草稿。”
宋若音一記眼刀剮向他，哈達頭皮發麻，再說不出一個字，宋若音交代他，“到時登門向額吉道歉。”
薩仁不在意，並不代表宋若音，她的額吉很好，她不允許任何人說她的不是。
眾人走後，烏仁圖婭訓斥哈達，“一天不闖禍渾身不舒坦，薩仁多多喜歡宋若音，要是掏狼崽出個事，她不得剁了你。”
王文麗來串門，一進包聽到宋若音要去掏狼崽，只覺得她不自量力，他們知青點來了兩批知青，哪怕是當上馬倌的李先學也不敢狼的主意，她居然才選上馬倌一個月就尾巴翹上天了，處處都想占盡風頭。
“嬸子，又不是哈達大哥逼她去的，出事也是她活該，怎麽能怪哈達大哥頭上呢？”王文麗捋著麻花辮，笑顏如花地坐過去。
“文麗說得對。”哈達呲著個大牙沖她傻樂。
烏仁圖婭摁他的腦袋，“對你個大頭鬼，這幾天給我老實待家裏，千萬別摻和宋若音掏狼崽的事，不然你就給我挑包單過去。”
受不了兩人眉來眼去，烏仁圖婭警告完就出去了，王文麗立馬往哈達懷裏靠，屈指點在他胸口，說話拉絲：“哈達大哥，宋若音沒掏過狼崽，肯定狼洞都找不到，要不你給她指條明路？”
哈達有所遲疑，他看不慣宋若音是事實，但也只是想贏她一回，讓歐沃他們不再那麽偏心，所以從沒想過真的置她於死地。
要知道，掏狼崽面對的不只是尚未有攻擊力的小狼崽，也可能是隨時撲殺過來的母狼，母狼護崽，對搶奪它們孩子的人類極為仇恨，一旦逮住機會，必然拼個你死我活，獵手因為掏狼崽被撕下一條手臂的事跡在草原比比皆是。
掏狼崽多危險，不敢想象，即便如此，每年春季牧民還不是紮堆上山冒險，一來草原人天生就喜歡跟狼鬥，二來不得不完成場部給出的硬性規定，還有一點：狼崽皮收購價比大狼皮貴。
哈達打哈哈地敷衍：“我要知道有狼崽的狼洞還輪得到她。”
王文麗看他眼神閃爍，明顯在誆她，不過她也不急於一時，反正還有三天可以讓她吹枕邊風，酥軟無骨地往哈達懷裏鉆了又鉆。
*
天近黃昏，看到許玲玲放牧回來，宋若音立即騎馬上了羊群，薩仁在包裏生火做飯，程方穆坐在包前的空地上，因為原主的緣故，家裏的三只大狗並不排斥他，安靜地趴在他腳邊。
宋若音回頭看，男人和狗，配上炊煙裊裊的蒙古包，竟有歲月靜好的美感。
春季羊倌每天需要對羔兩次，出圈一次，回圈一次，對一次羊羔喝一次奶，這個過程必須足夠心細，不然幾百只羊羔很容易混淆，找不到母羊喝奶的羊羔就可能餓死。
宋若音和許玲玲先將母羊收圈，羊羔們全部等在外面，一分開，母羊叫羊羔叫，其他大羊也跟著叫，咩咩聲吵得腦瓜子疼。
許玲玲揉揉耳朵，扯著大嗓門問：“哈達到底闖啥禍了？”
宋若音坐在馬背上，用套馬桿擋在羊圈出口，看到上只母羊準確認領羊羔後才會放行下一只。
隨著母羊放行越多，羊群漸漸安靜下來，宋若音這才將今天發生的事情簡單地跟許玲玲說了說。
許玲玲罵罵咧咧，“小王八犢子，牛犢子都不放過，俺要是烏仁圖婭嬸子，非得幾鞭子抽死他……不是，等一下，音音，最後你答應他啥了？掏狼崽！！！？？？”
宋若音讓她小聲音，不要吵到羊羔喝奶。
許玲玲壓著聲音姑奶奶地喊，“這都啥時候，你還想著喝奶呢？那可是掏狼崽啊，不是跟人掏心窩子，嘴上說說而已。”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許玲玲等到最後一只母羊出圈，立馬騎馬過去，苦口婆心地勸宋若音：“掏狼崽可不是鬧著玩，音音，你再好好想想。”
“我知道。”宋若音聞到羊肉掛面的味道，吸了吸鼻子。
“牧民每戶掏一窩狼崽都那麽難，咱們還是不要輕易嘗試了。”為母則剛，哪怕軟弱的母羊，為了保護羊羔也敢頂人，更不要說本來就兇狠的草原母狼，許玲玲一想到掏狼崽要跟母狼硬碰硬，她就頭皮發麻，渾身直冒冷汗。
對完羊羔，將羊群趕回石圈，宋若音將套馬桿掛到哈那墻上，和其他三人圍坐到爐旁吃面。
身下的厚氈有所傾斜，宋若音挨著他坐下了，程方穆表面正襟危坐，巋然不動，耳根已經偷偷翻紅，不住地偷瞄自己的媳婦。
沒錯，宋若音現在是他的媳婦，一想到這裏，程方穆的耳朵更紅了，好在沒人發現。
宋若音所有心思在吃食上，薩仁認真做的羊肉掛面，許玲玲還在勸宋若音甭沖動。
程方穆不著痕跡地往媳婦旁邊挪挪屁股，他現在這個狀態，要是有尾巴，能搖到起飛。
薩仁幫每個人盛一碗掛面，唯獨把程方穆遺漏了，他也絲毫不介意，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薩仁看他一眼，程方穆對她說：“終於吃到額吉做的飯菜了，真好吃。”
養子向來話不多，跟她相處時更是沈默寡言，薩仁也不是主動的性格，以致家裏氣氛極其詭異。
現在，養子居然哄起她來，很讓人意外，卻不是最大的變化，薩仁從程方穆一出現就察覺到了，他對宋若音的態度跟以前簡直判若兩人。
一直以來，他從不拿正眼看她，當她是陌生人，哪怕領證結婚，這次回來後，表面裝作不在意，卻時刻關註著她的一舉一動，一雙眼睛恨不得釘在宋若音身上。
薩仁不由瞇眼，審視起養子。
宋若音對原主的丈夫並不了解，打算先暗中觀察，但他這句話說到了她的心坎上，英雄所見略同，她把一罐腌野韭菜花遞過去：“加一勺，更好吃。”
程方從善如流地舀了一勺放面碗裏，攪拌均勻後，嘗了嘗道：“好吃。”
媳婦什麽都想著我，啊啊啊啊啊我好幸福啊啊啊啊啊
“俺也要，啊啊啊啊啊……太好吃了！”許玲玲晃晃腦袋，找回最後一絲理智，“不是，咋教你們帶跑了？音音，你就聽俺一次，甭去掏狼崽行不？”
“不行！”宋若音語氣堅定，沒有商量的餘地，扒完掛面，將碗雙手捧給薩仁，聲線溫軟下來，“額吉，我還要吃。”
許玲玲著急地跺腳，求助薩仁：“老師，您也幫忙勸勸啊，音音要去掏狼崽，您不是最反對打狼嗎？”
薩仁又宋若音添了一碗掛面，她對許玲玲說：“我從來不反對打狼，不過凡事適可而止，你們把狼打狠了，黃羊、旱獺、野兔、草原鼠那些家夥就泛濫了，打洞啃草，到時候草原就毀了，畜群沒了活路，人也別想生存下去。”
“不打也不行，狼群胃口大，野家夥吃光了，就該惦記畜群不說，牧民也沒東西可打獵了，要知道，草原人好多都是靠著打黃羊旱獺那些野家夥娶妻生子的。”
許玲玲能聽懂薩仁的意思，但是，眼下糾結的不是打不打狼的問題，而是宋若音要不要去掏狼崽，畢竟太危險了。
“草原如戰場，任何事情都有風險，包括你們每天接觸的放牧下夜。”薩仁說，“之所以對掏狼崽感到害怕，多是沒有接觸過，人類總是對未知事物感到恐懼。”
許玲玲無話可說。
“決定要去了？”薩仁確認地問宋若音。
宋若音鄭重其事地點頭。
“吃完飯，我教你怎麽掏狼崽。”以前的宋若音太嬌氣了，薩仁只能小心呵護，現在的宋若音不一樣，她足夠強韌，經過打黃羊接羊羔這些事，也讓薩仁明白了一個道理，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
聽過薩仁的教誨，許玲玲想起自己插隊草原的初衷，把吃幹凈的面碗往桌上一扣，下定決心大聲道：“老師，俺也要學掏狼崽。”
哪怕到時候只是給宋若音打打下手，也算她直面心中恐懼的一大步。
最重要的是，掏狼崽那麽危險，她不放心宋若音一個人，陪同前往，自然要學點本事，不給她拖後腿。
“程同志，信都捎去多久了，你咋這會兒才回來？”掏狼崽的事情一不糾結，許玲玲終於想起這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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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得太難聽，賽罕幫說道，“沒這麽嚴重，再說了，薩仁又不是不打狼，不然怎麽護得住馬群。”
“辭了馬倌就撒手不管了？”哈達手背上被薩仁抽出兩條血痕，小聲嘟囔道，“姑媽是不是太自私了？”
烏仁圖婭心驚肉顫，讓哈達快別說了，再挨揍，她不會管他，薩仁只是冷冷地掃了眼哈達，對宋若音說：“我們回家。”
宋若音乖巧地點完頭，不忘去找蘇日娜討要奶豆腐，蘇日娜從包裏端給她一盆，為表感謝，以後只要做奶豆腐都有她一份。
宋若音吹響口哨，高雲聽令奔來，三人上馬離開，對於哈達的挑釁，從頭到尾也沒人在意，哈達有種一拳打在棉花裏的憋屈感，直到宋若音折身回來跟賽罕說：“三天內，我們包會上交狼崽的。”
她聲線溫吞，毫無說服力，哈達笑出聲，“吹牛不打草稿。”
宋若音一記眼刀剮向他，哈達頭皮發麻，再說不出一個字，宋若音交代他，“到時登門向額吉道歉。”
薩仁不在意，並不代表宋若音，她的額吉很好，她不允許任何人說她的不是。
眾人走後，烏仁圖婭訓斥哈達，“一天不闖禍渾身不舒坦，薩仁多多喜歡宋若音，要是掏狼崽出個事，她不得剁了你。”
王文麗來串門，一進包聽到宋若音要去掏狼崽，只覺得她不自量力，他們知青點來了兩批知青，哪怕是當上馬倌的李先學也不敢狼的主意，她居然才選上馬倌一個月就尾巴翹上天了，處處都想占盡風頭。
“嬸子，又不是哈達大哥逼她去的，出事也是她活該，怎麽能怪哈達大哥頭上呢？”王文麗捋著麻花辮，笑顏如花地坐過去。
“文麗說得對。”哈達呲著個大牙沖她傻樂。
烏仁圖婭摁他的腦袋，“對你個大頭鬼，這幾天給我老實待家裏，千萬別摻和宋若音掏狼崽的事，不然你就給我挑包單過去。”
受不了兩人眉來眼去，烏仁圖婭警告完就出去了，王文麗立馬往哈達懷裏靠，屈指點在他胸口，說話拉絲：“哈達大哥，宋若音沒掏過狼崽，肯定狼洞都找不到，要不你給她指條明路？”
哈達有所遲疑，他看不慣宋若音是事實，但也只是想贏她一回，讓歐沃他們不再那麽偏心，所以從沒想過真的置她於死地。
要知道，掏狼崽面對的不只是尚未有攻擊力的小狼崽，也可能是隨時撲殺過來的母狼，母狼護崽，對搶奪它們孩子的人類極為仇恨，一旦逮住機會，必然拼個你死我活，獵手因為掏狼崽被撕下一條手臂的事跡在草原比比皆是。
掏狼崽多危險，不敢想象，即便如此，每年春季牧民還不是紮堆上山冒險，一來草原人天生就喜歡跟狼鬥，二來不得不完成場部給出的硬性規定，還有一點：狼崽皮收購價比大狼皮貴。
哈達打哈哈地敷衍：“我要知道有狼崽的狼洞還輪得到她。”
王文麗看他眼神閃爍，明顯在誆她，不過她也不急於一時，反正還有三天可以讓她吹枕邊風，酥軟無骨地往哈達懷裏鉆了又鉆。
*
天近黃昏，看到許玲玲放牧回來，宋若音立即騎馬上了羊群，薩仁在包裏生火做飯，程方穆坐在包前的空地上，因為原主的緣故，家裏的三只大狗並不排斥他，安靜地趴在他腳邊。
宋若音回頭看，男人和狗，配上炊煙裊裊的蒙古包，竟有歲月靜好的美感。
春季羊倌每天需要對羔兩次，出圈一次，回圈一次，對一次羊羔喝一次奶，這個過程必須足夠心細，不然幾百只羊羔很容易混淆，找不到母羊喝奶的羊羔就可能餓死。
宋若音和許玲玲先將母羊收圈，羊羔們全部等在外面，一分開，母羊叫羊羔叫，其他大羊也跟著叫，咩咩聲吵得腦瓜子疼。
許玲玲揉揉耳朵，扯著大嗓門問：“哈達到底闖啥禍了？”
宋若音坐在馬背上，用套馬桿擋在羊圈出口，看到上只母羊準確認領羊羔後才會放行下一只。
隨著母羊放行越多，羊群漸漸安靜下來，宋若音這才將今天發生的事情簡單地跟許玲玲說了說。
許玲玲罵罵咧咧，“小王八犢子，牛犢子都不放過，俺要是烏仁圖婭嬸子，非得幾鞭子抽死他……不是，等一下，音音，最後你答應他啥了？掏狼崽！！！？？？”
宋若音讓她小聲音，不要吵到羊羔喝奶。
許玲玲壓著聲音姑奶奶地喊，“這都啥時候，你還想著喝奶呢？那可是掏狼崽啊，不是跟人掏心窩子，嘴上說說而已。”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許玲玲等到最後一只母羊出圈，立馬騎馬過去，苦口婆心地勸宋若音：“掏狼崽可不是鬧著玩，音音，你再好好想想。”
“我知道。”宋若音聞到羊肉掛面的味道，吸了吸鼻子。
“牧民每戶掏一窩狼崽都那麽難，咱們還是不要輕易嘗試了。”為母則剛，哪怕軟弱的母羊，為了保護羊羔也敢頂人，更不要說本來就兇狠的草原母狼，許玲玲一想到掏狼崽要跟母狼硬碰硬，她就頭皮發麻，渾身直冒冷汗。
對完羊羔，將羊群趕回石圈，宋若音將套馬桿掛到哈那墻上，和其他三人圍坐到爐旁吃面。
身下的厚氈有所傾斜，宋若音挨著他坐下了，程方穆表面正襟危坐，巋然不動，耳根已經偷偷翻紅，不住地偷瞄自己的媳婦。
沒錯，宋若音現在是他的媳婦，一想到這裏，程方穆的耳朵更紅了，好在沒人發現。
宋若音所有心思在吃食上，薩仁認真做的羊肉掛面，許玲玲還在勸宋若音甭沖動。
程方穆不著痕跡地往媳婦旁邊挪挪屁股，他現在這個狀態，要是有尾巴，能搖到起飛。
薩仁幫每個人盛一碗掛面，唯獨把程方穆遺漏了，他也絲毫不介意，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薩仁看他一眼，程方穆對她說：“終於吃到額吉做的飯菜了，真好吃。”
養子向來話不多，跟她相處時更是沈默寡言，薩仁也不是主動的性格，以致家裏氣氛極其詭異。
現在，養子居然哄起她來，很讓人意外，卻不是最大的變化，薩仁從程方穆一出現就察覺到了，他對宋若音的態度跟以前簡直判若兩人。
一直以來，他從不拿正眼看她，當她是陌生人，哪怕領證結婚，這次回來後，表面裝作不在意，卻時刻關註著她的一舉一動，一雙眼睛恨不得釘在宋若音身上。
薩仁不由瞇眼，審視起養子。
宋若音對原主的丈夫並不了解，打算先暗中觀察，但他這句話說到了她的心坎上，英雄所見略同，她把一罐腌野韭菜花遞過去：“加一勺，更好吃。”
程方從善如流地舀了一勺放面碗裏，攪拌均勻後，嘗了嘗道：“好吃。”
媳婦什麽都想著我，啊啊啊啊啊我好幸福啊啊啊啊啊
“俺也要，啊啊啊啊啊……太好吃了！”許玲玲晃晃腦袋，找回最後一絲理智，“不是，咋教你們帶跑了？音音，你就聽俺一次，甭去掏狼崽行不？”
“不行！”宋若音語氣堅定，沒有商量的餘地，扒完掛面，將碗雙手捧給薩仁，聲線溫軟下來，“額吉，我還要吃。”
許玲玲著急地跺腳，求助薩仁：“老師，您也幫忙勸勸啊，音音要去掏狼崽，您不是最反對打狼嗎？”
薩仁又宋若音添了一碗掛面，她對許玲玲說：“我從來不反對打狼，不過凡事適可而止，你們把狼打狠了，黃羊、旱獺、野兔、草原鼠那些家夥就泛濫了，打洞啃草，到時候草原就毀了，畜群沒了活路，人也別想生存下去。”
“不打也不行，狼群胃口大，野家夥吃光了，就該惦記畜群不說，牧民也沒東西可打獵了，要知道，草原人好多都是靠著打黃羊旱獺那些野家夥娶妻生子的。”
許玲玲能聽懂薩仁的意思，但是，眼下糾結的不是打不打狼的問題，而是宋若音要不要去掏狼崽，畢竟太危險了。
“草原如戰場，任何事情都有風險，包括你們每天接觸的放牧下夜。”薩仁說，“之所以對掏狼崽感到害怕，多是沒有接觸過，人類總是對未知事物感到恐懼。”
許玲玲無話可說。
“決定要去了？”薩仁確認地問宋若音。
宋若音鄭重其事地點頭。
“吃完飯，我教你怎麽掏狼崽。”以前的宋若音太嬌氣了，薩仁只能小心呵護，現在的宋若音不一樣，她足夠強韌，經過打黃羊接羊羔這些事，也讓薩仁明白了一個道理，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
聽過薩仁的教誨，許玲玲想起自己插隊草原的初衷，把吃幹凈的面碗往桌上一扣，下定決心大聲道：“老師，俺也要學掏狼崽。”
哪怕到時候只是給宋若音打打下手，也算她直面心中恐懼的一大步。
最重要的是，掏狼崽那麽危險，她不放心宋若音一個人，陪同前往，自然要學點本事，不給她拖後腿。
“程同志，信都捎去多久了，你咋這會兒才回來？”掏狼崽的事情一不糾結，許玲玲終於想起這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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