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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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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

晨光熹微,照亮了素白指尖停頓的許久。

‘The scar had not painted Harry for neen years.All was well.’

陽光總是很巧。

還有點刺眼,湯姆身上的黑色衣袍,流光溢彩地在閃耀不止。

會是陽光下的泡沫嘛?

迅速來到呆呆發楞的風暝身邊,湯姆垂眸看去,瞳孔一縮。

手指長的玉簡輕松就到了他微顫的手中,深不可測的目光掠過空中消失的淡淡玄色痕跡。

江十初!

他蹲下身來,伸手將她臉頰兩旁的散落長發勾到耳後。

四目相對,彼此目光清明,卻都一語未發。

黑色發尾不再留戀青綠細草,纏綿勾織著黑色短發。

“我不會消失。”

“我是真實的。”

懷裏的人一言不發,湯姆耳畔觸摸到的肌膚,一片冰冷。

風暝如同溺水後的劫後餘生,緊緊摟著他脖子,呼吸的細微熱氣全部撒向他耳朵。

“風暝,你還記得zora的誕生嘛?生命的誕生覆雜也簡單,用你熟悉的話來講,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他雙手撫摸著她後背,讓她清晰感受著彼此的存在,“一念即‘道’,或許我過去是書中的虛假人物,在虛無幻境裏,我意識到了這個殘酷,也是我主動堅定了自己的真實存在。自此,我的命才真實掌握在自己手裏。”

“但我離不開那裏,那本書的核心思想是愛,是最後、也是最為關鍵的一道禁錮。”

“我不是缺乏他人的愛,不是沒有得到,是我不願接受。”

“貧居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他引用著諺語,輕蔑一笑,“我一無所有的時候沒得到,我站在人群焦點、權利巔峰,更不需要。”

“人們迷戀的是什麽?憧憬什麽?貪婪什麽?一個虛假人設,多麽自欺欺人的愚蠢惡心。英俊、溫文爾雅,陰郁,冷酷冷情,身世坎坷的缺愛,又身居高位的強大恐懼。

幻想被這樣一個可怕又強大的人偏愛。

靈魂?

人格?

他們只看得見這一副皮囊和自己腦海中的Lord Voldmort,有的‘芨芨草’甚至將湯姆·裏德爾和Voldmort分割開去,可笑的愚昧!

從始至終,只有我!

這樣一個反差魅力的形象設定,哪怕是另外一個隨便的人,叫喬治、叫巴德,他們也會去喜歡的,惡心至極。”

安靜聽著這些,風暝今早才讀完這本書,還沒思考出面對的合適。

有一個深深的想法,她不敢往那裏想。

當自己的自由意識是某只筆下的書寫,這是根本否定了存在的本性。

她不能接受,他同樣無法再次經受這個打擊。

盡管這個結局看起來是好的。

如果是她一個人,尚且可以堅強安慰。

但風暝不止有自己,還有她愛的唯一。

她沒有推開他,輕聲的說話似一陣風,“抱緊我,湯姆。”

這是她現在僅有的理智。

眸子深了深,他試著說些輕松話題,“我知道你反覆看那段記憶,是在想什麽了,這還是我在等待丘山不死樹開花的時候想清楚的。”

“魂魄真正的融合,是痛苦極了。但我同時感受到愈合的驚奇溫暖,那時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但我有個念頭,我要知道你第二次見我的時候為什麽對我笑,明明第一次直接被我嚇哭了。一念生,一念死,我要活著,要活下去,你也要活著,活著告訴我答案。”

四下萬籟俱靜,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緊緊擁抱的他們。

沈默不語,果然不好。

有些痛,必須親身經歷後才能明白。

湯姆繼續說道,“你解除了我身上的設定禁錮,我留住了你散去的魂魄,我們救了彼此。否則,江十初!”

他咬牙切齒說著這個名字,“就算是他傾盡所有,都救不回你。”

她能活著,還能升靈,是不幸中的萬幸。

“我……”風暝難受皺緊眉頭,低頭埋在他鎖骨上,雙手交纏緊握著自己的手腕,她抱得很緊,已經讓湯姆感受到了疼。

“我害怕。是的,這是我下意識的感受。在我還沒有打開那本書看的時候,我已經開始懷疑所有。我很確定有個懷疑的最終,是一切過去的崩塌粉碎。”

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

湯姆無聲嘆了口氣,深深將她擁入懷裏,側著臉,枕在她黑發頭頂上。

擁抱的清晰,是她漸漸明亮的聲音。

“但我內心有個聲音告訴自己,我絕對不能陷入虛無的無意義想法裏。雖然仙靈的壽命有生死,無終止,但我不能浪費。我走過了無數過江之鯽般顯靈者企盼的‘升靈’,經受了特殊的81道天雷,不同於其他人的四九劫雷,我要更加珍惜自己擁有的一切。”

她應該好好活著。

是她主宰自己的情緒,而不是讓燭熒眼的共情影響著她。

“我要真實,哪怕這是殘忍的打破,我也要。”

現在慢慢回想過來,風暝輕聲問道,“教授,知不知道?”

突然一陣哀傷,鄧布利多教授早就死了,再也沒有人能在甜食上和她志趣相投了。

她也很高興遇見並認識他,更多是無言的感激,他願意冒險給湯姆一個機會。

“他們只知道過去的記憶,不知道過去是一本書。我覺得自己挺仁慈的,保留了謊言的面紗。”望著她擡頭看過去的疑惑目光,垂下黑發無名增添了她一絲溫婉柔憐,這是很難看到的反差柔弱。

他擔心她知道一切事實的難以接受,但他同時對她是很有信心的。

風暝是一把軟劍,柔中帶剛,風雨壓不垮的存在。

正奇怪他怎麽不說話,風暝眨眼間就看到湯姆放大的面孔,唇上傳來絲絲麻意。

“我想你了。”是他的輕聲。

有些話只要開口說一次,就能不斷表達自己的真實感受。

她從來不吝嗇自己的心動瞬間,“我好愛你,不知從何而起,自此情有獨鐘。”

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他說。

他們交頸擁入了一個溫柔又繾綣的吻,雲雨糾纏,即刻貪歡。

風暝是放縱到昏睡過去,她的手指仍然緊緊握著他的,像是生怕湯姆突然消失了一樣。

她要是願意黏人起來,宛如一彎春水般沈溺其中,不知歸路。

月光安靜徘徊在紅緞被上,似細碎的銀粒在空中浮動上下。

湯姆眨眨眼,寧靜的黑夜流轉在他眸中。

情有獨鐘?

關鍵在於這個‘獨’字。

她有時候很強大,有時候很弱小。

比如剛剛,被扣緊的右手動了一下,風暝就迷糊醒了,聲音很小說著‘別走’。

他一句下意識的‘我不會。’

怎麽說呢?

輕聲溫柔不必假裝,感情的自然流露,一切水到渠成。

真奇怪。

她害怕他的消失離去。

繁星布滿夜天,湯姆早已習慣了無眠,寶貴的時間不應浪費在睡眠中。

這又是他和風暝不一樣的地方。

隔日天色霽藍,破曉時分。

風暝就像是做了噩夢似的,突然驚醒,擡眸正對上他那雙清明的溫和黑眸,冰冷是最少的。

他還在,她長舒一口氣,閉目掩下所有的擔憂害怕。

湯姆搞不懂她究竟愛自己什麽,但這個問題無解。

愛上,一直愛著,不需要理由。

花費在她身上的時間,他從來不覺得浪費和無意義。

沒有任何生靈比風暝更值得的了。

他向她走來,從回答‘是’的開始,大多數時候她沒放開過他手。

如果這是一場交易,是雙方都雙贏的完美局面。

小姑娘重新牢牢扣在他懷裏,掌心的緊握更收攏了。

湯姆沒忍住笑了起來,笑聲恰如風拂過,泛起一池春水。

“你怎麽這麽混蛋!”

看她心情不好,現在心臟都在打鼓似的跳個不停,他倒好,居然還以此為樂。

她離不開他,不承認,沒關系,這很公平。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湯姆半起身,慵懶靠在床背上,將氣得臉頰鼓鼓的風暝橫抱在懷裏,不輕不重吻著她臉頰和脖頸。

“風暝,別操心定格的過去,真假就像陰陽,別多思這個。我就在你身邊,永遠。”

他用她熟悉的語言,更能讓她明白他的深層意思。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

怔楞眨了下眼,風暝突然問道,“我是不是用愛束縛了你?如果從我們舉辦婚禮那年開始,只要你願意,你完全可以統治魔法界,甚至成就更高。”

他的長生,是他自己努力的結果。

這的確是他預料的時間安排。

十年游歷途中,知道過去是一本書的真相,進而堅定統治的思想。

等到1981年,再次調整統治的策略。

兩次記憶的恢覆,是他一早就設置好的。

因為她,計劃的軌道遠離了最初的方向。

“我從來沒有渴望得到你,”望著她眼睛裏的自責和愧疚,湯姆認真道,“不是一個物品那種的占有所屬,也不是生理激素控制的欲望需要。我第二次吻你的時候,你打破了我固有認知。”

“你是人,和我一樣。你第一次回吻生疏得上癮,勇者不懼,眼睛瞇著笑,特別好看。”

他們的觀念是很多不同的,風暝認為結婚後是正當行使夫妻權利,但湯姆認為必須要給她一個婚禮,因為她值得。

“你很多時候都不在乎,但是我在乎,你是天上的眀亮星辰,我不能將你拖下來,我們都不是彼此的累贅負擔。

我應該讓你看到、親身感受到,你和我在一起,會比過去更好。有了我,你眼中的其他風景只是我的陪襯。

我不介意永遠待在黑暗,但如果有機會走在燦爛驕陽下,誰又會拒絕呢?我很確定,如果陽光太過刺眼,你會為我打傘的,不是嘛?”

“是,”眼睛充滿了潮濕,她的聲音有點低啞。

他撫摸著她臉頰,唇珠,鼻翼,蜻蜓點水一般輕盈觸碰,“我主動要求重活在一個真實世界,原因是臨死前再一次看到魔咒的反彈,我的生命開始隕落,同時閃過一個想法,為什麽要如此混蛋地度過這一生?鄧布利多說的麻瓜希特勒”

她知道希特勒,教授暗示這個人的時候,她就明白了。

“對不起,”

眼淚根本控制不住地流向他指尖,風暝搖搖頭哽咽道,“我再也不罵你混蛋了。”

她一直哭得都沒有聲音,小時候害怕哭泣的時候是壓抑自己,漸漸,已經成習慣了。

就連暗啞的抽泣聲,也只是大聲點的換氣聲。

掌心快速變出手帕擦去她眼淚,湯姆咽了咽口水,緩解幹澀的喉嚨,“你知不知道無數人是慶祝著我的死亡?就算是想我活著,不過是黑魔印記的強制捆綁無法消去?無數人想我死,幾乎沒有人真心想我活著?”

她知道。

他的性格,一步步契合著他的行事。

除非他自願修身養性,否則,沒人能改變他的想法。

“你活下來吧。”

“是,你是沾染血腥的黑巫師,但你是黑夜裏的煙花,在歷史夜空中永遠警醒了世人,從此以後,明面上的、政治口號上的種族歧視,再也沒人敢起風浪。”

“我不管你身份怎樣,能力怎樣,我都想你活著,活得更好,更快樂。”

而不是童話書裏的冷笑瘋狂,仿佛一絲絲人性都沒有。

書裏的視角是旁觀者的看待結果,他的行事風格一向都是果決無情、任性而為。

但這並不能代表他真正的想法,書裏他的心理活動,也只有1981年去殺哈利·波特那次的再度回憶,僅僅一點。

“你對於我,意義不凡,很重要。”

太多太多,她的生活方方面面都被他侵染透徹。

在沒有愛意的時候,風暝已經註意到他了。

“我甚至害怕到認為只要殺一人就要像你那麽痛苦,三次,你警醒我三次。

第一次我沒加上那味嗜血紫草,沒立刻要他的命。

後面兩次,我放過了風琛,也放過了自己的折磨,以骨血彌合他的魂魄,還了他的生恩。我想到了家主風淩眼中的悲憫,想到了十初師兄的勸告,還想到了你。”

湯姆眸子輕動,仍舊看著她。

“我絕對絕對不能殺他,即使他的壽命是自然臨終,他的魂魄,我也不能的。”

“我覺得終於擺脫了風琛的陰影,我一定會有一個嶄新的未來。我以為那是最後一次見面,回禮感謝。”

她沒再流淚了,情緒穩定了許多。

濕潤泛紅的眼睛看了過來,湯姆就聽到了那個答案,“很可惜,燭熒看到的,我無法抽離出記憶。我笑是因為,你回應了我的禮。”

“什麽?”

她究竟看到了什麽?

他聲音有點驚訝提高了音量,風暝眨眨眼一瞬想明白,竟然是她自作多情!

可惡!

她轉過身去,暫時不想看他,也就錯過了湯姆臉上轉瞬即逝的無奈笑意。

耳畔的吻一點點落下了安撫,她才繼續說道,“我第一次看到了你魂魄。主魂似心臟般凝實,餘下魂魄似碎末細沙般環繞著它,沒有人形,就像是一團清晰可見的霧,但是太稀薄。一片黑夜裏,你的魂魄就是星辰,微渺但明亮。不似流螢閃亮移動般流動,是凝固的,是剎那間的定格。”

她那時覺得奇怪,現在才明白,一本書的完結,就是所有人物的定格。

湯姆定定看著她在半空的靈力勾畫,晨曦的第一縷陽光照射在那青綠簡畫上,他收攏了些手臂,把她緊緊抱在懷裏。

指節收攏,風暝沒再繼續描畫,只是嗓子發緊,心疼地看著這一個意外。

他們是彼此的陽光,照亮了對方前行的路,一起攜手向前。

他當然特殊,對‘生’的執著早已是目標,是獨一無二的信念,是跨越了虛假和現實。

贈人玫瑰,手有餘香。

那時他想她活著,不僅是回饋了她,也是救了他自己。

“我忘了告訴你一句話,”

湯姆松開些手,面對面摟著轉過身來的風暝,他的神色平靜但尤其認真,“我真的沒有釣你,我想,如果只有湯姆·諾托斯·岡特這段記憶,我在畢業那天會對你說出口的。”

他看到她眼睛又是霧蒙蒙的一片,手臂被她抓捏得很疼。

她一步步勸著自己放下‘他的我愛你’,但這是他的問題。

他會在行為上表達,但不會在語言說一點。

湯姆嘆道,“別哭,眼睛都紅了。我怎麽都不會想到,這麽愛哭的你,讓我心甘情願偏離最初計劃。”

“感情永遠無法影響我的判斷,但我的判斷,永遠跟著感情走。”

看,風暝對他的影響太大了。

他審視著自己這個行事,夫妻的愛情,父女的親情。

湯姆並沒有在1998年5月2日離開世界,而是等到他們唯一的女兒zora死亡後,等到老魔杖失去魔力後,等到亞倫和凱瑟琳各自成立自己小家後,他才離去。

至於接連不斷的戰爭疊起,麻瓜的再一次世界大戰?巫師的種族戰爭?

他早就看膩了利益的瓜分。

“我好遺憾啊…湯姆……我沒……沒參加自己畢業典禮。”

她抽了抽鼻子,又擦走眼淚,不想模糊視線望不見他眼睛裏的月光愛意。

可是,她真的忍不住,淚水不管不顧地湧了上來,無法控制。

“天上一天,地下一年,我還遺憾太多人的死亡轉瞬即逝,連告別都成了永久的遺憾。”看著他專註擦著自己眼淚,風暝也很無奈淚水的失控,但細膩情感是無法抑制的。

“你就受著吧,流淚根本忍不了一點。我覺得…我在珍惜,但我一直在任性。”

“你要這樣想,風暝,一帆風順的人生是會讓人傲慢到一敗塗地的。人的劣根性就是不懂珍惜,將別人的好、習慣成理所當然。”

“你這不是任性,是有自己的主見和性格。”

他給了她想要的,她也給了他想要的。

風暝的抽噎換氣聲越來越小了,她在聽他說話。

湯姆耐心說,“回頭看去,雖然我倆自傲到差點沒了以後,但zora的出現,何嘗不是我們緣分的延續?況且,正是因為看到了你過去的部分記憶,我才能了解你。畢竟只靠你自己說,我才問一點就是你沈睡3年多的後果。這種水深火熱,太消耗我們了。”

接受感情,已經是超出他預料了。

還要經營,湯姆覺得很麻煩,這不是強大就能辦成的完美,不是利益的拋出就能達成的心想事成。

這是要以最真實的自己去面對她。

無數次想回避,但失去她的十三年,已經讓他明白逃避會更痛苦,可他不能殺了她一勞永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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