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李鳳山的家裏，原本在葉冉看來這樣有名望的學者因該會被B市養得富得流油，卻不想他跟平凡人一樣住在幾十米高的樓層裏面，家裏的擺放更是樸素得很。

找了物管拿了鑰匙打開門。去發現明明是白天，屋內卻是漆黑一片，窗簾也鮮少被人拉開，並且屋內散發著福爾馬林和一些藥材本身的味道。

沈鐘離打開燈，屋內瞬間明朗起來，兩室一廳的標準間，屋內擺放整齊得不像話，就像他們勘察宴英的家裏一樣，每樣東西的間距以及分類層次都像是教科書式的整潔，一眼就看得出這人有非常嚴重的強迫癥。

走進書房，葉冉看見的是一本又一本相關的醫學書籍，有的是大學裏必修的教程，有的是一些研究學術的專業書籍，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書籍在書架或是在書桌上。

放眼四周是一些醫學上的微型實驗器械，很零散卻很整齊的擺放在案臺上，還時不時有儀器裏發出的滴答滴答聲。

走近書桌拿起一本書《悼亡》這讓葉冉有些釋然 ，光是從這本書就能看出她的推測是正確的，李鳳山就是按照這本書殺人的手法進行報覆的。

轉移視線，想要拉開書桌下面的抽屜，卻發現被密碼上了鎖，開鎖的就是很久之前的電話亭裏的電話撥鍵盤，卻安裝於書桌的下方，要俯下身仰頭才能看見。

鉆進桌子下面，看著那個解鎖撥鍵盤。

葉冉細細思索了一會兒，把能想到的數字通過李鳳山的出生日期或者他的身份證後六位再結合那些被磨損不同程度的數字組成的密碼都試過了，依然無動於衷，“沈鐘離。”

沈鐘離聞聲趕來，看到葉冉別在書桌旁邊，“怎麽了？”

葉冉指了指密碼鎖，“你有簡單快捷的辦法打開它嗎？”

沈鐘離看見後也隨之蹲了下來，“這個沒有別的辦法，只有按照數字的不同磨損程度來判斷首位、末位以及其他數字的組合成六位數字所有的密碼。”

“我還以為神探可以想到或者做到破解別人密碼的方法呢？”

“我又不是做小偷的，要那麽多破解密碼的方法做什麽？”

葉冉癟嘴，“人在按數字密碼時一般有幾個習慣，一般第一個數字會按得重些，最後一個按得輕些。所以這裏磨損程度最重的是6，最輕的是1，中間分別是4、7、9、2。數字4的磨損面積在左側，2的磨損面積的下方，7在磨損面積的上方，9在磨損面積的右側，按照一般人的按鍵習慣所以密碼是692471。試試？”

沈鐘離看了葉冉一眼，就開始輸入密碼。

果不其然，一下子就打開了。

沈鐘離擡眼看著笑得一臉得意葉冉，很是不給面子的直接拿起抽屜裏的筆記本。

看著很眼熟啊，“這不是昨天我和胡柯看見的那個筆記本嗎？還用抽屜鎖著，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啊？”看著沈鐘離的眉頭愈皺愈緊，“這麽嚴肅，那應該就是有不可告人的信息了。”

沒過好久，沈鐘離就把手裏的筆記本扔給葉冉瞧。

翻了兩番，葉冉就了然了，這他媽的簡直就是李鳳山給自己挖墳墓的工具啊，簡簡單單的一個筆記本不僅記錄了他的作案動機，還記錄了他的作案過程和作案後的心得。

簡直了！

今天一大早的所有功課都只是推斷出嫌疑人然後上報檢察院實施抓捕，但也必須抓到人後有了證據才能判罪，不正求沒有可靠的證據嗎？

立馬掏出取證袋把它放進去，小心翼翼的保存好。

兩個人又仔細搜索了一番，雖說沒有像筆記本一樣很有指向性但也收獲了不少，比如說實驗的器材裏有不少含有異丙酚成分的麻醉劑成，有的是成品有的還是半成品，再比如書桌後方的墻壁上有一副畫，取開那幅畫映入眼球的就是衣服和今天早上沈鐘離分析作案路線圖一模一樣的城市規劃圖，連作案路線以及作案後的藏身點和尋找目標的場所都與沈鐘離分析的別無二致。

有了這些還真不怕李鳳山教授會嘴硬了。

沈鐘離拿起手機，“說。”

“沈副隊，抓到嫌疑犯李鳳山了。”

“好，我們馬上回去。”轉過頭對看筆記本內容，正一副苦大仇深樣子的葉冉，“走吧，抓到他了。”

回去的半路上沈鐘離還去拿了一份快遞。

看著被他拆開包裹露出的offer上面寫著B市警察學院的刑偵講師聘書，疑惑道：“你還要去外面做兼職，我們局裏的工資不能養活你？”

“誰會嫌錢少，況且以後可能還有個敗家的老婆。”

葉冉擰眉，“不對啊，以後是什麽時候，話說你不是有女人的人嗎，看石隊對你那麽高的評價，以你的資質早就賺夠老婆本了吧。難道......？”

沈鐘離毫不理會葉冉的意有所指以及調侃，手指輕輕捏著聘書，“誰告訴你我有女人了？”

葉冉眼神漂浮不定，一張老臉倒是沒有像紅得通透的耳朵一樣，表現的極其淡定，“就是宴英那個案子啊，你不是和胡柯一起去夜店辦案了嗎，被那些鶯鶯燕燕調戲時，你怎麽說的？”

“每天早上都有運動。”

看著葉冉一副你自己體會的表情，沈鐘離瞬間失笑，“你這麽關心我的私生活，怎麽，喜歡我？”

葉冉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樣子，“不會，我們不適合，你也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沈鐘離挑眉，“你喜歡小奶狗那樣的類型？如果真是這樣你還真不如喜歡我。”

“話說你這個意見我還真考慮過，誰叫你整個案子都在我面前晃來晃去，如饑似渴的我還是考慮了一陣子滴，最後我才發現無論我喜歡什麽樣的類型好像都不是你這型。我男人最起碼必須得溫柔款款。你有嗎？”

“抱歉，對你真的溫柔不起來。或許你說得對。”沈鐘離冷笑兩聲後就留給葉冉一個背影走了。

葉冉表示很無辜，就這麽幾句話也不知是哪把他點燃了，對她，他還真是一點溫柔都沒有。

回到局裏，葉冉和沈鐘離把去現場偵察以及去勘察李鳳山的家裏發現的一切交代清楚後，兩人就去審訊室了。

兩人一起審訊李鳳山最初兩人是反對的，畢竟在有些事情上審訊時很可能意見不統一。

所以石大奇就把審訊主導位置給了沈鐘離，讓葉冉輔助。

美名其曰，讓葉冉好好跟著沈鐘離學兩手，爭取早日獨當一面。

整個案子的剖析讓葉冉對沈鐘離這個人還是有些欽佩，能學到東西自然是好的，就怕學不到東西一直被這對她很不溫柔的人一直壓著沒有出頭日。

既然隊長都這麽說了，兩人也不好推辭。

好在兩人配合這麽久，也還算時默契。

走進審訊室，葉冉就給李鳳山端了一杯水放在他的面前。

此時的李鳳山再也找不到當時的繾綣風雅以及沈穩和淳樸，頭上的黑發還沾染著風幹的血液，原本雪白的襯衫也有少許暗紅的血滴，蓬頭垢面的形象讓人實在無法回想到當時初見時的清風別致。

“我沒想到再見您時會是在這，而您我的身份又如此懸殊。”沈鐘離握著那杯水說道。

葉冉在旁邊聽著沈鐘離對李鳳山教授一口一個“您”，可見這個人對他來說是值得尊重的，只是可惜了。

“我想到了，從我知道你會來B市做刑警的那天起，我就預見到了。你我的再次相見很有可能只有一兩次的和平相處，之後肯定會兵戎相見的，只是時間問題。你比我預想到的要早點，畢竟我是打算自首來著。”

“為什麽要這麽做？努力做好你的科研為國家的醫學事業做貢獻不好，還是為國家培育莘莘學子不好？”

“呵！沈鐘離，你還是不了解我，雖說我們有過一兩次的深談經歷，但還不至於把我的全部托盤而出。我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我覺得還是讓這個姑娘來審好些。”從容不迫的神態讓人倍感壓力。

審訊室裏一片寂靜。

片刻後，沈鐘離起身拍了拍葉冉的肩膀，打算出去抽根煙再進來。

葉冉看著他的背影，她也是無意間知道沈鐘離以前居然是防守海關的武警，一般這種人都是極其看重朋友之間的情誼，哪怕是只見過一兩面但卻很聊得來的那種心心相惜也很珍惜。

“因為您周邊的一些人物，才導致您反偵察能力比常人強很多是嗎？”

李鳳山淡淡笑道：“小姑娘出來幾年了？”

“快四年了。”

“難怪，人一旦出來久了，就無比懷念以前的某個時候，所以在某件事上即使知道是錯的但還是想騙自己所做之事是對的。我不敢說沈鐘離現在此時的心裏很難受，但應該也不好受。”

“那您為什麽要走上這條不歸之路呢？”

李鳳山伸出手把杯子裏的水喝凈，“那句英文看見了嗎，那是我給自己的稱號。”

“所以您對自己的所作所為表示承認了是嗎？”

“是，我承認，我殺了五個人。但是我覺得這五個人應該在你們看來也算是罪大惡極的是吧？”李鳳山活動一下身子，“給你講個故事。”

葉冉示意旁邊的警察幫忙再去倒一杯水。“您請講。”

“有這樣一個男孩，他來自農村，是村裏面唯一一個考上了比較好的大學，學金融學。整個大學期間他都無比的用功，淩晨四點了還躲在被窩裏看書。別人寢室隔三差五都有一次聚餐促進寢室友誼，可他卻沒有，因為沒有錢與室友們進行AA制，同時他很自卑不想暴露自己。你說他連吃個一葷一素的套飯都要考慮好久的人，怎麽會去和別人聚餐呢，所以整個大學裏，不對，是整個學習生涯裏他都顯得異常的孤僻。在自己眼裏是自卑，在別人眼裏卻成了自傲，因此在同學眼裏也是不受歡迎了那種。他想唯有靠更加努力的學習他才能擺脫這貧窮的牢房。他轉了專業學醫學，考了教師資格證，努力考托福和雅思爭取拿到學校免費出國留學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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