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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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四點時，城堡前的草地上散落著一個個長方形的、包裹似的東西，離天亮大約只有一個小時了，四下裏還是漆黑一片。
城堡裏異常寂靜，此刻既看不見亮光閃爍，也聽不見撞擊聲、尖叫聲和吶喊聲音空無一人的門廳裏，石板上血跡斑斑，綠寶石仍然散落在地，還有破碎的大理石和劈裂的木頭，一部分扶欄被炸飛了。
禮堂裏擠滿了人，幸存者三五成群的站著，互相摟抱在一起，或者坐在臺階上，傷員都集中在高臺上，龐弗雷夫人和一群助手在給他們治療。
死者在禮堂中央躺成一排，哀悼者們在他們旁邊擠成一團默默哭泣，還有一些人走來走去，互相安慰，另一些人在喝藥劑，為身邊的人塗白鮮，唐克斯一屁股坐在發呆的莉安旁邊，伸手攬住了她的肩膀。
“你不是在你母親家裏陪著小泰迪嗎？”莉安本來有些難過，但看到她出現，又強打起精神，“你剛生完孩子不到一個月就來參加戰鬥，萊姆斯沒有生氣嗎？”
“我不能忍受被蒙在鼓裏的滋味，”唐克斯顯得很痛苦，“我母親會照顧他的。”
剛才戰鬥中還跟她手牽手的盧平僵硬的坐在她們旁邊，看上去簡直就像在生唐克斯的氣。
“行啦！行啦！”小天狼星把白鮮倒在傷口上，痛得打了個哆嗦，他咬牙切齒的說，“貝拉這個瘋婆娘，她差點兒殺了我跟唐克斯！你要生氣，去跟她生啊！”
“貝拉特裏克斯還沒死嗎？”莉安問道。
“沒有，她很得意，把我和唐克斯打倒之後就不見了蹤影，”小天狼星說，“當時城堡的一側爆炸了，都是灰塵和廢墟，落在了我身上，我們什麽也看不清。”
“那她應該被炸死了。”唐克斯滿懷希望的說。
“沒有，那個爆炸是盧克伍德幹的，我看到他了，”弗雷德說，他身上的鎧甲叮當作響，“當時他從外墻上被炸開的豁口掠過，許多咒語朝我們射了過來，不過我們都趴在地上，只擊中了我們後面的墻壁，然後貝拉特裏克斯以為我們死了，就跟他一起跑了，珀西對他後背發了個惡咒，不知道有沒有打中。”
“鎧甲怎麽樣？”喬治說，“下次換我穿。”
“棒極了，”弗雷德摸著鎧甲，胸口上那裏有很多劃痕，似乎凹陷進去了一塊，“誰讓你猜拳輸了，除非你贏我一次。”
“我們應該多拿點道具，是吧？”喬治心有餘悸的說，“盧克伍德那個炸彈——”
“沒用，那是物理傷害，你們的防咒鬥篷不起作用，”莉安說，“如果沒有當場被炸死，大概只有鳳凰的眼淚還能救。”
這時，哈利三人氣喘籲籲跑進了禮堂，羅恩身上還背著一個東西，他們定睛一看，是一動不動的斯內普。
“要是莉安死了，我跟你沒完！”羅恩大聲嚷嚷道，“你都聽到了，斯內普說要把你抓去送給伏地魔，你還用眼淚救他！”
哈利垂頭喪氣，這是一向倔強的他難得服軟的時刻，但羅恩的怒火越燒越旺。
他把斯內普的身體往高臺上重重一摔，龐弗雷夫人被嚇了一跳，埋怨的瞪著他，但羅恩還在繼續對哈利發脾氣。
“我爸爸被那條蛇咬過，治療師說它的毒液裏有一種成分，能阻止傷口愈合！斯內普噴了那麽多血，幾乎快流光了，你把眼淚全用掉也只是讓傷口愈合，但失血過多一樣會死的！可你非要救他！”
龐弗雷夫人把斯內普翻了過來，此刻他的臉色看起來比死人也好不了多少，嘴唇隱隱有些發青，明顯是已經陷入了昏迷。
“好吧，我試試，謝天謝地，謝天謝地…幸好傷口已經愈合，現在恐怕要多喝點魔藥——”
“這是浪費！”羅恩揪著自己的頭發，不甘示弱的喊道，“別人呢，萬一別人也需要呢？”
赫敏阻止了他，羅恩不想跟女朋友發脾氣，便氣呼呼的尋找自己的家人，他的目光在幸存者中搜尋，等看到臺階上一排紅頭發，便急忙奔了過來。
“沒事兒吧？”羅恩緊張的跟幾個哥哥互相檢查身體，然後緊緊的抱在了一起。
“沒事，”亞瑟撫摸著兒子的臉頰說道，“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別跟哈利發脾氣，那是一條生命，何況巴蒂說斯內普仍然是我們的人，他在伏地魔面前當然要那麽說。”
羅恩平靜下來，也覺得有些後悔，但哈利披著隱形衣不見了蹤影，他只好坐在旁邊生悶氣，赫敏仍然陪著他，摟著被惡咒擦過臉頰，一只眼睛紅腫的金妮。
“斯內普什麽情況？”莉安皺著眉頭問。
“伏地魔讓那條蛇殺了他，”赫敏說，“傷口在脖子上，血一直往外噴，哈利用手指完全堵不住，這時候我們想起了你給他的水晶瓶…”
“既然給了哈利，那就這樣吧，”莉安無可奈可的嘆了口氣，惆悵的說，“要不是他這麽聖，怎麽可能原諒巴蒂呢？有時候他這個性格也挺好的…”
赫敏讚美的看了她一眼，顯然是認為莉安沒有像以前那樣提起斯內普就是一頓臭罵，十分讓人欣慰。
“他呢？”唐克斯說，“跟伏地魔去禁林裏了？”
“不是，”莉安警惕的四處瞄了瞄，見周圍只有鳳凰社的人才小聲的說，“巴蒂應該是去阿茲卡班了，我們打成一團的時候，很多食死徒以為他被我打死了，然後食死徒撤退的時候，他趁亂溜走了。”
“去阿茲卡班？”金斯萊一楞，“但是神秘人召集了所有攝魂怪呀，他去阿茲卡班做什麽？”
“普勞特和威廉森都在那裏，”莉安繼續用很低很低的聲音說，“普勞特負責看管去年被抓進阿茲卡班的麻種小巫師，而威廉森負責看管那些對角巷不肯給食死徒交保護費和高額商稅的店主們，巴蒂早就已經調走了那兩個區域的攝魂怪，現在兵荒馬亂的，正好趁機把他們放出來，讓他們逃得遠遠的。”
眾人聽得驚呆了，一時沒有人說話，莉安想了想，繼續往下講述他們的計劃。
“然後巴蒂還想把傲羅都帶過來，當然啦，金斯萊，唐克斯，你們都很清楚，傲羅指揮部從來不是鐵板一塊，有些傲羅是完全投靠了黑魔頭派系的，所以，我想他大概只能把普勞特和威廉森帶過來，也許還有賽維奇？畢竟我不在魔法部的時候，他會頂我的職，兼任巴蒂的保鏢，也許他能了解一些巴蒂的真實想法。”
“你們真…”唐克斯的嘴唇蠕動著。
“真勇敢，是吧？”金斯萊說，“咱們兩個都不在魔法部，所以莉安只能對外宣稱中了克勞奇的奪魂咒，既是為了保全自身，也是為了輔助克勞奇奪權，法律執行司——大權在握的重要部門，只要它還沒有淪陷，魔法部便還有一線希望，實際上我一直在關註報紙，他把亞克斯利踢出法律執行司的時候，我就隱隱約約預感到，克勞奇絕對有什麽秘密計劃，也許是鄧布利多給他的任務，看來我猜中了。”
“是啊，鳳凰社在外對抗食死徒，魔法部不能不作為，或者說，不能拖我們的後腿，我其實對羅巴茲非常失望，他就像隱身了一樣，我真沒想到斯克林傑的繼任者居然會投靠黑魔頭，他這個傲羅主任到底對群眾有什麽用呢？”唐克斯不解的說，“要知道斯克林傑那麽信任他呀，但是他一點兒骨氣也沒有…”
“他只是想保住職位罷了，至於誰是法律執行司的頭兒，他一點兒也不關心，”穆迪冷哼一聲，呼吸有些粗重，“魔法部的確爛透了，上次戰爭期間，魔法部還算有幾個能用的人，並且他們的信念也很堅定，發誓要跟黑魔頭對抗到底，比如老巴蒂·克勞奇，雖然我不認可他允許使用不可饒恕咒追捕食死徒的政策，但是再怎麽說，後期是他維持了魔法界的穩定。”
“巴蒂的確很適合做政客，不是嗎？”莉安想到丈夫，臉色開始泛紅，仿佛被一道最純凈的光照亮了，“這是克勞奇家族的天賦吧，如果當初他沒有做食死徒——”
“我教過他。”穆迪突然打斷了她的話。
“真的？”唐克斯震驚的望著他。
“沒錯，他是實習傲羅，要在我手底下接受三年的體能訓練，”穆迪粗聲粗氣的說，“很有天賦，他像他的父親，巴蒂是一個法力高強的巫師，只是我們誰都沒有想到，會在隆巴頓夫婦被折磨的惡性事件現場發現他兒子，我當初勸巴蒂好好審理這個案子，因為沒有證據表明他兒子一定參與了這場暴行——他被擊昏了，隆巴頓夫婦的證詞也不可靠，因為他們瘋了，但是巴蒂對他深惡痛絕，那場審判時，小克勞奇哭得很慘，我其實有點兒同情他，卡卡洛夫跟巴蒂做了交易，給了他一些食死徒的名單便豁免了罪名，那是一個實實在在的渣滓，但是小克勞奇還很年輕，當年他只有十九歲，如果他真的做錯了，阿不思和我都認為他或許還能改過自新，所以我們都勸了巴蒂，讓他好好尋找證據，可是他更想保住職位和名譽，所以小克勞奇直接被投入阿茲卡班，判處終身監禁…”
“是的，巴蒂和我說過，他沒有折磨隆巴頓，”莉安輕聲的說，“隆巴頓是他的表哥，當然，我真的不是替他辯解，他是食死徒，我承認他是幫兇，因為這都是事實，但他當時還小，更像一個頑皮的孩子，帶著對父親的叛逆在畢業後加入了食死徒，當時在案發現場，他認為可以使用吐真劑來得到黑魔頭的下落——我想我們這些正常人如果想審問誰，恐怕都是這樣的想法，包括鄧布利多也是如此，但是貝拉特裏克斯不一樣，她覺得先折磨了再說，而萊斯特蘭奇兄弟唯唯諾諾，巴蒂更是不敢說什麽——說了她也不會聽，於是就造成了後來魔法界這場最駭人聽聞的暴行。”
“你相信他？”穆迪粗聲粗氣的問。
“我相信他，因為前一天晚上他跟我在一起，”莉安鄭重的說，“那時候他心情很好，還在逗我玩兒，哪怕知道我是吉迪恩的女兒也沒有殺死我，他沒理由馬上就翻臉無情去折磨隆巴頓夫婦呀，他後來的確瘋了，但那是因為十幾年的奪魂咒，可他偽裝成你時，作為一個黑魔法防禦術的老師，他是合格的，沒有一個學生不喜歡他——除了小馬爾福。”
“西莫一直認為他是最好的老師，”赫敏突然出聲了，“哪怕我們告訴他前因後果，他也沒有收回評價。”
穆迪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滿是疤痕的臉上，表情有些惆悵。
這時，納威和奧利弗·伍德擡著一具屍體走了進來，那是個很年輕的孩子，莉安轉過頭，不願意看到這一幕。
“哈利呢？”小天狼星突然反應過來，“你們有人看到哈利沒有，他之前把斯內普送過來就不見了，難道他真的打算去禁林送死？”
“不，沒有，”納威抹了把汗說，“我剛才遇到他了，他交給我一個特殊任務，不過他披著隱形衣，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小天狼星松了口氣，“這孩子不知道又去哪裏了。”
“我猜他去校長室了，那時斯內普以為自己要死了，他把記憶留給了我們，”赫敏說，“如果斯內普不是叛徒，那哈利沒有救錯人。”
“呃，他當時給了我們神鋒無影的反咒，我覺得他可能的確不是叛徒，”喬治幽默的說，“但是被切掉耳朵的那一瞬間我還是好疼，斯內普被蛇咬了，這次也讓他嘗嘗痛苦的滋味。”
弗雷德和比爾大笑起來，畢竟他們都不太喜歡斯內普，不過若說見死不救，恐怕他們誰也做不到。
過了一會兒，禁林的方向突然傳來巨人們特有的沈重的腳步聲，他們從窗外望去時，一道道紅光和銀光射入空中，照亮了黎明前的黑夜，仿佛有人在歡慶勝利。
眾人心中突然有了一絲不詳的預感，他們互相攙扶著，來到了門廳，一股寒意籠罩了他們，攝魂怪們刺耳的呼吸聲越來近了，他們什麽也看不清。
“Expecto patronum! ”幾位教授和DA成員施放了守護神，它們穿過攝魂怪的巡邏隊伍，逐漸泛白的天光又灑滿了城堡的角落。
莉安變成了鳥兒，她落在橡木大門上，把魔杖放在一旁，警惕的看向禁林的方向，兩個巨人正磕磕碰碰的走在食死徒身後，他們走過時踩得那些樹枝吱吱嘎嘎的斷裂，一些樹木轟然倒地，群鳥尖叫著飛向空中，他們發出的聲音太大了，跟食死徒們震耳欲聾的譏誚聲和狂笑聲匯聚在一起，刺耳極了。
他們繼續朝空曠的操場前進，海格也在其中，他手裏還抱著一個身體，在混血巨人懷中顯得那麽渺小，不多時伏地魔便帶著食死徒的隊伍來到了霍格沃茨的師生面前。
微風吹過，所有人一動不動，沒有屈服，沒有求饒，他們靜靜的看著，此時伏地魔說話了，聲音被魔法放大了多倍，響徹整個城堡，震得所有人的耳膜生疼。
“哈利·波特死了，他逃跑時被殺死了，在你們為了他舍棄生命的時候，他卻只顧自己逃命，我們把他的屍體帶給你們，以證明你們的英雄確實死了。”
“我們贏了，你們抵抗者的人數折損了一半，而我的食死徒現在數量比你們多，大難不死的男孩兒已經完蛋了，再也不許打仗，有誰負隅頑抗，不論男人、女人和孩子，格殺勿論，其家人也統統處死，現在，走出城堡，跪在我的面前吧，你們將會得到赦免，你們的父母、兒女、兄弟姐妹也會被寬恕，繼續活下去，你們和我一起進入我們將要共同建立的新世界。”
操場上、城堡裏一片寂靜，微風拂過臉頰。
“過來。”伏地魔的肩膀上纏繞著大蛇，海格被迫上前。
“哈利，”海格抽抽搭搭的說，“哦，哈利…哈利…”
食死徒的狂歡聲越來越大，眾人出了門廳，來到了橡木大門外，就著門廳裏透出的燈光，所有人都在打量海格，以及他懷裏哈利的屍體。
“不！”
這尖叫聲太可怕了，莉安從來沒想到、甚至做夢也沒想到麥格教授居然能發出這樣的聲音，貝拉特裏克斯放聲大笑，為麥格的絕望而幸災樂禍。
此時敞開的橡木大門口擠滿了人，所有幸存的人都在門前臺階上面對伏地魔，親眼目睹哈利死亡的事實。
“不！”
“不！”
“哈利！哈利！”
羅恩、赫敏和小天狼星的聲音比麥格的更加淒厲，他們的喊聲就像引爆器一樣，幸存者們應聲而起，扯著嗓子大聲咒罵那些食死徒。
“安靜！”伏地魔喊道，只聽砰的一聲，一道強光一閃，他們都被迫沈默了。
“結束了！海格，把他放在我的腳下，他只配待在這兒！”
海格哭泣著把哈利的屍體放到了草地上。
“看見了嗎？”伏地魔在哈利的屍體邊來回的大步走動，“哈利·波特死了！你們這些被蒙蔽的人，現在明白了吧？他根本什麽都不是，只是一個依賴別人為他犧牲的小男孩兒！”
“他打敗了你！”羅恩喊道，魔咒被打破了，霍格沃茨的保衛者們又咆哮、叫嚷起來，一秒鐘後，更加驚天動地的一聲“砰”，他們又啞然失聲。
“他是在試圖逃出學校的時候被殺死的，”伏地魔得意的說，“在試圖自己逃命的時候被殺死的——”
可是伏地魔沒能把話說完，有人掙脫人群朝他撲去，然後是激烈的扭打聲、喊叫聲，接著又是“砰”的一聲，一道咒語的閃光，納威被解除了武器，重重的倒在地上，伏地魔哈哈大笑的把他的魔杖扔到一邊。
“這是誰呀？”伏地魔瞇起眼睛，用輕輕的、蛇一般的嘶嘶聲說，“還有誰主動以身試法，讓大家看到戰敗後繼續反抗會有什麽下場？”
貝拉特裏克斯高興的笑了起來。
“是納威·隆巴頓，主人！就是那個給卡羅兄妹制造了那麽多麻煩的男孩兒！那對傲羅夫婦的兒子，記得嗎？”
納威赤手空拳、毫無掩護的掙紮著爬起來，站在幸存者和食死徒之間的空地上。
“啊，是了，我想起來了，”伏地魔低頭看著納威，“但你是個純種巫師，對嗎，我勇敢的孩子？”
伏地魔的語氣不乏欣賞，納威面對他站著，空空的手掌攥成了拳頭。
“是又怎麽樣？”納威大聲說。
“你表現出了勇氣和決心，而且出身高貴，你會成為一個難能可貴的食死徒，我們需要你這樣的人，納威·隆巴頓。“
“除非地獄結冰我才會跟你走！”
納威大喊一聲，“鄧布利多軍！”
人群裏立刻響起激昂的回應，對此伏地魔的無聲無息咒似乎也不起作用了。
“很好，”伏地魔圓滑的聲音裏包含著比最殘酷的咒語更大的危險，“如果那是你的選擇，隆巴頓，我們只好按原計劃辦了，讓它，落到你的頭上。”
伏地魔揮了一下魔杖，幾秒鐘後，從城堡被砸爛的一扇窗戶裏飛出一個怪鳥般的東西，它從昏暗的光線中飛來，落在伏地魔手裏，他抓住這個發黴物件的尖頭抖了抖，它便空蕩蕩、爛糟糟的耷拉下來：是分院帽。
“霍格沃茨學校再也不需要分院，”伏地魔說，“再也不會分成好幾個學院了，我高貴的祖先——薩拉查·斯萊特林的徽章、盾牌和旗幟，對大家來說就已足夠了，是不是呢，納威·隆巴頓？”
他用魔杖指著納威，納威立刻變得僵硬起來，一動不動，伏地魔把帽子硬戴在納威頭上，帽檐都滑到了納威的眼睛下面，城堡前註視著這一幕的幸存者們開始騷動，食死徒齊刷刷的舉起魔杖，不讓霍格沃茨的反抗者靠近。
“納威將要向大家演示，那些愚蠢的繼續反抗我的人會有什麽下場。”
伏地魔一揮魔杖，分院帽立刻燃起了火焰。
喊叫聲劃破了拂曉的天空，納威全身著火，卻被釘在原地，動彈不得，所有人都再也不能忍受了，他們必須行動——
接著，許多事情在同時發生。
遠處學校界墻那兒傳來了騷動，似乎千百個人浩浩蕩蕩的翻過視線外的圍墻，高聲吶喊著朝城堡沖來，接著是馬蹄聲，拉弓聲，轉眼間，利箭紛紛射向食死徒，他們吃驚的大叫，亂了陣腳。
納威身子一挺，一下子掙脫了全身束縛咒，著火的帽子滑落了，他從裏面抽出一個銀色的東西，柄上閃閃發光，鑲著紅寶石——
在蜂擁而來的人群的吼叫聲中，在巨人們的廝殺聲中，在蜂擁的馬人的蹄踏聲中，銀色寶劍砍下的聲音很小，幾乎無聲，但卻吸引了每一雙眼睛。
一劍下去，納威就把大蛇的頭砍掉了，蛇頭旋轉著高高飛入天空，在門廳灑出的燈光中閃閃發亮，伏地魔張嘴發出憤怒的喊叫，但沒有人聽得見，接著，轟隆一聲，蛇身重重的落在他的腳下。
然後，在吶喊聲、吼叫聲和打鬥的巨人們沈重的腳步聲中，莉安飛向貝拉特裏克斯，繼續抓撓她的臉和眼睛，陣陣嘶鳴和痛叫摻在一起，但已經沒人去管她們了。
馬人沖鋒陷陣，把食死徒追得四散奔逃，每個人都在逃避巨人的踐踏，而不知從哪裏來的增援力量聲勢浩大，越逼越近。
夜騏和鷹頭馬身有翼獸巴克比克在伏地魔的巨人頭頂盤旋，用爪子或者鋒利的喙攻擊他們的眼睛，這時所有的人，無論是霍格沃茨的保衛者還是伏地魔和食死徒，都被迫退回了城堡。
伏地魔大聲指揮部下，一邊退進禮堂，一邊揮舞著魔杖把魔咒射向四面八方，這時，又有更多更多的人擁上前門的臺階，查理追上仍穿著鮮綠色睡衣的斯拉格霍恩，他們帶來了所有留下來戰鬥的霍格沃茨保衛者的親友，還有霍格莫德村的各位店老板和房主，隨著一陣激烈的馬蹄聲，馬人也沖進了禮堂，與此同時，通往地下廚房的門打開了——赫敏之前特意封鎖了這道門，但此刻小精靈們炸開了它。
至少一個百個家養小精靈浩浩蕩蕩的湧進了門廳，尖叫著揮舞菜刀，對準食死徒小腿又砍又刺，食死徒被大批小精靈的咒語制得服服帖帖——小精靈擁有巫師不了解的魔法，他們拼命想要逃跑，卻被蜂擁而來的小精靈淹沒了。
莉安扔下了滿頭滿臉血的貝拉特裏克斯，飛回橡木大門上叼起魔杖——她已經看到了丈夫風塵仆仆歸來的身影，他身後還跟著普勞特、威廉森、賽維奇和另外幾個傲羅。
他們三步並作兩步上了臺階，從格鬥者中間奔過，沖進了大禮堂。
其他人迅速投入戰鬥，小巴蒂看了一圈，沒發現妻子的身影，他擡起手，手指按在嘴上，吹了個響亮的口哨，幾乎是一瞬間，一只體型略大、背部是深藍色、而腹部是橙白漸變色羽毛的漂亮鳥兒叼著魔杖從門外飛進來，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鳥兒松開嘴，魔杖掉到了小巴蒂手裏，它收攏翅膀，其中一邊翅膀的翎羽有一根顏色略淺，呈銀白色，它悅耳的叫了幾聲，一蹦一跳的往小巴蒂臉上蹭去。
此時伏地魔正同時與麥格、斯拉格霍恩和金斯萊格鬥，他的臉上是殘忍的恨意，他們三人在他周圍穿梭、躲避，卻不能結果他的性命。
距伏地魔五十米開外，貝拉特裏克斯同時對付著赫敏、金妮和盧娜的進攻，她聽到了鳥叫，粗暴的把三人擊退，惡狠狠的朝小巴蒂撲來。
“這是你的鳥！你這個叛徒！你指使你的鳥幫波特從馬爾福莊園逃了出去！”
“是我。”小巴蒂把莉安的魔杖插進口袋，抽出了自己的魔杖，他把鳥兒抓起來，放在胸口的位置，讓小爪子緊緊的勾著他的袍子。
他幹脆的說，“可惜你到現在才發現嗎？說真的，貝拉，你這個智商基本也就只能做一輩子食死徒了，我會讓你後悔逃出阿茲卡班的。”
“你竟敢——你竟敢——”
“竟敢什麽？”
一道道綠光和紅光在他們的魔杖中射出，墻壁和天花板抖得厲害，空氣裏灰塵彌漫。
“你竟敢背叛主人！”貝拉特裏克斯大聲咆哮，他們的魔杖旋舞劈殺，兩根魔杖裏嗖嗖射出亮光，地板變得滾燙、開裂。
他們在決一死戰。
“不需要，”小巴蒂看威廉森想沖上前來幫忙，他大聲喊道，“去幫別人！她是我的！我要為我的妻子報仇！”
此時，其他食死徒已經束手就擒，幾百個人站在他們附近，觀看著這兩場決鬥：伏地魔與他的三個對手，貝拉特裏克斯與小巴蒂。
“你胡說八道！”貝拉特裏克斯扭曲了五官，憤怒讓她的嘴唇不停顫抖，她跳著腳躲避小巴蒂迅速發過來的咒語，“我根本沒跟那個傲羅決鬥過！”
“那只是你沒發現而已，貝拉，我說了你智商堪憂，”小巴蒂冷冷的說，“你那把刀子差點殺了她，現在她就跟我在一起！”
“你們是真正的夫妻！你早就背叛了主人！”貝拉特裏克斯瘋狂尖叫，“我明白了，是你把她帶進莊園的！”
小巴蒂哈哈大笑，“不然你以為我願意去馬爾福莊園看你和盧修斯的蠢臉嗎？十幾年前你坑我坐牢，又差點殺了我妻子，你安心的去吧，貝拉，我說過，你不應該離開阿茲卡班的。”
他的殺戮咒從貝拉特裏克斯前伸的手臂下飛過去，擊中了她的胸口，正好是心臟的位置。
貝拉特裏克斯憤怒的表情凝固了，眼珠子突了出來，就在那一瞬間，她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接著便倒在地上。
周圍的人群一片喧嘩，伏地魔尖叫起來。
麥格、金斯萊和斯拉格霍恩都被炸飛了，在空中撲打、翻騰，伏地魔看到他最後的、也是最忠實的仆人被另一個他以為的最忠實的仆人擊殺，怒氣像炸彈一樣爆炸了，伏地魔舉起魔杖對準了小巴蒂。
“巴蒂·克勞奇，我給你了榮耀和信任，但你背叛了我！你會得到懲罰的，伏地魔大人會處死你，就像處死西弗勒斯·斯內普那樣！”
“Protego! ”一個他們都以為死去的人的聲音突然響起，鐵甲咒立刻橫貫在禮堂中央，伏地魔環顧四周尋找是誰發的咒，哈利終於脫掉了隱身衣。
“哈利！”
“他還活著！”
驚愕的叫聲、歡呼聲、的喊聲在四面響起，緊接著又是一片鴉雀無聲，伏地魔和哈利互相對視，同時開始面對面的繞著圈子，人們揪起了心，禮堂裏突然變得死一般的沈寂。
“我不希望任何人出手相助，”哈利的聲音在絕對的寂靜中，像號聲一樣傳得很遠，“必須是這樣，必須是我，殺死他的人必須是我。”
伏地魔嘴裏發出嘶嘶的聲音。
“波特說的不是真話，”他說，一雙紅眼睜得大大的，“那不是他的做派，對嗎？波特，你今天又想把誰當作盾牌呢？”
“沒有誰，”哈利幹脆利落的說道，“你的魂器已經沒有了，只有你和我，兩人不能都活著，只有一個生存下來，我們中間的一個人將要永遠離開…”
“魂器？”小巴蒂把鳥兒放在掌心，一邊溫柔的撫摸著，一邊喃喃的說，“魂器？”
莉安清脆的鳴叫一聲，飛起來蹭了蹭他的臉，然後飛到禮堂另一頭人少的角落變形，她慢慢走了過來，“看來這就是哈利的任務。”
“沒錯，”哈利大聲的說，“我們摧毀了所有的魂器，你們還記得那個赫奇帕奇的金杯吧，那是伏地魔通過謀殺赫普茲巴·史密斯偷走的兩件寶物所制成的魂器，另一件是斯萊特林的掛墜盒，西裏斯的弟弟雷古勒斯發現了伏地魔有魂器，他犧牲了自己，拿到了掛墜盒。”
小天狼星的眼眶濕潤了，他擡起頭，但淚水依然從他眼角滑落，圍觀人群中，幾個知道魂器是什麽的教授不約而同的發出了震驚又恐懼的抽氣聲。
“雷古勒斯·布萊克？”伏地魔聽了哈利的話，臉色陰沈下來，“那個叛徒早就死了！”
他整個身體緊繃著，像一條準備進攻的蛇，瞪著哈利發出一聲譏笑，“我們中間的一個人？你認為是你，對嗎，那個有鄧布利多在後面牽線而偶然幸存的男孩兒？”
“我母親為救我而死，這是偶然嗎？”哈利問。
他們兩個人仍然在側身移動，繞著圈子，始終保持著同樣的距離。
“在那片墳地裏我決定反抗，也是偶然？今晚我沒有抵抗仍然活了下來，重新回來戰鬥，也是偶然？”
“全是偶然！”伏地魔叫道。
所有人凝固不動，如同被石化了一般，禮堂裏有好幾百人，但是似乎只有他們倆在呼吸。
“偶然，運氣，還有就是你動不動藏到大人身後哭鼻子，聽任我為了你而殺死他們！”
“今晚你別想再殺死任何人了。”哈利說。
他們繞著圈子，盯著對方的眼睛，綠眼睛對紅眼睛。
“你再也別想殺死他們任何一個，再也別想，明白嗎？為了阻止你傷害這些人，我準備好了去死。”
“你沒有！”
“我下了決心，這是關鍵，我做了我母親做的事情，你再也傷害不了他們，難道你沒有發現你射向他們的魔咒都沒有了威力？你折磨不了他們，你傷害不了他們，你從來不會從你的錯誤裏吸取教訓，是不是，裏德爾？”
“你竟敢——”
“是的，我敢，”哈利說，“我知道的事情你不知道，湯姆·裏德爾，我知道許多重要的事情你不知道，你想不想聽聽，以免你再犯一個大錯？”
伏地魔沒有說話，默默的轉著圈子。
“又是愛？”伏地魔說，那張蛇臉上滿是嘲諷，“鄧布利多的法寶，愛，他聲稱能征服死亡，卻沒能阻止他從塔樓上墜落，像個舊蠟像一樣摔得支離破碎！愛，沒有阻止我把你那泥巴種母親像蟑螂一樣碾死，波特——這次似乎沒有一個人因愛你而挺身而出，擋住我的咒語，那麽，我一出手，你怎麽可能不死呢？”
“只有一點。”哈利說。
“如果這次救你的不是愛，”伏地魔說，“那你準是相信你掌握我所沒有的魔法，或擁有一件比我的更加厲害的武器？”
“二者兼而有之。”
伏地魔聽了他的話，大笑起來，這笑聲比他的喊叫聲更加可怕——冷酷而瘋狂，在寂靜的禮堂裏回蕩。
“你以為你會的魔法比我還多？”他說，“比我——伏地魔大人還多？我施過的魔法，鄧布利多連做夢都沒有想到過！”
“哦，他想到過，”哈利說，“但他比你明智，沒有去幹你幹的那些事情，他比你聰明。”
“我把阿不思·鄧布利多弄死了！”
“你以為是這樣，”哈利說，“可是你錯了。”
圍觀的人群騷動起來，幾百個人同時吸了一口氣。
“鄧布利多死了！”伏地魔惡狠狠的說，“他的屍體正在這座城堡的大理石墳墓裏腐爛，我看到了，波特，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是的，鄧布利多死了，”哈利平靜的說，“但並不是你安排的，他自己選擇了死亡的方式，在死前幾個月就選擇了，他和那個你認為是你仆人的人共同安排好了一切。”
莉安瞠目結舌的望著哈利，然後走到躺著傷員的高臺那邊，一個快快覆蘇咒語下去，把斯內普弄醒了。
“多麽幼稚可笑的夢話！”伏地魔的紅眼睛死死地盯著哈利的眼睛。
“西弗勒斯·斯內普不是你的人，”哈利說，“斯內普是鄧布利多的人，從早在你開始追捕我母親那時候起，他就是鄧布利多的人，你一直沒有發現，因為那種事情你不理解，你從來沒見過斯內普的守護神吧，裏德爾？”
斯內普本來還在暈暈乎乎，但是聽到這裏，他那雙黑色的眼睛瞪得像銅鈴，心中猛然升起了陣陣不詳的預感，他拼命想要爬起來，阻止哈利繼續說話，莉安卻用魔杖把他定在原地，就像他當初在黑魔法防禦術的辦公室裏，用魔杖戳小巴蒂的臉頰那樣。
“想幹嘛，斯內普，哈利給你用了我那瓶鳳凰的眼淚！這是你欠我的，老實點！”她硬邦邦的說，“哈利在幫你正名，所以我特意把你叫醒了，快聽聽，以後不許欺負格蘭芬多！不許惡意給我們扣分！”
哈利和伏地魔繼續對峙著轉圈，像兩匹隨時準備把對方撕成碎片的狼。
“斯內普的守護神是—頭牝鹿，”哈利說，“和我母親的一樣，因為他幾乎愛了她一輩子，從他們孩提時代就開始了，其實你應該發現的，他請求你饒我母親一命，是不是？”
斯內普：……殺了我，就現在！
莉安看到斯內普瞪著她，那眼神簡直希望她和哈利不得好死，然後眼睛一閉，頭一歪，他撅過去了，這下覆蘇咒也叫不醒了，她又挪了回去，把頭放在丈夫的肩膀上，小巴蒂伸手攬住了她的腰。
莉安忍不住開始思索她是不是辦了一件蠢事。
天降大瓜啊！
這真是對斯內普公開處刑了…
以後的格蘭芬多們好像更慘了…
“他想得到她，僅此而已，”伏地魔冷笑著說，“但她死後，斯內普承認世上還有其他女人，血統更純，更配得上他——”
“他當然會跟你這麽說，”哈利說，“但是從你威脅我母親的那時候起，他就是鄧布利多的密探了，後來一直在反對你！鄧布利多已經奄奄一息時，斯內普才結束了他的生命。”
“那不重要！”伏地魔尖叫道，突然發出一串瘋狂的大笑，“斯內普是我的人還是鄧布利多的人，他們想在我的路上設置什麽絆腳石，統統都不重要！我摧毀了他們，就像摧毀你的母親——斯內普的所謂偉大的愛一樣！哦，不過這倒說明了問題，波特，但你是不會懂的！”
“那巴蒂·克勞奇呢？”哈利問道，“你想過他為什麽會背叛你沒有？他本應該是你最忠誠的仆人，但他背叛了你，他掏空了魔法部，你以為那是你的人、你的勢力，但他們不是，傲羅就在這裏，只要他一聲令下，他們就會把你抓進阿茲卡班。”
“我沒有必要了解一個叛徒的想法，”伏地魔對此嗤之以鼻，“他已經完成了他一生中最大的功績——幫伏地魔大人覆生。”
“你還是不知悔改，裏德爾，”哈利搖了搖頭，“你沒想過他為什麽要娶莉安吧？你真的以為莉安中了奪魂咒，克勞奇在控制她，你以為他在幫你安撫魔法界的巫師，但其實他們很早就在一起了，那三個孩子是克勞奇的親生孩子，在你放棄克勞奇、任他在那間辦公室裏自生自滅、差點被攝魂怪吻了時，是莉安救了他，後來他被送進阿茲卡班，也是莉安幫他越獄，她愛他，所以她總會原諒他，而他也愛她，所以他背叛了你。”
小巴蒂&莉安：……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人群向他們投來各種戲謔、震驚和恍然大悟的目光，尤其是那幾個傲羅，他們的眼神覆雜又古怪，莉安立刻把頭埋在了丈夫的胸口上，小巴蒂感覺她的臉都快把他那塊皮膚燙熟了，但他勇敢的堅持住了，面無表情的接受眾人的打量。
哈利·波特這個大嘴巴！
“但是在你動手殺我之前，我建議你想一想你的所作所為…好好想一想，試著做一些懺悔，裏德爾…”
“這話是什麽意思？”
“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哈利說，“也是你僅有的機會，我見過你不懺悔的下場，勇敢點，裏德爾，試一試…試著做些懺悔…”
“你竟敢——”伏地魔又說。
“是的，我敢，”哈利說，“因為鄧布利多最後的計劃對我根本沒有造成意外的結果，而對於你卻造成了，裏德爾。”
伏地魔握著魔杖的手在顫抖，哈利也是，所有人都察覺到，那一刻就要來臨了。
接著，哈利講述了老魔杖的事，伏地魔並不是這根以謀殺更換主人、不忠誠的魔杖的真正主人，而是哈利。
此時，兩人停下了腳步。
禮堂施了魔法天花板爆出一道金紅色的光，離他們最近的窗臺上露出小半輪耀眼的太陽，陽光同時照到他們兩人臉上，伏地魔的臉頓時火紅一片。
伏地魔高亢的聲音在尖叫，哈利也同時舉起了魔杖，朝天空喊出了所有人最熱切的期盼。
“Avada kedavra! ”
“Expelliarmus! ”
“砰”的一聲，如炮彈炸響，禮堂中射出了金色的火焰，那是咒語相撞的地方。
伏地魔的魔杖飛到了空中，在魔法天花板下旋轉著，飛向哈利，他抓住了魔杖，而伏地魔踉蹌後退，雙臂張開，通紅的眼睛裏細長的瞳孔往上翻著。
他倒在地上，像普通人一樣死去了。
他的身體在癱軟、抽搐，蛇臉空洞而茫然，被自己的咒語反彈回去殺死了。
一瞬間令人戰栗的寂靜，隨即爆發出一陣排山倒海般的喧嘩，喊叫聲、歡呼聲、咆哮聲震天動地。
初升太陽的強烈光芒照在窗戶上，人們喊叫著向哈利撲去，這時，莉安發現一個黑色的身影正沿著墻根移動，像一只陰沈沈的大蝙蝠，他虛弱極了，每走幾步都會沈重的喘息幾聲，但他仍然堅持不懈的往門口溜去。
她搖了搖丈夫的手臂，小巴蒂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他玩味的挑高了一邊眉毛，在對方即將到達門口時，突然惡劣一笑，然後大吼一聲，震得禮堂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回過頭來。
“大家快看啊！斯內普要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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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四點時，城堡前的草地上散落著一個個長方形的、包裹似的東西，離天亮大約只有一個小時了，四下裏還是漆黑一片。
城堡裏異常寂靜，此刻既看不見亮光閃爍，也聽不見撞擊聲、尖叫聲和吶喊聲音空無一人的門廳裏，石板上血跡斑斑，綠寶石仍然散落在地，還有破碎的大理石和劈裂的木頭，一部分扶欄被炸飛了。
禮堂裏擠滿了人，幸存者三五成群的站著，互相摟抱在一起，或者坐在臺階上，傷員都集中在高臺上，龐弗雷夫人和一群助手在給他們治療。
死者在禮堂中央躺成一排，哀悼者們在他們旁邊擠成一團默默哭泣，還有一些人走來走去，互相安慰，另一些人在喝藥劑，為身邊的人塗白鮮，唐克斯一屁股坐在發呆的莉安旁邊，伸手攬住了她的肩膀。
“你不是在你母親家裏陪著小泰迪嗎？”莉安本來有些難過，但看到她出現，又強打起精神，“你剛生完孩子不到一個月就來參加戰鬥，萊姆斯沒有生氣嗎？”
“我不能忍受被蒙在鼓裏的滋味，”唐克斯顯得很痛苦，“我母親會照顧他的。”
剛才戰鬥中還跟她手牽手的盧平僵硬的坐在她們旁邊，看上去簡直就像在生唐克斯的氣。
“行啦！行啦！”小天狼星把白鮮倒在傷口上，痛得打了個哆嗦，他咬牙切齒的說，“貝拉這個瘋婆娘，她差點兒殺了我跟唐克斯！你要生氣，去跟她生啊！”
“貝拉特裏克斯還沒死嗎？”莉安問道。
“沒有，她很得意，把我和唐克斯打倒之後就不見了蹤影，”小天狼星說，“當時城堡的一側爆炸了，都是灰塵和廢墟，落在了我身上，我們什麽也看不清。”
“那她應該被炸死了。”唐克斯滿懷希望的說。
“沒有，那個爆炸是盧克伍德幹的，我看到他了，”弗雷德說，他身上的鎧甲叮當作響，“當時他從外墻上被炸開的豁口掠過，許多咒語朝我們射了過來，不過我們都趴在地上，只擊中了我們後面的墻壁，然後貝拉特裏克斯以為我們死了，就跟他一起跑了，珀西對他後背發了個惡咒，不知道有沒有打中。”
“鎧甲怎麽樣？”喬治說，“下次換我穿。”
“棒極了，”弗雷德摸著鎧甲，胸口上那裏有很多劃痕，似乎凹陷進去了一塊，“誰讓你猜拳輸了，除非你贏我一次。”
“我們應該多拿點道具，是吧？”喬治心有餘悸的說，“盧克伍德那個炸彈——”
“沒用，那是物理傷害，你們的防咒鬥篷不起作用，”莉安說，“如果沒有當場被炸死，大概只有鳳凰的眼淚還能救。”
這時，哈利三人氣喘籲籲跑進了禮堂，羅恩身上還背著一個東西，他們定睛一看，是一動不動的斯內普。
“要是莉安死了，我跟你沒完！”羅恩大聲嚷嚷道，“你都聽到了，斯內普說要把你抓去送給伏地魔，你還用眼淚救他！”
哈利垂頭喪氣，這是一向倔強的他難得服軟的時刻，但羅恩的怒火越燒越旺。
他把斯內普的身體往高臺上重重一摔，龐弗雷夫人被嚇了一跳，埋怨的瞪著他，但羅恩還在繼續對哈利發脾氣。
“我爸爸被那條蛇咬過，治療師說它的毒液裏有一種成分，能阻止傷口愈合！斯內普噴了那麽多血，幾乎快流光了，你把眼淚全用掉也只是讓傷口愈合，但失血過多一樣會死的！可你非要救他！”
龐弗雷夫人把斯內普翻了過來，此刻他的臉色看起來比死人也好不了多少，嘴唇隱隱有些發青，明顯是已經陷入了昏迷。
“好吧，我試試，謝天謝地，謝天謝地…幸好傷口已經愈合，現在恐怕要多喝點魔藥——”
“這是浪費！”羅恩揪著自己的頭發，不甘示弱的喊道，“別人呢，萬一別人也需要呢？”
赫敏阻止了他，羅恩不想跟女朋友發脾氣，便氣呼呼的尋找自己的家人，他的目光在幸存者中搜尋，等看到臺階上一排紅頭發，便急忙奔了過來。
“沒事兒吧？”羅恩緊張的跟幾個哥哥互相檢查身體，然後緊緊的抱在了一起。
“沒事，”亞瑟撫摸著兒子的臉頰說道，“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別跟哈利發脾氣，那是一條生命，何況巴蒂說斯內普仍然是我們的人，他在伏地魔面前當然要那麽說。”
羅恩平靜下來，也覺得有些後悔，但哈利披著隱形衣不見了蹤影，他只好坐在旁邊生悶氣，赫敏仍然陪著他，摟著被惡咒擦過臉頰，一只眼睛紅腫的金妮。
“斯內普什麽情況？”莉安皺著眉頭問。
“伏地魔讓那條蛇殺了他，”赫敏說，“傷口在脖子上，血一直往外噴，哈利用手指完全堵不住，這時候我們想起了你給他的水晶瓶…”
“既然給了哈利，那就這樣吧，”莉安無可奈可的嘆了口氣，惆悵的說，“要不是他這麽聖，怎麽可能原諒巴蒂呢？有時候他這個性格也挺好的…”
赫敏讚美的看了她一眼，顯然是認為莉安沒有像以前那樣提起斯內普就是一頓臭罵，十分讓人欣慰。
“他呢？”唐克斯說，“跟伏地魔去禁林裏了？”
“不是，”莉安警惕的四處瞄了瞄，見周圍只有鳳凰社的人才小聲的說，“巴蒂應該是去阿茲卡班了，我們打成一團的時候，很多食死徒以為他被我打死了，然後食死徒撤退的時候，他趁亂溜走了。”
“去阿茲卡班？”金斯萊一楞，“但是神秘人召集了所有攝魂怪呀，他去阿茲卡班做什麽？”
“普勞特和威廉森都在那裏，”莉安繼續用很低很低的聲音說，“普勞特負責看管去年被抓進阿茲卡班的麻種小巫師，而威廉森負責看管那些對角巷不肯給食死徒交保護費和高額商稅的店主們，巴蒂早就已經調走了那兩個區域的攝魂怪，現在兵荒馬亂的，正好趁機把他們放出來，讓他們逃得遠遠的。”
眾人聽得驚呆了，一時沒有人說話，莉安想了想，繼續往下講述他們的計劃。
“然後巴蒂還想把傲羅都帶過來，當然啦，金斯萊，唐克斯，你們都很清楚，傲羅指揮部從來不是鐵板一塊，有些傲羅是完全投靠了黑魔頭派系的，所以，我想他大概只能把普勞特和威廉森帶過來，也許還有賽維奇？畢竟我不在魔法部的時候，他會頂我的職，兼任巴蒂的保鏢，也許他能了解一些巴蒂的真實想法。”
“你們真…”唐克斯的嘴唇蠕動著。
“真勇敢，是吧？”金斯萊說，“咱們兩個都不在魔法部，所以莉安只能對外宣稱中了克勞奇的奪魂咒，既是為了保全自身，也是為了輔助克勞奇奪權，法律執行司——大權在握的重要部門，只要它還沒有淪陷，魔法部便還有一線希望，實際上我一直在關註報紙，他把亞克斯利踢出法律執行司的時候，我就隱隱約約預感到，克勞奇絕對有什麽秘密計劃，也許是鄧布利多給他的任務，看來我猜中了。”
“是啊，鳳凰社在外對抗食死徒，魔法部不能不作為，或者說，不能拖我們的後腿，我其實對羅巴茲非常失望，他就像隱身了一樣，我真沒想到斯克林傑的繼任者居然會投靠黑魔頭，他這個傲羅主任到底對群眾有什麽用呢？”唐克斯不解的說，“要知道斯克林傑那麽信任他呀，但是他一點兒骨氣也沒有…”
“他只是想保住職位罷了，至於誰是法律執行司的頭兒，他一點兒也不關心，”穆迪冷哼一聲，呼吸有些粗重，“魔法部的確爛透了，上次戰爭期間，魔法部還算有幾個能用的人，並且他們的信念也很堅定，發誓要跟黑魔頭對抗到底，比如老巴蒂·克勞奇，雖然我不認可他允許使用不可饒恕咒追捕食死徒的政策，但是再怎麽說，後期是他維持了魔法界的穩定。”
“巴蒂的確很適合做政客，不是嗎？”莉安想到丈夫，臉色開始泛紅，仿佛被一道最純凈的光照亮了，“這是克勞奇家族的天賦吧，如果當初他沒有做食死徒——”
“我教過他。”穆迪突然打斷了她的話。
“真的？”唐克斯震驚的望著他。
“沒錯，他是實習傲羅，要在我手底下接受三年的體能訓練，”穆迪粗聲粗氣的說，“很有天賦，他像他的父親，巴蒂是一個法力高強的巫師，只是我們誰都沒有想到，會在隆巴頓夫婦被折磨的惡性事件現場發現他兒子，我當初勸巴蒂好好審理這個案子，因為沒有證據表明他兒子一定參與了這場暴行——他被擊昏了，隆巴頓夫婦的證詞也不可靠，因為他們瘋了，但是巴蒂對他深惡痛絕，那場審判時，小克勞奇哭得很慘，我其實有點兒同情他，卡卡洛夫跟巴蒂做了交易，給了他一些食死徒的名單便豁免了罪名，那是一個實實在在的渣滓，但是小克勞奇還很年輕，當年他只有十九歲，如果他真的做錯了，阿不思和我都認為他或許還能改過自新，所以我們都勸了巴蒂，讓他好好尋找證據，可是他更想保住職位和名譽，所以小克勞奇直接被投入阿茲卡班，判處終身監禁…”
“是的，巴蒂和我說過，他沒有折磨隆巴頓，”莉安輕聲的說，“隆巴頓是他的表哥，當然，我真的不是替他辯解，他是食死徒，我承認他是幫兇，因為這都是事實，但他當時還小，更像一個頑皮的孩子，帶著對父親的叛逆在畢業後加入了食死徒，當時在案發現場，他認為可以使用吐真劑來得到黑魔頭的下落——我想我們這些正常人如果想審問誰，恐怕都是這樣的想法，包括鄧布利多也是如此，但是貝拉特裏克斯不一樣，她覺得先折磨了再說，而萊斯特蘭奇兄弟唯唯諾諾，巴蒂更是不敢說什麽——說了她也不會聽，於是就造成了後來魔法界這場最駭人聽聞的暴行。”
“你相信他？”穆迪粗聲粗氣的問。
“我相信他，因為前一天晚上他跟我在一起，”莉安鄭重的說，“那時候他心情很好，還在逗我玩兒，哪怕知道我是吉迪恩的女兒也沒有殺死我，他沒理由馬上就翻臉無情去折磨隆巴頓夫婦呀，他後來的確瘋了，但那是因為十幾年的奪魂咒，可他偽裝成你時，作為一個黑魔法防禦術的老師，他是合格的，沒有一個學生不喜歡他——除了小馬爾福。”
“西莫一直認為他是最好的老師，”赫敏突然出聲了，“哪怕我們告訴他前因後果，他也沒有收回評價。”
穆迪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滿是疤痕的臉上，表情有些惆悵。
這時，納威和奧利弗·伍德擡著一具屍體走了進來，那是個很年輕的孩子，莉安轉過頭，不願意看到這一幕。
“哈利呢？”小天狼星突然反應過來，“你們有人看到哈利沒有，他之前把斯內普送過來就不見了，難道他真的打算去禁林送死？”
“不，沒有，”納威抹了把汗說，“我剛才遇到他了，他交給我一個特殊任務，不過他披著隱形衣，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小天狼星松了口氣，“這孩子不知道又去哪裏了。”
“我猜他去校長室了，那時斯內普以為自己要死了，他把記憶留給了我們，”赫敏說，“如果斯內普不是叛徒，那哈利沒有救錯人。”
“呃，他當時給了我們神鋒無影的反咒，我覺得他可能的確不是叛徒，”喬治幽默的說，“但是被切掉耳朵的那一瞬間我還是好疼，斯內普被蛇咬了，這次也讓他嘗嘗痛苦的滋味。”
弗雷德和比爾大笑起來，畢竟他們都不太喜歡斯內普，不過若說見死不救，恐怕他們誰也做不到。
過了一會兒，禁林的方向突然傳來巨人們特有的沈重的腳步聲，他們從窗外望去時，一道道紅光和銀光射入空中，照亮了黎明前的黑夜，仿佛有人在歡慶勝利。
眾人心中突然有了一絲不詳的預感，他們互相攙扶著，來到了門廳，一股寒意籠罩了他們，攝魂怪們刺耳的呼吸聲越來近了，他們什麽也看不清。
“Expecto patronum! ”幾位教授和DA成員施放了守護神，它們穿過攝魂怪的巡邏隊伍，逐漸泛白的天光又灑滿了城堡的角落。
莉安變成了鳥兒，她落在橡木大門上，把魔杖放在一旁，警惕的看向禁林的方向，兩個巨人正磕磕碰碰的走在食死徒身後，他們走過時踩得那些樹枝吱吱嘎嘎的斷裂，一些樹木轟然倒地，群鳥尖叫著飛向空中，他們發出的聲音太大了，跟食死徒們震耳欲聾的譏誚聲和狂笑聲匯聚在一起，刺耳極了。
他們繼續朝空曠的操場前進，海格也在其中，他手裏還抱著一個身體，在混血巨人懷中顯得那麽渺小，不多時伏地魔便帶著食死徒的隊伍來到了霍格沃茨的師生面前。
微風吹過，所有人一動不動，沒有屈服，沒有求饒，他們靜靜的看著，此時伏地魔說話了，聲音被魔法放大了多倍，響徹整個城堡，震得所有人的耳膜生疼。
“哈利·波特死了，他逃跑時被殺死了，在你們為了他舍棄生命的時候，他卻只顧自己逃命，我們把他的屍體帶給你們，以證明你們的英雄確實死了。”
“我們贏了，你們抵抗者的人數折損了一半，而我的食死徒現在數量比你們多，大難不死的男孩兒已經完蛋了，再也不許打仗，有誰負隅頑抗，不論男人、女人和孩子，格殺勿論，其家人也統統處死，現在，走出城堡，跪在我的面前吧，你們將會得到赦免，你們的父母、兒女、兄弟姐妹也會被寬恕，繼續活下去，你們和我一起進入我們將要共同建立的新世界。”
操場上、城堡裏一片寂靜，微風拂過臉頰。
“過來。”伏地魔的肩膀上纏繞著大蛇，海格被迫上前。
“哈利，”海格抽抽搭搭的說，“哦，哈利…哈利…”
食死徒的狂歡聲越來越大，眾人出了門廳，來到了橡木大門外，就著門廳裏透出的燈光，所有人都在打量海格，以及他懷裏哈利的屍體。
“不！”
這尖叫聲太可怕了，莉安從來沒想到、甚至做夢也沒想到麥格教授居然能發出這樣的聲音，貝拉特裏克斯放聲大笑，為麥格的絕望而幸災樂禍。
此時敞開的橡木大門口擠滿了人，所有幸存的人都在門前臺階上面對伏地魔，親眼目睹哈利死亡的事實。
“不！”
“不！”
“哈利！哈利！”
羅恩、赫敏和小天狼星的聲音比麥格的更加淒厲，他們的喊聲就像引爆器一樣，幸存者們應聲而起，扯著嗓子大聲咒罵那些食死徒。
“安靜！”伏地魔喊道，只聽砰的一聲，一道強光一閃，他們都被迫沈默了。
“結束了！海格，把他放在我的腳下，他只配待在這兒！”
海格哭泣著把哈利的屍體放到了草地上。
“看見了嗎？”伏地魔在哈利的屍體邊來回的大步走動，“哈利·波特死了！你們這些被蒙蔽的人，現在明白了吧？他根本什麽都不是，只是一個依賴別人為他犧牲的小男孩兒！”
“他打敗了你！”羅恩喊道，魔咒被打破了，霍格沃茨的保衛者們又咆哮、叫嚷起來，一秒鐘後，更加驚天動地的一聲“砰”，他們又啞然失聲。
“他是在試圖逃出學校的時候被殺死的，”伏地魔得意的說，“在試圖自己逃命的時候被殺死的——”
可是伏地魔沒能把話說完，有人掙脫人群朝他撲去，然後是激烈的扭打聲、喊叫聲，接著又是“砰”的一聲，一道咒語的閃光，納威被解除了武器，重重的倒在地上，伏地魔哈哈大笑的把他的魔杖扔到一邊。
“這是誰呀？”伏地魔瞇起眼睛，用輕輕的、蛇一般的嘶嘶聲說，“還有誰主動以身試法，讓大家看到戰敗後繼續反抗會有什麽下場？”
貝拉特裏克斯高興的笑了起來。
“是納威·隆巴頓，主人！就是那個給卡羅兄妹制造了那麽多麻煩的男孩兒！那對傲羅夫婦的兒子，記得嗎？”
納威赤手空拳、毫無掩護的掙紮著爬起來，站在幸存者和食死徒之間的空地上。
“啊，是了，我想起來了，”伏地魔低頭看著納威，“但你是個純種巫師，對嗎，我勇敢的孩子？”
伏地魔的語氣不乏欣賞，納威面對他站著，空空的手掌攥成了拳頭。
“是又怎麽樣？”納威大聲說。
“你表現出了勇氣和決心，而且出身高貴，你會成為一個難能可貴的食死徒，我們需要你這樣的人，納威·隆巴頓。“
“除非地獄結冰我才會跟你走！”
納威大喊一聲，“鄧布利多軍！”
人群裏立刻響起激昂的回應，對此伏地魔的無聲無息咒似乎也不起作用了。
“很好，”伏地魔圓滑的聲音裏包含著比最殘酷的咒語更大的危險，“如果那是你的選擇，隆巴頓，我們只好按原計劃辦了，讓它，落到你的頭上。”
伏地魔揮了一下魔杖，幾秒鐘後，從城堡被砸爛的一扇窗戶裏飛出一個怪鳥般的東西，它從昏暗的光線中飛來，落在伏地魔手裏，他抓住這個發黴物件的尖頭抖了抖，它便空蕩蕩、爛糟糟的耷拉下來：是分院帽。
“霍格沃茨學校再也不需要分院，”伏地魔說，“再也不會分成好幾個學院了，我高貴的祖先——薩拉查·斯萊特林的徽章、盾牌和旗幟，對大家來說就已足夠了，是不是呢，納威·隆巴頓？”
他用魔杖指著納威，納威立刻變得僵硬起來，一動不動，伏地魔把帽子硬戴在納威頭上，帽檐都滑到了納威的眼睛下面，城堡前註視著這一幕的幸存者們開始騷動，食死徒齊刷刷的舉起魔杖，不讓霍格沃茨的反抗者靠近。
“納威將要向大家演示，那些愚蠢的繼續反抗我的人會有什麽下場。”
伏地魔一揮魔杖，分院帽立刻燃起了火焰。
喊叫聲劃破了拂曉的天空，納威全身著火，卻被釘在原地，動彈不得，所有人都再也不能忍受了，他們必須行動——
接著，許多事情在同時發生。
遠處學校界墻那兒傳來了騷動，似乎千百個人浩浩蕩蕩的翻過視線外的圍墻，高聲吶喊著朝城堡沖來，接著是馬蹄聲，拉弓聲，轉眼間，利箭紛紛射向食死徒，他們吃驚的大叫，亂了陣腳。
納威身子一挺，一下子掙脫了全身束縛咒，著火的帽子滑落了，他從裏面抽出一個銀色的東西，柄上閃閃發光，鑲著紅寶石——
在蜂擁而來的人群的吼叫聲中，在巨人們的廝殺聲中，在蜂擁的馬人的蹄踏聲中，銀色寶劍砍下的聲音很小，幾乎無聲，但卻吸引了每一雙眼睛。
一劍下去，納威就把大蛇的頭砍掉了，蛇頭旋轉著高高飛入天空，在門廳灑出的燈光中閃閃發亮，伏地魔張嘴發出憤怒的喊叫，但沒有人聽得見，接著，轟隆一聲，蛇身重重的落在他的腳下。
然後，在吶喊聲、吼叫聲和打鬥的巨人們沈重的腳步聲中，莉安飛向貝拉特裏克斯，繼續抓撓她的臉和眼睛，陣陣嘶鳴和痛叫摻在一起，但已經沒人去管她們了。
馬人沖鋒陷陣，把食死徒追得四散奔逃，每個人都在逃避巨人的踐踏，而不知從哪裏來的增援力量聲勢浩大，越逼越近。
夜騏和鷹頭馬身有翼獸巴克比克在伏地魔的巨人頭頂盤旋，用爪子或者鋒利的喙攻擊他們的眼睛，這時所有的人，無論是霍格沃茨的保衛者還是伏地魔和食死徒，都被迫退回了城堡。
伏地魔大聲指揮部下，一邊退進禮堂，一邊揮舞著魔杖把魔咒射向四面八方，這時，又有更多更多的人擁上前門的臺階，查理追上仍穿著鮮綠色睡衣的斯拉格霍恩，他們帶來了所有留下來戰鬥的霍格沃茨保衛者的親友，還有霍格莫德村的各位店老板和房主，隨著一陣激烈的馬蹄聲，馬人也沖進了禮堂，與此同時，通往地下廚房的門打開了——赫敏之前特意封鎖了這道門，但此刻小精靈們炸開了它。
至少一個百個家養小精靈浩浩蕩蕩的湧進了門廳，尖叫著揮舞菜刀，對準食死徒小腿又砍又刺，食死徒被大批小精靈的咒語制得服服帖帖——小精靈擁有巫師不了解的魔法，他們拼命想要逃跑，卻被蜂擁而來的小精靈淹沒了。
莉安扔下了滿頭滿臉血的貝拉特裏克斯，飛回橡木大門上叼起魔杖——她已經看到了丈夫風塵仆仆歸來的身影，他身後還跟著普勞特、威廉森、賽維奇和另外幾個傲羅。
他們三步並作兩步上了臺階，從格鬥者中間奔過，沖進了大禮堂。
其他人迅速投入戰鬥，小巴蒂看了一圈，沒發現妻子的身影，他擡起手，手指按在嘴上，吹了個響亮的口哨，幾乎是一瞬間，一只體型略大、背部是深藍色、而腹部是橙白漸變色羽毛的漂亮鳥兒叼著魔杖從門外飛進來，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鳥兒松開嘴，魔杖掉到了小巴蒂手裏，它收攏翅膀，其中一邊翅膀的翎羽有一根顏色略淺，呈銀白色，它悅耳的叫了幾聲，一蹦一跳的往小巴蒂臉上蹭去。
此時伏地魔正同時與麥格、斯拉格霍恩和金斯萊格鬥，他的臉上是殘忍的恨意，他們三人在他周圍穿梭、躲避，卻不能結果他的性命。
距伏地魔五十米開外，貝拉特裏克斯同時對付著赫敏、金妮和盧娜的進攻，她聽到了鳥叫，粗暴的把三人擊退，惡狠狠的朝小巴蒂撲來。
“這是你的鳥！你這個叛徒！你指使你的鳥幫波特從馬爾福莊園逃了出去！”
“是我。”小巴蒂把莉安的魔杖插進口袋，抽出了自己的魔杖，他把鳥兒抓起來，放在胸口的位置，讓小爪子緊緊的勾著他的袍子。
他幹脆的說，“可惜你到現在才發現嗎？說真的，貝拉，你這個智商基本也就只能做一輩子食死徒了，我會讓你後悔逃出阿茲卡班的。”
“你竟敢——你竟敢——”
“竟敢什麽？”
一道道綠光和紅光在他們的魔杖中射出，墻壁和天花板抖得厲害，空氣裏灰塵彌漫。
“你竟敢背叛主人！”貝拉特裏克斯大聲咆哮，他們的魔杖旋舞劈殺，兩根魔杖裏嗖嗖射出亮光，地板變得滾燙、開裂。
他們在決一死戰。
“不需要，”小巴蒂看威廉森想沖上前來幫忙，他大聲喊道，“去幫別人！她是我的！我要為我的妻子報仇！”
此時，其他食死徒已經束手就擒，幾百個人站在他們附近，觀看著這兩場決鬥：伏地魔與他的三個對手，貝拉特裏克斯與小巴蒂。
“你胡說八道！”貝拉特裏克斯扭曲了五官，憤怒讓她的嘴唇不停顫抖，她跳著腳躲避小巴蒂迅速發過來的咒語，“我根本沒跟那個傲羅決鬥過！”
“那只是你沒發現而已，貝拉，我說了你智商堪憂，”小巴蒂冷冷的說，“你那把刀子差點殺了她，現在她就跟我在一起！”
“你們是真正的夫妻！你早就背叛了主人！”貝拉特裏克斯瘋狂尖叫，“我明白了，是你把她帶進莊園的！”
小巴蒂哈哈大笑，“不然你以為我願意去馬爾福莊園看你和盧修斯的蠢臉嗎？十幾年前你坑我坐牢，又差點殺了我妻子，你安心的去吧，貝拉，我說過，你不應該離開阿茲卡班的。”
他的殺戮咒從貝拉特裏克斯前伸的手臂下飛過去，擊中了她的胸口，正好是心臟的位置。
貝拉特裏克斯憤怒的表情凝固了，眼珠子突了出來，就在那一瞬間，她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接著便倒在地上。
周圍的人群一片喧嘩，伏地魔尖叫起來。
麥格、金斯萊和斯拉格霍恩都被炸飛了，在空中撲打、翻騰，伏地魔看到他最後的、也是最忠實的仆人被另一個他以為的最忠實的仆人擊殺，怒氣像炸彈一樣爆炸了，伏地魔舉起魔杖對準了小巴蒂。
“巴蒂·克勞奇，我給你了榮耀和信任，但你背叛了我！你會得到懲罰的，伏地魔大人會處死你，就像處死西弗勒斯·斯內普那樣！”
“Protego! ”一個他們都以為死去的人的聲音突然響起，鐵甲咒立刻橫貫在禮堂中央，伏地魔環顧四周尋找是誰發的咒，哈利終於脫掉了隱身衣。
“哈利！”
“他還活著！”
驚愕的叫聲、歡呼聲、的喊聲在四面響起，緊接著又是一片鴉雀無聲，伏地魔和哈利互相對視，同時開始面對面的繞著圈子，人們揪起了心，禮堂裏突然變得死一般的沈寂。
“我不希望任何人出手相助，”哈利的聲音在絕對的寂靜中，像號聲一樣傳得很遠，“必須是這樣，必須是我，殺死他的人必須是我。”
伏地魔嘴裏發出嘶嘶的聲音。
“波特說的不是真話，”他說，一雙紅眼睜得大大的，“那不是他的做派，對嗎？波特，你今天又想把誰當作盾牌呢？”
“沒有誰，”哈利幹脆利落的說道，“你的魂器已經沒有了，只有你和我，兩人不能都活著，只有一個生存下來，我們中間的一個人將要永遠離開…”
“魂器？”小巴蒂把鳥兒放在掌心，一邊溫柔的撫摸著，一邊喃喃的說，“魂器？”
莉安清脆的鳴叫一聲，飛起來蹭了蹭他的臉，然後飛到禮堂另一頭人少的角落變形，她慢慢走了過來，“看來這就是哈利的任務。”
“沒錯，”哈利大聲的說，“我們摧毀了所有的魂器，你們還記得那個赫奇帕奇的金杯吧，那是伏地魔通過謀殺赫普茲巴·史密斯偷走的兩件寶物所制成的魂器，另一件是斯萊特林的掛墜盒，西裏斯的弟弟雷古勒斯發現了伏地魔有魂器，他犧牲了自己，拿到了掛墜盒。”
小天狼星的眼眶濕潤了，他擡起頭，但淚水依然從他眼角滑落，圍觀人群中，幾個知道魂器是什麽的教授不約而同的發出了震驚又恐懼的抽氣聲。
“雷古勒斯·布萊克？”伏地魔聽了哈利的話，臉色陰沈下來，“那個叛徒早就死了！”
他整個身體緊繃著，像一條準備進攻的蛇，瞪著哈利發出一聲譏笑，“我們中間的一個人？你認為是你，對嗎，那個有鄧布利多在後面牽線而偶然幸存的男孩兒？”
“我母親為救我而死，這是偶然嗎？”哈利問。
他們兩個人仍然在側身移動，繞著圈子，始終保持著同樣的距離。
“在那片墳地裏我決定反抗，也是偶然？今晚我沒有抵抗仍然活了下來，重新回來戰鬥，也是偶然？”
“全是偶然！”伏地魔叫道。
所有人凝固不動，如同被石化了一般，禮堂裏有好幾百人，但是似乎只有他們倆在呼吸。
“偶然，運氣，還有就是你動不動藏到大人身後哭鼻子，聽任我為了你而殺死他們！”
“今晚你別想再殺死任何人了。”哈利說。
他們繞著圈子，盯著對方的眼睛，綠眼睛對紅眼睛。
“你再也別想殺死他們任何一個，再也別想，明白嗎？為了阻止你傷害這些人，我準備好了去死。”
“你沒有！”
“我下了決心，這是關鍵，我做了我母親做的事情，你再也傷害不了他們，難道你沒有發現你射向他們的魔咒都沒有了威力？你折磨不了他們，你傷害不了他們，你從來不會從你的錯誤裏吸取教訓，是不是，裏德爾？”
“你竟敢——”
“是的，我敢，”哈利說，“我知道的事情你不知道，湯姆·裏德爾，我知道許多重要的事情你不知道，你想不想聽聽，以免你再犯一個大錯？”
伏地魔沒有說話，默默的轉著圈子。
“又是愛？”伏地魔說，那張蛇臉上滿是嘲諷，“鄧布利多的法寶，愛，他聲稱能征服死亡，卻沒能阻止他從塔樓上墜落，像個舊蠟像一樣摔得支離破碎！愛，沒有阻止我把你那泥巴種母親像蟑螂一樣碾死，波特——這次似乎沒有一個人因愛你而挺身而出，擋住我的咒語，那麽，我一出手，你怎麽可能不死呢？”
“只有一點。”哈利說。
“如果這次救你的不是愛，”伏地魔說，“那你準是相信你掌握我所沒有的魔法，或擁有一件比我的更加厲害的武器？”
“二者兼而有之。”
伏地魔聽了他的話，大笑起來，這笑聲比他的喊叫聲更加可怕——冷酷而瘋狂，在寂靜的禮堂裏回蕩。
“你以為你會的魔法比我還多？”他說，“比我——伏地魔大人還多？我施過的魔法，鄧布利多連做夢都沒有想到過！”
“哦，他想到過，”哈利說，“但他比你明智，沒有去幹你幹的那些事情，他比你聰明。”
“我把阿不思·鄧布利多弄死了！”
“你以為是這樣，”哈利說，“可是你錯了。”
圍觀的人群騷動起來，幾百個人同時吸了一口氣。
“鄧布利多死了！”伏地魔惡狠狠的說，“他的屍體正在這座城堡的大理石墳墓裏腐爛，我看到了，波特，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是的，鄧布利多死了，”哈利平靜的說，“但並不是你安排的，他自己選擇了死亡的方式，在死前幾個月就選擇了，他和那個你認為是你仆人的人共同安排好了一切。”
莉安瞠目結舌的望著哈利，然後走到躺著傷員的高臺那邊，一個快快覆蘇咒語下去，把斯內普弄醒了。
“多麽幼稚可笑的夢話！”伏地魔的紅眼睛死死地盯著哈利的眼睛。
“西弗勒斯·斯內普不是你的人，”哈利說，“斯內普是鄧布利多的人，從早在你開始追捕我母親那時候起，他就是鄧布利多的人，你一直沒有發現，因為那種事情你不理解，你從來沒見過斯內普的守護神吧，裏德爾？”
斯內普本來還在暈暈乎乎，但是聽到這裏，他那雙黑色的眼睛瞪得像銅鈴，心中猛然升起了陣陣不詳的預感，他拼命想要爬起來，阻止哈利繼續說話，莉安卻用魔杖把他定在原地，就像他當初在黑魔法防禦術的辦公室裏，用魔杖戳小巴蒂的臉頰那樣。
“想幹嘛，斯內普，哈利給你用了我那瓶鳳凰的眼淚！這是你欠我的，老實點！”她硬邦邦的說，“哈利在幫你正名，所以我特意把你叫醒了，快聽聽，以後不許欺負格蘭芬多！不許惡意給我們扣分！”
哈利和伏地魔繼續對峙著轉圈，像兩匹隨時準備把對方撕成碎片的狼。
“斯內普的守護神是—頭牝鹿，”哈利說，“和我母親的一樣，因為他幾乎愛了她一輩子，從他們孩提時代就開始了，其實你應該發現的，他請求你饒我母親一命，是不是？”
斯內普：……殺了我，就現在！
莉安看到斯內普瞪著她，那眼神簡直希望她和哈利不得好死，然後眼睛一閉，頭一歪，他撅過去了，這下覆蘇咒也叫不醒了，她又挪了回去，把頭放在丈夫的肩膀上，小巴蒂伸手攬住了她的腰。
莉安忍不住開始思索她是不是辦了一件蠢事。
天降大瓜啊！
這真是對斯內普公開處刑了…
以後的格蘭芬多們好像更慘了…
“他想得到她，僅此而已，”伏地魔冷笑著說，“但她死後，斯內普承認世上還有其他女人，血統更純，更配得上他——”
“他當然會跟你這麽說，”哈利說，“但是從你威脅我母親的那時候起，他就是鄧布利多的密探了，後來一直在反對你！鄧布利多已經奄奄一息時，斯內普才結束了他的生命。”
“那不重要！”伏地魔尖叫道，突然發出一串瘋狂的大笑，“斯內普是我的人還是鄧布利多的人，他們想在我的路上設置什麽絆腳石，統統都不重要！我摧毀了他們，就像摧毀你的母親——斯內普的所謂偉大的愛一樣！哦，不過這倒說明了問題，波特，但你是不會懂的！”
“那巴蒂·克勞奇呢？”哈利問道，“你想過他為什麽會背叛你沒有？他本應該是你最忠誠的仆人，但他背叛了你，他掏空了魔法部，你以為那是你的人、你的勢力，但他們不是，傲羅就在這裏，只要他一聲令下，他們就會把你抓進阿茲卡班。”
“我沒有必要了解一個叛徒的想法，”伏地魔對此嗤之以鼻，“他已經完成了他一生中最大的功績——幫伏地魔大人覆生。”
“你還是不知悔改，裏德爾，”哈利搖了搖頭，“你沒想過他為什麽要娶莉安吧？你真的以為莉安中了奪魂咒，克勞奇在控制她，你以為他在幫你安撫魔法界的巫師，但其實他們很早就在一起了，那三個孩子是克勞奇的親生孩子，在你放棄克勞奇、任他在那間辦公室裏自生自滅、差點被攝魂怪吻了時，是莉安救了他，後來他被送進阿茲卡班，也是莉安幫他越獄，她愛他，所以她總會原諒他，而他也愛她，所以他背叛了你。”
小巴蒂&莉安：……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人群向他們投來各種戲謔、震驚和恍然大悟的目光，尤其是那幾個傲羅，他們的眼神覆雜又古怪，莉安立刻把頭埋在了丈夫的胸口上，小巴蒂感覺她的臉都快把他那塊皮膚燙熟了，但他勇敢的堅持住了，面無表情的接受眾人的打量。
哈利·波特這個大嘴巴！
“但是在你動手殺我之前，我建議你想一想你的所作所為…好好想一想，試著做一些懺悔，裏德爾…”
“這話是什麽意思？”
“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哈利說，“也是你僅有的機會，我見過你不懺悔的下場，勇敢點，裏德爾，試一試…試著做些懺悔…”
“你竟敢——”伏地魔又說。
“是的，我敢，”哈利說，“因為鄧布利多最後的計劃對我根本沒有造成意外的結果，而對於你卻造成了，裏德爾。”
伏地魔握著魔杖的手在顫抖，哈利也是，所有人都察覺到，那一刻就要來臨了。
接著，哈利講述了老魔杖的事，伏地魔並不是這根以謀殺更換主人、不忠誠的魔杖的真正主人，而是哈利。
此時，兩人停下了腳步。
禮堂施了魔法天花板爆出一道金紅色的光，離他們最近的窗臺上露出小半輪耀眼的太陽，陽光同時照到他們兩人臉上，伏地魔的臉頓時火紅一片。
伏地魔高亢的聲音在尖叫，哈利也同時舉起了魔杖，朝天空喊出了所有人最熱切的期盼。
“Avada kedavra! ”
“Expelliarmus! ”
“砰”的一聲，如炮彈炸響，禮堂中射出了金色的火焰，那是咒語相撞的地方。
伏地魔的魔杖飛到了空中，在魔法天花板下旋轉著，飛向哈利，他抓住了魔杖，而伏地魔踉蹌後退，雙臂張開，通紅的眼睛裏細長的瞳孔往上翻著。
他倒在地上，像普通人一樣死去了。
他的身體在癱軟、抽搐，蛇臉空洞而茫然，被自己的咒語反彈回去殺死了。
一瞬間令人戰栗的寂靜，隨即爆發出一陣排山倒海般的喧嘩，喊叫聲、歡呼聲、咆哮聲震天動地。
初升太陽的強烈光芒照在窗戶上，人們喊叫著向哈利撲去，這時，莉安發現一個黑色的身影正沿著墻根移動，像一只陰沈沈的大蝙蝠，他虛弱極了，每走幾步都會沈重的喘息幾聲，但他仍然堅持不懈的往門口溜去。
她搖了搖丈夫的手臂，小巴蒂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他玩味的挑高了一邊眉毛，在對方即將到達門口時，突然惡劣一笑，然後大吼一聲，震得禮堂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回過頭來。
“大家快看啊！斯內普要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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