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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普威特祖宅時,天都已經亮了,蘭斯和洛特正騎著兒童掃帚,在門口沖進沖出,他們低低的飛著,腳輕輕掠過沾著露水的青草。

這時,他們看見了自己的父母,立刻從房子裏沖出來,差點把莉安迎面撞倒。

“哎喲!”莉安揉著腰,“這兩個小壞蛋!”

“媽媽!”蘭斯嗷嗷叫著,在掃帚上對她張開手臂,“媽媽,快!”

莉安愁眉苦臉的把蘭斯從掃帚上抱起來,果不其然,那靈活的小手馬上抓在了她的頭發上。

“我真不明白,咱們一家子頭發顏色不是都差不多嗎?怎麽每次他都這麽興奮?”

“他只是喜歡玩兒罷了,就是手欠。”小巴蒂一針見血的說,抱起了撅著嘴委委屈屈的洛特,他一直盯著他母親的胸口。

莉安註意到他這個眼神,嘴角抽了抽,“這孩子…怎麽還跟妹妹搶食物呢?”

“他像我,不止是眼睛像,”小巴蒂恬不知恥的說,“這下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告訴別人你的兩個孩子姓克勞奇,而不是見鬼的阿克利了,你應該是克勞奇夫人,但是這幾年別人都喊你普威特女士。”

“暫時不可以,”莉安憂心忡忡的說,“我跟黑魔頭打了一架,雖然他差點兒把我殺了,但估計我已經在他那裏掛上號了吧?他居然想殺死我和穆迪再追哈利。”

“你說得對,這個問題其實也很容易解決,只要說你中了我的奪魂咒就好,像皮爾斯·辛克尼斯那樣,”小巴蒂摸著下巴思忖道,“不過這的確有暴露的風險,所以還需要親愛的再忍耐一些時間,除了鳳凰社的人,別人還是不能知道你的丈夫到底是誰。”

“你說莫麗他們會原諒我嗎?”莉安嘆了口氣,抱著孩子進了客廳,她沮喪極了,連兒子做出各種古靈精怪的表情也沒能讓她開心一點兒,“我一直覺得赫敏很聰明,她也隱隱約約有察覺我們不太對勁,但我真的沒想到她會認為我是叛徒。”

“她認為我是叛徒,而你在傳遞情報,其實也沒錯,”小巴蒂毫不在意的說,“只是她想錯了立場,我才是食死徒裏的叛徒,你在傳遞情報給鳳凰社。”

“那斯內普幹嘛要出賣真實的情報呢?”莉安憤怒的喊道,“他是不是完全倒向黑魔頭了,甚至切掉了喬治的耳朵!”

“如果他完全倒向伏地魔,他就不會說一半留一半,這是他取信於人的計劃,他應該還是鄧布利多的人,可能他還有更重要的工作,”小巴蒂也皺著眉,不停思索,“他跟我不一樣,你懂我的意思——他不是那塊料——魔法部,這才是我的戰場,鄧布利多的部署是讓我蠶食伏地魔在魔法部的勢力,我是他的心腹,所以我行事不需要很隱蔽,並且很方便,等魔法部淪陷後,我就會忙一些。”

“至於斯內普,他的戰場是霍格沃茨,我們兩個除了知道彼此的身份之外,並不清楚對方的計劃是什麽,不過鄧布利多可沒說讓我給他背鍋——當然,就算他說了,我也不可能背鍋,既然有人懷疑我,那我肯定會把斯內普賣掉,至於他那邊會不會受到影響,不關我事。”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而且我看波特挺討厭他的,甚至是憎恨,那麽再多幾個罪名,斯內普恐怕也不會介意的,我上學的時候,經常看他和波特的爸爸大打出手,可憐的波特,他居然真的以為他爸爸詹姆斯·波特和西裏斯·布萊克是霸淩者,他們的確有可能是,但我得說句公道話,那是互毆,互相霸淩,斯內普只是大多數時候打不過才顯得有點兒可憐,而且他並不是一個人,他們的小團體裏有埃弗裏和穆爾塞伯,他們同樣橫行霸道,欺淩其他學院的學生,斯內普這個家夥發明了許多惡咒,所以斯內普被吊著打的時候沒有人阻攔,所有人都在笑,因為這些咒語被用在了他自己身上,波特的爸爸和布萊克有點替天行道的意味,他們壓根不想阻攔詹姆斯·波特。”

“我不關心這個,斯內普讓我惡心,”莉安嫌惡的撇了撇嘴,“我只關心喬治的耳朵。”

“神鋒無影有反咒,回頭我問一下斯內普。”

“他會告訴你嗎?”

“那我手段可就多了去了,比如在伏地魔面前給他上眼藥,或者派幾個渣滓去幹預霍格沃茨的管理事項,讓他的計劃受阻…反正收拾他很簡單,”小巴蒂嗤笑一聲,“他不告訴我更好,反正他不信任我,我給他搗亂也在情理之中,何況他餵了我那麽多吐真劑,不報覆他,這是我的性格嗎?他肯定在提心吊膽,估計晚上睡覺都得睜著一只眼睛。”

他散漫的聳了聳肩,“我就偷了一點兒魔藥材料罷了,他居然這麽對我,要知道我可是他的小夥伴,但他根本不顧大家一起做食死徒的情分,而且十幾年前他也躲過了戰後清算,所以他一定是堅定的鄧布利多的人。”

“不說他了,”莉安厭煩的揮了揮手,把蘭斯交給一旁仔細盯著她的赫洛,她嘴角抽了抽,望著自己的小精靈,“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在看我那差點讓我變成野妖精和讓我的小少爺變成孤兒的主人。”赫洛用空靈的聲音吟唱一般的說。

小巴蒂實在憋不住,神經病一樣大笑出聲,他懷中的洛特舉手氣憤的拍了拍他的臉,又指了指莉安的胸口。

“噢!你現在怎麽這麽會說話,”莉安無奈的呻吟著,“我這不是沒事兒嗎?快去陪你的少爺玩!”

“遵命,我那像她父親一樣玩命的主人。”赫洛不能反抗她的命令,但那眼神仿佛恨不得撲上來咬她一口似的,她鞠了一躬,抱著蘭斯搖搖晃晃的走開了。

莉安剛松了口氣,把洛特摟進懷裏,這時,閃閃很有眼色的把莎莫遞了過來。

她感覺自己的臉都在冒熱氣,只好不自在的指揮她,“閃閃,你去做飯,蘭開夏火鍋,康沃爾餡餅——蕪菁牛肉口味,土豆卷心菜泥,熏三文魚。”

閃閃倒是沒諷刺她什麽,但是她會陰陽怪氣小巴蒂。

“女主人,我覺得這個菜單很耳熟,”她尖聲尖氣的說,“蕪菁牛肉是我的巴蒂少爺最喜歡的餡餅口味呢,難道是我的巴蒂少爺今天要回家嗎?兩位小主人都快想死他了。”

說完,她突然瞇起了網球一樣的大眼睛,像模像樣的打量了一會兒小巴蒂,用很不走心的驚訝語氣感嘆道,“哎呀,好像是我的巴蒂少爺回來了,天吶,都是閃閃的錯,是閃閃沒認出來,真是太久沒見了——”

這話說得怨氣十足,空氣裏一股濃濃的尷尬,小巴蒂的下嘴唇抖動著,他在牙縫裏擠出一句話。

“我都從霍格莫德回來一個月了,你還念叨這件事,你不煩嗎閃閃?你最近怎麽跟我母親似的?小精靈也有更年期?”

“閃閃不知道更年期,但是您的母親的確交代我要好好照顧你,”閃閃搖了搖頭,耳朵啪啪的扇動著,“但是少爺也在玩命,而且就算你回來了也總是不在家,甚至有幾個晚上女主人都應付不過來,畢竟兩個小少爺實在是太活潑了…”

“好了好了,別說他了,我真的餓了,昨晚到現在我們都沒吃飯,”莉安打了個圓場,“閃閃你快去吧,讓伊夫去花園裏盯著房子外面,一旦有人試圖尋找我的房子就馬上通知我。”

“知道了,女主人,閃閃是個好家養小精靈,閃閃聽主人的話。”

說完,閃閃那兩個燈泡大的眼睛又望了望小巴蒂,嘆了口氣,也蹣跚著走了。

等伊夫離開了房子,莉安才如釋重負的揉揉太陽穴,小巴蒂立刻幫她解開了領口。

“別這麽慣著他,巴蒂,”莉安無奈的看著伏在自己胸口上的兩個小腦袋,用商量的語氣說,“蘭斯就從來不會這樣…”

“等莎莫吃輔食的時候就可以給他斷了,”小巴蒂說,“你要接受孩子們的性格和思想可能跟你期盼的不一樣,他們不是套在一個標準的模板裏就能成為好孩子的。”

“你這是歪理,莉安拒絕了他的洗腦包,“何況我也沒打算對他做什麽,我是覺得這種縱容的行為不對。”

“但是他還小,你要教他懂事,最起碼要兩三歲,耐心點。”小巴蒂溫柔的哄勸道。

莉安嘆息一聲,喃喃的說,“三歲時我沒了母親,四歲時又沒了父親,之後姑媽就像我的母親一樣,她肯定很難過,我傷了她的心。”

“莫麗不是認為你傷了她的心,而是她感覺很自責,如果她早一點接你去陋居,你就不會遇到我了,”小巴蒂的表情有些古怪,“但是這樣我們就不會有故事了,你不會喜歡上我。”

“這也怪不了她,那個時候,金妮剛出生兩個月,而羅恩也才一歲半,她肯定很忙,你沒有怪過她吧?”

“沒有,我當然不會怪她,畢竟我又不是她的責任,”莉安怔怔的看著他,“我不能想象我沒有遇見你的那種人生,我也不敢想,我覺得那並不是我想要的,如果不曾遇到你,可能會有其他食死徒闖進我的房子,然後斬草除根。”

小巴蒂沈默了一瞬,因為他知道她是對的。

其他食死徒絕對會殺了她,讓普威特這個家族徹底消亡,而只有年紀最小的他才會抱著取樂的心態,頑劣的捉弄她一下,然後再悄悄離開她的房子。

“也許再過不久,莫麗就會來找你了,就像她對珀西那樣,哭哭啼啼的想跟你談談,希望你們能和好,讓你回陋居去。”

“我可做不到像珀西那樣當著她的面重重的把門關上,甚至把她親手織的聖誕套頭衫也退回去,”莉安一左一右的用手臂托著兩個孩子,神情柔和,“我知道是我的不對,而且他們只是暫時沒辦法接受你的身份,但是只要仔細想一想,你沒變過,對他們來說,一直都是喬希·阿克利,我想他們會明白的。”

她的目光轉向窗外,盯著房子外那條小街。

十六年前,在那個雨水幾乎快要倒灌進房子裏的雷雨夜,她看到了獨自一人行走在街道上的身影,他穿著兜帽長袍,渾身上下濕漉漉的,離她和她的房子越來越近…

她一直趴在窗戶上看著他,她知道他不會註意到自己——房子有保護咒,然後赫洛說,“小主人,我們回去吧,該睡覺了。”

她點點頭,跳下窗臺,邊走邊吹蠟燭。

她想,也許吹到最後一根的時候,他也不會發現她,發現這個房子,但是她願意留著一根蠟燭,一抹光亮,不僅僅是為了他,也是為了自己。

她沒有試圖呼喚他,因為他們只是陌生人,她也不指望他會聽到她的祈禱,走進她的房子,因為她一直都像一個被拋棄的漂流者,所以當她在荒島的高處瞥見一艘帆船時,她並不想點燃火堆——因為以前見過太多這樣的船,所以不想讓希望再次破滅。

當他粗暴的闖進來,擊昏她的小精靈,朝她走來時,她看著他越來越近,把她抱起來,她知道她已經原諒了他,盡管所有的決心都與此相反——他是個壞人,她應該憎恨他。

當年她不知道這是什麽感覺,因為這是一種恐慌、憤怒、希望和期望雜糅的感覺,以至於在她忍不住想要揚起嘴角的那一刻,她就猛然發現自己不能表現得太高興了,她試圖通過想一些悲傷的事來壓抑住笑容,始終面無表情的看向他。

第二天醒來他是不是不見了,或者因為她沒有在他醒來之前醒來,對他說希望他留下而讓他失望了,這些都無關緊要,他們就像放了對方兩小時鴿子的人又遇見了,然後像多年未見的戀人那樣繼續相處——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他從未離開過那樣。

她想讓自己不在乎他的親吻,因為只要她不抱任何希望,不用絞盡腦汁的思索如何把他帶進自己的生活,不用擔心他的安危,她就能享受他的陪伴,在每個夜裏被他抱著,和他一起歡笑,然後在畢業的時候離開他。

她曾經,甚至在那時她就悲哀的知道自己像一個癮君子,她決心戒除毒癮,只是為了可以偶爾享受一次而不用擔心上癮,但是他先是來到她身後,在她耳邊低語些什麽,她能感覺到他的呼吸在自己的脖子上盤旋,然後他輕輕靠近她的嘴唇,粗暴的把她壓在辦公室的窗戶上,冰冷的玻璃抵著她的後背,臀部貼在一起——她感覺到這是一個他想要對她求歡的明示,這不是暗示,因為他壓根沒打算說什麽,沒打算給她裝作聽不懂從而拒絕他的機會。

他不會讓她戒掉他的,永遠,永遠。

她懷中一空,他拿走了兩個孩子。

“閃閃做好飯了,走吧,吃完我們再去睡會兒覺,也許這兩天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小巴蒂猜得不錯,因為當第二天兩人一覺起來時,伊夫立刻敲了敲門,然後走進臥室,遞給他們一封信。

“小姐,不是那只老貓頭鷹,而是一只像是得了狂躁癥的很小的貓頭鷹送來的。”伊夫啞著嗓子說。

“噢,那是羅恩的小豬。”莉安接過了那封信,翻來翻去的看著,手有些抖——她拿不準要不要拆開它,她怕裏面那張羊皮紙上寫的東西不是她想看到的。

小巴蒂的長腿懶洋洋的一勾,她立刻郁悶的倒在了床上,他從她手裏拿過那封信,幹脆了當的打開了它。

“沒有你想的那麽糟糕,”小巴蒂一目十行的看完,“查理回來了,他邀請你去陋居,說想跟你談談,德拉庫爾夫婦要來了,婚禮會如期舉行。”

“看來芙蓉原諒了比爾,”莉安松了口氣,“我真的很擔心,要是他們因為我——”

“芙蓉那個性格,不會甘心被人打敗,”小巴蒂懶懶的說,“她想證明自己會過得比你好,並且放棄比爾是你的錯誤,但是就算你後悔了,比爾也不會再跟你發生什麽,因為他已經有了她——我猜是這樣,但真相也差不了多少。”

“那我可太高興了,如果有必要,我願意裝出一副痛哭流涕的樣子,只求她消氣,安穩的和比爾過日子,”莉安說,“但是查理…我不知道查理是什麽意思…”

“查理是韋斯萊家唯二沒有對我們的事發表意見的人,另一個是珀西,但是我想珀西的態度你肯定能猜到,我壓根就沒把他放在眼裏,”小巴蒂繼續說道,“查理代表了莫麗和亞瑟的立場,你不明白嗎?他們在暗示,只要你給他們一個合理的解釋,好好的談一下我們之間的經過,他們就會接受了,因為之前我們的態度太強硬了,很多人不能理解。”

“那我們要去陋居嗎?”

“去,當然去,我不能讓你眾叛親離,何況查理的意思是,他們忙不過來,要招待德拉庫爾夫婦,要準備波特的成年生日宴,還有比爾的婚禮,現在大家都忙得團團轉,”說話間,小巴蒂已經站起身,從衣櫃裏拿出套頭衫和黑色火龍皮夾克外套,“走吧親愛的,估計我們要面對的不是查理一個人。”

莉安繃緊了臉皮,不知道要用什麽表情面對他們才好,她一向不是個愛說愛笑的人,只有跟小巴蒂在一起時候,她臉上的表情才會生動許多。

只有他能讓她笑得最真切。

也只有他能讓她淚水流幹。

小巴蒂瞥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麽,又從衣櫃裏翻出來熱褲和一件繪著星球的黑色短上衣給她。

“這個也太…”莉安穿上後,盯著自己露出來的一截小腹,嘴角不停抽搐著。

“很辣,我喜歡。”

莉安瞪了他片刻,最終沒有反對,她不想因為一點小事跟他計較,在蹬上一雙和小巴蒂那雙靴子差不多的短靴後,她終於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你不喝覆方湯劑了?”

頓了頓,她又輕輕的說,“這樣也好,巴蒂,變形的感覺太難受了,我真希望以後你都不再喝它。”

“當然,以後都不用喝了,格蘭傑也算做了件好事。”

小巴蒂看了看仍然在睡覺的女兒,牽著莉安的手穿過客廳,準備去保護咒外面幻影移形。

兩人來到花園裏時,就看到蘭斯騎著掃帚在溜赫洛,赫洛在後面大喊“蘭斯少爺”,而洛特蹲在草地上,正拿著喬治和弗雷德送來的戲法魔杖戳一只綠色的大肉蟲,那蟲子蠕動著膨脹起來,很快就有香腸那麽大了。

莉安連忙把頭撇了過去,這時,閃閃匆匆跑到他身邊,差點把蟲子踩爆,氣得洛特對她嗷嗷大叫。

“壞!閃閃!壞!”

莉安:……給我這個不愛說話的兒子急得都開始說話了。

“對不起,小少爺!是閃閃的錯,閃閃幫你把把它變成氣球那麽大好不好?”

莉安立刻挽住小巴蒂的手臂,語氣中帶著濃濃的急切,“快!我們快走!”

小巴蒂呲著一口白牙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哈!哎喲——我們這就走!”

被莉安狠狠的擰了一下手臂內側的肉後,小巴蒂立刻帶著她隨從顯形了,於是兩人迅速旋轉起來。

像是被擠在一個厚厚的橡皮管子裏,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遭受著擠壓,在窒息之前,無形的管子突然迸裂開來,他們站在陋居的花園中,新鮮的、帶著花香的氣息撲在他們臉上。

莉安從沒見過陋居的院子這麽整潔,平常散落在後門臺階上的銹坩堝和舊雨靴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兩株新栽在大盆裏的振翅灌木,門的兩邊各放一盆,雖然沒有風,但葉子悠閑的舞動著,形成一種迷人的、微波漣漪的效果。

雞都關起來了,院子也清掃過了,近旁的花園都修剪裝扮一新,不過少了平常那些跳來跳去和克魯克山打鬧的地精,顯得有點冷清。

門裏突然有人在大聲叫喊。

“莉安,是莉安!”

“姑媽,是我。”

莫麗穿過客廳,撲進莉安懷裏,“噢!莉安!”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她擦著眼淚說,“他們都認為你肯定生氣了,包括我,但亞瑟說你不會的,你不會像珀西那樣…”

“當然不會,我還怕你生氣呢,”莉安幫她擦了擦眼淚,“查理回來了?”

“是啊,本來是明天回來的,”莫麗慌亂的說,“但是昨天比爾給他寫信說了你們的事,查理就連夜趕回來了…”

這時,其他的人也來到了門口,赫敏正在探頭探腦,她的克魯克山朝著一個在一盆振翅灌木後面若隱若現的地精沖了過去。

查理一邊朝他們走過來,一邊無可奈何的摸著他那新剪的、短得慘不忍睹的頭發——這絕對是莫麗的傑作,她想剪比爾的頭發很久了,但是比爾一直拒絕,她只能拿查理開刀——老實孩子就是聽話。

查理的個子比羅恩矮一點,和莉安差不多高,他體格粗壯,但肌肉結實的胳膊上那些灼傷和撓傷的痕跡又多了一些。

“莉安,一切都好吧?”

“就像信裏說的,一切都好。”

兩人默契的用拳頭推了推彼此。

“我信你,”查理笑了起來,轉頭打量小巴蒂,“雖然已經在信裏聽到過很多次了,但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你的丈夫呢。”

“他也很好,對我很好。”

“是啊,”查理說,“我聽他們說過了,你很勇敢的劫獄,這太格蘭芬多了。”

“格蘭芬多的勇敢不是用在這裏的。”哈利說。

“今天她敢為了她的丈夫劫獄,明天也敢為了我們這些人劫獄,”查理扭頭看著哈利,壓低了聲音,“聽完她的故事再評論也不遲。”

一瞬間所有人都朝莉安和小巴蒂望去,莫麗緊張兮兮的說,“我們先進去吧,好嗎?別在門口堵著,十一點德拉庫爾夫婦就要來了。”

過了片刻,所有人在客廳裏坐下來了,面對哈利三人組、小天狼星、韋斯萊家除了珀西之外所有人灼灼的目光,莉安突然有點心慌,她無助的看向丈夫。

“十六年前,為了尋找失蹤的伏地魔的蹤跡,在一個打雷下雨的夜晚,我為了避雨,打破了普威特的保護咒,進到她的房子裏烤火——”

小巴蒂剛開了個頭,就被小天狼星打斷了。

“你怎麽知道普威特祖宅的位置?”

“吉迪恩·普威特是傲羅,他的住址在法律執行司有記錄,托我父親的福,我正好清楚祖宅的位置,那天晚上,這是離我最近的房子。”

“然後呢?”比爾問,芙蓉撅嘴瞪著他,又把目光轉向莉安,莉安實在擺不出痛哭流涕的懊悔模樣,吭哧癟肚了半天,最後臉上露出一個像是坐在好友病床邊的表情。

但是芙蓉看起來很滿意的樣子。

“然後我陪她度過了那個夜晚,她害怕打雷,”小巴蒂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普威特兄弟是在伏地魔失蹤前的兩個月犧牲的,如果我猜的沒錯,我是第一個在吉迪恩死後,她害怕時陪伴她的人。”

莉安點了點頭。

“我沒對她做什麽,只是逗她玩,顯然,她也很喜歡跟我玩,我知道她的名字,她不知道我的,她沒辦法告訴你們我是誰,第二天一大早我就離開了她的房子。”

“然後我在亞瑟的報紙上看到了他的名字,他入獄了,所以我把那張照片剪了下來,一直貼在我的床頭,這樣每個雷雨夜他都可以陪著我了,”莉安的聲音悶悶的,“但是1982年傳來了他的死訊,我很難過,可我也沒辦法告訴任何人,之後我經常在陋居生活,那個時候是比爾一直照顧我,唉,我沒辦法,我知道莫麗肯定不會同意的…這樣也好…”

“嗯?誰是知情者?”羅恩茫然的問。

“只有你和爸爸不是,金妮有沒有發現我不知道。”弗雷德說。

“還有那個蠢驢珀西,”喬治說,“他不關註我們,只愛魔法部,你知道的。”

“我應該是發現了,但我認為那可能是我的錯覺。”金妮說。

“爸爸太忙,但我為什麽沒有發現?”羅恩更茫然了。

“因為你只有一茶匙的感情,羅恩。”赫敏尖刻的說。

“去!”羅恩變得很沮喪。

“我沒有騙你,比爾,我再次遇到他是三年前的魁地奇世界杯,”莉安滿懷歉意的看著比爾和哈利,“接下來的話可能跟你們了解的不一樣,尤其是你,哈利,他即使喝了吐真劑也沒有說實話——至少不是全部的實話,大腦封閉大師可以抵抗吐真劑,只是他當時太虛弱了,才會被套出伏地魔的計劃。”

她握住丈夫的手,清了清嗓子,“那些食死徒在營地作亂時,比爾去幫部裏的忙,而我鉆進了樹林裏,我遇到了閃閃——其實我一直都覺得閃閃很古怪,因為克勞奇的帳篷就在我的帳篷旁邊,她的舉動就像跟一個看不見的人搏鬥似的,而且在看比賽時,他就披著隱形衣坐在我後面,比爾說了我的名字,他認出了我,然後他碰了我,這讓我起疑,所以當我再次看到閃閃的時候,我心裏突然有一些模模糊糊的念頭閃過,但我想不到他根本沒死,直到我聽到了他念咒的聲音——黑魔標記,我認出了他的聲音,他和閃閃被擊昏後,我跪在那片灌木叢裏摸索,然後我找到他了。”

“不是克勞奇先生找到他的嗎?”哈利很震驚。

“不是,是我,”莉安搖了搖頭,“我聽到了部裏官員的聲音,我怕他被抓走,所以我抱著他隨從顯形了,我們回到了我的帳篷裏,然後我讓我的小精靈通知比爾,順便接收這件事後續的消息,我帶著他回了祖宅。”

“然後他一直住在你那裏吧?”比爾說,“那幾天,我覺得你有些古怪,看上去很疲憊,我以為是你訓練累壞了身體。”

“也差不多,因為他在教導我對抗黑魔法,”莉安臉有些紅,但她極力想要掩飾,“那時候,我發現我是喜歡他的,知道他還活著,再也沒有比這更讓我高興的事了。”

“那他跟伏地魔怎麽回事?”小天狼星問,“哈利跟我說,是伏地魔讓他潛伏進霍格沃茨…”

“開學前兩天晚上我回了我父親的房子,他正好由蟲尾巴抱著上門來找我,”小巴蒂給他解惑,“莉安不知道這件事,因為從那之後我就沒再回去,伏地魔帶著我去了裏德爾老宅——波特見過,就是墓地那片山上的大宅子,那是伏地魔父親的家,我們在那裏制定了一天的計劃,然後開學那天早上,我跟蟲尾巴去制服穆迪,因為動靜有點兒大,把亞瑟和迪戈裏引來了,我把垃圾箱弄得繞著院子轉圈,對亞瑟說我聽到有人闖進了院子,使垃圾箱轉了起來,亞瑟沒發現什麽,不過這浪費了一點兒時間,所以開學的晚上我遲到了,我很不高興,因為那晚在打雷,莉安不喜歡這個天氣,她肯定想要我陪著。”

“再然後呢?”亞瑟摸著胸口,感覺有點兒喘不上氣來。

“然後我對穆迪施了奪魂咒,從他口裏套出來不少普威特兄弟的機密信息,剛開學的時候,那天我在玩盧修斯的兒子,把他變成了一只白鼬,莉安跑來看熱鬧,這時麥格也來了,對我說了一些莉安的情況,於是我對她用了一個混淆咒,讓她記得,是她把莉安引薦給我的,其實她壓根沒這麽做。”

聽到“玩盧修斯的兒子”,雙胞胎哈哈大笑,哈利也忍不住了,臉皮抽搐著,強忍笑意。

“然後呢?你們在一起了?”赫敏問。

“沒有,哪有這麽快,她總是拒絕我,”小巴蒂沒好氣的說,“她一直想做傲羅,把我當成她的敵人,但我知道她心裏是喜歡我的,不然她不會救我,甚至在救了我之後立刻就把被解雇的閃閃也抓了回來,閃閃知道我的秘密,她就讓閃閃繼續做我的小精靈,避免她被神奇動物管理控制司的人抓去用吐真劑盤問,我也知道莉安身上有很多責任,這讓她喘不過氣來,有時候父母的榮光對子女反而是一種壓迫,就像我父親對我那樣。”

“再然後呢?”羅恩迫不及待的問,“你們怎麽在一起的?”

“我一直耐心的教導她——以穆迪的身份,我引導她好好考慮清楚,她到底想要的是什麽,我不希望她被普威特兄弟所影響,一直不肯面對她的內心,那陣子,她一直魂不守舍,她擔心失蹤的我可能是死掉了,或者被抓走了,她已經慢慢開始接受她心底真實的想法了——她愛我,但是發生了一件事,她又變了。”

“是我的那封信?”比爾若有所思。

“什麽信?”芙蓉突然變得很警覺。

“比爾祝賀我成為勇士的信。”莉安回答道。

“就是那封信,她又變了,她想放棄對我的感情,我很氣憤,之後的一個多月我一直給她寫信,但她從來不看,她甚至當著我的面把我的信扔進壁爐裏。”

“沒錯,那陣子貓頭鷹整天在格蘭芬多的長桌上飛來飛去。”弗雷德說。

“但她回了休息室就會把它們燒掉,”喬治說,“我註意到那些信根本沒拆封。”

“那你們是怎麽在一起的?”查理摸了摸自己的腦門,疑惑的問,“莉安挺倔的,她很不好說服。”

“聖誕舞會那天,我發現她沒拆我的禮物,我更生氣了,”小巴蒂面無表情的說,“她跟喬治跳完開場舞就離開了城堡,我在仙境之光那裏找到了她,把她帶回了我的辦公室,我控制了她,也不再喝覆方湯劑,她發現一直陪著她的穆迪是我,除了和伏地魔在一起的那兩天,我從來沒有離開過她,她屈服了,她終於肯面對現實、面對她的心了,那天晚上之後我們就在一起了,她答應了我的求婚。”

“是的,聖誕的第二天她就跟我提了分手,”比爾說,“芙蓉你別不高興了,我記得你說過,第三場比賽時在迷宮裏她和你聊了我的事,她很希望我跟你在一起,她喜歡你。”

芙蓉沒有說話,她高傲的揚著下巴,甩了甩銀色的長發。

“那她就不問你為什麽潛伏在霍格沃茨?”赫敏不可置信的問道,“她對你和伏地魔的計劃一無所知?”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打破砂鍋問到底,格蘭傑,”小巴蒂尖銳的說,“她信奉難得糊塗,我猜她不敢問,她怕我真的打算做什麽壞事,而她阻止不了我,或者說,她會陷入兩難的境地,她愛我,她當然不敢問,所以我也沒說,因為我也愛她,我不想讓她煩惱,更不會逼她和我一起幫助伏地魔,我們的立場是相悖的,我很清楚這一點,所以我不能那麽做。”

“我以為,我以為波特真的死定了,”小巴蒂臉色陰沈的看著哈利,“我經常對莉安說,等畢業後我們就回祖宅去,我們會結婚,然後一輩子都生活在一起,她答應了,她很開心…她一直都想讓我離開霍格沃茨,但是我不能,我想報覆我父親,我必須幫伏地魔覆活,後來的事你們都知道了。”

“後來又發生了什麽事?”查理納悶的問,“比爾沒告訴我呀!他就說莉安和你結婚了,你是個食死徒,她為了你劫獄,而莉安的信裏壓根就沒提這些。”

“後來他身份暴露,被鄧布利多用了吐真劑盤問,然後用束縛咒綁在椅子上,”莉安的聲音裏充滿了恨意,“我那時候正在努力掙脫他的奪魂咒,突然聽到了他的計劃,我很震驚,我不知道怎麽辦,我聽到鄧布利多讓福吉來審問他,但是福吉壓根不敢面對黑魔頭回來的事實,他不打算把他關進阿茲卡班,而是召喚了一個攝魂怪來!他打算就地執行死刑!所以我施放了守護神,我繳了麥格和福吉的魔杖,撅斷了福吉那根——我恨他!我唾棄他!而且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我孩子的父親接受攝魂怪之吻,變成一具行屍,所以我必須幫他逃跑,鄧布利多追上來時,是我讓他拿我當人質的,我不希望你們誤會他,因為我確信他不會傷害我,他手裏拿著的不是人質,是他的妻子和孩子。”

“我的確猜中了,”赫敏恍然大悟,“羅恩,我就說吧,她是故意的,這一切都說得通了,之前我還想不明白,她怎麽會和假穆迪有孩子,畢竟我不認為在執行伏地魔的計劃時,小克勞奇會隨便對一個學生暴露真實身份,這實在太危險了,要知道如果她不小心說漏嘴或者找鄧布利多坦白,那麽他的計劃不會成功。”

“嗯,沒錯,格蘭傑,你一直在懷疑我,但是你忽略了一個最重要的信息,”小巴蒂提醒了赫敏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你們在神秘事務司那天,我一直在行星廳,是我在黑暗中擊昏了其他三個食死徒,不然羅恩、金妮和洛夫古德能逃掉嗎?”

“噢,但是之後我們就碰到了貝拉特裏克斯那個瘋女人,我不知道中了什麽咒語,感覺腦子昏昏沈沈的…”羅恩惆悵的說。

“然後你就在大腦廳對大腦用了一個飛來咒,”赫敏憐憫的說,“根據龐弗雷夫人的說法,思想幾乎會比其他任何東西留下的印跡更深。”

羅恩挽起袖子,看著他前臂上那些被大腦的觸角纏繞過的地方,仍然有些深深的傷疤,不禁嘆了口氣。

“那越獄呢?”莫麗傷心的嗓子都啞了,看上去她還在努力接受自己養的好白菜讓豬給拱了的事實,“還有你是怎麽救了阿拉斯托的?”

“這是我的秘密,”莉安不好意思的搖了搖頭,“只有巴蒂知道,我答應了他不能告訴別人。”

“莫麗,這是可以當殺手鐧用的,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小巴蒂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保守秘密,“我不敢讓人知道她有這個能力,這太危險了,伏地魔尚且不知道她的全部實力都要幹掉她,何況是現在人多眼雜的時候呢?萬一誰不小心洩露了…我不能賭這個概率。”

莫麗顯得有點惱火,不過亞瑟立刻點頭表示認同,“沒錯沒錯,現在陋居是鳳凰社的總部,每天人來人往,我都怕我自己不小心打了個瞌睡,說夢話被人聽了去,不能說,莫麗,絕對不能!”

“行了,趕緊布置保護咒吧,然後你去白鼬山接芙蓉的父母,他們用門鑰匙過來,看時間應該快到了,我們必須給這裏施反幻影移形,以後所有人都只能幻影顯形到附近,不能直接落在院子裏。”

聽了莫麗妥協的話,亞瑟見好就收,匆匆的離去了。

“那你是什麽時候跟鄧布利多搭上線的?”赫敏非常敏銳的問,“我說過之前不是,應該是最近,這點我猜得估計也沒錯吧。”

“噢,就是莉安被調到霍格莫德保護你們的時候,”小巴蒂放松的靠在沙發上,張開手臂,把莉安摟進懷裏,“之前我答應她不會效忠伏地魔,但我的確沒打算倒向鳳凰社,但是鄧布利多通過一些事情發現了我的身份,然後我跟他接了頭。”

“那你的任務是什麽?”哈利警惕的問。

“跟鄧布利多交給你的任務沒多大關系,很快你們就會知道我要做什麽了,”小巴蒂輕松的說,“莫麗,有櫻桃汁嗎?我家的櫻桃汁都兌了覆方湯劑。”

“只有橘子汁和南瓜汁。”莫麗硬邦邦的說,看起來還是有些生氣。

“沒關系,那就橘子汁吧,”莉安笑了笑,“有時間我去一趟霍格莫德,羅斯默塔那裏肯定有存貨。”

“好,把它們全買光。”

這時,聽著他們的對話,羅恩捅了捅赫敏,偷偷嘀咕道,“克勞奇家族很有錢嗎?”

“不然呢?”赫敏說,“克勞奇先生曾經是魔法部的高官…他們家族幾代人都是,克勞奇是與魔法部聯系最密切的家族。”

“那我好像知道他的任務是什麽了。”哈利若有所思的說。

“跟魂器有關嗎?”赫敏問。

“沒有關系,嗯…可能跟珀西有關?”

“那他慘了,”羅恩嘟囔著說,“沒準小克勞奇會把他變成黃鼠狼。”

“羅恩!”赫敏瞪了他一眼,“他可是珀西的妹夫!他不會做什麽的!不然莫麗會傷心的。”

“那個R.A.B.到底是誰呢?”哈利摩挲著口袋裏的假魂器和魂器裏的紙條,小聲念道,“‘我偷走了真正的魂器,並打算盡快銷毀它。’”

“是啊,如果他已經把它毀了呢?”羅恩說。

“說不定這人還是個女的呢。”赫敏插嘴說。

“不管是誰,”羅恩說,“我們的任務都少了一個!”

“但我們還是要爭取找到真正的掛墜盒,不是嗎?”赫敏說,“我們得弄清它是不是真的被毀掉了。”

“那麽,如果我們弄到了一個魂器,怎麽把它毀掉呢?”羅恩問。

“這個嘛,”赫敏說,“我一直在研究。”

“好啦好啦!”小天狼星打斷了他們,“嘀咕什麽呢?亞瑟要回來了,我們現在得去迎接芙蓉的父母。”

眾人擡頭一看,莫麗正虎視眈眈的瞪著羅恩,後者滿不情願的走上樓去穿上配對的襪子,而哈利很不樂意的試圖把頭發壓平。

片刻後,終於所有人都認為自己打扮得夠體面了,小巴蒂和莉安也站了起來,他們排著隊來到陽光照耀的院子裏,等候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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