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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瑤?竟然是你?”

拿走季聞述手機, 背著手在他對面笑的得意的女生正是石瑤。

那個被他開除,救了季唯意被補償錢、罵季聞述看不起自己的女孩。

似乎不滿意季聞述的吃驚,石瑤臉上的笑一收, “什麽叫‘竟然是我’?季總好像瞧不起我?”

“就是你用難聽的變聲器叫我來的?”答案顯而易見,季聞述朝她伸出手,“還我, 地址給我。”

“別呀, 哪有一上來就把底牌亮出來的。手機我得替你保管一下,至於地址嘛......”她指指身後的的密室, “我現在在這家密室當NPC,我已經和店長說好了, 地址就在裏面,只要你通關了就能拿到常潮住在哪的地址。”

季聞述擡眼看去,眼中並沒有什麽波瀾。

“你很無聊。”他冷漠道。

石瑤聳聳肩, 拿出一個盒子,把季聞述的手機放進去。

“你幹什麽?”

“別動!這個盒子有機關的,我設置了時間,沒到時間你是打不開的。你現在除了按我說的做,沒有其他辦法。”

心底騰升出一陣煩躁,他看了眼時間,道:“石瑤,你知道我現在報警,你會是什麽下場?”

“我知道啊, 但你現在怎麽報警?”她搖了搖手裏的盒子, 有恃無恐, “季聞述,你現在一定很抓狂吧, 被人耍的滋味怎麽樣?”

“你到底想幹什麽?”

“還是那句話,通關,既可以拿到地址,也能拿回手機,我也會告訴你我的目的。”

...

季家別墅。

季唯意許完願一口氣吹滅全部的蠟燭,接受著幾人的生日祝福和禮花,心裏卻惦記著季聞述。直到季望圖為她準備的煙花秀放完,季聞述也沒接電話。

一行人往屋子裏走,季明珠不知什麽時候來到她身邊,問道:“我哥最後讓他查一張常潮的照片就打不通電話了,他不會自己去找常潮,被常潮發現抓走了吧?”

季唯意心頭一顫,轉頭對上季明珠含笑的眸子。

“你還說你不喜歡,這麽簡單的漏洞你都沒發現。先不說萬利沒查到地址,季聞述那肌肉沒幾個能打得過他,更別說常潮吸了毒身體那麽虛了。”

她雙手環胸,瞇著眼看向季唯意,“季唯意,你這個小騙子,騙了他還想騙我,把我爸媽耍的團團轉,把我們季家人都玩弄掌心,你心機這麽深呢。”

季唯意低頭不語,雙手交疊著,不知道在想什麽。

見她不說話,還以為是不愛聽了,季明珠嘖了聲,“幹嘛一副我欺負你的模樣啊,我說的不對嗎?喜歡的話你就使勁追唄,有未婚妻又怎麽樣?”

季唯意看她,明明她白天不是這麽說的。

察覺到季唯意的視線,季明珠用手推開她的臉。

“就我媽小時候給他洗腦未婚妻啊,以後只能對未婚妻好這種話,弄得他遇著女孩追就說自己有未婚妻,實際呢,你來了以後還聽我媽說過季聞述有未婚妻嗎?我估計是訂下娃娃親的那家人和我媽掰了,我媽拉不下臉說就裝作沒有這件事,就季聞述那個傻子,二十多歲沒談過戀愛,早晚把自己憋壞。”

“......明珠姐,你這是在鼓勵我追嗎?”

季明珠深深看她一眼,隨即笑出聲,越笑越大聲,然後搖搖頭,自己邁上臺階,留季唯意自己站在原地。

夜裏起了冷風,白天合適的旗袍在晚上穿著有些發冷。

季唯意手腳冰涼卻仍站在院子裏,她擡頭去看沒有星辰的天空,那裏剛剛還綻放著五顏六色的煙t花,此刻寧靜地,仿佛之前的熱鬧從未出現過。

就像那些珠簾。

要是沒有風,沒有人穿過,它們便不會發出聲響,交纏在一起。

如果不是因為楊舒慈和季望圖的好心,她不會被他們收留,從首都來到鵬城,還頂了季家的小幺在國外躲壞運的名號。

正是因為季望圖和楊舒慈的周到,她突兀地出現在這才不受人冷眼,不遭非議。他們對她如親生父母,而她卻在想一些大逆不道的事,陷他們如水火。

夜裏起了風,季唯意身體本就發冷,現在站在風口被吹的麻木,她倒覺得十份慶幸。

從沒這麽慶幸過。

慶幸季聞述不喜歡她。

給了她回頭的機會。

既然風是吹動珠簾的契機,那就把這契機去了,珠簾便不會再響。

...

和李禮約定的時間是晚上七點,現在還有十分鐘,季唯意已經先到了中央廣場。

她和鐘叔道別後便往中心的燈光噴泉走去,此時商場樓外大屏播放的廣告吸引了季唯意註意。

【綠色情人節,我想和你可持續發展,你呢?】

一遍遍的循環播放就像鬼畜音樂,縈繞在季唯意腦中,繞著她大腦有些發漲,就連李禮在身後叫她都沒聽見。

“你說什麽?”季唯意看向李禮臉上閃過歉意,“廣告太吵了,我沒聽清。”

聞言,李禮也順著看向商場大屏,跟她一起站在原地又看了一遍,然後點點頭,真摯道:“你別說,真挺吵的,你看看這音樂噴泉一個勁兒的噴,要是哪天壞了就是這個廣告商的鍋。”

被她逗笑,季唯意挽上她的胳膊往前走。

“我就說怎麽今天來的時候路上那麽多情侶,感情今天是綠色情人節啊。一個個不在家抱著親為什麽要出來擠我們這群單身狗。”

聽出她言語裏的不平衡,季唯意私下看了眼,確定沒人註意她們才松口氣,“典型的狐貍心態。”

李禮炸毛:“誰狐貍!?”

這下倒是引起不少人註意,季唯意忙拉著她快走。

“好啦好啦,你是單身狗小姐好了吧。”

“季唯意!”李禮松開手,不讓她拉,又想到什麽,默默把手遞了過去,一副大人不記小人過的模樣。

“算了,你今天過生日,不跟你鬧了。走吧,等會看中什麽你就拿,李小姐買單!”

聞言,季唯意隨便一指,“那我要這棟樓,辛苦李小姐幫我買下來吧。”

李禮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臉上笑意消失,雙眼瞪大,似乎看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

見她忽然變了表情,季唯意還不明所以,“怎麽了?看到商場大樓不用這麽吃驚吧。”

“不是!唯意!你看那棟樓前的兩個人是誰?”

腦門像是被什麽敲了下,季唯意四肢僵硬地轉過身,看到了璀璨霓虹燈牌下,緊緊抱在一起的兩個人。

只一眼,季唯意便認出了兩人,她迅速轉過來不敢再看第二眼。

耳邊嘈雜的人聲已經遠去,季唯意感覺自己渾身上下被澆了盆涼水,渾身濕透,狼狽地怕被人看見。

尤其怕被季聞述看見。

“是不是你哥哥呀?他怎麽和別人抱在一起,談女朋友了?”

“......”

“那個女生身材還挺好的,腿那麽長,原來季聞述喜歡這一掛的啊。今天還是情人節,看他們這樣出來的比咱們早,他出來約會沒給你過生日的呀?”

“不知道。”

“我還以為他這麽孤傲的人會看不上這種......”怕季唯意覺得自己人身攻擊,李禮換了個詞,“穿的涼爽的美女呢,原來男人喜歡的都一樣,季聞述也不例外。”

李禮的每句話都像一根刺,狠狠插進季唯意心,紮地她呼吸困難,渾身忍不住地顫栗。

她呢喃著,為了不讓李禮發現自己的異樣。

“......不知道。”

震驚。

惆悵。

不可置信。

這些好像都不能用來形容她現在的崩潰。

季唯意感覺自己快瘋了。

她好想什麽都不顧地原地大哭,叫季聞述註意到自己,叫他發現自己在哭。

她想讓季聞述推開那個礙事的女人,跑到自己身邊來,留那個女人獨自站在原地看著。

看著季聞述是怎麽關心自己、心疼自己、再看著季聞述和自己一起坐上回家的車,丟下她。

好惡毒。

但是她真的好想。

可也只能想想。

認命般地閉上眼,掩蓋住眼底的濕意。她倔強地強忍著內心的好奇不再去看,生怕再看到令她崩潰的畫面,只能機械地回答著李禮的,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的什麽。

“可能吧。”

李禮看著遠處已經分開的兩人,似乎他們相處的不愉快,怎麽瞧著有點像是吵架了?正準備和季唯意說,卻察覺她更不對勁,李禮收回目光。

“你怎麽了?臉色這麽差?”

她拉著季唯意遠離了那處的霓虹燈,仔細瞧著她的臉,“好像不是被燈晃的,你臉上看著確實不太好。”

“還好吧?你看錯了。”

“你——”

季唯意拉過她的手,扯出笑,“我真沒事,你不是說看上了一套盲盒今天去看看到沒到貨嘛,走吧,去晚了就沒了。”

“可你不跟你哥打聲招呼嘛?都遇到了,而且我瞧著他們——”

“李禮。”季唯意忍無可忍,不想再聽到有關他們的一切,“走吧。”

此時季唯意臉色難看,李禮知道她心情不好便沒再強求,朝遠處看了一眼,那裏只剩那個女生的身影,她剛想開口說“你哥走了”卻對上季唯意如死水般的眸子,楞楞道:“哦,好。”

季唯意拉著她腳下走的飛快,幾乎是逃一般的離開那裏,直到兩個人一口氣走到三樓,她聽到李禮小心翼翼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唯意,你......還好吧?”

她轉過來,面上平靜,“我很好啊,怎麽這麽說?”

“......”簡直比班任生氣的時候還嚇人好嘛。

李禮後背發虛,不敢再提剛剛的事,強撐著轉移話題,“下個周咱們就開學了,你到時候怎麽去呀?咱們一起呀?”

“......”

坐在鐘叔的車上,季唯意望向窗外仍燈光閃爍著不輸白天的熱鬧,車子裏的寂靜正好與之形成巨大落差,她不免又想起季聞述和石瑤抱在一起的畫面。

眼皮一顫,長舒口氣。

駕駛座開車的鐘叔聽到聲響,在後視鏡看了她一眼,主動打破沈默,“小意還在因為今天小述缺席你生日的事不開心嗎?”

被戳中心事,季唯意一頓,臉上閃過不自然,“我沒不開心。”

鐘叔嘿嘿笑道:“小意長大了,學會口是心非了。後面小述打過電話回來,知道你出去了才沒急著回家,說是找到了常潮的下落,已經報警了,我出門接你的時候他還沒回來,應該是還在處理這事。”

“先生和太太都忙,我也是看著他們兄妹從小長大的,對小述的脾性也算了解。你別看他什麽都不說,沈著臉,實際上都在心裏憋著,自己消化。其實現在看看,和小意你很像。”

“和我很像?”

季唯意想起剛搬進臨江別墅的那個晚上,季聞述也說過這樣的話。

她是怕給季望圖和楊舒慈添麻煩,覺得他們收留自己已經仁至義盡,沒義務再為她的事煩心,可是季聞述又是為什麽呢?

“嗯,明珠還好,時長有太太陪著,可是小述小時候不是在學習班就是在去興趣班的路上。長大點了便被先生帶著,過早的接觸社會,學到的東西越多便離童年越遠,人也變得不似從前活潑。”

“你別看他教起你來頭頭是道的,其實那都是他一遍遍摔跤、吃虧總結出來的。還記得當年先生在他十六歲的時候,就把手頭一個價值幾個億的項目交到他手裏,讓他全權操作,一切後果由他承擔。”

“結果呢?聞述哥哥拿下項目了嗎?”

“當然沒有。”

季唯意呼吸一頓,和後視鏡裏,鐘叔投來的目光相撞。

鐘叔瞇了瞇眼,道:“小意,他那時候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孩子,雖然天資聰穎,但畢竟還是個孩子。”

“剛開始,聞述很有信心,從頭到腳都散發著‘一切盡在掌握’的自信,直到有天我去接他沒找到他人,找了好久才在衛生間裏發現他。那是我這麽多年,第一次看到他那麽挫敗、狼狽地蹲在地上,見我來了竟是沒忍住哭了。”

鐘叔嘆了口氣,“也是t從那之後,聞述變得沈穩很多,也不太和先生太太說心裏話,明珠更是不會懂他。就像是時刻繃著一根線,準備隨時上戰場,警惕著哪一步有坑。也只有和逢年睿雪這些朋友在的時候能放松些,後來你來了,他似乎話也變得多起來,可能因為你那時候不說話,所以他的話就不知不覺多起來。”

記憶的進度條被拉到季唯意剛來季家時,因著她不說話,和季聞述兩個人坐在一處,他總是會碎碎念,最後一句還愛拋給她,讓她寫。

每每和季聞述待在家裏一天,到了晚上她的手都酸痛酸痛的,全寫字回答他了。但她喜歡聽他說話,喜歡他的聲音,喜歡他問自己時候眼睛亮晶晶的。

帶著期待。

“有天下暴雨,我們在外面收太太的花,聞述也出來幫我們一起收。後來花收回來,我們也都濕透了,大家都郁悶著自己換衣服,只有聞述臉上帶著笑,絲毫沒覺得那天是糟糕的一天。我就去問他,為什麽被淋濕了這麽開心,你知道他怎麽回答我的嗎?”

喉中下意識地一滾,記憶飛速運轉著,呼之欲出的答案促使著季唯意,讓她忍不住問出口。

“怎麽回答的?”

“當時他的頭發還在滴水,他都顧不上擦,轉頭笑著對我說,鐘叔,唯意開口說話了,第一聲就是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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