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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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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宴

糧食的到來總是讓人歡喜的, 可大人的高興是有度的。她們只會摸著鼓鼓囊囊的毛口袋,一同憨厚地笑著,再說聲能吃碗油炒面了。

可孩子的歡喜是做不了假的, 那些今日穿得鮮亮的牧民小孩則笑嘻嘻撲在糧袋上, 他們圍著大軲轆車, 唱起歡快的蒙古歌謠。

直到小梅朵戳戳皮口袋,她問蔓蔓,“這也是麥子嗎?”

蔓蔓搖搖頭,她做了個手搖石磨的動作, 並講解,“是磨出來的面粉,小梅朵姐姐你知道面粉嗎?”

“面粉給額們嗎?”小梅朵眼神亮晶晶的。

蔓蔓重重點頭, 她說話添油加醋加了自己的意思,“娘說給你們, 叫阿媽們今天做給我們吃, 要吃糕糕。”

姜青禾恰好聽見, 她楞了下, 戳了戳蔓蔓的臉,小壞蛋凈胡說八道。

想跟小梅朵解釋的,結果小梅朵早跑到邊上, 用了吃奶的勁硬拉著吉雅姐和烏丹阿媽過來, 她急急地說:“面, 面粉, 來看面粉。”

“啥面粉喲,”烏丹阿媽被她拉得往前, 不解地問。

姜青禾拍拍那豎著的好幾個毛口袋,“諾, 昨兒個磨的新面,給你們的。”

“啥?”烏丹阿媽不敢相信,她瞪大了眼睛。

吉雅則猛地撲過去抱住了姜青禾,姜青禾差點被她撲了個趔趄,站穩後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

其實大多蒙古牧民並不愛擁抱,他們表達友好的方式雖然也熱情,卻很少有貼身擁抱。

吉雅是太興奮了,她臉蛋紅撲撲的,她說:“感謝你為草原為大家帶來糧食。”

對於一個逐水而居,四季轉場靠牛羊過活的游牧民族來說,糧食的重要不亞於牛羊馬。

牛羊不能隨意宰殺,羊奶也不是天天都有的,他們想要糧食,但卻沒法種植小麥、水稻等農作物,連種植青稞也是采取了借荒的方式。

借荒是借秋收後不耕種的荒地,大多在賀旗山脈處,他們會去借來種青稞,給戶主一筆羊毛或一張皮子作為報酬。

但是他們也不怎麽照料青稞地,一畝地可能連一石青稞也出不了,碰上黃毛風席卷的天氣,當年的青稞收成幾近於無。

只能用羊和皮毛換取價格高昂的糧食,平西草場的這群牧民很少出草原,也甚少會到鎮上去,他們會去蒙邊市集,但一年也只去一兩次。

更依賴於駝隊,希望他們能帶來糧食。但除了上一年,其他時候牧民們都被壓價,比如以前一頭羊羔換五鬥面粉,一張皮子一把掛面。

這也是他們迫切需要一個歇家的原因阿。

所以吉雅的激動,烏丹阿媽的失態,以及後面牧民阿媽和大叔們的撫摸糧袋時的神情,那都是對糧食得渴望。

姜青禾很能理解。

之後她被大夥熱情地請進了最大的蒙古包內,裏頭用著不知名的花草裝飾了角角落落,她能認出來的只有綠色的柳條。

紅漆桌子上擺了一盞牛乳和一大碗酸奶,姜青禾問都蘭,“這是做啥的?”

都蘭打理著自己的辮子,她偏頭看了眼說:“那呀,是昨天日頭出來時,阿拉格巴日爺爺用來表祝福的。”

她怕姜青禾稀裏糊塗,解釋得清楚點,“阿拉格巴日爺爺是額們土默特小部落的頭人,每年由他來往羊羔牛犢、氈房和小孩灑牛乳和酸奶,表示平安祝福。”

這是他們部落祭敖包前的儀式,一定得在日頭升起時做,但祭敖包又得在日頭升起前開始。t

都蘭又指著蒙古包內裝飾的花草說:“除了蒙古包得放花草,額們栓幼畜的木樁也得纏繞呢,晚些祭了敖包你就能瞅見了。”

沒說一會兒,穿著新衣新帽,刮了胡子的巴圖爾來找她,“快來,祭敖包就快了。”

都蘭推她一把,“你趕緊先走,別誤了時辰。”

姜青禾也沒來得及說啥,趕緊跟著巴圖爾出去,往後頭蒙古包駐紮那片高出地面的小山包走去。

她想找找徐禎和蔓蔓,視線所及全是身著盛裝的牧民,他們都換了壓箱底的衣裳,顏色雖然不夠鮮艷,可能瞧出來他們對祭敖包的重視。

祭敖包一般在山坡或者是丘陵上進行,按照巴圖爾的說法,在他們土默特大部落裏,會騎馬,趕著勒勒車,半夜前往很高的山峰祭敖包來求雨,祈求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在這沒法子,只能找到個小土包,但是你放心,別的不說,額們還請了喇嘛來念誦,保證長天生能夠聽見,”巴圖爾嘰裏咕嚕說了一大堆。

姜青禾瞅著越來越近的山包,那中間一個大敖包,旁邊用石頭搭了十二個小敖包圍在一起,像是一座實心塔。

其實敖包在蒙語裏,就是堆子或鼓包的意思。

敖包上還插了樹枝,中間插了一根長桿,上頭系了很多寫著經文的布頭,還有栓了牲畜的毛角。

巴圖爾說其實敖包下面還埋了藥物和谷物和牛羊角,對他們來說珍貴的東西,這會增加神靈保佑這片土地的力量。

至於為啥插樹枝,他說得理直氣壯,“樹木會吸引雨水阿,額們祭敖包也是祈禱雨水降臨,萬物豐收阿,當然還有牲畜阿、人啊平安嘛。”

他說的時候表情神聖,姜青禾對於人家的信仰也尊重並理解。

牧民們一手握著石頭,另一只手拿著柏樹枝,全都站在敖包的前左側,右側是給誦經的喇嘛和祭敖包的阿拉格巴日站的。

姜青禾站在左側最前邊,她沒有參加過祭敖包,最多是學過這個詞。當初賣皮子時要讓他們請她做歇家先對著長生天發誓,也是不想以後突然被別人撬墻角。

因為她對沒有合同也無契約的要求,很沒有安全感。但在她的想法裏,只是牧民們集體立個誓言就過去了。

可她沒想到,他們竟然會在祭敖包祭拜山神,這個隆重而又重要的日子裏,請她成為歇家。

她手指緊緊蜷縮,心口砰砰直跳,註視著穿著紅布衣的喇嘛誦念經文,而長者阿拉格巴日他對著敖包,虔誠地念蒙古朗誦調。

“天父地母賜予我們,

六畜興旺,五谷豐登。

福來!福來!福來!

敖包風水保佑我們

……”

伴隨著喇嘛悠悠長長的語調

“啊,長生天,先祖之靈

庇護眾生,求昌盛,求繁榮”

“啊,長生天,先祖之光

日精月華,慶豐盈,祝輝煌”

一聲聲像是來自遠古的祭祀,莊嚴而凝重,那麽空曠的草原,連風聲都駐足,只有誦經和說祝讚詞的聲音。

有人端了宰殺好的牛羊上來,放在敖包前,姜青禾知道祭敖包總有四種法子,一是最隆重的血祭,即把選出的牛羊宰殺,他們認為只有用牛羊才能報答天地的恩情。

另外則是灑牛奶、馬奶酒的酒祭,和往架起來的火堆裏扔牛羊肉的火祭以及對牧民壓根辦不到的玉石來祭拜。

牧民輕易不會宰殺羊,更別提牛了,所以姜青禾看著端上來的牛羊頭時,她楞楞地看了很久。

以至於阿拉格巴日長者走到她面前時,她才反應過來,老人笑容和藹,他說:“來吧,來向長生天禱告,成為土默特小部落的歇家。”

“走到這裏來,走到敖包的右側來。”

阿拉格巴日的聲音溫和,他的神情莊重,雙手捧著白色和藍色的哈達,面對敖包,他念了一段詞,大意是跟長生天發誓,又用蒙語說了姜青禾的名字。

接下來要求姜青禾跟著他念。

“抱以真心、不蒙騙、不欺瞞”

“希望你能給土默特小部落帶來,安穩的日子。”

姜青禾念完一怔,她微微側頭看了眼旁邊的老人,她以為會富裕再者是豐衣足食的生活。

可是阿拉格巴日沒說,他只說安穩。

一個游牧民族祈求的安穩。

老人並不解釋,他微笑著面對姜青禾,喇嘛上前將白色的哈達對折開口,平放在她的掌心,那是蒙古族人對尊貴的客人獻禮。

白色的哈達代表世間一切美好的寓意,而喇嘛放藍色哈達時,他說:“永恒。”

其實藍色哈達還有智慧、健康以及忠誠的意思,在這裏獻給她,只是想說希望她和草場的關系永恒。

姜青禾從來沒有哪一刻,有像現在這樣被重視過,她站在敖包前,她的目光略過敖包看見了遠處冉冉升起的太陽,金黃的太陽。

她的眼睛裏霧蒙蒙的,在那樣明亮的陽光下,她好像看見奔湧而來的真心,以及只要她轉過去,就能瞧到純粹的眼神,樸實的臉龐。

她低低說了一句,隨風消散在空中,她想只有自己知道,剛才做下了一個什麽樣的承諾。

也許從此刻開始,歇家這件事,不再是她隨時可以扔下的東西,是必須為之奮鬥的責任阿。

那是連在長天生前,連對她的要求和期盼都說得那麽溫柔慈和,不要求富裕,只求安穩。

她沒有辦法不動容。

阿拉格巴日老人笑著面對左側的牧民,他拿過盛滿酒的銀碗說:“今年讓額們土默特小部落的歇家,走在額的後面,先祭敖包!”

“賽音!”大夥歡呼。

姜青禾懷揣著難以平覆的心情,將哈達披掛在脖子上,拿過酒杯跟著阿拉格巴日老人順著敖包走。

在她的身後是緊隨著她的牧民,他們將酒或是鮮奶一點點倒在敖包上,順著敖包走三圈,叩拜將帶來的石頭和柳條放在敖包上裝飾。

祭敖包結束,但與此同時迎來了玩樂盛會。

盛會開始前姜青禾去將哈達拿下來放好,她一個人坐在蒙古包裏,低頭瞅著那藍白兩色的哈達。

從外頭挨個蒙古包找遍的徐禎,掀了簾子後瞧見她時,松了口氣,走過去坐在她旁邊,他溫聲問:“害怕了,我偉大的草原歇家。”

姜青禾轉過頭,嘆了口氣,把汗都浸濕的手貼在他的手背上,她悠悠地說:“感受到了嗎?這都是源源不斷的壓力。”

她雖然不覺得自己平庸,但她認為自己平凡,偶爾有小聰明,她有時候會想,真的能做好嗎?

徐禎此刻告訴她,“當然能做好了,就算他們不相信你時,我會一直相信你的。”

比如幫她擦去手上的汗水,比如成為不了她有力的助手,那就做她身後可以停靠的港灣。

又或者是緊緊握著她的手,拉起她往外走去,不要擔心前路怎麽走,就一直往前。

去瞧瞧這個美麗草原的盛會。

歡呼聲似浪一般平湧又逐漸升高,姜青禾平覆心情後,拉著徐禎擠進人堆裏,此時進行的是賽馬。

小部落的賽馬也是不成啥氣候的,只能走馬賽,像大部落搞的跑馬賽,讓馬來回跑二十公裏,先回來的算贏。

那他們做不到,他們的馬比他們自個兒還矜貴著哩,壓根不舍得折騰。

走馬賽也不是就讓馬隨便走走的,先大步走上一段路,再小步,最後快步走一大段路。

先上場的五匹馬已經開始大步走了,馬蹄子邁得飛快,可守在前頭看得大夥直笑得停不下來,有一個還笑趴下了,在草地上滾了兩圈。

其他幾匹馬都好好的,只有安木日的小夥子,他的馬壓根不聽他使喚,叫大步走,它非得立在那不動。

倔脾氣上來了,任安木日拿鞭子抽它,就是不動,還趁他下來時,屁股一側歪重重撞了他一下。

安木日踉蹌著四腳朝天倒地,袋子裏的糖塊灑了出來,這匹馬還屁顛屁顛跑過去用舌頭舔舐,尾巴甩得起勁。

可不叫大夥看得笑個不停,有的捂著肚子笑得一抽一抽的。巴爾雅大嬸狠狠跺腳,“哎呀,真是個不中用的東西。”

這傻兒子,純叫大夥看笑話了。

第一批賽馬結束,第二批倒是走得各有各的姿態,姜青禾還t跟徐禎點評這幾匹馬哪匹馬好看。

這對無良父母,完全把蔓蔓托付給都蘭了,享受一下並不算二人的二人世界。

至於都蘭帶著蔓蔓在做啥,她帶著蔓蔓和小梅朵在空曠的草地玩誰打滾打得多,打得遠。

她的妹妹琪琪格不吱聲,在旁邊坐著,時不時瞅一眼,偶爾翻個白眼。

都蘭還從班布拉那借了一匹小馬駒,抱著蔓蔓坐上去。

蔓蔓壓根不怕,還摸摸小馬駒,“你乖乖的哈。”

她可是連駱駝都騎過的。

只是小馬駒跑不起來,蔓蔓只坐了會兒,她鬧著說:“都蘭姐姐,都蘭姐姐,騎大馬好不好?”

她害怕小馬駒被她坐扁了,她想騎大馬,騎高高的大馬呀。

“好啊,小梅朵你騎不?琪琪格你呢?”都蘭去牽了自己的大馬過來,她挨個詢問。

小梅朵剛才打滾,將自己的身體卷起來太使勁,此時累得慌,躺在琪琪格旁邊,她伸出一只手搖了搖,意思是她不去。

琪琪格抱著自己的雙腿,她默默盯著都蘭和蔓蔓看了一會兒,然後吐出兩個字,“不去。”

都蘭攤手,她一把抱起蔓蔓坐在馬上,自己撩起蒙古袍子,利落地翻身上馬,她環著蔓蔓說:“她們不去拉倒,姐姐帶你跑馬去。”

在此時夏季牧草正豐美的草原上跑馬是件很暢快的事情,席卷而來濃重的青草味,此時不算熱的日頭。

偶爾踩過幾個淺水泡子,會濺起一團水花,驚動喝水的鳥兒撲騰翅膀飛走。疾馳在草原上,蔓蔓忍不住伸出雙手,她想抓住風。

風卻從她指縫中溜走,撩起她細碎的頭發,卷起她的衣角,她仰望著潔白的雲朵,迎面撲上一團的風。

她笑得兩頰都泛起了紅,大眼睛彎成了月牙,手臂胡亂揮動。坐在馬上奔跑跟坐在大軲轆車上慢慢行駛所瞧到感受到時不一樣的。

要是問蔓蔓,她會說:“風不一樣。”

跑馬時的風很快,可坐在車上時的風吹得人想睡覺。

要回去時蔓蔓很興奮,她說:“以後我也要騎大馬,要跑很快很快,走很遠很遠。”

都蘭拍拍她的腦袋,“哎呀,你的口氣可真不小啊。”

“我本來就不小,”蔓蔓笑。

等跑馬回去後,都蘭沒帶蔓蔓去看射箭,那玩意小孩現在還不能玩,只是帶她又去看摔跤。

蔓蔓捂著眼,她說:“哎呀,不好看。”

她撲哧坐下,往後一倒,喊道:“我也摔倒了。”

叫都蘭哭笑不得,只能帶她去看射箭,蔓蔓對射箭很有興趣,邊上每射出一箭,她都給來個biu的聲音。

她還對都蘭說:“我爹會做,我叫我爹做給我玩。”

射箭多好玩啊,可比摔跤有意思多了。

也就是在今天起,蔓蔓又有了兩個遠大的目標,一個是要騎大馬,一個是射箭,她覺得很威風。

別瞅她個子小小,可志氣卻不小。

至少姜青禾聽到她遠大的志向時,笑出了聲,蔓蔓哼了聲,“我以後就是要騎比大胡子叔叔還高的大馬,射比我腿還要粗的箭。”

“好,有志氣,”徐禎睜眼說瞎話。

蔓蔓纏著他,“那給我買大馬好不好?”

姜青禾沒有直接拒絕她,反而說:“再等等。”

她總不能說,你老娘我現在還掏不出這筆錢買小馬駒吧。

白天熱鬧中又帶著啼笑皆非的摔跤、賽馬和射箭結束了,晚上大夥在蒙古包外架起了火堆,烤起了香噴噴油汪汪的牛羊肉。

姜青禾被塞了一大串紅柳釬子插的牛羊肉,一大塊很厚實,她咬了塊,呼呼哈氣。一咬開裏有爆油,吃牧草長大的羊肉鮮嫩,而且沒有膻腥味。

牛肉烤得焦焦脆脆的,切的又沒那麽大塊,一咬一個正正好。

她剛想把手上的分點給徐禎和蔓蔓,結果徐禎被巴圖爾拉著過去喝馬奶酒了。蔓蔓則跟都蘭還有小梅朵幾個坐下一起,喝著甜奶茶,吃著肉丸子,她都坐不住,還得靠在琪琪格身上。

姜青禾又塞了口牛肉,然後她被吉雅和烏蘭架起來,兩人拉她起來,“走,去唱歌。”

“哎,等我吃完,”姜青禾的抗拒多麽無力,她只想把羊肉串吃完,冷了就不好吃了。

結果被拉著跳起了舞,她心不在焉,還惦記著她那沒吃完的牛羊肉串呢。

不過到後頭,喝了點大夥遞過來的馬奶酒,她也玩高興了,坐在那聽烏蘭巴日拉馬頭琴。

吹著草原呼嘯疾馳而來的野風,她大笑著拍手,和大夥一起唱歡宴,

我們今天的集會,是老天賜予的幸福;

把美妙的樂曲,獻給眾位享受。

又一同唱起了春暖融融:

盛夏三月好時光,原野碧綠百花香。

情投意合的友們,同飲奶酒多歡暢。

最後她喝完一碗馬奶酒,徹底栽倒在毛茸茸的草被,醉了還要唱:今宵我們同歡宴,瑪呶斯哉~

等到第二日醒來,歡宴結束,天光大亮,姜青禾揉著腦袋,徐禎給她盤頭發。

一盤好她往外走,還又彎了點身子說:“我去找長老談事情,你再去給大夥瞅瞅木桶啥的,帶上蔓蔓阿。”

說完她腳步輕快地往阿拉格巴日老人的蒙古包走去。

她要跟他說,關於做歇家的分成如何。

以及跟他商量,今年新收的春毛買賣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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