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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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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七月中旬,李書妤提前做了孕檢,許況陪在她的身邊。

李書妤看了很多遍檢查單,每項結果都顯示很健康,但她總有些不放心。

懷孕這麽久了,她像是才認真的把自己當做一個孕婦,開始小心翼翼的對待小孩兒。

產檢結束後的幾天,晚上睡覺的時候,李書妤叫醒了床另一側的許況,說寶寶一整天都沒動,她也感受不到他的心跳。

她神情慌亂,緊張的情緒也傳染給了許況,他迅速起身,打電話讓醫生深夜去了攬星灣。

折騰到半夜,醫生檢查後沒有發現異常,對過分緊張的李書妤說,胎兒有時候會安靜一些,不可能二十四小時都翻跟頭。

送走醫生,許況回到臥室,李書妤坐在床上,懷裏抱著被子。

許況心裏忽然一軟,重新躺到床上時,他沒有再和她保持距離,將人抱在懷裏,“你別害怕,不會有任何事。”

李書妤沒有拒絕他的擁抱,聲音有些悶:“你不喜歡小孩兒吧。”

許況不知道她從哪裏得出的結論,“你別亂想。”

李書妤說:“還有三個月他就要出生了,你什麽都不準備,就好像當他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她控訴許況的“罪證”,“這裏一點兒也沒有要養小孩兒的樣子,嬰兒房沒有布置,寶寶用的東西也沒有買······”

看起來什麽都不考慮的李書妤想得這麽長遠,倒讓許況有些意外,低聲說:“還有好幾個月,做什麽都來得及。”

李書妤又不理他了。

過了一會兒又說:“據說父母感情最好的時候,生的小孩兒會很漂亮,我的寶寶不會很醜吧?”

“……”

許況沈默片刻,說:“做四維的時候醫生說過,很少見到五官這麽漂亮的小孩兒。”

李書妤不說話了。

其實對於孩子的到來,許況準備了,幾個月之前就已經著手辦理手續。

他最開始的計劃是等孩子出生以後,讓李書妤帶著小孩兒在國外生活,他在多倫多準備好了莊園。國內的糾紛太過覆雜,他不想李書妤被牽扯其中,等一切都塵埃落定,再去找她或接她和孩子回來。

後來許況又改變了計劃,因為李書妤很在乎現在的工作,她也不見得會接受他的安排。

“我另外準備了房子,等孩子出生以後,我們去那裏住。”許況向她解釋,帶著安撫的意味。

李書妤沈默了一會兒,“你每天都這麽忙,以後是不是也沒有時間陪小孩兒?”

她又願意和他交流,雖然說的話奇奇怪怪,但許況心裏放松了幾分,“有時間。”

李書妤將頭埋進被子,“你要是不陪他,忙起來就把他丟給阿姨帶,他長大肯定會恨你。”

許況想說什麽,李書妤主動結束了話題,說了一句“我困了”,轉身又挪到了床的另一邊。

懷裏突然一空,許況被她的忽冷忽熱弄的一頭霧水。

因為李書妤的“指責”,許況生出了一些對小孩兒的愧疚,開始準備一些寶寶出生後要用的東西。

要送給李書妤的公寓還沒有完工,為了讓李書妤安心,許況吩咐人在攬星灣的公寓裏布置了一個嬰兒房,就在他和李書妤臥房的隔壁。

孩子還沒有出生,許況已經想著要將他單獨分離出去,畢竟他和李書妤都挺忙的,可能只有晚上才會有時間相處。

嬰兒床是許況自己動手安裝的,在布置背景墻的時候,因為他不確定小孩兒的性別,暫時擱置了。

李書妤最近在跟進“和湖壹號”的工程,設計圖在去濱州之前就已經出了大半,回來後李書妤自己加了工作的強度,在半個月之內出了完整的圖。

顧客看過效果圖,沒有提任何建議,只說按照設計師的想法來。

李書妤入行之後,第一次接觸到這麽好說話的顧客,沒了顧忌,開始全心投入到她的第一個作品之中。

她親自去了一趟臨市,帶著助理選購綠植和建材。

接到許況的電話時,李書妤正在向種植基地的老板咨詢海棠品種。

許況說他有工作要出差,最近幾天都不回攬星灣。

李書妤隨意應了句,說知道了。

兩人鬧成了這個樣子,許況卻突然像是有了很多的耐心,每天都回家,回來的晚一點兒還會打電話告知。

對於他這種突然的轉變,李書妤的態度挺無所謂。

選購好要栽種的植被,“和湖”的項目正式開始施工。

設計圖是一回事兒,真正做起來又是另外一回兒事,現場會遇到各種各樣的情況,方案也需要及時調整。

李書妤加快了工作的進度,雖然顧客將設計裝修的時限拉的很長,她想在正式休產假之前完成項目。

可是越急就越容易出現問題,鋪設花架基底的時候,工人施工到一半,發現底下有塊兒破不開的石頭,迫不得已停了工。

盯現場的助理給李書妤打電話,詢問解決辦法。

“築野”最近想參與安城城市公園建設的競標,李書妤作為陸堰森的助理,和他一起去找了項目的負責人了解情況。

返程的途中接到助理的電話,陸堰森開車送她去了施工現場。

進入了“和湖”別墅區,別墅被一處名勝古跡環繞,風景秀麗奇佳,北側又是發展完善的商業街。

車子行駛過安保亭,到了樹木蔥郁的車行道,看到別墅群。建築獨創中式的官宅外觀,內裏又仿了四合院的結構。

三層房屋建構,總面積在千平以上,可預留出來的花園面積並不大,只有200平左右。

“這200平處理不好,會讓整個景觀都失去平衡。”在李書妤設計之初,陸堰森就提醒了她。

施工已經完成一半,現場有些淩亂,腳底下都是一些建築廢材。

看李書妤身體不方便,陸堰森伸手扶住了她,看了場地,也不由為李書妤的進度擔憂:“兩個月之內完成,基本不可能。”

“只要花架埋設完成,這些硬件設施基本就已經建設好了,花草植被種植起來應該很快。”

陸堰森說:“說不上,種下去活不活是一個問題,活了沒有發育成你最初設計的樣子,也是一個問題。”

“先試試看。”李書妤說。

陸堰森提醒:“不用趕,時間還很充足,你休完產假回來之後都能繼續完成。”

李書妤欲言又止,孩子出生之後,她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待在京市。

經過勘探,阻擋施工的石頭很大,要是選擇破開,費時又費力。

李書妤讓工人把花架的另一側基底往旁邊挪幾寸,和助理核定挪動完要呈現的效果。

陸堰森站在一旁看已經栽種下去的楓樹品種,視線掃到傾斜過來的鐵質仿木花架。

擰松固定螺絲的兩個工人還沒反應過來,看到花架重重的倒下去,向站在斜坡處的李書妤砸過去。

陸堰森喊了一聲:“小心!”

身體比大腦先做出反應,他沖過去只來得及將李書妤護到身前。

李書妤聽到一聲悶哼,被陸堰森抱著。她察覺身後的重量,聽到花架砸到地面時沈重的聲音。

在場的幾個人驚魂未定,紛紛看向陸堰森,助理最先反應過來,“陸總······”

陸堰森放開了李書妤,“你沒事吧?”

李書妤搖搖頭,“謝謝。”

看到陸堰森一直在顫抖,李書妤看了眼他的身後,襯衫被花架的銳角劃破了,他的背上是一道十幾厘米的傷口,還在往外冒血。

“······去醫院。”李書妤有些被嚇到了。

坐在車裏,她手一直放在陸堰森的身後,避免傷口碰到座椅靠背。

陸堰森比李書妤淡定一些,疼的滿頭大汗,還安慰她:“我天生血多,破個口子都得流好多。看著嚇人,其實不嚴重。”

到了醫院,醫生皺著眉止血,否認了陸堰森對傷口樂觀的判斷。

做了檢查,內傷比外傷更嚴重,脊椎骨碎了半截,十五厘米的傷口也必須縫合。

陸堰森必須住院接受治療。



南州一行花費了三天的時間,確定好合作意向,正式簽訂協議後許況又去了申市。

行程突然被延長,打破了他早點結束工作回京市的計劃。

到了申市,卻沒見到項目的負責人。提前約好的會面,臨時被放了鴿子,回酒店的途中齊思哲沒忍住吐槽:“這個劉進,官兒不大,官威倒挺大。躲著不見面,也不知道他怎麽個意思。”

許況淡淡聽著,這次來申市主要是替許文程收拾爛攤子。

幾年之前許文程購買了一塊兒地皮建居住小區,地理位置優越,樓盤還沒建成就已經銷售一空,幾個月之前工程正式竣工。

落成儀式結束,許文程準備狠賺一筆的時候,被匿名舉報了。他新建樓盤的那塊地皮原來是個城市小公園,原本公園景區用地也可以通過協議、招商等方式變為建築用地,可小公園裏有一片自然林區。

將林區變更為建築用地,顯然已經觸碰了底線。

許文程不見得會犯這種低級錯誤,最初可能只是鉆漏洞,利用了小公園並不完全是林區的模糊定義。當時想的是,要是真出了事,給他批地的資源局負責人會承擔大部分責任。

可許文程沒有想到,時隔幾年申市的領導人換了一批,新到任的領導人好像有點兒較真兒,接到舉報後要求徹查。

據說,當初簽字的人負責人已經跑路了。

許從霖特意囑托許況到申市見見資源局新調的負責人劉進,看看能不能大事化小。許文程做事一直不磊落,許從霖向來不喜歡這個兒子,可要真出了事,卻也會想辦法幫他。

許況來了申市,卻沒打算替許文程解決問題。

他真正關心的是另一件事。

幾年前李修鳴被調往申市,許文程拿著項目審批書去簽字,李修鳴以土地使用不合規拒絕了審批。

沒過多久,李修鳴倒臺自殺,許文程這份明顯有問題的審批項目就通過了。

許況想要知道,許文程在李修鳴自殺的事件裏扮演了什麽角色。

齊思哲問:“那還要約他出來見面嗎?”

“不了,明天回京市。”

比起在這裏為許文程浪費時間,許況更想回京市和李書妤浪費時間。

分開很多天了,他和李書妤沒怎麽聯系,她不像以前那樣會和他微信聊天,分享一些亂七八糟又奇奇怪怪的事情。

回了酒店,許況主動聯系李書妤,知道發信息她可能不回,直接打了語音電話。

李書妤沒接。

許況沈默了一會兒,點進了她的朋友圈。

朋友圈沒有權限。

最新一條是比熊的大特寫,她的手擡著小狗的下巴,配文只有三個字:好能吃。

他無聲笑笑,往下翻,大多是那條小狗。

最後一條是一行文字:[特殊的一天]。

視線在發布的時間上停頓,是他們領證的那天。

許況盯著簡單的幾個字看了很久,驀然想起李書妤平靜的那些話,“李書妤是喜歡許況的”。

李書妤想要感情的時候,許況給不了她感情,在她想要離婚的時候,他又給不了她自由。

他們的感情,總是存在著無法彌補的偏差。

許況總是清醒又強大的,也信奉“事在人為”,在李書妤的身上,他投入了很多精力去謀劃,企圖用後天的努力去縮短這種偏差。

他的做法或許產生了效果。年少的時候,他和不可能在一起的李書妤戀愛。現在,不論過程怎樣,他還是和李書妤結婚生子了。

他像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可好像又沒有。

朋友圈只有寥寥幾條,沒幾分鐘時間就翻到了底。

退出頁面時,有電話進來。

陌生號碼,許況停頓一會兒,按了接聽。

“你是遠洲的許總,許況嗎?”一個陌生男聲。

“是。”

“有沒有時間,出來見一面,我給你一點兒你想要的東西。事關許文程。”語速很快,聲音又壓的很低,帶著一些急躁與慌亂。

許況說:“沒興趣。”

他就要掛斷電話,對方有些著急,“等等,還有前任書記李修鳴。”

許況將手機拿開,按了錄音模式,“你是誰?”

對方猶豫之後報了個名字,“宋清河。”

——那個跑路的資源局負責人。

許況沈默了一會兒,“什麽時候見?”

聽到他答應,對方像是松了一口氣,“今晚。”

宋清河又說了一個地點,是一處在城郊的工業廢地。

他還是在逃人員,為了自身安全,他讓許況一個人去見面。

深夜顯出異樣的寂靜,郊區的氣溫要比市低很多,淩晨兩點鐘,許況到了對方指定的地點。

孤零零只有一座廢棄的建築,像是爛尾樓。

許況回撥了那個號碼,對方幾乎立馬接了。

許況說:“到了。”

“來四樓。”

許況沿著盤旋的樓梯往上。

到達二樓,看到投在墻壁上的暗影,許況停住了腳步。

電話裏,宋清河說:“小心!你身後有人。”

可已經有些遲了。

黑暗中,一個人手裏拿著一段鋼管,用盡全力,猛的砸了過來。

寂靜中,傳出擊中皮肉的可怖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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