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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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背城軍與餘謹兵馬交戰前夕，一支素未謀面的輕騎前來投奔。
“在下曾恪，曾聽祝公子號令潛伏於餘謹麾下，與那汪玄不共戴天，昭武將軍若不嫌棄，眾弟兄必定萬死不辭，誓要剿滅餘軍！”
“如今老夫哪裏叫得上什麽昭武將軍，曾統領肯出人出力，自然求之不得。”袁奉世自謙道。
曾恪的加入可謂事半功倍，背城軍順流直進，駕駛著從四方會處俘獲的樓船，船身遮天蔽日，穿過峽口和奔騰的大江。
面對梁朝軍隊，餘謹也不是全然不加防備，兩方水師勢同水火，誓要打個你死我活。
就在水戰僵持不下之際，一小隊人暗中動作，成為決勝的關鍵。
*
桃李村最近發生了很多怪事。
他們村處在一個十分尷尬的境地，原本管轄村落的官老爺被義王打跑了，這處變成了義王的地盤，戰前各家適齡的壯丁都被義王的人抓去當兵，就只剩下一些老弱婦孺留在村裏。
桃李村離戰場很近，難免受開戰波及，村人都提心吊膽地過日子，本來性命無虞便已別無所求，誰知竟有受傷的男丁被送回村中療養，村中秋收被割走的稻米也有人送了棉布代為補償。
村人一問傷員，才知他們均被梁朝的背城軍俘虜，背城軍不僅沒殺他們，還給他們回村的機會。
對待被俘虜的兵員，義王向來棄之如敝履，但對於一戶農家而言，失去男子，家中生計便難以維持。
何況凜冬將至，換了稻谷的厚實棉布猶如雪中送炭。
一來二去，又有男子被送回桃李村時，村人便大膽相迎。
為首的是一個高挑女子，身後還跟著一些農戶打扮的人，著裝低調，隊伍分散，若不是一行人中混著幾個傷員，還以為只是尋常逃難之人。
村人幾乎涕淚齊下：“將軍大義，小民無以為報，若將軍有什麽地方用得上我們這些人，定當達成將軍所願。”
桃李村人不傻，對方做到這樣的地步，必然有所圖謀。
沈緹意的確有所求，他們花費十餘日暗探了餘謹營地周邊，才瞄準桃花村這處防線。
此地離餘軍營地不遠，又對餘謹構不成威脅，於是疏於管轄，若能讓他們暗中協助，觀察敵軍動向絕非難事。
餘謹名聲大噪後便自立為王，視人命如草芥，她專攻人心最薄弱之處，存恤耆老,問所不足[壹]，兩廂比較，桃李村人會倒向誰那邊，毫無懸念。
沈緹意直言所想，村人果真爽快應承。
*
背城軍信守承諾，輸送傷員的行動從未松懈，沈緹意從不假旁人之手，親自護送傷員。
不負她所望，桃花村當真帶來了情報——餘謹派人鍛造了攔江鐵索，並在水下藏好了鐵錐，意在阻攔背城軍動作。
“鐵錐？這些人想照搬我們的法子。”背城軍便是在水下安插了帶尖端的木樁，才反敗為勝。
“先將消息帶回去，”沈緹意側過身對一同前來的曾恪道：“容後再議......”
“不好了！”
有村人急匆匆地奔過來，打斷了沈緹意的話。
“義王的人封鎖了村口，眼下就要進村搜查，將軍快快離開罷！”
沈緹意一驚，他們來回一向低調，選的都是守衛懈怠的時間，也許是終於想起來這片偏僻屬地，她當機立斷道：“藏好家裏的男人，不要讓人起疑。”
屋漏偏逢連夜雨，沈緹意來時被蛇咬在腿上，雖未中毒，傷口卻很深，難以行走，為了掩藏形跡，他們並未騎馬前來，眼下情勢急迫，背著一個人也不好離開。
“我先留在這裏，你們抓緊時機與大軍會合。”沈緹意拍板定案。
“公主......”曾恪甫一相勸，便被沈緹意駁回。
“先走。”
曾恪也不是優柔寡斷之人，他火速帶人離開，很快就看不見身影。
“給我一套衣裳，越不起眼越好。”沈緹意反應快捷，對村人道。
*
“陸村正[貳]，近來村中可有異常？”義王派來巡視的軍官問道。
姓陸的村正畢恭畢敬道：“回大人，桃李村一切如常。”
“哦？那我怎麽聽人來報，士兵布防時常有村人偷看，”那軍官睨了陸村正一眼，“管好自己的眼睛，沒事兒不要有那麽大的好奇心，聽明白了嗎？”
“小的明白，將軍教訓得是。”陸村正腦袋伏得極低，忙道。
“咦？”那軍官突然停下腳步，望著某個方向。
陸村正滿心想著將他帶離這處，循著他視線看過去，心道不好。
“這女人，”軍官摸了摸下巴，上下端詳著，“做丫鬟的，有這等好顏色。”
他打量的，正是沈緹意，哪怕抹黑了臉，又畫了假胎記，帝姬窈窕的身形和上佳的氣質依然令人側目。
陸村正有苦難言，若將人藏起來，被搜出來怕是更奇怪，他便安排了這麽個不起眼的位置。
“小小一個村正，你倒是會享受。”
在亂世摸爬滾打久了，軍官見過許多掩藏容貌的女人。
他大步走向沈緹意，在她面前站定：“擡起臉來。”
沈緹意審時度勢，依言照做。
軍官擡手往她臉上一抹，像是抹去了精美瓷器上掩蓋光芒的塵埃。
沈緹意不作反抗，卻撇開了臉，猶如負氣。
“美人難得，”軍官咧開嘴角，滿意地笑了，“跟他不如跟我。”
在威逼下，陸村正無可奈何地應了將沈緹意送到駐軍營帳的要求，末了，只好愧疚地看著沈緹意。
沈緹意手腳有些發冷，在寒風中遺憾地想，她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送到軍營的後果，很可能是淪為軍妓。
果然，結局是無法扭轉的麽？從她不甘受辱開始，到同歸於盡結束。
*
沈緹意受困的這幾日裏，背城軍根據傳送的情報，制作了數十個大木筏，水性好的士兵操控著木筏一路向前，沒有如義王所想一般中計。
和樓船不同，木筏吃水淺，餘軍布在水下的鐵錐撞上木筏後，即受到浮力極大的木筏沖走，樓船得以安然度過。
不僅如此，背城軍還備好了十餘丈長的火炬，其上灌了麻油，橫於船頭，攔江鐵索一遇火便融化斷裂，沈入江底。
至此，餘軍於峽口天險布設的江防悉數瓦解，背城軍通行無阻，長驅直入。
勝利在即，背城軍幾個主帥卻高興不起來。
因為沈緹意不在，她正面臨危險。
對這幾人而言，她是不可替代的徒兒、至親、領袖，還有——眷屬。
勝局一定，祝續玖立即帶人趕往桃李村，快馬加鞭，曾恪帶路。
背城軍在左右開道，斬殺通風報信的敵軍。
求您，不要讓沈緹意有事。
這回，祝續玖再也找不到天降救星，只好低聲下氣地向天神乞求。
蒼天在上，我願以餘生所有的福祉做交換，只換她平安回京，將來讓我粉身碎骨，不得好死，我也沒有怨言。
求您了。
*
沈緹意換了一身華美衣裳，特意挑的寬袖，好藏殺器。
她腿上的傷依舊沒好全，動作間還有些吃力。
但這不妨礙她殺人。
“你是什麽人？”挑中沈緹意的軍官驚詫地躲閃，若不是身上帶傷，這女人身手是他見過的人中最好的。
沈緹意沈著地出手，她忍著疼踢飛了軍官就要摸到的刀，手上匕首抵在軍官喉間：“別動。”
這裏兵太多，最好的方法是挾持這人。
她逼迫軍官走出營帳，正要開口，忽然感到一陣暈眩，手臂一軟刀便滑落。
“好潑的性子。”那軍官勢在必得地接住她倒下的身體，“你殺得了人，可惜還是逃不過無色無味的迷藥。”
他一抹脖頸上的血痕，抓住了地上的刀，就要往沈緹意手上刺去：“這一身功夫，留在我身邊太危險。”
沈緹意用盡全力掙紮，卻連手指也不能挪動半分，她眼神迷蒙地望著遠方，看到一個小點向這邊靠近。
那個圓點移動得好快，形狀拉長，“咻”地一聲，落在她旁邊的人身上。
軍官手上中了一支箭，他狼狽地放開沈緹意，在地上翻滾著躲避。
又是一箭，帶著無盡的怒氣，這回正中頭顱。
沈緹意的餘光裏有軍官的屍體，身體忽地懸空，一張臉緩慢地映入眼簾，逐漸清晰。
“續玖......行儉......”沈緹意混亂地喊，“你來了。”
*
世事無常，沈緹意遇險，祝續玖並未怪罪曾恪，他只是突然變得沈默，像恐慌的情緒冷卻下來，還來不及轉換新的心情。
他單方面拒絕了同沈緹意的交流，離開信安時寡言，押送戰犯時寡言，只在沈緹意每次腿傷要上藥的時候出現。
不用旁人說沈緹意也知道，那段時間，祝續玖有多心亂如麻。
為數不多地，沈緹意打算哄一下他。
她哄人的方式也很拙劣，只是一個輕輕印在臉頰的吻，附贈一個從未說出口的稱呼：“郎君，別氣了。”
但這方法奏效了。
“沈緹意，”性命無虞後，祝續玖頭一次說這麽長的話，“淺喜似蒼狗，深愛如長風，我當你知曉。”[叁]
話裏還帶著氣，不過好歹是願意同她說話了。
沈緹意心中接了下半句——所愛隔山海，願山海可平。
“我可以填山海，但我不敢去找你在哪裏。”
在沈緹意楞神那會兒，祝續玖已經將她攬入懷中，他伸臂的幅度很大，但力度很輕，好像怕滿腔的情意會把懷裏的人壓得喘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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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曾恪，曾聽祝公子號令潛伏於餘謹麾下，與那汪玄不共戴天，昭武將軍若不嫌棄，眾弟兄必定萬死不辭，誓要剿滅餘軍！”
“如今老夫哪裏叫得上什麽昭武將軍，曾統領肯出人出力，自然求之不得。”袁奉世自謙道。
曾恪的加入可謂事半功倍，背城軍順流直進，駕駛著從四方會處俘獲的樓船，船身遮天蔽日，穿過峽口和奔騰的大江。
面對梁朝軍隊，餘謹也不是全然不加防備，兩方水師勢同水火，誓要打個你死我活。
就在水戰僵持不下之際，一小隊人暗中動作，成為決勝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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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村處在一個十分尷尬的境地，原本管轄村落的官老爺被義王打跑了，這處變成了義王的地盤，戰前各家適齡的壯丁都被義王的人抓去當兵，就只剩下一些老弱婦孺留在村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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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待被俘虜的兵員，義王向來棄之如敝履，但對於一戶農家而言，失去男子，家中生計便難以維持。
何況凜冬將至，換了稻谷的厚實棉布猶如雪中送炭。
一來二去，又有男子被送回桃李村時，村人便大膽相迎。
為首的是一個高挑女子，身後還跟著一些農戶打扮的人，著裝低調，隊伍分散，若不是一行人中混著幾個傷員，還以為只是尋常逃難之人。
村人幾乎涕淚齊下：“將軍大義，小民無以為報，若將軍有什麽地方用得上我們這些人，定當達成將軍所願。”
桃李村人不傻，對方做到這樣的地步，必然有所圖謀。
沈緹意的確有所求，他們花費十餘日暗探了餘謹營地周邊，才瞄準桃花村這處防線。
此地離餘軍營地不遠，又對餘謹構不成威脅，於是疏於管轄，若能讓他們暗中協助，觀察敵軍動向絕非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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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緹意直言所想，村人果真爽快應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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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城軍信守承諾，輸送傷員的行動從未松懈，沈緹意從不假旁人之手，親自護送傷員。
不負她所望，桃花村當真帶來了情報——餘謹派人鍛造了攔江鐵索，並在水下藏好了鐵錐，意在阻攔背城軍動作。
“鐵錐？這些人想照搬我們的法子。”背城軍便是在水下安插了帶尖端的木樁，才反敗為勝。
“先將消息帶回去，”沈緹意側過身對一同前來的曾恪道：“容後再議......”
“不好了！”
有村人急匆匆地奔過來，打斷了沈緹意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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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緹意一驚，他們來回一向低調，選的都是守衛懈怠的時間，也許是終於想起來這片偏僻屬地，她當機立斷道：“藏好家裏的男人，不要讓人起疑。”
屋漏偏逢連夜雨，沈緹意來時被蛇咬在腿上，雖未中毒，傷口卻很深，難以行走，為了掩藏形跡，他們並未騎馬前來，眼下情勢急迫，背著一個人也不好離開。
“我先留在這裏，你們抓緊時機與大軍會合。”沈緹意拍板定案。
“公主......”曾恪甫一相勸，便被沈緹意駁回。
“先走。”
曾恪也不是優柔寡斷之人，他火速帶人離開，很快就看不見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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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村正[貳]，近來村中可有異常？”義王派來巡視的軍官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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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我怎麽聽人來報，士兵布防時常有村人偷看，”那軍官睨了陸村正一眼，“管好自己的眼睛，沒事兒不要有那麽大的好奇心，聽明白了嗎？”
“小的明白，將軍教訓得是。”陸村正腦袋伏得極低，忙道。
“咦？”那軍官突然停下腳步，望著某個方向。
陸村正滿心想著將他帶離這處，循著他視線看過去，心道不好。
“這女人，”軍官摸了摸下巴，上下端詳著，“做丫鬟的，有這等好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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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緹意不作反抗，卻撇開了臉，猶如負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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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緹意手腳有些發冷，在寒風中遺憾地想，她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送到軍營的後果，很可能是淪為軍妓。
果然，結局是無法扭轉的麽？從她不甘受辱開始，到同歸於盡結束。
*
沈緹意受困的這幾日裏，背城軍根據傳送的情報，制作了數十個大木筏，水性好的士兵操控著木筏一路向前，沒有如義王所想一般中計。
和樓船不同，木筏吃水淺，餘軍布在水下的鐵錐撞上木筏後，即受到浮力極大的木筏沖走，樓船得以安然度過。
不僅如此，背城軍還備好了十餘丈長的火炬，其上灌了麻油，橫於船頭，攔江鐵索一遇火便融化斷裂，沈入江底。
至此，餘軍於峽口天險布設的江防悉數瓦解，背城軍通行無阻，長驅直入。
勝利在即，背城軍幾個主帥卻高興不起來。
因為沈緹意不在，她正面臨危險。
對這幾人而言，她是不可替代的徒兒、至親、領袖，還有——眷屬。
勝局一定，祝續玖立即帶人趕往桃李村，快馬加鞭，曾恪帶路。
背城軍在左右開道，斬殺通風報信的敵軍。
求您，不要讓沈緹意有事。
這回，祝續玖再也找不到天降救星，只好低聲下氣地向天神乞求。
蒼天在上，我願以餘生所有的福祉做交換，只換她平安回京，將來讓我粉身碎骨，不得好死，我也沒有怨言。
求您了。
*
沈緹意換了一身華美衣裳，特意挑的寬袖，好藏殺器。
她腿上的傷依舊沒好全，動作間還有些吃力。
但這不妨礙她殺人。
“你是什麽人？”挑中沈緹意的軍官驚詫地躲閃，若不是身上帶傷，這女人身手是他見過的人中最好的。
沈緹意沈著地出手，她忍著疼踢飛了軍官就要摸到的刀，手上匕首抵在軍官喉間：“別動。”
這裏兵太多，最好的方法是挾持這人。
她逼迫軍官走出營帳，正要開口，忽然感到一陣暈眩，手臂一軟刀便滑落。
“好潑的性子。”那軍官勢在必得地接住她倒下的身體，“你殺得了人，可惜還是逃不過無色無味的迷藥。”
他一抹脖頸上的血痕，抓住了地上的刀，就要往沈緹意手上刺去：“這一身功夫，留在我身邊太危險。”
沈緹意用盡全力掙紮，卻連手指也不能挪動半分，她眼神迷蒙地望著遠方，看到一個小點向這邊靠近。
那個圓點移動得好快，形狀拉長，“咻”地一聲，落在她旁邊的人身上。
軍官手上中了一支箭，他狼狽地放開沈緹意，在地上翻滾著躲避。
又是一箭，帶著無盡的怒氣，這回正中頭顱。
沈緹意的餘光裏有軍官的屍體，身體忽地懸空，一張臉緩慢地映入眼簾，逐漸清晰。
“續玖......行儉......”沈緹意混亂地喊，“你來了。”
*
世事無常，沈緹意遇險，祝續玖並未怪罪曾恪，他只是突然變得沈默，像恐慌的情緒冷卻下來，還來不及轉換新的心情。
他單方面拒絕了同沈緹意的交流，離開信安時寡言，押送戰犯時寡言，只在沈緹意每次腿傷要上藥的時候出現。
不用旁人說沈緹意也知道，那段時間，祝續玖有多心亂如麻。
為數不多地，沈緹意打算哄一下他。
她哄人的方式也很拙劣，只是一個輕輕印在臉頰的吻，附贈一個從未說出口的稱呼：“郎君，別氣了。”
但這方法奏效了。
“沈緹意，”性命無虞後，祝續玖頭一次說這麽長的話，“淺喜似蒼狗，深愛如長風，我當你知曉。”[叁]
話裏還帶著氣，不過好歹是願意同她說話了。
沈緹意心中接了下半句——所愛隔山海，願山海可平。
“我可以填山海，但我不敢去找你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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