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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XY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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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張飲修)

槍火交戰, 血腥暴力, 是幫派火拼給外圍人留下的印象。

事實上, 直接動手動腳是最底層的成員們才做的事。越是有組織性的團隊,越懂得利用高科技手段。

在法律之外的黑色土壤上,所有人都不蠢。不但不蠢, 還擁有最外露的人性中的膽量和勇氣。

而一旦雙方都有勇有謀, 剩下要比拼的,多數就是暴虐和血性。

暴虐、血性……多麽原始的東西,卻又那麽真實。

真實到你不得不服從這個王國裏的法則,否則就等著被別人蠶食。

張喜歡把觸角伸向各個領域,金融、貿易、網絡、法治、媒體控制、政治腐蝕……只要聯結下的網足夠巨大、足夠細密,大部分時候,在道上行事, 就根本輪不到他動用最原始的人力資源。他的人也能得到最大的安全保障。

很簡單的道理,但建立的過程並不簡單。只有他知道有多難,也只有他知道該如何把握個中黑白的度。

在這個混亂而又自有法則的領域裏, 一位領導之所以難以被取代,並不是因為他有多殘暴有多狠辣, 更多的時候, 是因為他能做到一般人無法做到的事。

在這裏,不怕死的人從來不少,狡詐殘忍的人也不少, 有頭腦的人同樣不少。

但同時擁有以上三項……以及, 懂得適時慈悲的人, 並不多。

道上看似最無用處的慈悲,其實最不可或缺。

人人都有弱點。張知道的。連他自己也不可幸免。

只要抓住每個人的弱點,就能收服人心。

而游戲一旦進入到‘玩人心’的境界,基本上,對手就不多了。

就是這麽簡單,可,其實也沒多少人能學得來。

並非他狂狷或目中無人。目中無人的人是主觀性地看不見其他人,而他,只是有依有據地把其他人都排除掉了而已。這叫客觀分析。

我可以把一切有效性手法都告訴別人,但從不擔心誰能模仿著我的軌跡走到我所在的位置。

…………

蒂華納紅燈區往左,一望無際的公路通往美墨邊境旋轉門。

傍晚天光灰暗,郊外有淺淺的霧氣彌漫。

而公路旁這一側,紅色火光無聲釋放著熱度,空氣中彌漫著腥氣的血味。

黑色c12 zagato 跑車前,他靠站在後車架邊上,額前碎黑發之下的桃花眼有著駭人的沈靜。

處理餘黨總是令人疲憊的。這個做法,唯一的用處是讓那些識時務者永遠記住這一幕。

記住,然後,臣服於他。

黑色口罩,涼薄姿態,腳下的土地蔓延出一片血色。

他站在這裏,自願放棄一切輪回的機會,下達著一道又一道殺伐決斷的命令。

做人間的惡魔頭目,帶領惡魔們橫行於世。是怪物。

這樣囂張,又這樣絕望;如此殘酷,又如此悲哀。

可是,你想聽我說下去麽?

——這世間原本就沒有對錯。對錯是由我們這些人親手定義的。

暴行每時每刻都發生在人間,我並不是唯一的施暴者——這麽說多少有些開脫的意圖,然而我只是在說實話。

當今時代,敢說實話的人實在太少了,我不介意多說幾句。

悲哀。

與天同悲。

看透越多東西的人活得越辛苦。

並且,無可否認,生命的本質從一開始就註定是向死的。

很多時候,歃血為盟、玩轉時代,在我眼裏也只是一場游戲。

不需要被崇拜,只需要騙自己多活幾年。

如此霸道,如此卑微。

主宰,收服,操控,擺局。

碾碎一切表面上的快樂,留給自己以死為終的結局。

……藝術的形式,可以幫助人們說出很多在現實生活中沒法說出的話語。我想,是這樣的。

從前我玩美術,後來我披上文字的外袍。

倘若有人指控我違反所謂的秩序,我就可以挑著眉告訴他:這叫藝術,抽象的表達,懂麽?蠢貨。

表達,其本身的終極意義,只有我們自己明白,明白它有多重要。

來人間一遭,就該以自己的方式肆無忌憚地去表達、去敘說、去給自己的心留下痕跡。

否則,人枉為人,來去空蕩。

…………

等到灰燼紛飛,亮起車前燈。

冷意從指尖流竄至骸骨,口罩遮住了w的大半張臉,露出鼻梁的一端和完整的眉眼。

他總是跟身邊人說,自己血涼。

但其實,人類的血液怎麽可能是冷的?

只是這些年,他一遍又一遍地說給自己聽,久而久之,他就相信了這個事實。

美墨邊境線,是為數不多的、他親自露面過的地帶,因為他知道這條線有多重要。

要取得軍火通美的一席貿易權,就必須先在這條線上取得立足之地。

而一個人,能神秘到什麽程度?神秘到……所有人都覺得他只是個傳說。

以假亂真,以真扮假。控制了媒體,就能肆意隱藏自己。

道上見過他真面目的人很少,廉價的媒體也根本沒資格曝光他。

這些年以來,他早已選擇了自己的存在方式,夠自傲,也夠小心。

草地上的屍體大概還是溫熱的,他們的血液早晚會變冰涼。

你想知道一個同時擁有良知和無情這兩種品質的人有多痛苦嗎?

就像現在這樣,每次在文字裏進行自我分析表達時,都陷入一種悲涼到想殺死自己的地步。

盡管我選擇的方式很隱晦,也可以隨時抹掉自己表達過的痕跡。但這個過程如此令人分裂。

還是回到虛構的情節比較輕松——

飛機從墨西哥上空航行往中歐,雲層被撞碎,留下瑰麗的航線。

德國,雪停了。

邊忱裹上修身羽絨服外套,戴上圍巾、手套、羊毛帽,全副武裝地準備出門。

自從昨天,腦海裏冒出‘要給他一個驚喜’的念頭之後,她整個人就持續處於一種極其躁動和莫名其妙興奮的狀態。

只想著要出其不意地出現在那人面前,沒想到其他她所不清楚的潛在危險,甚至主觀性地把他柔涼的語調看做是不太嚴肅的。

嗯……人們用溫柔的語氣說話時,是真的不太嚴肅。

昨天邊忱試著去問過院門外的兩位‘英雄’,但他們竟然不知道他們先生的行蹤。她當場就驚呆了……

後來回到房子裏,掐著時差給小e打電話,爾後她才得知:某人的行程一向保密,除了小e和貼身跟隨的人,幾乎沒人知道的。

邊忱再一次感受到他世界裏的真實日常跟她先前所看到的那些,差了有多遠。

憑著這些天跟小e建立起來的友情,加上她信誓旦旦的再三保證,她終於從小e口中得知了他落地的私人機場在哪。

電話那邊的小e也很為難,既要冒著被先生用眼神剮殺的風險,又要承擔下完全保證邊精靈的安全的責任。

他悄悄調了四個身在德國那邊的‘白癡’,讓他們一路護送邊精靈去先生即將落地的私人機場。

小e敢這麽做,主要是因為:第一,邊精靈是去接先生;第二,德國的住宅一向沒人知道;第三,道上的人不認識邊精靈。

也就是說,退一萬步來看,即使有什麽危險,也只可能出現在機場附近,而先生身邊跟著很多人,一般情況下不會出什麽意外。

“你跟先生說過了嗎?”小e在電話裏問。

“沒有,他讓我不要主動聯系他,”邊忱坦誠,“而且,我是要給他驚喜的,所以不能說啊。”

“……”

小e沒多說什麽,但結束了通話之後,就立刻給先生留了短信,提前告知先生。

其他所有風險他都可以承擔,唯獨不能承擔‘隱瞞先生’這一項風險。那是需要天大的膽子的。

但此時,飛機上的張,剛開始補眠不久。

等他看見助理e的這條短信時,一切事情都已經發生了。

然後,他在失去理智情況下,最大限度地釋放了自身無法無天、無所顧忌的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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