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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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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章

為什麽?

沈厭眸中閃過一絲迷茫,空白的腦海中忽地閃過一個片段,快得讓人抓不住,他胸口不斷鼓動,仿佛有什麽要破土而出。

熊年年不避不讓地直視圓法,對身後人心緒的變化毫無所覺,“大師,你身為出家之人,還望順其自然。”

見此,圓法笑意不改,“女施主倒是與佛有緣,既如此,貧僧便不再勸。”他動動手,接著道,“同命蠱的具體解法貧僧並不清楚,不過兩位可往人間尋找通天樹,他通曉天地無所不知。”

“通天樹?”熊年年扭頭看沈厭,對方聽到答案擡腳要走,她急忙拉住,“恩人,我們還沒問通天樹在哪呢?”

沈厭睨她,“通天樹在哪沒人比我更清楚。”

聽此,熊年年松開手,告辭圓法隨著沈厭離開。

圓法看著並肩而行的背影,念了聲佛號,“逆天而行,天不可違。”嘆罷,虛影消失在原地。

兩人又再度返回到人間,雖然沈厭說知道通天樹的所在,但此刻她的五臟六腑更為緊迫。

熊年年捂著咕咕叫的肚腹,餓得兩眼發黑,“恩人,咱們去吃飯吧。”她好餓,感覺上帝在向自己招手。

沈厭回頭給了一個眼神,熊年年讀出裏面的嫌棄與麻煩,撇嘴,凡人就是需要一日三餐啊,她也沒辦法拒絕。

見人並沒有反對,她大著膽子跑開,“恩人,我去去就來!”

沈厭看著快步走到包子攤的女子,恍然不知自己正站在大路中央,偏偏不俗的樣貌又極其紮眼,很快,就有心懷不軌的人湊上前來。

“美人,一個人啊?”齙牙混混領著兩個小弟圍住沈厭,見對方漂亮的眼睛朝自己看來,頓時目露癡迷,美人真好看啊,要是摸一摸是不是更好看?

齙牙混混欲要伸手去摸他的臉,趕來的熊年年看到沈厭似笑非笑,霎時飛奔到混混身後一腳踹向他的屁|股。

“哎呦餵,哪個混蛋踹我?!”齙牙混混摔了個狗啃泥,一邊叫嚷一邊爬起,轉頭見是一個女子,惡狠狠道,“臭娘們,你敢對本大爺動手?”

“動你怎麽了?”熊年年一手拎著油紙包一手拿著包子啃著,“我說這位大爺,我踹你都是為了你好,你看我身後的人,樣貌上品,身段絕佳,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你要是動了他,小心惹火上身。”

半真半假的話讓色迷心竅的齙牙混混清醒了些,看了眼一直跟木頭似的美人,對眼前的女子將信將疑道:“你說的話是真的?”

“我騙你做什麽?實不相瞞,我是我們家公子的侍女,公子身上有疾不能言語,所以我才替他警告你。”熊年年假意嘆息,“大爺你若不信,可以去知府問問。”

他不過是個街頭小混混,哪來的膽子去知府問人啊,當即信了她,哈腰諂笑,“小的真是有眼不識泰山,沖撞了貴人們,小的這就走。”說完,齙牙帶著小弟們逃跑似的離開。

見他們跑遠,熊年年松口氣,轉過身,沈厭意味深長的表情映入眼簾,“公子?侍女?”

“人間嘛,捏個假身份方便些。”熊年年解釋道。

“你怕我殺了他們?”

她咬包子的動作微頓,的確,想到那日沈厭對聞遂元的作為,自己是有怕他對齙牙混混動手的,殺人是其次,主要是後續處理很麻煩。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恩人,天黑了,我們找個地方休息吧。”熊年年可憐巴巴地眨眼睛,“我好累,想睡覺。”

沈厭看她熟練地轉移話題,默不作聲。於是熊年年作出泫然欲泣的模樣,“恩人,弱女子是個凡人,比不得……”

“自己去找。”不耐看她假惺惺表演,沈厭打斷她的話便消失在原地。

發上的重量微沈,她知曉他回到了簪子內。美滋滋地吃著肉包子,她選了一家幹凈的客棧住下。

入夜,熊年年呼呼大睡,一道白光從桌上落在床邊化作人影,沈厭垂眸看向床上的人,指尖輕點她的眉心,不多時便收回。

他居然無法探查一絲一毫的記憶,她究竟是什麽人?難道她,就是要找的人?

雙眸忽地瞇起,屋內的溫度驟降,刺骨的寒意惹得睡夢中的熊年年抖著身子抱緊棉被,渾然不覺危險已經逼近。

冷啊,為什麽這麽冷……

她迷迷糊糊地睜眼,見沈厭站在床邊,傻乎乎的笑,“徒弟,你怎麽在這啊?”

“你叫我什麽?”沈厭的聲音飄入耳中不甚清晰,熊年年歪頭片刻才聽清他說了什麽。

“徒弟啊。”熊年年掀開被子,“你是不是也覺得冷了?來,跟師父一起睡。”

單純想要幫他取暖的她絲毫沒覺得這話裏的歧義,不過也不怪她,畢竟在人蘇醒的瞬間,沈厭就對她下了迷魂術。

見人不過來,熊年年撐著混沌的腦子去拉他,卻被手上的溫度冷的一抖,“徒弟,你的手好冷。”

她想要去呵暖掌心的手,還未動作,那只手忽然抽離捏起她的下巴,不甚清醒的眼睛對上森然如雪的長眸。

“熊年年,你究竟是誰?”

“我……”熊年年正要回答,頭倏地疼痛起來,猶如一把重錘錘在腦海,砸的她不得不清醒。

迷魂術意外被解,沈厭不打算細究這種小事,盯著面前的女子逼問,“你是誰?”

“我”意識逐漸清醒,一張冰冷至極的玉顏闖入眼中,熊年年登時打了個激靈,回想起剛才發生的一切,大腦極速飛轉,面上無辜道,“我是熊年年啊,恩人,你怎麽了?”

“你剛才喊我徒弟。”

“啊,那是我做夢了,夢見我收了一個徒弟,他長得玉雪可愛,可能跟恩人有幾分相似就認錯了。”熊年年此時已然滲出一身冷汗,生怕下一秒自己身首異地。

不過,這話其實也沒錯,她的確夢到了自己和沈厭之前相處的日子。

沈厭看她有些回味的模樣,猛地收手,“你話中真假我自毀查明,到時如果被我發現你欺騙於我……”

未盡的意思很明白,到時她就得嗝屁。

熊年年一邊暗罵小兔崽子,一邊討好笑,“恩人,我怎麽敢騙你?”希望同命蠱在你發現前趕緊解開,她好跑路。

沈厭多敏銳,他察覺到對方口不對心,消失前嗤笑留下一句話,“幾日後,你會將答案親口告知本尊。”

都自稱本尊了,可見他是有多生氣。熊念念暗暗嘆氣,重新躺回床上,腦中回想剛才的話,百思不得其解後,只得在不安中逐漸陷入沈睡。

通天樹身為天地所化的神樹,行蹤飄忽不定,蹤跡極其難尋,除非通天樹自己願意,否則無人能找得到,當然,除了同為神物的沈厭。

自那日已經過了三天,熊年年在河邊一邊清洗野果,一邊暗暗思考,當時沈厭說的話不會是為了嚇唬她吧?想著他捉摸不定的性子,越想越有這個可能。

她啃了幾口野果,試探性喊了幾聲,“恩人?仙人?神明大人?”

好吧,氣性還挺大。三天來,無論她怎麽唾沫橫飛,對方就是一句話不回應,除了她走錯路時簪子會閃個光提醒。

天色漸黑,熊年年尋了一處遮風地架起火堆炙烤剛捕捉的野兔,表皮被火舌舔舐滲出誘人的肉香。她深深吸了口氣,滿意地點頭,將兔肉翻個面繼續烤。

萬籟俱寂的夜,除去聲聲蟲鳴便無其他,熊年年百無聊賴地拔下簪子,“恩人,你真的不打算跟我說話了嗎?我一個人好無聊啊。”

依舊是毫無回應,她嘆了口氣,擡眸望向蒼穹,驚訝的發現,本該皎潔的大圓盤此時失去了銀白色的光澤,變成古銅色懸掛在天幕上。

居然是月全食。

熊年年生活在未來世界,每每入夜,升入空中的不是真正的月亮而是人造的,真正的月球早已失去壽命坍塌。所以月全食,她除了在書上和影像中,現實中從未見過。

這次親眼目睹,熊年年不免抓了一只兔腿,邊吃邊欣賞,只是美味還未入口,美景還未讚嘆,翻江倒海的痛意忽地湧上心頭,她的脊背猛地折下,像是被一根無形的線牽扯,漸漸地蜷縮起身體倒在地上。

“怎麽會……好疼……”

為什麽同命蠱會在此時發作?以往只是胸口痛,可這次卻是延伸到骨骼脈絡,仿佛身體裏流的血是針尖所化,每一次流動都帶給她幾欲昏死的痛苦。

難道說,沈厭說的幾日後就是指月全食的今日嗎?

似是印證她的猜想般,眼前出現熟悉的身影,他居高臨下的目光垂在無力掙紮的人上,沒有絲毫憐憫,有的僅是冷漠與孤傲。

“告訴我答案,你的痛苦我可以幫你緩解。”

見他如此,熊年年莫名好笑與難過,她急促的喘息,艱難地扯了下唇角,“你要聽什麽答案?”

“明知故問。”

“你認為我是你找的那個人是嗎?”

沈厭默然看她,冷冰冰的像把利劍矗立在她面前,任何事都無法讓他動搖。

“既然你心中已經認定又何必等到今日逼問我?”熊年年冷汗直流,唇瓣被她咬出血來,卻仍堅持與他對視,一字一句反問。

她倔強地神情與過去模糊的記憶重合,沈厭表情未動,緊盯她良久才淡淡移開目光,“實話不肯說,那你便痛著吧。”說罷,人已消失。

熊年年匍匐在地,五指因用力緊扣地面而血流不止,她閉上眼苦笑,崽崽真是無情啊。

剛才她差點忍不住要告訴他自己是他曾經的師父,他們一起曾度過很多快樂的日子,可是理智拉回了自己,警醒她如今的沈厭已經不是當初的沈厭,當日說要殺她那是真的動了殺意。

她不想,不想讓好不容易得來的生命再次失去。

神智逐漸迷失在黑暗中,熊年年終於抵擋不住疼痛的陣陣襲擊昏死過去。在她合上眼的瞬間,沈厭再次出現在她面前。

“凡人都像你這般固執嗎?”

恍若低喃的聲音吹散在風中,他並指搭上她的手腕,一股溫和的力量撫慰了躁亂的五臟六腑,直到手下的人松開緊皺的眉頭,他才緩緩收手。

沈厭垂眸落在溫軟猶存的指尖,自嘲一笑,他何時對一介凡人如此心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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