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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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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天色晴朗,金光潑灑在山間漫成淡薄的輕煙,裊裊上升,似暖還寒。

饒是這樣的好天氣,大廳內的氣氛卻一派肅穆,主位上的人閉目不語,直到一道腳步聲傳來,“師妹,你來了。”

熊年年剛從七塔獄回來就收到訊息趕來,平緩急喘的氣息,看了眼左側的人後神色正常的走到中間,“師兄,你找我是什麽事?”

掌門睜開雙眼,向來和善睿智的目光刺客頗有些淩厲,“你去了七塔獄?”

熊年年頓了下,“是。”

聽到她如實回答,掌門低嘆,“林深因一己之私陷同門於危難之中,七塔獄對他、對整個臨仙宗而言是最好的處罰。”

熊年年一時不知如何回應,林深癡情,肯為了心愛之人犯天下大不韙,單論這點,便可稱得上至情,但也因此,失去了至善,也失去了修煉菩提明鏡訣的機會。

不過,被這樣的人愛上也是一件令人欣羨的事。

在她胡思亂想間,左側的人忽地上前,“百餘年已過,魔界的通道被徹底封鎖,林深雖心懷私欲,但也因此,讓劍玄派僅存的弟子因禍得福。”

話裏話外的求情然那個熊年年不禁側目,聽小芙說,在封山前,劍玄派的掌門是美髯大叔,眼前卻是個頭發胡須花白的老頭。

“小流芳,多年不見,可還記得我?”

“這……”熊年年撓頭,不好意思笑笑,“我失憶了。”

聞言,太虛也不訝異,只道:“菩提明鏡訣極難修煉,以你如今的修為已經很出色了。”

誇獎的話對方說得極為順口,神色也很自然,仿佛自己和他的關系不是一般的熟悉。

熊年年思索間,只見他眉頭一皺,左手忽地虛抓,她身體內的雲臺夕照猛然離體,頓時出現在對方的手中。

“你如何得到這兩把劍?”

太虛神情莊重,隱隱摻雜著一絲悲傷,她想了片刻決定如實告知。

從頭到尾一字不拉的說完,熊年年咽了咽口水,一杯茶被適時遞到跟前,她望向主位的掌門師兄。

“喝吧,此茶是我多年珍藏。”

她點點頭,一飲而下,清苦的茶香霎時溢滿口腔,溫熱的水流潤過喉嚨,不禁讓人舒心。

太虛顫抖著手撫摸著雲臺夕照,“這是劍玄派開宗祖師的佩劍,也是劍玄派的鎮派法寶,千年前與魔界一戰後,此佩劍便消失無蹤了,如今再見,想必機緣已到。”說罷,他雙指輕點,兩把劍淩空而起,周身迸發出道道光圈,其上攜刻著不明符號,像是佛教梵文。

眼前此景突然,熊年年訝異,想起當時離開秘境前前輩所說的那句話,一時之間竟有些心緒不安。

她移開目光掃視掌門和太虛,見他們的神色越發凝重,問:“這些文字寫了什麽?”

太虛盯著梵文不發一語,掌門沈吟一瞬回道:“這是當時領導正道宗門的仙人所留,其上所說,當年魔界猖獗其實是因為魔源。”

“魔源?”

掌門眉目罕見地除去溫和,無比嚴肅,“魔源是魔界根本,蘊含無比強大的魔氣,它出現的無聲無息,誰也不知道它是何時存在的。”

“所以,上面寫得是關於魔源的事?”

掌門點頭,“仙人察覺到魔源的重要性後便設計將其摧毀,此舉致使魔界大敗,同時也產生了意外。”他望著雲臺夕照的眼睛轉向少女,“魔源有了靈智。”

熊年年眉頭微皺,有些不解,“後果很嚴重?”

太虛回過神來,接下掌門的話,“很嚴重,魔源本就是一灘死物,但因為意外強啟靈智,對於世間而言不是好事,而且……”他頓了頓,看向掌門,待對方頷首才繼續道,“魔源初啟靈智便消失無蹤了,後來仙人臨終之際留下提示,若有朝一日,雲臺夕照劍重見天日,那麽魔源已經出現。”

聞此,她聯想到魔界的動作,還有沈厭身上莫名出現的魔紋,隱隱有了某種猜測,但面上仍舊如常,“那,師兄你們接下來該怎麽做?”

“魔源現身茲事體大,需得召集各大門派前來商議才可。”掌門緩緩道。

太虛看著她,“我們找你前來,除了雲臺夕照,還有一事。”

“什麽事?”

“沈厭的身世。”

熊年年神情微頓,“你們懷疑沈厭與魔源有關?”此話一出,她見掌門和太虛沈默,忽然福至心靈,“證據呢?”

掌門寬袖一揚,半空中浮現出心魔的影像,他吊兒郎當地癱坐在地上,神情頗為不屑,“此事是我失誤,但沈厭早晚會回到魔界中去,你們攔不住他。”接著,他又說了一些有的沒的東拉西扯的事。

影像被關上,熊年年按下忐忑,笑了笑,“師兄,你不會信了這個魔界人的話吧?”

她略帶玩笑的試探,對方並不應答,神情凝重又覆雜,看得她心底越發不安,“師兄……”

“流芳,沈厭早已生出魔紋,此事你可知曉?”

熊年年乍然一驚,隨後想到掌門的能為,門內的任何事都瞞不過他,於是直接承認,“沈厭是已經生出魔紋,但憑此就認定他是魔源是不是過於草率了?”

見兩人之間氣氛逐漸僵持,太虛開口道:“流芳你誤會了,你師兄並非認定沈厭是魔源,而是想借由他敲出魔界的真實目的,以及魔源的蹤跡。”

聞言,她暗暗松口氣,“那有什麽是需要我做的?”

掌門深深地看著她,道:“明天沈厭受刑,你留下。”

熊年年怔楞片刻,面對老者的不容拒絕的目光低垂下頭,“是。”

待少女走後,太虛望著纖弱的背影嘆息,“你確定要這樣做嗎?”

主位上的人撫摸著手中利劍,面色溫和,語氣卻擲地有聲,“事關蒼生,不得有片刻輕視。”

琉暇小築。

熊年年拖著疲憊的身軀穿過曲折幽長的走廊,一邊瞧著雅致的風景,一邊道:“我徒弟的審美,不去人間考個狀元可惜了。”

高官紅袍,再加上沈厭出色的皮囊,那風姿絕對一眼萬年。

她這般想著,不知不覺走到了一處房前,門前空無一物,與之前的重重點綴形成巨大的對比,十分簡潔幹凈。

熊年年推開門,秾麗風雅的一張臉登時映入眸中,心尖忍不住一顫,踏入房間的雙腳仿佛有所畏懼般不再上前。

“師父,你怎麽了?”臉的主人目光浮現一絲擔憂,朝她走來,擡起指節分明的手牽起她的手腕把脈。

皮膚上傳來溫涼的觸感,熊年年倏地收起手,忽略掉跳動加快的心臟,笑道:“我沒事,只是有些累。”

沈厭瞧著少女略顯局促的笑容,眸光微沈一瞬,隨即溫和道:“師父你不用擔憂,靈脈破碎並非沒有修覆之法,待我刑罰期滿後,我就帶著你去找。”

聽到他直白的關懷,熊年年訝異一瞬,心底湧上開心,崽崽肯對她徹底袒露情緒了,是件好事。

“好,不過,明天我無法去看你了。”

“師父不去也是我正想要的結果。”沈厭直勾勾地看著少女,眸光情愫難掩,“我不想讓你再看見我狼狽不堪的模樣。”

“沈厭,你……”你對我動情了?

男子的視線像是滾熱的糖水,燙得熊年年心口發顫,後半句話莫名沒有說出口。

“放心,即使你再狼狽,我是你師父,還能嫌棄你?”她笑著打哈哈,轉頭看向門外,“我餓了,去做飯。”

少女恍若逃離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沈厭眼眸浮起笑意,因著禁制,他不能走出這間房,於是就近坐在練功常用的蒲團上打坐調息。

一刻後,沈厭眉間褶皺越發的深,額頭上滲出點點汗珠,不斷從額間流過臉頰滴落在地,他仿佛陷入了一場夢魘中,難以掙脫,而事實,也是如此。

夢中是一片血色,耳邊的殺伐和怒吼聲不朽不止,恍若魔音在引誘著他去殺,去砍,去搶奪!

沈厭心神不定間,烽煙劍化身而出,指尖點在他的眉間,周圍蔓延的魔氣頓時消散地一幹二凈。

“嘖,真是麻煩。”

沈厭緩緩睜開眼,盯著自己的雙手久久不能回神。

烽煙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餵,傻了?”

沈厭閉了閉眼,“我入了魔,你好似並不意外。”

聽到他的話,烽煙聳聳肩,“自然。”

“為什麽?”

“還能為什麽?你本來就是魔啊。”烽煙毫不在意道,“當初主人給我下了禁制,只有特定之人才能解開,雖然現在禁制還有一部分,但你”他指向眉目冰冷的男子,“必是大患。”

說完,一只勺子朝他砸了過來,他哎呀一聲,看向罪魁禍首。

熊年年端著碗氣咻咻地走到他面前,“大患你個頭,當初可不止他在,你怎麽就能確定他是而我不是?”

“我的直覺!”烽煙捂著頭梗起脖子哼道。

“直覺你個香蕉皮直覺,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熊年年瞪他一眼,端起碗來到沈厭面前,“別聽他亂說,你身上的魔氣是心魔搞的鬼,能解掉,這是我熬的蓮藕粥,你嘗嘗。”

雖然是游戲裏的一鍵烹煮,但也費了老大勁,各種食材都是上佳,還要看火候,一番做下來花了多半個小時。

沈厭垂眸,瓷白碗裏的粥白糯清香,隱隱散發著靈氣,顯然是用了極其珍貴的食材。

他冰冷的眉目旋即軟了下來,“謝謝師父。”

看著他喝下,熊年年緊張地問道:“怎麽樣?”

“很好喝,師父的手藝很好。”沈厭捧著碗笑道。

誇獎的話聽過不少,但能這樣讓她產生羞澀情緒的還是第一次。熊年年咳嗽一聲,“我去廚房一趟,你先喝著。”說完,人風似的跑了。

烽煙揉揉額頭,“明天她不在,身刻魔紋的你肯定會被人針對。”

沈厭指尖似是眷戀般摩挲著瓷碗,緩緩勾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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