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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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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程硯靳最後也沒能將替身這件事想出個頭緒來, 為此,他這幾日連攢局玩樂的心思也沒有,成日圍著林瑯意轉, 問就是一句理直氣壯的“當保鏢”!

原本應該寸陰是競地在被關禁閉之前好好瘋玩個夠, 就像減肥前的最後一頓火鍋,像是結婚前夕的最後一個單身夜, 他早早將日程做滿, 結果到最後一個都沒用上。

林瑯意並不介意,她白天有了免費司機, 晚上還有人越來越熟練的伺候,可謂是夜夜笙歌, 讓她最近連精氣神都不一樣了。

程硯靳在這樣鞍前馬後唯她獨尊的生活中, 好歹確定了林瑯意與那豆芽菜暫時沒了聯系。

蒼天有眼!

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

這兩條動態發完,底下的朋友都在問他是碰到什麽解氣的事了?還有人逗趣他是不是多次挑戰未婚妻權威被ko,今天終於能在吵架後被掃地出門時保留一床涼席睡大街了?

程硯靳一眼掃到自己朋友圈的回覆中含妻量極高,這才突然驚覺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身邊的朋友都開始默認了林瑯意對他的影響力, 而他居然也在無知無覺中會因為她的一點小事而在意這麽久, 甚至願意為此而拒絕所有的娛樂活動, 在被關禁閉之前寸步不離地守著她。

這太離譜了!也太恐怖了!

他明明是追求絕對自由的人,怎麽會適居其反地反過來主動將自己束縛在她身上?

這實在太不像是他能做出來的事了。

程硯靳自己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只下意識地覺得自己不應該再這樣將林瑯意的分量提得這麽高。

於是靜修營這時候看起來, 居然還有點用處了!

5月25日, 他終於被關進了嶗山寺。

他就像那些圍墻內和圍墻外的人,沒進去之前故作成熟地覺得這是個調整自己與林瑯意關系的好地方。

關進去後……放他出來啊!!

程硯靳第一次四點起床不是因為還沒睡, 而是因為要起來早讀。

起床的那一瞬間,他簡直殺了林瑯意的心都有。

四點!他連在斐濟看日出都不願意起這麽早。

神智不清地被催著去了大雄寶殿, 誦經聲響起,如厚厚的綢布裹在耳邊,令人腦瓜子嗡嗡作響。程硯靳覺得這玩意根本不是在祈福,而是在準備給自己送走。

他越聽越燥,偏偏還要跪坐在廳內將近一小時,一扭頭,看到了同樣如喪考妣的楚弘,頓時來了氣。

當初就不該聽林瑯意的話,應該直接把惹惱她的楚弘當場揍一頓,結果林瑯意後來轉頭就把自己當立威對象,送自己進來蹲大牢。

程硯靳恨得牙癢癢,越看那嘴皮子翕動念經的木然的楚弘越不順眼。

早讀完了,到吃早飯的點,楚弘苦著一張臉盯著自己面前的清粥小菜,只覺得自己本就不是生物鐘的進食點更加沒胃口。

程硯靳一撩海清服在他旁邊一屁股坐下,手臂像是鋼筋一樣重重壓在他肩膀上,楚弘瞌睡都沒醒,立刻人一歪,連忙一個激靈立住背脊。

程硯靳關心:“是不是吃不下?”

楚弘拼命點頭。

話音剛落,程硯靳空出來的那只手立刻端走了楚弘面前的那碗清水一樣的粥,仰頭一口幹完了。

空碗被重新放回楚弘面前,因為動作太粗獷,碗身晃動間還碰到了一旁的油餅。

程硯靳轉腔拐調“哎呦”一聲,穩穩接住油餅,然後像是個惡霸一樣送到自己嘴裏大咬一口,斜著眼睛睨著傻了眼的楚弘。

“哥……這是我的。”

“你不是不吃?”

楚弘哭喪著一張臉:“我只是有點沒胃口,等下醞釀一下還是會吃的。”

程硯靳大口咽下餅:“磨磨唧唧,早飯時間只有二十分鐘不知道?吃完了就去幹活,我幫你吃飯,你幫我幹活。”

幹的活也豐富多彩,洗碗拖地當然不必說,還要洗居士服、打掃房間包括廁所和去後山綠色純天然種植的蔬菜地裏幹農活!

程硯靳沖著楚弘腿彎處就是一腳:“你去掃廁所。”

公共浴室是建造在蹲坑上的,集體大澡堂裏洗澡還要見縫插針爭分奪秒,指不定這邊拉屎那邊就要洗澡,洗澡時兩只腳還要註意別一腳踩進坑裏。

楚弘一進這浴室臉色就煞白一片,眼睛一酸,當場就要流下眼淚來。

“硯靳哥,這裏,這裏怎麽洗澡啊?”他語無倫次,“我容易出汗,一天不洗澡不行的。”

程硯靳臉色也不好看,瞧著血壓不太穩定,可還要在楚弘面前招搖撞騙:“你懂什麽,沒上過大學就是見識少,國內大學公共浴室就是這樣的。”

楚弘大驚失色,雙手緊緊抓住拖把柄:“半截簾子,還建造在蹲坑上?”

程硯靳聞不了這個味,走出去老遠才回答:“對,趕緊打掃!”

“我要出國,我要出國……”楚弘不住點頭,堅定信念,“我不要叉開腿站在坑裏洗澡。”

程硯靳被抓去洗衣服,他只恨楚弘只有一個人,不能劈成兩半,將那些粗麻搓在手裏時將林瑯意罵了個狗血淋頭。

洗了不到一半,他身上先濕透了,一想起公共浴室的環境,立刻罵得更起勁了。

還買什麽真絲睡衣,手洗的玩意一個都別想出現在家裏。

他這輩子都不會再給那個心狠手辣的女人洗一次衣服!

洗了衣服又到了上課的時間。楚弘身上味道不好聞,又死活不想洗澡,被程硯靳拎到打掃幹凈的坑位,兜頭擰開花灑淋下,冷水一沖,連水溫都還來不及調。

楚弘哭得眼淚鼻涕一把流,好像在這兒洗澡就是侮辱了他的貞潔,連聲哭喊要回家和他再也不敢欺負林瑯意了。

“嚎個屁!”程硯靳罵他,“有這勁嚎給林瑯意聽去。”

他說幹就幹,好像早就想給林瑯意打這個電話了,一撥通,立刻塞進楚弘手裏,示意他發揮。

楚弘對著手機哭得那叫個肝腸寸斷悔不當初,一口一個“嫂子我錯了”、“嫂子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後一定唯您是尊,您跟我堂哥好好說說放我回去吧嗚嗚”……

林瑯意在那廂非常安靜,好像是坐在花壇上刷手機耐心等待熊孩子哭完的家長,等到楚弘實在嚎不出來了,才惋惜地來了句:

“那事已經過去了呀,我根本沒放在心上,而且硯靳去嶗山寺是爺爺提的,根本沒有提起你呀?”

林瑯意貼心至極地幫助他人鞏固兄弟情誼:“應該是程硯靳喜歡叫上你一起,他把你當弟弟嘛。”

楚弘破音:“他聽你的!他聽你的!嫂子你幫我求求情我真的住不了這裏。”

“他怎麽會聽我的……”

楚弘急切道:“我們圈子裏現在都知道他聽你的!”

程硯靳眉毛打結:“胡說八道!誰跟你們說——”

楚弘突然把手機還回來,眼含希望:“嫂子說跟你聊兩句。”

程硯靳接過來湊到耳邊:“餵?”

林瑯意言簡意賅:“你自己的活自己幹。”

電話立刻被程硯靳掛斷,面向楚弘期待的目光,他冷冷道:“接著幹。”

楚弘哭喪著臉洗了一個悲傷絕頂的澡。

洗完澡又要上課,讀法華經,看因果律,兩人都是疲憊萬分,上午的課聽得不住打瞌睡,卻還要被要求出聲誦。

楚弘用吃奶的勁悲傷地把這當ktv大聲嚎唱,被大和尚大力讚揚,獎勵他優先在結束後繼續繞行做法事。

這日子沒法過了。

終於到了中午,楚弘自然是餓得眼冒金星,程硯靳也前胸貼後背,卻還要去田裏擇菜,田裏都是寺廟自己種的綠色有機蔬菜,需要一筐筐采摘到簍裏。

程硯靳體能優秀,可不代表不累,他知道耐力運動時如何保持平穩的呼吸,知道爆發性運動如何瞬時提高初速度,可不知道田裏幹農活是這麽可怕的一件事。

他不清楚幹活時要時不時直下腰,不然這腰等會就直不起來了,當然了,程大少爺,哪裏需要知道這種生活小妙招?

他只顧著像是念咒語一樣邊拔菜邊咬牙切齒地念叨著“林瑯意!”三個大字,手上動作粗暴,拔起蔬菜時拔斷了不少,手重得好像要把林瑯意砍成兩半。

等到幹完活一下子拔起腰,他身形巨震,像是被雷劈了似的立刻酸痛得捂住了發麻的側腰,連站都要站不住了。

楚弘早就癱在樹下,這時候也不嫌臟了,也許是第一次坑位洗澡破了“戒”,要再出汗洗澡就沒那麽心理負擔了,現在只坐在地上大喘氣。

“哥?你腰不好了嗎?”

程硯靳頓時要罵,才開口,腦海裏忽然一閃而過林瑯意汗濕的額角,躺下時尖尖的下巴和燈光下奪人心魄的漂亮眼睛。

年輕氣盛時有些感覺真的來得很奇怪,他都累個半死了,身體還能想起她就活過來。

程硯靳甩了甩腦袋,快速地拉了下衣擺,咬牙切齒:“屁!老子腰好著呢。”

楚弘面露希望:“監院大和尚說過兩天讓我們把那邊樹上的蓮霧都摘下來,一部分留下,一部分賣;還有地裏的蘿蔔可以做腌菜也要處理……哥你腰好你做吧?”

程硯靳兩只褲腳挽起,露出蜜色的結實小腿,他陰森森地沖楚弘覷了一眼,隨即一鋤頭猛砸進土裏,手臂上的汗滴在地上,很快滲透了個幹凈。

楚弘一哆嗦,看著那深深陷入土中的鋤頭,連忙改口:“一起幹一起幹,哥,我腰也很好的。”

這一通活幹下來,晚上上晚課的時候兩個一開始非說九點是個人都睡不著的家夥早早在殿裏點著頭打瞌睡了。

算是終於知道了影視劇中的小和尚為何都會打瞌睡,這種非人的待遇誰能不瞌睡!

每天都有每天的活,今日整理倉庫中捐贈的米面油,明日開展義賣和施粥,後日縫補清洗門簾……問就是幹活能消業積福報,還有永遠念不完的經書,身體和精神雙重受難。

別的居士本就信奉信仰自然不認為這是折磨,而是一種修行,而程硯靳和楚弘不是。

就這樣過了三四天,兩人都覺得自己快六根清凈到死裏面了。

程硯靳對林瑯意的怨氣一日日疊加,更因為她一次都沒來看望過他,沒有一個關心的電話!

楚弘他爹都能百忙之中來看一眼自己的兒子,還給寺廟隨了三萬塊的隨喜,之後分配給楚弘的活就少了一些。

程硯靳忽然想起林瑯意說的那句“這裏也是一個小型社會”。

他便如法炮制地將微信中的餘額捐了一部分,終於可以偶爾偷懶後被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是程硯靳覺得這樣根本治標不治本。

於是他靈機一動,把剩下的餘額一股腦兒地轉賬給了林瑯意。

林瑯意這人連收錢都不積極,反倒是轉賬的他巴巴地捧著手機像顆望妻石一樣等回應,還沒等來收款通知,上課的鐘聲先響起。

程硯靳拖拖拉拉地放下手機,誦經的時候也心不在焉,好不容易等到結束後立刻跑去看消息,終於如願以償地看到林瑯意收了錢。

而且還發來了一句問候的話!

感天動地,他第一次覺得向外撒錢是這麽具有幸福感的一件事。

Pearl:【修行得怎麽樣?】

程硯靳意猶未盡地瞧著這麽短短的六個字,像一只被打了個大逼鬥又給顆甜棗的記吃不記打的蠢狗一樣咧開嘴笑了會,回覆:

【修行得很好,六根不凈,好吃懶做,貪戀美色。】

他想了想,把最後四個字刪了,改為一句質問:

【你為什麽都不來看我?】

林瑯意又不回了,也不知道一天天的在忙些什麽玩意。

程硯靳重新生起氣來,思來想去,這些苦之所以發生,就是因為他跟林瑯意兩人沒有達成統一戰線。

他認輸,他服氣,這次的磨合他退一步,他打算重新跟林瑯意好好談判一次。

反正他不聽她的話,到頭來吃虧的還是他,而林瑯意繞了一圈最終還是贏家。

六月三號那天,封從凝會給他請一個晚上的假,那是原娉然的生日宴會。

程硯靳決定抓住這個機會。

上次那件豆芽菜的事一直是他心中一根刺,他以為物理上遠離了林瑯意,這這件事也會就此翻篇,但寺廟裏的生活太過於枯燥,於是每一天他但凡空下來都會想起。

這個現象太奇怪了,他覺得自己像是被囚禁久了的鳥,再這樣下去,哪怕被放出籠子外,也不知道無拘無束這四個字是什麽含義了。

可他又不能每時每刻看著她,他覺得別扭,也不喜歡這樣的自己。

要是林瑯意能自己主動轉移註意力,遠離豆芽菜一號二號就好了。

程硯靳在經過深思熟慮後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他覺得自己可以以此為談判的把柄,以退為進。

林瑯意可能不清楚他起初在聯姻時說的話究竟是有幾分真,也不清楚他想要合作的誠意,但沒關系,宴會上他會表現出大度和灑脫,一定包她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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